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的老闆忽見又一氣宇軒昂的公子進來,開口便要了這花中吟,心中頓時喜憂參半,喜的是鎮店之寶花中吟有人爭奪,自是能賣個好價錢了;憂的則是眼前三人看起來都似不好惹的主,得罪任何一個,他都一樣難堪。
蕭寧確實從未想過會在這雲州城碰見南宮白,雲子衿也是未曾想過。不過這遇見了,禮數也自是不能少的。子衿淡淡地對南宮白點了點頭,手卻不自然地攬上了蕭寧的腰。
蕭寧見着南宮白,心中驚訝自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疑問。這南國皇帝,好端端的跑來她的北國作甚?
疑問歸疑問,在這雲州城的珍寶軒裡遇着他國的皇帝陛下,怪雖怪,奇雖奇,但來者既是客,既然客人想要了,那她這個主人家便大方點罷了。
正在老闆猶豫不決,不知該說什麼圓場話時,蕭寧啓脣說道:“既然這位公子喜歡,那便讓給這位公子罷了。”
言訖,她移目瞥了子衿一眼,見他面色正常,她才垂眸在黑木匣子裡挑了一對羊脂白玉佩,“比之步搖,我更喜歡玉佩。老闆,我們要了這對玉佩。”
老闆連忙應道:“好的好的,小人這就爲您包起來,夫人喜歡什麼匣子?”
蕭寧直接拿過玉佩,“不用了。我們直接拿走。”
子衿瞧了一眼那羊脂白玉佩,眉目間升起一股柔意,他接過一塊玉佩,俯身在蕭寧的腰側繫上。
潔白細膩宛若凝脂的玉佩上雕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鴦鳥,玉佩下垂着絳紅的穗子,襯起蕭寧今日所穿的素色衣裳,極其賞心悅目。
而後,子衿起身,笑道:“寧兒倒是會挑。這玉佩上的鴛鴦,莫不是寧兒在向我暗示些什麼?”
蕭寧見狀,也垂首爲子衿繫上另一塊玉佩,其上雕刻的則是一隻鴛鳥。她擡眸,“鴛鴦意爲夫妻,不對麼?”
子衿低笑,顯然是十分滿意蕭寧此話。他從錢囊裡掏出銀子,遞給了老闆,“不用找了。”
說罷,他望向立在一邊的南宮白,他神色溫和極了。
“方纔若是我早一步付了銀子,我定不會讓你。剛見公子似乎極其喜歡那花中吟,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我便不與你爭了。況且我與娘子得此玉佩,心中已然滿足。還望公子好生珍惜這花中吟,莫要讓它從手中溜走了。”
此話一出,蕭寧不由擡眸望了南宮白一眼。子衿這話,看似溫和普通,實則卻暗含深意。
南宮白聞言,心中只道,這雲子衿好生厲害,表面雖是溫文儒雅,但氣勢內斂,絕非泛泛之輩。只不過,他亦非容易對付,區區言語,又豈能擋住他的心意?
他伸手捻起步搖,身後的隨從也立即放下足夠的銀子。南宮白悠悠道:“是我的終究是我的,即便溜走了,我亦能挽回。花中吟既然是姑娘你先看上的,那我便借花獻佛,奉上此步搖,以博姑娘一笑。”
寒梅暖玉蝶步搖垂下的幾隻小巧精緻的蝴蝶在蕭寧眼前輕晃,她有些怔忡。倏然腰間的溫暖抽去,蕭寧回神,垂眸一瞥,原是子衿放在她腰肢上的手垂了下來,心中驀然有些失落。
想來子衿是有些不悅了,蕭寧暗歎一聲。這子衿,吃醋也吃得太莫名其妙了。她和南宮白早已成了過去,如今相遇,她早已沒有了當年的感覺。眼前的步搖,若是可以,她更想插入他的胸膛。
蕭寧斂去臉上的所有神色,擡首看向南宮白,淡淡地道:“謝過公子好意了,這花中吟還是留給公子家的女眷吧。再者,還望公子稱我一聲‘夫人’。”
末了,蕭寧執起雲子衿的手,“夫君,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子衿笑眯眯的,“好的,娘子。”
兩人正欲擡步離開珍寶軒時,南宮白忽然道:“且慢,既然你不喜歡這花中吟,那我要來也無用。”
他走至蕭寧身前,手微
用力,步搖瞬間折成了兩段。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如墨。
“改日我上府拜訪。”
說罷,南宮白毅然轉身離去,他神色冷冽,只覺那兩人相握的手,刺眼之極。什麼夫君娘子的,簡直不堪入耳。
離開珍寶軒後,子衿笑意吟吟,“此趟出來,收穫不小。寧兒第一次送我東西呢。”
“以後還長着。”蕭寧道。
回荷香山莊的路上,兩人言笑晏晏,未曾提過南宮白這人,彷彿並沒把在珍寶軒遇見弘安帝放在心上。
但表面雖是如此,內心如何,卻無從得知了。
卻說蕭寧回了荷香山莊後,神色正常,與衆臣也是談笑風生,一副君臣間其樂融融,好不愜意。子衿坐於蕭寧身邊,靜靜地品茗,眉眼溫和,望向蕭寧的目光也是柔情繾綣。
下面的大臣見着了,皆是讚道:“陛下與殿下伉儷情深,實乃北國之福。”
蕭寧淡笑,在食案下輕輕握住了子衿的手。
子衿回握,眉目間是溫和的笑意。
如此看來,比起君臣融洽,這皇帝和皇夫更甚一籌。
忽而,有一大臣起身,只見那大臣一襲青衫,淺色巾帽,眉清目秀,舉手投足間是說不盡的溫文儒雅。
蕭寧淡淡地瞥了大臣一眼。
雲家的二子,雲子裴。
“陛下與殿下舉案齊眉,實乃讓臣等心歡。微臣敬陛下和殿下一杯,願陛下早日懷上麟兒,爲北國開枝散葉。”
此話並無不妥,其餘的大臣也紛紛舉酒附和。
只是聽在蕭寧耳裡,卻是有幾分刺耳。
她與子衿纏綿後,她都有悄悄喝下綠蘿送來的避子湯。大業未成,她並不想把心思落在孩子身上。再者,她曾經歷喪子之痛,對此,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抗拒。
她仰頭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願如雲中令所言。”
子衿卻是掃了雲子裴一眼,眉目間閃過一絲不悅,但也只是瞬間。他淡淡地道:“雲中令可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此話一出,蕭寧心中暗笑,不由重重地捏了下他的手心。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雲子裴垂下了眼簾,“不敢。”
一時間,屋內靜謐了下來。
而後,有一大臣打破了屋內的靜謐,他提議:“陛下,幾日後便是七夕佳節。陛下難得在此處避暑,不如舉辦個七夕夏宴,熱鬧一番。”
蕭寧沉吟了片刻,也覺此提議甚好,便道:“一切便交予你負責。”
“是,陛下。”
夜色愈發濃厚,不久,這君臣間的談笑風生也漸漸散了去。雲子衿扶起蕭寧,便往寢居里行去。
蕭寧喝了些酒,面色緋紅。
子衿看得心中不由一番心神盪漾,但又難免有些心疼。
“寧兒,你不該喝這麼多酒的。你身子本是虛寒,再喝……”
數根潔白如玉的纖指按住了子衿的脣,“子衿跟老婆子一樣……”
聲音清亮,周圍的宮人聽得不由暗自發笑。
子衿面色微惱,空出一手,對宮人一揚。宮人便知趣地悄聲退下,餘下一方安靜的天地。
“嗝……”蕭寧酒後打嗝,面色豔若朝霞。細長的柳葉眉輕挑,媚眼如絲。她單手撫上了子衿的胸膛,吃吃地笑道:“子衿是怕宮人們嘲笑麼?”
雲子衿哭笑不得,他輕輕地捏了捏她的俏鼻,“我是怕你失態。都讓你別喝太多的酒,一喝你就失態,哪有一國之君的威嚴。”
“失態……”
蕭寧忽然憶起,自己醉酒後,往往都會失態。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在重州里,她第一次喝醉,翌日便在南宮白的臂彎裡醒來。
如今想起,倒真是有幾分物是人非了。
“那
我以後不喝酒了。”蕭寧蹭了蹭子衿的胸膛。
子衿低笑,胸膛的震動讓蕭寧有些不滿地擡頭。
月色下,蕭寧仰着頭睜着一雙美目,雙手揪住了子衿的衣襟,“不準笑。”
子衿無奈一笑,“好,我不笑。以後你只在我面前喝酒便好,再失態也不必擔心,有我在,沒人能見得着。”
蕭寧也不知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所有心防都通通放了下來。她眸中亮若星子,聲音卻含了絲醉意。
“南宮白也見不着麼?”
話音未落,子衿的身子倏然僵硬了起來。
他低頭輕咬住那嬌豔如花的紅脣,雙手圈住了她的腰肢,一分一分的收緊。
“對,除了我誰也見不着。”
脣上傳來一抹痛意,蕭寧的酒方醒了幾分,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後,她心中有些懊悔,她反守爲攻,也大力地咬了子衿一口。
而後,她輕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子衿要我們在外面荒廢掉麼?”
子衿眸色微深,“寧兒言下之意是……”
蕭寧咯咯地笑着,“雲中令不是希望我們早日生個孩子出來麼?既然如此,子衿若是不努力些,又豈能對得住你的二弟?”
子衿聞言,當下便攔腰橫抱起蕭寧。
蕭寧低呼一聲,雙手慌忙抱住了子衿的脖頸,見子衿的眼裡似有了層慾火,她忽而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子衿子衿子衿……”
“嗯?”他抱緊了她,大步便往寢居走去。
蕭寧卻又不答話了。
一路上,蕭寧不安分了起來,她面色緋紅,仰着頭輕輕地親吻着子衿的雙眼,“我喜歡現在的子衿,你如今眼裡的神情,我十分喜歡。”
“嗯?什麼神情?”子衿素來冷靜,此時話音裡卻有絲了喑啞,和絲絲的魅惑。
蕭寧靠着子衿的肩,脣上勾勒出一抹笑容。
“好像沒了我就不行的神情。”
子衿大步一邁,單腳一勾便將房門給關上了。
他將蕭寧放至牀榻上,隨後俯身下去,他重重地咬着她的脖子,雙手亦是飛快褪去她的衣裳。
蕭寧也不甘示弱,擡手便將子衿的衣裳扯落。
兩人在牀上極盡的纏綿,牀幃輕掩,春色無邊。
待到兩人大汗淋漓,渾身虛脫時,雲子衿忽而側身睜眼瞧了一眼已然沉沉睡下的蕭寧,憶起剛剛她不經意間所提的名字,他心微沉。但見如今她一臉滿足在他懷中入睡時,心中又有幾分歡喜。
最後,他輕嘆了一聲,趕去腦子裡的睡意,輕輕地抱起蕭寧,往寢居後的一處溫泉走去。
蕭寧纏綿過後,已是極累,但也並非完全入睡。她在子衿的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嚶嚀了一聲,隨即又睡了下去。
潛意識裡,她是知道的。
每次共赴雲雨巫山後,子衿總會替她洗淨身子。想來現在也是了。於是,她便鬆下了心來,任由子衿擺弄。
當溫水漫上身子,感覺到身後的萬年不變的溫暖時,蕭寧舒服地嚶嚀了聲,極其困難地擡起了下眼皮,便見着子衿專注地爲她擦拭着手臂,帶着暖意的十指滑過了她身子的每一處。
她心中忽而一暖,閉上了眼睛,脣便往子衿的下顎湊去,還未親到該親的地方,卻因爲身子疲乏無力而躺回子衿的懷裡。
子衿輕輕一笑,方纔心中的不快早已散去,他低頭便輕咬了她的耳垂一下。
“好好睡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寧才感覺到自己回到了柔軟的牀榻上。隨之而來,還是那副熟悉的身子。
雲子衿拂過蕭寧額上的鬢髮,在她光滑飽滿的額上落下一吻。
“不是好像,是確實。”
子衿低喃,而後擁住她緩緩入睡,屋外夜色如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