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躍見殿中只有太后一人,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心中正有些納悶。
“你現在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啊,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還沒站穩就得了孟太后一句罵,當時心魂都去了一半,忙不迭的跪下來。
“阿姐,這是怎麼了”孟明躍心中也猜到幾分,只是沒覺得是這般嚴重的事。難不成是孟宣光那小子不爭氣,做什麼錯事了。
“你出息了,給皇上做侍讀,你也竟然敢只送了個庶子進來。你是不知道國公府和丞相府都盯着孟氏一族是吧,就盼着我們出點錯。你倒好,送個庶子白白浪費了這麼大好的機會。”孟太后氣的把手裡的越窯紫金梅花盞都摔了出去。
“明躍不懂,這小皇上不過一個奶娃娃,難道真讓少鬆去做侍讀。阿姐你說的清楚些,明躍有些糊塗了”孟明躍心中雖然懼怕孟太后,但到底是一母所生知道些自己姐姐的脾氣,也就壯着膽子問了。
“奶娃娃?你倒是捨不得少鬆,可到底忘了他要去侍奉的人的身份。皇上雖說現在小,造不成什麼威脅,可身份在哪兒,少鬆進了羣英齋,少不得日後加官進爵有個由頭。現在白白讓給他那庶弟,你就等着他日後怨你吧。”孟太后見他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竟讓還不如他那在外殿玩耍的兒子,心裡早知道他就是這一副扶不起的阿斗樣,火也就燒的沒那般旺。要不是直系就他這麼一個弟弟,這孟家主的位子還輪不到他做。
“哎呦,這可不成。要不再把少鬆換上去”孟明躍一拍大腿就不幹了,這樣的好事怎麼能給那小子。本都是自己的孩子,一個是錦衣玉食供着寵着,一個竟像是撿來的一樣,絲毫便宜也不讓孟宣光佔去。
其實倒也不是他真不心疼孩子,只是這晉城只要是在茶樓坐過的都知道孟明躍不僅膽小懦弱,仗勢欺人,家裡更是有一個悍妻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這也就是爲什麼那麼大的官,家中卻只有幾個有子嗣的侍妾的緣故。
“你豬腦子啊”孟太后氣急,只恨不得手上有什麼東西把弟弟這腦袋撬開看看,究竟裝的是些什麼東西。
“皇上見過,已經登記在冊的人,你說換就換。你當言記官是你家看大門的啊”孟太后顧不得身爲太后的鳳儀,罵道。
孟明躍在不成也知道姐姐又被自己氣着了,一時再不敢隨意開口,只得又小心翼翼的取了只杯子倒上茶端給孟太后,“姐姐彆氣,這事明躍考慮的不妥當,可就真的沒辦法嗎?這事少鬆也做得的”
見他這般姿態,孟太后只能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這人皇上見過了,就不好改,我瞧着宣光那孩子也是個知情懂理的,這事他去也合適。說到底也橫豎都是你的孩子,代表着孟氏一族,你且回去把這兩母子的身份好好擡一擡,別落了口舌在蘇國公手裡。對這孩子好些,日後能當大用”孟太后又想起孟宣光,雖然膽子有些小,做事也知道分寸。這事要是讓孟少鬆來,以他們夫妻寵的那樣子,說不定哪天就讓人揪住了小辮子,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把你那老婆多少管着些,孟宣光日後是皇上侍讀,心中再是不喜也不能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孟太后知道他是個怕老婆的,只能先這般細細叮囑一番,到時候若鬧出什麼事來,就該蘇落川看笑話了。
“是是,明躍知道,勞姐姐費心了”孟明躍不住點頭。
孟太后也不知道他究竟聽沒聽進去,反正自己也只能這樣交代了,盡人事聽天命。又和孟明躍嘮了會話,就讓他領着孩子先回了府。心裡也計劃着那寧華風總不能一直關在羣英齋,今日讓他吃些苦頭做做樣子,明日就駁了他侍讀的位子,讓他回府。
安熙宮現在算是塵埃落定,乾坤宮就沒這般好了。
“快傳太醫”荷夢剛被送回來,眼珠翻白,髮髻鬆散,鬢邊全是冷汗,一身血淋淋的好不悽慘。
饒是早有準備的軒轅初也嚇了一跳,這哪像只打了三十棍的樣子,定是那兩個奴才搞的鬼。軒轅初心裡的火蹭的就燒了起來,若不是時機未到,她真想把安熙宮裡的人都燒得一乾二淨,心裡才舒坦。
菏澤也是忙着把荷夢擡到內殿一旁的小榻上,背翻過來想先脫掉衣物,在太醫來之前好好清理一下。哪知才一動,荷夢本來已經暈過去了,竟又生生痛醒了。身上貼身的衣物早已和皮肉黏在一起,分離不得。
“拿剪子剪開”軒轅初在一旁冷冷下令。
菏澤本來慌神,竟沒注意皇上一直就在她旁邊,這樣的場景皇上怎能見得,忙跪過身來。
“皇上,您是萬金之軀,怎能見這樣的污穢。還請皇上……。”菏澤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話,這是皇上的寢殿,荷夢一受完罰就被下令送到這兒來了,現在難不成要讓皇上出去。
“她這一身是爲朕受的,朕如何見不得,朕還要好好看清楚,日後還給安熙宮”軒轅初這句話幾乎是咬着牙齒說出來的,想當初她還是青木幫老大的時候何等威風,現在竟到了一個奴才都可以欺負的地步。這些年雖說也知道孟太后對她的打壓,可是都有這幾人護着,沒什麼實際感受,現在人就血淋淋在她眼前,再是清楚不過了,她還從未這般憋屈過。
菏澤一時間看眼前的小小帝王,那小臉上閃動着憤怒的神采,心中不知什麼感受。只覺得自己終歸是把她當了小孩子,從始至終都只有荷夢看的最清楚。
這一刻起她知道她保護的再不只是宛妃遺孤,還是她們大宇的皇上,她用一種敬畏的仰視的目光去看這孩子。
“是”菏澤又差一旁侍候的小宮婢去尋了把剪子,細細的剪開,即便如此荷夢依然疼醒了好幾次。一旁抓着荷夢的蓮香和蓮嫵嚇得小臉清白,哆哆嗦嗦的只知道壓着身下的人不動,自己也是一動都不敢動,小眼睛裡全是眼淚。
纔等了一會兒,一位女醫正匆匆忙忙的趕到,額上的汗都來不及擦一下就被軒轅初傳進殿內。
傳詔的人早就說了是棍傷,帶的傷藥都是早準備好的,菏澤她們也在她沒來之前將傷口處理的很好,上起藥來極快。
軒轅初又變成那個體弱的皇帝,臉色蒼白,還總是咳嗽着。女醫正知道皇上方纔暈倒,怕是才醒過來。
見皇上咳嗽忙勸她不要在跟前看着,小孩子見多了這些都會有些害怕。這小皇上確實怎麼也不肯走,也不說話,就那樣拿雙眼淚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女醫正的心都化成一灘水了,哪裡還顧得上趕她走。
說不得軒轅初的演技少不得就是那幾年練出來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小模樣俏生生的,小嘴委委屈屈的一撇,就讓人不得不繳械投降,只要她想要的都乖乖雙手奉上,不敢再有半句多言,這皇宮之中形形色色的人她都有法子治。想當初在做青木幫老大的時候,要是知道裝可憐這般有用,就不用那麼辛苦。
女醫正幾下子就收拾好了,拉着菏澤到了外殿叮囑,這些日子不要亂動,等傷口結痂了就大好了。還要仔細晚上不要發熱,要小心對待。
軒轅初見打理好了,把周圍的侍候的人都遣了出去,近到軟榻邊。那軟榻不高,軒轅初靠近些只露出個小腦袋。
現在自己還是受制於人,什麼事都處於被動,有的時候甚至毫無反擊之力。前世她作爲老大,與其他幫派手段不是沒玩過,有的時候是動不了就來硬的,誰的槍好關係硬誰就是老大。其實想想也知道當初老爸留下的底子好,如今的大宇皇室那個從未見過的老爸給她留了個大爛攤子,宛妃倒是給她打算了一番,可到底只能慢慢來,急不得。
自己當初一開始接管青木幫也沒有什麼勢力,可到底一身功夫在,有人想殺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那時候說來身家性命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哪像現在別說功夫,這小身子弱的不像話,稍微動一動就累得不行,她自己心裡清楚雖說這樣日夜防着,到底是中了孟太后的招的。在這皇宮裡硬不得軟不得,想她當初收拾那些人的時候如何快意,現在只覺得是龍困淺灘,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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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最近有事,要請假,可能要過幾天才會接着更,希望大家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