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澤弘喝得醉醺醺的,卻勾着沈謙的肩不放手,一直絮絮叨叨地跟他說着白城海軍衛的軍務,誰讓興州還建的有一個東野衛呢,東野衛的水軍,出了冰川湖以後就是冰原海,跟白城一樣,都是要訓練海軍的。
沈謙無法,等到散席的時候,只得和福全一起扶了他上馬車,剛要告辭,卻又被虞澤弘緊緊扯住了衣袖:“沈…都督急…什麼,來來…我還有話…今天晚上我們…不醉不歸!”
他是皇子,身份在那裡,沈謙不好硬來,最後被他拉進了馬車裡,只得無奈地跟沈峻山那裡交待了句話:“父親,兒子就先送四殿下回府了
。”
在梅園的時候,老四就是跟沈四走在一起,現在要回去了,還是拉着沈四一起回去?馬車轆轆而去,大皇子虞澤元微微眯了眯眼,視線從還看着馬車方向的沈峻山身上一晃而過,在沈瑞面上停頓了片刻,眨眼就是一臉笑容地跟親自把他們送出府的吳太傅一行人告辭。
沈峻山雖然也喝了不少酒,還是翻身上了馬,沈昀連忙跟着騎了馬護在旁邊,沈峻山瞧了一眼,轉頭吩咐三兒子:“去幫你母親她們護着車。”帶了沈昀先騎了回去;沈瑞連忙去西側門處等母親等人出來。
尋常的日子,太傅府是拆了門檻讓馬車進去外門再下車,只今天做壽來的人多,馬車也放不下,因此來賀壽的女眷們都是在側門外下了車,再步行或坐小轎子進二門。
沈瑞使人遞了話進去,就招呼着府裡的馬車等在側門外,聽着裡面傳來人聲,只道是母親一行人出來了,不想走出來的卻是成國公夫人,旁邊一位扶着她的少女,一身豔麗的梅紅色衣裙,明眸皓齒,臉色瑩粉,在燈火下更顯得嬌豔無比;卻正是秦雲昭。
沈瑞一下子就怔住了,直到餘江在後面輕輕捅了他一下才回過神,連忙上前給成國公夫人行禮:“樑夫人。”又看向秦雲昭,一時齒間躊躇,似乎是因爲不認識而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樑夫人笑了一聲給他介紹了:“這是我的義女,姓秦。”又給秦雲昭介紹,“這位是武侯府上的三爺,年紀輕輕,已經任了戶部的左侍郎。”
秦雲昭垂目斂衽行禮:“沈大人。”
“秦小姐不必多禮。”沈瑞擡手虛扶了扶,心中猶自震動:阿昭認了樑夫人爲義母?
兩邊見了禮,樑夫人衝沈瑞輕輕頷首,扶着秦雲昭的手上了前頭那輛馬車。沈瑞眼睜睜瞧着秦雲昭動作優雅地微微提起裙角,束了一條墨綠色繡銀紋寬邊束帶的腰身彎出極美妙的曲線,踩在腳凳上輕巧地一步跨進馬車不見了人影;心頭一時百念翻滾。
“三弟這怕是等久了吧,都等愣神了。”
田琝一句笑語將沈瑞喚過了神,連忙上前招呼了一聲:“母親,大嫂
。”又對姚玉蘭輕輕點了點頭致意。
尚金芝瞧着兒子似乎面色有異,不動聲色地順着沈瑞先前的視線看了前面一眼:“剛纔是成國公府的馬車吧?瑞兒先前跟樑夫人那裡見禮了?”
沈瑞心中一跳,連忙笑着掩飾了一句:“正是。要不是今天碰到,兒子還不知道樑夫人竟然收了個義女。”一邊說着一邊把尚金芝扶上了馬車,瞧着大嫂和姚玉蘭都上了後面一輛馬車,這才騎上馬隨在車旁,慢慢回府。
沈瑞一回府,就被沈峻山叫去了內書房。姚玉蘭本來以爲丈夫怕是又要歇在他的書房裡了,誰知道剛洗浴完,就聽到大丫頭柳綠的聲音:“三爺。”
姚玉蘭連忙讓鵝黃幫着她穿了一件八成新的家常衣服,興興頭頭地迎了出來:“三爺,可要讓廚房給你備點宵夜?”
沈瑞盯着她身上那件玫紅色的軟緞衣裳看了片刻,直到姚玉蘭幾乎以爲自己剛纔是不是一時匆忙儀容不整了,才搖了搖頭:“不用,在席上吃了不少,沾了這一身酒氣,我要洗浴。”
柳綠連忙喚了粗使婆子挑了熱水進來,沈瑞並不要人跟進去服侍,盞茶工夫就洗了出來,頭髮溼噠噠地披在肩頭,將他身上的寢衣浸得半透,緊緊貼在了身上。
姚玉蘭瞧了眼丈夫那半隱半現的寬厚胸膛,不由紅了臉,接過柳綠手中的烘熱的大棉帕子,示意她們下去,自己站了過來,親自給沈瑞擦頭髮。
頭髮才揩了一半,沈瑞突然伸手將油燈的燈火捻得只有豆大,一把抱起了姚玉蘭就往牀上去。
溫文儒雅的丈夫從來沒有這樣橫抱過自己,姚玉蘭心裡又驚又喜,臉上雖然含着羞澀,卻還是顫着手去解衣上盤扣。
沈瑞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別解。”
別解?姚玉蘭一時正不知道丈夫這是什麼意思,沈瑞已經將手伸到她裙下,一把將她的軟緞褲子扯了下來,直接將身子覆了上去。
牀帷一陣陣地抖動,間或還有幾聲呻口今,伴着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傳了出來。鵝黃和柳綠守在門口都不敢擡頭去看對方,臉上忍不住飛起了一片紅霞
。
直聽到裡面發話叫水,兩人才羞紅了臉去傳了水進來。房間裡一股濃濃的慄花味,混着交合後的氣味,讓人有些頭暈,鵝黃連忙先捻亮了油燈,又輕輕開了窗戶通風。
沈瑞披了件寢衣在身上,自己趿着鞋去東次間洗浴了,依舊不要兩個大丫頭過來服侍。
鵝黃和柳綠扶了姚玉蘭起來,見她雖然衣襟凌亂,身上卻還穿着那件玫紅的軟緞寢衣,盤扣脫開了幾粒,腰帶好好地繫着,裙子下的腿卻是光着的。
兩人不敢多想,忙把她扶進了西次間洗浴,柳綠轉回來聞着屋裡頭沒有什麼氣味了,把剛纔打開的槅窗輕輕關上,又在香爐裡燃了安息香。才轉身就見沈瑞已經洗好出來了,柳綠連忙福了一禮,低聲叫了聲“三爺”。
沈瑞“嗯”了一聲,慵懶隨意地坐了下來:“髮梢沾了水,幫我揩乾淨。”
綠柳心裡猛跳了兩下,柔聲應了,取了擱在暖籠上的棉帕細細幫沈瑞揩着髮尾。
“成國公夫人什麼時候認了個義女?”
低醇的聲音淡淡響起,綠柳吃了一驚,這才發覺男主人是跟自己說話,雖然心裡疑惑這樣的話題不是應該問三太太嗎,嘴上卻還是馬上答了出來:“回三爺,聽說有大半個多月了。”
見沈瑞沒有出聲,眉頭卻微微皺着,綠柳又擔心自己答得不夠仔細,小心覷着沈瑞的臉色慢慢又說了些:“婢子聽說,那位秦小姐也是官宦出身,不過似乎家門比較低,但是因爲救了成國公夫人一回,所以得成國公夫人收爲義女。”
“哦,那她就這樣子跟在成國公夫人身邊了?”沈瑞似乎對綠柳的回答還算滿意,眉頭微微舒展了些,又帶着漫不經心的好奇隨意問了下去。
“是,婢子聽說成國公夫人一直把她帶在身邊,已經出席好些人家的聚會了。她們都說……”綠柳看了沈瑞一眼,猛然意識到自己要說的話可能不合適,趕緊打住了話頭。
沈瑞卻恍若未覺,閉着眼睛往後靠了靠,指了指自己的頭:“幫我按一按。”等綠柳放了帕子幫他不輕不重揉着頭上的穴位了,才慢慢問了出來,“她們都說什麼了?”
綠柳看他嘴角微彎,似乎很享受、心情很好的樣子,想了想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她們都說,成國公夫人要報恩,所以把秦小姐認了義女帶出去走動,想給她安排一門好親事
。”
沈瑞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猛地握緊,手背上的青筋幾乎迸了出來。今天的聚會,母親也去了……
姚玉蘭已經洗浴好了身子走了出來,看到綠柳一臉溫柔地在給沈瑞按頭,心裡掠過了一陣不舒服,只是她和丈夫也才歡好過,這時也不好說什麼,只放柔了聲音詢問:“三爺,已經很晚了,是不是安置了?”
“安置吧。”沈瑞揮了揮手讓綠柳下去了,起身就先往牀邊走去。
姚玉蘭服侍着他躺下了,自己才從牀尾爬過到牀上內側睡下了。鵝黃聽着裡面沒了聲音,輕手輕腳地將燈火捻熄,退了出去。
姚玉蘭心裡還在想着丈夫今天是不是酒後來了興致,所以之前的動作帶了些狂野的意味,忽然聽到耳邊傳來沈瑞的聲音:“母親今天幫四弟相看了哪幾家?”
明明上回自己跟丈夫說起這個話題時,丈夫還很不耐煩,怎麼今天主動提起這事了?姚玉蘭心裡有些詫異,覺得沈瑞今天有些反常,包括在牀第之事上,但是丈夫既然問起,她自然要答的;何況婆母還是丈夫的親孃。
姚玉蘭只遲疑了一下,就輕聲跟沈瑞數了出來:“先前看過全翰林家的嫡次女,還有禮部黃侍郎家的三小姐……”
沈瑞默默聽着,他就知道母親會選擇這些看着名頭好聽,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實權的人家,而且還不會是嫡長女,一般官宦人家的嫡長女,多是要嫁去做宗婦的,嫡次女或者三女,雖然也是一個“嫡”字,教養卻跟長女不同,大半會嬌慣一些。
“……今天還看了成國公夫人的義女。”姚玉蘭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感覺到身邊的丈夫有些異樣,雖然沈瑞還是一樣的沉默,她卻偏偏感覺到了這沉默的不同,忍不住就輕輕問了出來,“三爺,您怎麼了?”
沈瑞沒想到妻子對自己那一瞬間的情緒變化那麼敏感,連忙敷衍着含混說了一句:“母親相看的這些人,四弟怕是……會不喜。”當然,除了秦雲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