同樣的話,換做以前的白棠說出來,只會讓人貽笑大方。
如今,只要是有些相干的人,誰不知道她和陵王交好,陵王把她當成心肝寶貝一樣。
別說是她一句話,就是一個眼神,恐怕普通人都吃不消。
白棠從來不愛用蘇子澈的頭銜拿喬,壓人一頭。
別人不過是懶得敷衍,這個淩氏在她心裡,已經到了面目可憎的地步,所以才發了狠話。
古婆婆見她動了怒氣,走出去,隔着門,把她的話,一字不差的說完。
門外瞬時安靜下來,應該是淩氏又小聲的說了兩句話,沒聽古婆婆回答。
古婆婆這人就是個好處,絕對不做逾越之事。
特別是白棠親口囑咐的,她處理的分寸正好,不會多加一點其他的意思。
所以,就算淩氏來個長篇大論,對古婆婆也是毫無用處。
又隔了會兒,古婆婆進來回話。
“大姐兒,人走了,聲勢不小,連丫頭帶婆子至少五六個。”
“想要來砸我的院子不成。”
“料她也沒這個膽子,看樣子倒是想要來攀附討好的,我把大姐兒的話一說,她親自過來,貼着門說軟話,說要把白三爺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告訴大姐兒。”
“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只怕聽都要污了我的耳朵,她要是這麼想報復白旗山,如今是大好時機,怎麼不去官府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麥冬真怕淩氏會進來,她不知道要是再面對這個惡婦的時候,會不會忍不住想要掐死這人。
聽到古婆婆說人走了,才稍稍鬆了口氣。
白棠哪裡會不知道她的心事。
“麥冬最近誰都有可能過來,你要是放不下,先避一避,要不上我姐姐那裡住兩天。”
她說的姐姐自然是盧紫瑩:“那裡清淨,也需要人手。”
麥冬哪裡肯依,香菜都被陵王招回去,她要是再一走,白棠身邊就剩下古婆婆一個人。
“我有手有腳,以前也是苦出身,未必要人服侍的。”
白棠以前在白圩村的時候,不但能照顧自己,連弟妹的起居都是一手包攬。
哪怕,只剩下她一個人,照樣每頓能做好吃的,餵飽自己,剛何況,古婆婆做事也勤快麻利。
“我不走,大姐兒,我不走。”
麥冬一下子發了急。
“我這條命都是大姐兒救回來的,以前那些事情算得了什麼,我早想清楚了,就當,就當被狗咬了。”
白棠聽了她這個比方,忍不住笑起來。
要能這麼說,話雖然難聽,至少心裡是不糾結了。
“那淩氏要是再來的話?”
“她來了,我去應門,我啐她一臉的唾沫星子,讓她還要不要臉。”
“那要是白三爺來了。”
“一樣的,大姐兒真別趕我走,我能應付的過來。”
白棠想了想,菖蒲倒是被麥冬啐得不輕,回頭白家肯定還要派人過來。
千萬別是白芍纔好。
白芍來了,她一個頭兩個大。
還不如別回來休息,直接去阿澈那邊陪着他。
“大姐兒,我問一句,屋頂上的那人,是不是我們管飯?”
白棠把腦袋從窗口探出去,沒見着阿陸在哪裡。
“婆婆瞧見他了?”
“嗯,下來喝過水,人轉眼就不見了。”
“那就有勞婆婆多做一份飯菜,放在竈房,他要是真餓了,也能自取。”
“好,好。”
古婆婆得了白棠的話,立刻去準備。
“大姐兒還想吃點什麼?”
“下一碗素面給我。”
這餓了一天一夜的感覺,真是難熬,白棠總覺着肚子裡頭,變成個無底洞一樣,填都填不滿。
她就是在窗口多看一眼,那些本來想要在後院栽種的藥材,雖然沒有時間照顧,這會讓也長得有聲有色起來。
“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在照顧這些?”
“都是順手的方便,想着大姐兒回來想要看看的時候,不會太失望。”
白棠將院子轉了一圈,每次想要有個小小的地方,種種藥材,做做藥膳,總是不如人意。
麻煩像是跟着她身後,半刻不見消停。
白旗河的喪事一辦,老夫人居然又打起她的主意。
要是當真迴避,不知道還要折騰出什麼來。
“麥冬,你說我該不該回白家一次?”
“老夫人一定很滿意大姐兒回心轉意。”
白棠沉默下來,父親的死因,就像一把鈍刀子,一直在她五臟六腑裡磨來磨去。
以前,她總覺得,雙親過世的早,她沒接觸過,不會有什麼留戀。
但是身體裡的血脈,總是叫人無法迴避。
特別是在聽說父親白旗河死於烏香之毒,白棠不能夠相信。
這比得了失心瘋,還要荒唐。
要說烏香的藥癮雖然厲害,但凡是個意志堅定的人,就完全可以戒除。
除非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加重藥量,不讓他恢復過來。
不行,白棠還是要回白家一次,她要撬開某些人的嘴。
“麥冬,找素色衣服,我換了過去。”
麥冬沒有多問,立刻把素白色的衣裙翻出來。
白棠換好以後,帶着她往白家去,馬車就在外頭等着。
坐上車,白棠將窗簾一掀,見着阿陸的身影,在眼底一晃而過。
這個人,也是鐵了心,只負責她的安危,而不和她有任何接觸了嗎?
可是,她知道阿陸跟隨在身邊,就會安心。
大概,這就是阿澈想要給她的感覺,換了是其他人,都沒有這樣好的效果。
“大姐兒,還有什麼事情?”
“沒了,先去白家。”
就在她手裡抓着最好籌碼的時候,探一探老夫人的底,否則豈非浪費了這樣的良機。
馬車行到白家門前,一色的白燈籠,下人穿好了孝服。
一見是白棠來了,有眼尖的,回身就跑去給老夫人回話。
又有人上前來想要攙扶,白棠直接拒絕了。
這又不是雙腿不能走路,扶什麼扶,自己走路還快些。
“大姑娘要不要換上孝服?”
不知是誰在旁邊多了一句嘴。
“我早不是白家大姑娘了,過來看看罷了,這個孝服還是留給別人吧。”
白棠一見那麻布白,更覺得刺眼。
“這怎麼行,你回來不就是爲了搶這個名頭,要是不穿,顯不出你的身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