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已至深夜,衆人都在酣眠,更何況在軒轅初來之前被奉爲上賓的澹臺明月。大晚上被人從溫暖的被子裡面挖出來是不算不上一件開心的事,澹臺明月看着兩邊倒退的夜明珠,只覺得華貴的緊但都是相似的景緻,看了一會兒也沒什麼變化,真真是無趣得很。
想她澹臺明月聰明一世,竟然被家族裡的幾個老傢伙騙了出來,還說外面是大千世界,三國景緻更是妙不可言,哪裡想到纔出來就被這什麼組織的人抓過來了,更可惡的是深夜擾人清夢。澹臺明月皺了皺眉,又把頭換了個方向,繼續在鬼爺爺的背上睡過去。
唔,鬼爺爺這幾天的膳食還真是好得很,背上沒在家裡時咯人。澹臺明月迷迷糊糊的想,只是這時日實在難過得很。
這就是軒轅初見到澹臺明月的第一眼,八九歲的幼童伏在耄耋老人的背上睡得香甜,眉目只稱得上清秀,除了心態上坦然的不正常其他並無什麼特殊。
這小騙子倒是不害怕,不知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有恃無恐。真以爲人人都信他們那些狗屁傳說,這世上還沒有人想騙她軒轅初不付出代價的。
軒轅初站起身,不急不慢的走下臺階,站在老人身邊,看了這個寒叔說的鬼老人幾眼。這個人見到她眼珠子轉都沒轉,不是盯着她看,也不露慌張,細瞧之下才發現竟是個瞎子。要不是個完全不會武功的,要不就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習武之人對比自己武功高強之輩向來比較敏感,她也絲毫不曾隱藏自己會武功的事,這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功夫算不算好,可與黑夜騎兵裡最能打的夜五對練沒有輸過就是了,難道還有人不覬覦大若心經的。又圍着這一對奇怪組合走了一圈,雙手背在身後眼神裡都是讓人如芒刺在背的打量,最後才站定在老人面前。
寒叔站在一旁,雖不如常年在宮中的人善揣測人心,此刻心裡也清楚明白這個剛露面的主子是真的不開心,這要笑不笑的模樣,看着那個睡得安穩的小祖宗就像看一個死人,他背脊都有些冒汗,始作俑者還渾然不知。
“主子,是不是叫澹臺姑娘起來回話。”寒叔第一次和軒轅初接觸,還沒有夜五的定力,開口道。
少女只是冷冷哼了一聲,通身的威嚴尊貴都在這一聲裡,讓夜五等人的頭越發低了,只有那鬼老人如老僧入定。
“我倒要看看這隱世密宗族人是不是真的那般傳奇,能預算天機”這話的意思已經是叫澹臺明月起身了,別說夜五和寒叔,就是普通人也該明白意思,但不知道是鬼老人眼瞎耳聾還是太過狂妄,根本沒有叫醒澹臺明月的意思。
夜五以爲鬼老人隱世太久不明白主人的意思,又好心上前講解幾句,沒說動鬼老人反而惹來軒轅初又冷了幾分的關注。他素日也不是個多愛管閒事的人,今天例外多說幾句怕少不得被主子遷怒,只能暗自祈禱回宮後罰得輕一點兒。
可能是氣氛太過尷尬,還是背上終究沒有牀上舒服,澹臺明月自己先醒了,憑着模糊的視線隱隱覺得比方纔亮堂了許多,是見正主了吧。那些人把自己叫起來的時候是這樣說的,這些俗世之人真是愛自尋煩惱,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該來的躲不了,不來的求不得,爲什麼非得問他們早早知道了自尋煩惱。
眼睛一時還不能適應這樣明亮的光線,等了還一會兒才能看清楚,右邊站着剛把自己抓過來的那個人,好像是個領頭的,旁邊還站着個全身黑衣黑褲的結實漢子,這外面的人怎麼都不注意自己穿着打扮,老愛穿着一身灰啊黑的在要不就是裸着半個身子,還沒那幾個老頭子愛折騰。
這不怪澹臺明月看不起外面人的穿衣打扮,她纔剛出來見到的大多是些平頭百姓,穿着上自然不會多華貴,後來被戰神抓住,裡面的人都是統一發的衣服,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別的樣式。
又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嗯,這處倒是比自己這幾天逛的地方都漂亮些,只是上方放着一張虎皮大椅,平白多了幾分霸氣,澹臺明月心裡琢磨這些人不是騙她的吧,這地方看擺設分明就是個土匪窩。
咦,椅子上還坐了個人,是土匪頭子麼?剛來的時候還琢磨着要是再見不到正主她就走要拍拍屁股走人了,不過這土匪頭子個頭是不是也太小了些,估摸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吧,這人也穿着一身黑,倒是比這幾日見過的人穿得都好看,好像天生就適合這顏色,那黑色好像爲她量身定製的一般,不過這顏色穿得就不會感覺不會壓得人喘不過氣嗎?
再看長相,澹臺明月都有些暈乎乎的了,這人長得太漂亮了,像從畫裡面走出來的,要是周身再籠罩些渺渺雲霧,她都快要以爲是天上的仙童了。精緻的眉眼,像用上好象牙雕琢出來的瑤鼻,只是蒼白的臉色讓這人多了幾分真實,這樣漂亮的人怎麼就覺得少了點東西呢,是什麼……
澹臺明月越想越想不明白又越看越害怕,這人身上好大的殺伐之氣,在看清上座之人的面貌後,澹臺明月收起以往在家中胡作非爲的勇氣,直覺就是跑,她害怕她。身體此刻比腦子誠實得多,她甚至沒有考慮跑不跑得掉,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只要她說一聲就可以帶她離開的鬼爺爺,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離開這兒,越遠越好。
軒轅初又怒又笑,方纔膽子不是還大得在她面前睡覺嗎?現在怎麼慫了,還想跑,當她這兒是什麼地方,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一切都變化得太快,一直注意着軒轅初的夜五和寒叔在澹臺明月轉身的時候就飛身上前想將人攔下,可澹臺明月這點保命功夫還是有的,速度又太快了讓她佔了先機,眼見人已經到了門邊,陪在澹臺明月身邊的鬼老人也抓住那順滑的月白色錦緞。可有一隻手生生從那隻枯瘦如柴的手裡把人奪走,在回過神來只是澹臺明月在方纔她站的那地方掙扎,而軒轅初一臉冷笑站在她身邊,一手就身高優勢拎着澹臺明月的衣領,讓她掙脫不得。
寒叔看得一愣,一開始他只以爲面前的主子是個有些小手段的,功夫也不差,待年歲漸長必是了不得的人物,可他沒想到這人竟這麼厲害。方纔她明明還在椅子上坐着的,比他們離澹臺明月離得都遠,他們動手的時候還沒看見她動,只一瞬間在他們和鬼老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澹臺明月就落到她手上。他功夫是大不如從前的,可看人的眼力勁兒還有,這人要是現在放在江湖上只要不是那些老傢伙出手,必難逢敵手。
“傳聞你們能預知將來之事,那你有沒有算到今日大限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