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吧,還說沒逼!就這口氣,明顯自己已經只當他是陌生人了,他卻是一口咬定要自己要嫁給他,還非得讓自己喜歡上他!
懷孕的人本來就脾氣不算很好,秦雲昭一口氣涌了上來,伸手就想推開沈謙堵在自己前面的胸膛:“憑什麼我就要喜歡你?就得呆在你那籠子裡等着你來死纏爛打?我不樂意!”
不樂意!自己苦苦搜尋了半年,失而復得,得而復失,每日每夜裡想起她就吃不香睡不好,好容易又找到了人,她卻說她不樂意!不樂意再喜歡他!
沈謙牢牢撐在牆上不動,低頭俯視着毫不示弱與自己對視的秦雲昭,眼睛幾乎要噴出了火:“你不樂意當我的妻子,你倒樂意去給人家做通房丫頭了?!”
這是哪兒跟哪兒!先前張氏拍門,秦雲昭開了門後是看在向晨峰的面子上懶得理會什麼,之後聽到張氏狂噴了那幾句,等她想嗆聲幾句把張氏頂上牆的時候,沈謙又過來接了話茬,所以也用不着她開口了。
這到了沈謙嘴裡,怎麼就成了樂意去給人家做通房丫頭了?!
秦雲昭不由冷哼一聲:“我樂意做什麼,要你來管?!你還不快讓開!”
沈謙固然是對她很好,可她並不樂意讓他對原身的感情成爲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她用了這身體,幫原身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是絕對必須的,可其他的,她現在心裡還糾結得要死,哪裡就能接受。
沈謙心中既絞痛又憤怒,見秦雲昭用力想推開自己,不僅不讓,反而雙手緊緊握住了她小巧的肩頭:“我不讓,你休想……”
秦雲昭臉色卻突然變了,皺了眉頭伸手去捧自己的肚子。
沈謙唬了一跳,連忙鬆了手,攬住了她的腰:“阿昭,你怎麼了?我馬上叫大夫過來……都怪我不好……”
“不用……”秦雲昭有些站不穩腳,軟軟地靠在了沈謙懷裡,見他臉色都嚇白了,吸了口氣解釋,“就是剛纔一下胎動得厲害。”話音剛落,又是“誒呀”了一聲。
沈謙急得不行,見她捧着肚子辛苦,連忙伸手幫她一起託着,手心裡卻突然傳來了輕輕的一觸,雖然隔着衣服,也明顯感覺到似是肚子裡那小傢伙在動彈。
這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感覺!沈謙緊張地渾身都僵住了,生怕自己託着秦雲昭肚子的手會用力重了,又像被磁石吸引一樣,貼在秦雲昭隆起的肚子上面不捨得離開。
似乎是感覺到了外面這隻手與尋常母親撫摸他的手不同,肚子裡的小傢伙明顯興奮起來,隔着肚皮又是重重一下。沈謙感受着掌心下秦雲昭的肚皮都被踢得鼓了包,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他在踢我……阿昭,他踢我了……”
這是看着他親爹來了,所以鬧騰得歡?胎動雖然不痛,但是也有些說難受也不是難受的感覺,秦雲昭站不住,只得捧了肚子要回房間:“我要去坐一坐……”
不等秦雲昭說完,沈謙已經極小心地打橫把她抱了起來,揚聲吩咐守在門外的王延:“馬上把大夫請來,要快!”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抱了秦雲昭往院子裡走去。
鄔嬤嬤和二丫還在廚房裡忙着炸丸子,並沒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形。沈謙只一眼就分清了哪間是秦雲昭的房間,抱了她放到牀上,背後塞了個大迎枕,一摸牀上冰冷的,馬上起了身要出去:“我讓她們給你燙個湯婆子過來。”
秦雲昭連忙拉住了他的衣袖:“不用,我不用躺的,胎動而已,哪天這小傢伙不動個七八回?只是剛纔他比往常動得厲害些而已……”
話未說完,沈謙已經轉回身雙手捧住了她的手,面上全是激動之色:“阿昭,是不是因爲寶兒知道他爹來了?!”
秦雲昭不由噎了一噎;沈謙已經又伸出一隻手小心地貼在了她的肚皮上,連頭也湊了過去,聲音像一片羽毛似的輕柔無比:“寶兒,爹來了,爹來看你了……”
似乎感應到了親爹愛暱的呼喚,秦雲昭肚子裡的小傢伙更加歡快了起來,不是這裡動一下,就是那裡鼓個小包,沈謙將兩隻手都貼了過來,感受着小傢伙的動靜,先前滿面的狠戾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餘下滿心裡軟得幾乎要滴出水的溫情來。
他的寶兒,他和阿昭的寶兒!沈謙忍不住擡眼向秦雲昭看去,卻見她已經緊緊蹙了眉頭;肚子這樣一番大鬧騰,她有些心慌氣促,不是很舒服。
沈謙立時心疼起來,幾乎將嘴脣都快貼到了秦雲昭的肚子上:“寶兒,爹知道你今天見到爹了很高興,可你還在你娘肚子裡,太鬧騰了你娘會不舒服。寶兒乖,等你出來了,爹會一直陪你玩,現在你先休息了好不好……”眸色卻是一片憂色關切地看向秦雲昭。
腹中的小傢伙似乎真的聽到了他親爹的話,手腳都漸漸安靜了下來。秦雲昭不由瞋目;這男人真是將軍出身嗎?這糖衣炮彈殺傷力可真大!只可惜不是自己非要矯情,實在是心裡總覺得過不去那道坎。
沈謙剛舒了一口氣,就聽到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然後是二丫驚疑的聲音:“喂,你們是誰,怎麼跑進我家裡來了?”又高聲喚了起來,“娘子?娘子?”
沈謙看了秦雲昭一眼,按住了她想起身的肩膀:“我去,你好好躺着。”展開被子幫她蓋好了腰腿,這纔出了房門,“王延,大夫可請來了?”
二丫剛纔一直和鄔嬤嬤在廚房忙碌,乍一見娘子的房間裡出來個男人,又聽到這男人問大夫,這一驚非同小可,臉上幾乎快哭出來了:“你是誰?我家娘子怎麼了?”
沈謙淡淡瞥了她一眼:“我是你家老爺!”
我家老爺?二丫怔怔愣在了原地,看了看沈謙露出的那一嘴鬍子,有些猶豫地問了出來:“你真是我家娘子的爹?”
沈謙一怔,臉色騰地黑了下來,王延死咬緊牙關忍住笑,連忙把身後的老大夫帶上前來:“大夫,還請你爲我家夫人診診脈。”
我家夫人?二丫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不怪她沒想到這一層,實在是秦娘子身懷六甲還獨身一人打理生意,要不是男人不在,誰家會讓一個孕婦如此辛勞?
原來娘子不是沒有丈夫,而是先前她丈夫沒趕過來啊。二丫歡歡喜喜地跑向廚房,大聲喊了起來:“鄔嬤嬤,娘子的夫君來了!”
鄔嬤嬤正站在油鍋前全神貫注地關注着火候,滋啦滋啦地炸黃雀肉,直到二丫跑了進來,才聽清她在喊些什麼,不由吃了一驚,連忙把手中的鐵笊籬轉給二丫,伸手在罩衣上揩了揩,急步跑向秦雲昭的房間。
一出廚房門,鄔嬤嬤就看到了七八個護衛模樣的人正守在秦雲昭的房門口,看衣着氣勢,絕對是權貴人家出身,而且身上都帶了一股煞氣,見廚房裡又跑出一人,幾雙眼睛刀子一樣地看過來。
鄔嬤嬤頓時打了個寒噤。當首的一名護衛臉上溫和地衝她笑了笑:“這位嬤嬤,大夫正在裡面給我家夫人診脈。”
鄔嬤嬤不自覺地就跟着他改了稱呼:“夫人沒事吧?”
“沒事,勞煩嬤嬤給我們兄弟幾個倒幾杯熱水來喝。”王延聽着房間裡很是安靜,哪會讓鄔嬤嬤進去打擾,一張口就把她又支使回去了。
房間裡,大夫隔着張絹帕子,細細診了秦雲昭的脈數,有些爲難地看了看被放下來的牀帳,轉頭問向沈謙:“可否把牀帳揭開,讓老朽給秦娘子看看臉色和舌苔?”
他也是到串串香光顧過好幾回的,也不是沒見過秦雲昭,不明白爲什麼這會倒弄得像大戶人家的內宅一樣,講究大防起來了。
不過這秦娘子身懷六甲有大幾個月了,他不敢掉以輕心,診了脈後還要看看臉色和舌苔纔敢定論。
沈謙毫不遲疑地就把牀帳給撩開,掛到了金鉤上。大夫道了聲“得罪”,擡眼看向秦雲昭,驚訝地睜大了眼,失口叫了出來:“秦娘子,你臉上的麻子和胎記呢?”
原來阿昭在這裡住着,往臉上也弄了僞裝,還又是麻子又是胎記的……沈謙輕咳了兩聲,大夫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失言,連忙拉回了心神:“秦娘子臉上可上了胭脂水粉?”
“沒有。”秦雲昭搖搖頭,又按大夫的指示伸出舌頭給他瞧了瞧,眼光瞥見沈謙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心頭不由急跳了兩下。
大夫已經出了結論:“秦娘子身體康健,並沒有什麼問題。剛纔胎動頻繁,可能是一時情緒激動所致,以後莫大喜大悲,保持心情平和即可。”
沈謙這才放了心,讓王延厚賞了大夫封了他的嘴,帶了他下去了,自己掩了門坐到了牀沿邊上,烏黑修長的眉眼深深看向秦雲昭。
他高大的身影這麼靠近了一坐,秦雲昭頓時覺得一片壓迫感,忍不住悄悄往牀裡側退了退。
沈謙放在腿邊的手掌不由捏成了拳,緊了一緊後又放鬆開來:“阿昭,你身子也這般重了,莫要再跑了可好?”
秦雲昭默了默,才擡眼看向沈謙:“你不逼我,我就不會跑。”
沈謙眉心緊緊皺了成一個“川”字,無奈地嘆了一聲:“那你要我怎麼樣?我是寶兒的親爹,你瞧今天寶兒知道我過來有多歡喜,你就這麼忍心?”
秦雲昭不由咬住了下脣。她是真的疏忽了,她如今是肚子裡那小傢伙的母親,可小傢伙還有個親爹在呢,自己憑什麼剝奪他享受親爹關懷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