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下了鸞輦後,在凰雲宮外等待的雲子衿早已迎了上來,蕭寧身邊的綠蘿含笑退至一邊。
雲子衿扶着蕭寧進了凰雲宮。
掌燈的二十四位宮娥齊齊退下。
裡殿,雲子衿接過內侍遞來的蔘湯,他舀了一小碗放至案上,隨後他擡眼看向蕭寧,她正坐在美人榻上假寐,瞥見她眼下的層層倦意時,他的手輕撫上她的眼角,“累了麼?”
蕭寧掀開了眼皮,搖頭道:“不累。”
雲子衿輕嘆,他屏退了裡殿的所有宮娥內侍。
他坐在了美人榻的另一邊,他單手撐着下顎,靜靜地瞧着滿臉倦意的蕭寧。
尖尖的瓜子臉,蒼白的臉色,淡粉的略微有些乾燥的脣。
雲子衿伸手散開了蕭寧的髮髻,他的動作極輕,只是蕭寧卻睜開了雙眼,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雲子衿輕笑了一聲,呼出的氣撩撥着蕭寧的鼻尖,微癢。
蕭寧眼睫輕顫,漆黑的瞳眸裡似有什麼在慢慢凝聚,她倏然握住了雲子衿的手,她輕聲道:“子衿做的膳食,很好吃。”
雲子衿低低地笑着,“你喜歡便好。”他端來案上的放得有些涼的蔘湯,“要喝點蔘湯嗎?可醒醒神。”
蕭寧點頭,“也好。”
雲子衿舀了一匙,送進蕭寧的嘴裡。
淡淡的參味在嘴裡蔓延開來,蕭寧眉頭也微微舒展。
一小碗的蔘湯很快見底,雲子衿準備再去裝滿時,蕭寧忽然說道:“子衿覺得如今誰可勝任左相一職?”
雲子衿又舀了一小碗的蔘湯,輕輕放至案上後,他才道:“寧兒該是清楚的,後宮不能干預朝政。”
蕭寧垂眸,“秦青此人如何?”
她曾在羅律給她的名單上看到,有數人是羅律不確定是否爲子衿的人,而這秦青則是其一。她此番試探,不過是想確認下罷了。
雲子衿舀了一匙蔘湯,輕輕地嘴邊吹了吹,隨後送至蕭寧脣邊,待蕭寧喝下後,他才道:“秦青名聲才情皆佳,假以時日,必是北國棟樑。只是如今脾性欠佳,雖有治國之才,但卻難以擔當大任。”
蕭寧沉吟了會,“那你認爲朝中有誰可勝任?”
雲子衿淺笑,悠悠地又餵了蕭寧喝一口蔘湯。“想必寧兒心中早已有了人選。”
蕭寧眸色微沉,心中卻是有些氣悶。要從子衿口裡套話,果真比登天還難。
她暗暗嘆了口氣,道:“我累了,替我寬衣就寢吧。”
雲子衿聞言,便替蕭寧褪去外袍,喚來外面宮娥打了盆水,他親自爲她洗了把臉後,兩人方往牀榻躺去。
蕭寧本是極累,一沾上柔軟的被褥就沉沉地睡下。雲子衿也早早閉上了雙眼。只是不知過了多久,忽聞一道極輕的嘆聲。
“寧兒,其實你我不需如此拐彎抹角。”
翌日上朝前,在蕭寧穿戴好朝服準備已經坐上鸞輦時,內侍左德子忽而匆匆從凰雲宮裡頭跑出,他雙手呈上一個絳紅色的錦囊。
“陛下,這是皇夫殿下給您的,願能爲陛下拂去眉間的憂愁。”
蕭寧接過,她面色雖是平靜,內心卻是有些不解。待鸞輦起行後,她方拆開了手裡的錦囊。
是一張素白的宣紙。
宣紙上的字體初看溫柔婉約,如春日柳鶯,再看又覺圓潤纖細,佈局均勻,氣勢內斂,暗藏鋒芒,像極了雲子衿。
古人有云,見字如見人。此話果真不假。
蕭寧細看內容,心中倏然咯噔一跳。
這上面寫的竟是朝中勢力的分佈!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比起羅律的,還要更甚一籌。
她收起了錦囊,兩片脣緊緊地抿着。
而此時,凰雲宮裡,卻響起一道略帶疑惑的聲音。
“主上爲何要告訴陛下呢?”
雲子衿淡淡地道:“別人能給的,我亦能給。”
早朝時,蕭寧頒佈了讓右相升爲左相的旨意。聖旨一出,朝中不滿的比比皆是,尤其是昨日說無人能及皇夫殿下的雲內史。
“陛下,此事有問過皇夫殿下嗎?”
咄咄逼人的語氣讓朝中的喧譁頓時靜了下來,無數目光立即望向雲內史。
而云內史話語一出,也知說錯了話,但卻依舊固執地抿住脣角,直直地看着坐在鸞椅上的蕭寧。
衆位大臣皆是面面相覷。
雲內史背後撐着的便是皇夫殿下,而這朝中誰人不知當今陛下之所以能登位也是因爲皇夫殿下。
蕭寧面色鐵青。
她早已知雲家的人對她不滿,但卻未料到雲家的人竟然當衆如此說。這豈不是大大抹殺了皇家的面子?
她的聲音明顯帶了怒氣。
“後宮不能幹政,雲內史這是藐視王法?抑或是不將朕放在眼裡?”
雲內史垂首,淡道:“微臣一時口快,還請陛下饒恕。”
嘴中雖是如此說,可是哪裡能見得着認錯的誠意?
蕭寧今早收到雲子衿的錦囊後,已是氣結,她小心翼翼收藏的心思竟教他輕而易舉地窺破,一見那錦囊,蕭寧就彷彿覺得自己赤裸裸地站在了雲子衿面前,無論什麼心思都藏掖不住。
而今早又受到了雲家人的氣,這教蕭寧能如何不發怒?
於是,好端端的一個早朝便落得個黑雲壓城的結果,雲內史被拉了下去,回府面壁思過。
午膳時分,雲子衿照例派內侍左德子送來了膳食,蕭寧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讓左德子送了回去。
左德子一臉爲難,最後在蕭寧冷得可以結冰的臉色下兢兢業業地捧了回去。
雲子衿見狀,臉色依舊溫和,“想必陛下是吃過午膳了,這些便都撤下吧。”
之後,雲子衿握起了一軸書卷,低頭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擡頭,對身邊的內侍吩咐道:“等申時後,讓人把朝服送到紫鸞殿去。今夜,想來陛下不會來凰雲宮了。”
內侍輕聲應了“是”。
他的眼神有些疑惑。如今,後宮裡只有皇夫殿下一人,陛下又和皇夫殿下不過大婚數日有餘,怎麼
這麼快就不來凰雲宮了呢?
雲子衿依舊淡淡地笑着,他輕撫着卷軸上的一角,低喃了句:“如此喜形於色,這可不是帝王該有的。”
不久後,忽傳來一聲通報,一內侍匆匆走入,像雲子衿行禮後,說道:“殿下,國丈求見。”
雲子衿擺了擺手,“不見。你且告訴國丈,雲家勢力雖大,但終究不是姓蕭的。三弟雖貴爲皇親國戚,但在朝堂上公然藐視陛下,這已然是死罪。陛下只罰他面壁思過,已是極輕的懲罰。若是再有什麼差錯,我雖貴爲皇夫,但也無能爲力,還望父親和三弟以及整個雲家多多體諒。”
此話一出,在外面等候已久的雲子衿的父親,現任的國丈,氣得不輕。最後還是跺跺腳,離開了皇宮。
凰雲宮裡的小竈前,雲子衿卻開始忙碌起來,他換了件簡便的衣袍,着手做月白酥。
生氣了的寧兒,總是需要哄回來的。
御書房。
蕭寧放下批閱好的奏摺,單手撐着下顎,開始沉思了起來。
今日朝堂上的衆位大臣的表現,足以證明她這個皇帝實在沒什麼威懾力。
驀地,似乎想到了什麼。蕭寧從衣襟裡掏出一個淺紫色的錦囊,這個錦囊正是今早雲子衿讓人匆匆交給她的,裡面是如今朝上局勢的分佈以及一針見血的見解。
蕭寧暗歎了聲。
不得不承認,當子衿的對手,是件很累的事情。他的心思,她從未猜着過,總是那般撲朔迷離,讓她很是費解,到了最後,她也乾脆不猜了,順其自然便好。只是如今,不猜也不行,她要想掌權,要想向南國和海國揮刀,第一步便是要先從子衿的手裡奪權過來。
雖說這皇位,確實是子衿拱手相讓。但怎麼說,這始終是她蕭家的江山,又怎能讓雲家獨佔了去?
蕭寧揉了揉眉心。
其實,此時她已有了想法。
欲要在朝中奪權,可先拉攏左相,再從太學裡找些新人才,安插至重要的權位上,一步一步地吞食掉子衿的在朝中的權力,外戚權力過高,這並非好事,爲此最後需一舉殲滅掉雲家所有的勢力。
這便是蕭寧的初步想法。
只是想歸想,要實行起來卻是有些困難。
首先,她該如何拉攏左相?其次,又要如何確保安插的人才不會向子衿的勢力靠攏?最後,要如何一舉殲滅雲家而又不會被百姓落下口實?
還有很多很多的困難……
綠蘿施施前來,低頭在蕭寧耳側輕聲說了幾句。
蕭寧聞言,神色有些不解。
方纔,子衿拒絕了國丈的求見,這就等於在告訴她,雲內史一事,他不願插手,任由她處置。
綠蘿又俯身,悄聲將雲子衿對國丈所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蕭寧陷入了沉思。
“雲家勢力雖大,但終究不是姓蕭的……”
此話,是否子衿在向她表明,蕭家的江山,他不會覬覦?他扶她上位,圖的只有皇夫這個位置?
她與他相識幾近二十年,就算她願意承認這個答案,恐怕心中也不願。
子衿他圖的絕對不只這個!
綠蘿抿了抿脣,忽而開口說道:“陛下,其實皇夫殿下是真心對您好的。”
蕭寧蹙了蹙眉,不語。
過了良久,她才道:“綠蘿,你不懂。”
綠蘿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閉上了脣,默默地退到一邊去了。
蕭寧的眉心擰得更緊了。
子衿的真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裡的結。
她始終不能忘懷,她無端被廢去的武功,和她發高燒時,迷迷糊糊的聽到的對話——
“封住她的經脈,讓她此生都不能學武。會武的公主是隻野貓……”
“毒該是加重,還是減輕?”
……
蕭寧微抿紅脣,漆黑的眼眸裡漫上了複雜的神色。她甩開了腦子裡的想法,垂首繼續批閱奏摺。
轉眼間,便到了酉時。
冬天的夜來得很快,皇宮裡也漸漸點上了一盞一盞的明燈,侍衛也開始在各個宮殿外巡邏。
蕭寧掩嘴打了個哈欠,她擡眼看了下身邊的內侍,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回陛下,酉時了。”
蕭寧一聽,微愣。啊,原來這麼晚了。
她瞥了眼書案上的奏摺,約摸還有十幾本,她沉吟了片刻,吩咐道:“今夜,朕不去凰雲宮了,就在紫鸞殿歇吧。”
話音還未落下,又有一內侍捧着朝服前來。
內侍跪地,垂首道:“陛下,皇夫殿下讓小人送過來的。皇夫殿下還道,紫鸞殿地勢偏高,冬夜較爲寒冷,還請陛下服了驅寒藥再入睡。”
蕭寧面色微白,袍袖裡手握成了拳狀。
子衿太聰明,她的心思,她的一舉一動,在他面前,無處可藏。
他太清楚她,而她卻看不懂他。
即便自己位居高位,在他面前,依舊蒼白無力。
他的溫和,他的體貼,他的柔情,編織成一張密密實實的網,她無處可逃,唯好在網裡沖沖撞撞,而他卻網外看着她的笑話。
在一個比自己還要清楚自己的男人面前,蕭寧只覺心中一片陰霾。
這樣的感覺,十分不妙。
在冰冷的地磚上跪了許久的內侍見自家陛下臉色陰沉不定,心中十分恐慌,也不知自己剛剛究竟說錯了什麼話。
恰好此時,一道白影不知何時進了來,朝他擺了擺手,示意讓他退下。
內侍認出了皇夫殿下,面上一喜,慌忙招着其他人悄悄退出了大殿。須臾間,大殿裡便只剩蕭寧和雲子衿二人。
蕭寧一直在怔忡,並未察覺到雲子衿的到來。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撫上她的髮鬢時,她才猛然回神。一擡眸,便瞧見了雲子衿那雙含着笑意的眸子,她心中頓時不知是什麼感受。
她垂下了眸子,淡淡地道:“皇夫何時來了?”
雲子衿佯作沒聽到她口裡的冷淡,他笑了笑,輕輕地揉了揉蕭寧的太陽穴,“剛來的。”頓了下
,他瞥了一眼書案上的奏摺,“已是酉時了,寧兒該歇息了。勤奮雖好,但身子更爲要緊。用了晚膳沒?”
蕭寧點頭。匆匆吃了幾口,也算是用過了。
雲子衿忽而俯身湊到她耳畔,“我沒用晚膳,不知寧兒可否陪我一起用膳?”
蕭寧蹙了蹙眉,耳畔傳來的熱氣讓她下意識地移了移,拉開了少許的距離。
“我不餓,不想吃東西。”
雲子衿輕笑,“當真不想?今日的膳食都是我親自做的,做了你愛吃水晶肘子,紅梅珠香,什錦豆腐,清拌蟹肉,還有……月白酥。”
蕭寧聞言,肚裡饞蟲頓生。可是一想起那些煩心的事兒,再大的饞蟲也被活生生地給壓死了。
她很有骨氣地搖頭。
“我不想吃東西。”
雲子衿“哦”了一聲,“還是不想吃呀……”
他蹙了蹙眉,忽然坐了下來,單手摟住了蕭寧的腰肢,另一隻手則是輕拂過她的鬢髮,脣出其不意地壓了下去,輕輕地吻住了她的紅脣。
蕭寧怎麼料也沒料到平時一派正經的子衿會突然做出這些事來,她還未反應過來,子衿的舌便**,惹得她喘不過氣來。
他低喃道:“你不願陪我吃,我便在這大殿上吃你。”
說罷,手也十分不正經地伸到她的衣襟裡。
蕭寧握住那隻不安分的手,“我陪你吃。”
語氣聽起來,有幾分咬牙切齒之意。
雲子衿低低地笑了聲,縮回手,替她整理好衣裳後,才喚人擺好了膳食。
蕭寧面色很黑。
雲子衿笑得一派溫和,眼裡是止不住的笑意。
“來,寧兒,吃塊水晶肘子。”
香味襲來,蕭寧低頭便就着雲子衿的筷子咬了一口。
果真十分美味。她哼哼兩聲,“還算可以。”
雲子衿收回筷子,也低頭就着蕭寧的齒印上咬了一口,“你喜歡便好,來,還有一小塊。”
言訖,便伸着筷子將剩下的那一小口塞進了蕭寧的嘴裡。
見她吃得十分自然,雲子衿眼裡笑意更深了。
蕭寧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吃了快水晶肘子開胃後,肚裡的饞蟲便完全被勾了出來。
她也起筷,開始用膳,吃得十分起勁。
不多時,一桌的膳食大部分都進了蕭寧的肚裡,雲子衿見狀,眯眼笑得很是愉悅,喚內侍將月白酥呈了上來了。
蕭寧也不猶豫了,拿起一塊便咬了一小口。
淡淡的,香香的,並非十分合口,但卻嘗得出是出自何人之手。
這一嘗,倒是將孩提時的回憶給嚐了出來。
她彎開眉眼一笑,“子衿,我記得你第一次做月白酥,是我八歲的時候。”
雲子衿接道:“那時,是你硬要嚷着我做月白酥。”
蕭寧笑嘻嘻的,“哈哈,當時,你一直在口裡喃喃說道:‘君子遠庖廚,君子遠庖廚……’但是最後還是乖乖地進了膳房裡。”
當時年紀小,蕭寧一日突發奇想,吃厭了宮中御廚所做的月白酥,便想吃吃一直以來都是溫文儒雅的子衿做出來的月白酥是什麼味道。於是,便硬是將他給推進了膳房裡。
雲子衿自是半推半就,但最終還是將月白酥做了出來。
當時的雲子衿年僅十三,一身白裳進去一身黑裳出來,眼裡笑意不在,反倒是有幾絲壓抑住的狼狽。
蕭寧哈哈大笑,當時的月白酥味道倒是沒記住,反而是記住了雲子衿的一臉無奈。
雲子衿憶起當年往事,眼裡涌上笑意,手指一屈,彈了彈她的腦門,“我就知你當時想看我出糗。”
蕭寧如今也毫無顧忌了,哈哈一笑,“誰讓你整天都笑眯眯的,假死了。”
雲子衿一愣,“呀,寧兒,你可記得你曾對我說過的話?”
蕭寧眨眼,“何話?”
雲子衿重重嘆了聲,“你學會說話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你可記得?”
蕭寧單手撐着下顎,做出努力思考的樣子,無奈於年代久矣,她完全沒有了記憶。她晃着腦袋,“子衿哥哥?”
雲子衿搖頭,伸手捏住了她的臉頰,就像小時候一樣。
“不,你說的是,‘笑、笑,好看’。”
蕭寧傻了眼,“我不信。”
雲子衿低笑了一聲,“不由你不信。”
兩人之間言笑晏晏,似乎都沉醉在了過去溫馨的回憶裡。之後,也不知是誰說了句——
“都二十年了……”
這話瞬間將蕭寧拉回到了現實裡,她回過神,這才憶起此時她身邊的不是那個溫柔的子衿哥哥,而是她看不懂的城府深厚的夫君。
他那雙溫和的俊目後藏得是蕭家的江山抑或是真心的柔情,她都不知曉。
她不該放下所有警惕,放開性子與他此般談笑,此般回憶過往。
蕭寧忽然斂去了所有神色。
雲子衿自是也感覺出了她的變化,只是他依舊淺淺地笑着,他伸手攬過她的腰肢,親吻着她的鬢角,“寧兒,別把我想得太複雜。我不過是寧兒的夫君,僅此而已。”
鋪天蓋地的柔情襲來,蕭寧感受到了腰間上的溫暖。
她的身子忽然軟了下來,她懶懶地倚在了雲子衿的肩上,輕聲道:“當真?”
雲子衿低笑一聲。
“當真。若寧兒不信,我便對着天地起誓,我雲子衿從頭到尾,都只喜歡着寧兒,都只想寧兒的夫君,別無其他心思。若有違誓,我便不得好死。如此,寧兒可信了?”
蕭寧一怔,她倒是沒想過雲子衿會來真的。
只是,如此一聽,心中倒真的有幾分柔意,她主動親吻着雲子衿的側臉,“嗯。我信你。”
誓言不過幾句言語,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只不過這陣子着實辛苦,帝王之艱辛,方有上位者才能知曉。高處不勝寒,她也想找個人來依靠。如今,她當真是想醉在他的柔情裡了。
今夜,便當她醉了罷。
翌日醒來,也不過是一場舊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