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拉斯維加斯的路
因不熟悉美國道路,路盲的我約了驢友一起去拉斯維加斯玩,順便看看大峽谷。
我們開了一輛老爺車上路,一覺醒來,眼睛還沒揉清楚,就聽見身邊駕車的驢友以鎮定的聲音通知我:“六,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們的車沒油了,續航能力大約二十碼。”
我不在意地一搖頭說:“沒關係,美國二十碼之內還能沒有油站?”然後驀地怔在那兒!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別說二十碼內的油站,目極之處,連個仙人掌都木有!
頓時我就慌神了,問他:“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好心或者故作好心地答:“我看你在睡覺,不想停車叫醒你,想到下個油站再加油,沒承想突然就進沙漠鳥……”
在沙漠裡開車,比沒水更可怕的情況是沒油。
高速公路邊不起眼的岔路上一個破舊的招牌上寫着“油站”二字,我指着牌子大叫:“進去!加油!”倆人下了高速公路,奔牌子而去,到跟前傻眼了,明顯一廢棄的油站,連烏鴉都不肯逗留,可巧另一輛車也晃晃悠悠地進了油站,我興奮到不行,不幸中的大幸是有人與你同病相憐,我跑過去問人家:“你們也是來加油的嗎?”對方聳聳肩說:“我是來尿尿的,我沒想到這裡還要排隊。”我大笑問:“你知道附近哪裡有加油站?”對方又聳聳肩說:“你們不看字板的嗎?剛纔有個大招牌上面寫着前方七十碼都沒有加油站,請把油箱加滿。”我恨恨地瞪着驢友,驢友無辜的表情:“我對英文字牌不敏感,除了有錢的字樣。”
等驢友順帶上個廁所後,倆人退出高速公路,他還怨我:“要不是你轉個彎,我們還能開得更遠些,至少有希望熬過七十碼。”我真想捶他。
翻過一個禿頂山丘,我越發絕望——一個更大的沙漠綻放眼前,我開始思忖逃生的方法,比方說把身邊的驢友活剝了,扒出油來當燃料,我估計他這時也是這樣打量我的,而從體積和脂肪含量來說,可能我的續航能力更強。我開始翻找AAA救援電話,並盤算要付出多少cash(現金)。突然身邊的驢友興奮地大叫:“六!天無絕人之路!大下坡哎!我可以掛N擋讓車滑行!你別怕,還能堅持一段!”說完,他利索地把空調關上,還封上車窗,跟我說,這樣比較省油。在頭頂烈日的大沙漠,無空調,不開窗,加州的陽光……
車子已經開始如打擺子般顫抖,油燈開始報警。
驢友跟我說:“別緊張別緊張,多喝水,多喝水。”
我說:“喝水不是緩解緊張最有效的方法。”
他答:“不是的,多喝水,攢上尿,等下,你用這個星巴克的杯子接上尿,灌進油箱裡,你知道嗎?根據我的野外生存經驗,一泡尿可當兩升油使。你要Hold住,關鍵時刻派上用場。”兄弟,我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是富礦,過去幾十年我每天排出的都是貴如油的春水。
這個驚險的故事告終在山窮水現處。下坡後大大的殼牌圖案向我們招手,這個標誌如此美麗與誘惑,吸引我們一步不遲疑地奔去,進了油站,我和驢友竟然相擁着幾乎喜極而泣,且手持油泵合影留念,我不過是爲加深記憶,告訴自己跟具有冒險精神的人旅行神經要無比剛強,我已經通過考驗。
車裡有油,心裡不慌,嘟嘟嘀嘀來到拉斯維加斯,我和驢友直奔……你們以爲是賭場,錯!我們去看Blue Man(三個扮成藍臉黑衣的人組成的藝術創作團體,以整套水管當打擊樂器——編者注)的音樂劇了。我和他都不是好賭之徒,用他的話說,他這一生對天上掉餡餅的事都不相信,而我對要先付出現金才能得到回報的投資向來不感興趣,我這一生都是空手套白狼的,拉斯維加斯,不過是我們冒險之旅的一箇中轉休息站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