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城,位於琴國一個繁華的都城,雖然沒有帝都金陵繁華,卻也極爲熱鬧,算是琴國數一數二的熱鬧城鎮。
顧輕寒帶着楚逸,以及暗白逐月一路從無雙城追到臺城,纔有了段思寒的丁點兒消息,知道明日裡,便交給駐留在臺城的帝王暗衛手裡,交到衛青陽手上。
顧輕寒找了一家上等的客棧停下歇息,趕了一天的路,每個人都極爲疲憊,尤其是楚逸。
客棧裡,顧輕寒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吃着午膳。
不知是因爲段皇子被擄,還是因爲多日趕路操勞,衆人的味口都不是很好,一言不發的吃着飯,臉上風塵僕僕。
顧輕寒夾了一塊肉放在楚逸碗裡,“別光吃飯,菜也要吃,看你吃得那麼瘦,風一吹只怕都倒了。”
“哪有那麼誇張,你也多吃點兒。”楚逸淡淡笑了笑,也夾了一塊魚肉給她,還幫她把魚肉的刺挑掉。
“讓你別來,你偏來,瞧瞧你累成什麼樣了。”夾起魚肉,顧輕寒一邊吃,一邊抱怨着,心疼楚逸的辛苦。
逐月看到顧輕寒兩個都給對方夾了菜,有些小心翼翼也夾起一塊肉遞到暗白的碗裡,低下頭,差點把頭埋在碗裡,不敢去看暗白的表情,就怕暗白把他夾過去肉給夾掉。
讓他鬆口氣的是,暗白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後,便夾起魚肉,吃了起來。
逐月心裡一喜,她肯吃自己夾的肉,那是不是代表着,她是喜歡他的?
這麼一想,逐月的心頓時甜蜜起來,剛剛還索然無味的飯菜,瞬間可口起來,看啥啥舒服。
“不知道他們駐紮在臺城的據點在哪裡。”楚逸喃喃自語,眉宇間多少有着擔憂。思寒是他大哥的孩子,也相當於他的孩子,何況他還是輕寒的骨肉。
五年了,他都不知道那個孩子長得怎麼樣,只知道那個孩子挺皮的,經常把皇宮鬧得雞犬升天。
“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一會我再出去打聽了一下,只要沒到帝都金陵城,便不怕。即便到了金陵城,也無懼。”吞下一口飯後,顧輕寒道。
就在這個時候,熱鬧的酒樓裡,傳來幾個女子的談話聲,把顧輕寒一行人都給吸引了過去。
“你什麼表情啊,誰欠你錢啦。至於擺這麼一個臭臉。”幾個江湖裝束打扮的壯婦對着另一個剛剛走過來的女人笑道。
“啪”女人把隨身攜帶的劍重重的放在桌上,坐了下來,翹着二郎腿,不滿的道,“還不是那個小屁孩,我好心好意拿東西給他吃,他竟然咬我,你看看,我的手都被他咬成什麼樣了,血都出來了。”
說着,女人撩開衣袖,露出一排牙印。
顧輕寒側頭看去,只一眼便看出,那排牙印是小孩咬的。只有小孩的牙印纔會那麼小。
許是因爲他們都在找段思寒的原因,顧輕寒等人都對他們多留了一些心眼。
“呀,還挺深的啊,那個小屁孩人看着不大,力氣倒還是挺大的嘛。”
“可不是嘛,這一咬下去,不管我怎麼甩,都甩不開,死活咬着,好像非要把我的手給咬斷,氣死我了,下次去送飯的時候,你們去,我可不去了。”
“切,送什麼飯菜啊,每次送飯菜,哪次不是被他踢了又踢,我覺得啊,就該讓他好好餓上幾天,看他還敢不敢放肆。”
“這小孩機靈得緊,好幾次都差點逃跑了,咱們可得當心點兒,能不能發財,就得看這個孩子了。”
“哎呀,你瞎操心些什麼,他再怎麼機靈,也不過才五歲,還是一個小毛孩,現在又被繩索綁着,逃不了的,放心吧,餓死了,先吃飯再說,都趕了一天的路了。”
圍成一桌的幾個女人開始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討論另一個話題。
然而,顧輕寒跟楚逸卻面面相覷,覺得心中有貓膩。
僅僅一個眼神,兩個便會意,匆匆吃了飯菜後,叮囑暗白跟逐月保護楚逸,她則藉機閃了出去,走到內堂,給了小二一錠銀子,問清他們住在哪一間,便朝着他們所居住的地方走去。
客棧裡很是安靜幽雅,因爲正中午,一排排的屋子都沒有什麼人,空蕩蕩的。
顧輕寒摸了摸鼻子,盯住某一間屋子,佯裝無意間走了過去。
以爲坐在地上的兩個守門人會刁難一頓,沒想到,她都走到面前了,那兩個人還是沒有反應。顧輕寒有些疑惑,低頭看了一眼,卻見她們全部都昏迷了過去,踹了踹,都沒動靜。
又摸了摸鼻子,趕緊有人下手比她早啊。看着緊閉的屋子,顧輕寒伸手,一把推開。
纔剛一推開,就有東西朝着她砸來,顧輕寒身子敏捷的一閃,立即躲過砸過來的凳子,定睛一看,心裡訝異起來,腦袋保險絲差點燒了。
虎寶寶?怎麼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漂亮姐姐,怎麼是泥。”段思寒顯然也沒有想到,來的人,竟然會是漂亮姐姐。這一看到顧輕寒,小小的身子便撲了過去,抱住顧輕寒的大腿,眼淚啪嗒啪嗒的哭了起來。
“漂亮姐姐,嗚嗚,有人要抓窩,還要害窩。”段思寒一邊哭着,一邊將眼淚鼻涕往她身上擦去。
顧輕寒心裡一軟,蹲下身,心疼的捧起段思寒的小腦袋,用袖子擦掉他眼裡的淚水,“別哭別哭,再哭就不好看了,眼睛會瞎掉的。告訴漂亮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爹孃呢?”
陌寒衣那麼喜歡上官浩,上官浩又那麼喜歡孩子,怎麼會讓自己的孩子被人擄走呢?也太不小心了。
“嗚嗚,窩想漂亮姐姐,窩要去找漂亮姐姐,上官爹爹不肯,窩就偷偷的跑出來,然後就被壞人抓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受了委屈,還是太依賴顧輕寒,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滑下,惹人心疼。
顧輕寒揪心搬的疼痛,一把抱住段思寒,拍着他後背,哄着道,“寶寶不哭,漂亮姐姐不會讓壞人抓走你的,漂亮姐姐以後都疼寶寶,寶寶再哭,漂亮姐姐心裡會更難受的。”
“那窩以後可不可以跟着泥?”抽搭抽搭的,段思寒嘟着嘴,眼眶通紅。
“當然可以,只是漂亮姐姐還有很多事要做,你跟着我,會很危險的。”
“窩不管,窩不管,窩就要跟着泥,窩就要跟着泥。”段思寒抱住顧輕寒的大腿,死活不肯鬆手,那架式完全有一種,賴定顧輕寒了。
顧輕寒默然。
她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孩子爲什麼會這麼依賴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那麼心疼他,放不下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他,只知道自己情不自禁的就想滿足他的要求。
“好,以後我帶着你。走,我帶你去你吃飯,你應該餓壞了吧。”顧輕寒笑了笑,抱起段思寒,親了親他嫩滑的小臉,又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臉蛋,眼裡滿是溺愛。
“窩要吃好多好多東西。”段思寒掰着手指數着,嘴裡念念有聲,報出他想要吃的東西。
“好,只要你想吃的,漂亮姐姐都讓小二給你做來。”這孩子,也不知這段時間吃了多少苦,怎麼抱起來好像瘦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們爲什麼要抓你?”顧輕寒忍不住問道。那些人,一看宮廷侍衛,抓他一個小孩做什麼?
“窩也不知道,可能是想跟窩家人換銀子吧。”奶聲奶氣的聲音敷衍了下,繼續掰着手指數着。
顧輕寒若有所思。
陌家財力雄厚,號稱天下第一富,連國庫都比不上陌家,人爲財死,冒險求財也是有可能的。
“你是誰?放下孩子。”
就在顧輕寒若有所思的時候,一聲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差點把他們兩個都嚇了大跳。
“漂亮姐姐,就是她們,就是她們抓的窩,泥要幫窩出氣,狠狠的打她們。”段思寒圍住他們的幾個壯婦,奶聲奶氣的指控。
顧輕寒眼眸一寒,看着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的五個壯婦,心裡噴火。
無論這個孩子是對是錯,都容不得別人懲罰他,何況還是她們這些不懷好意的陌生人。
“放下他,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其中一個拔開劍,指着顧輕寒,威脅道。
顧輕寒冷冷看了一眼開口說話的女人,轉身看着段思寒,“你想怎麼處罰她們?”
“窩想把她們變成烏龜,爬着走。”
“好,那我就讓她們變成烏龜。”顧輕寒輕輕一笑。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五個人身子齊齊倒摔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那倒下去的姿勢,分明就是一個龜形。
再看她們倒摔過去的時候,身體濺起花園的黑色的泥土,溼達達的泥土,正好灑在她們臉上,赫然就是一個烏龜的形狀。
這一切,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完成的,衆人根本看不到顧輕寒如何出手的,更不知她們爲何會倒摔出去,重得的倒在地上,哭天喊地的。
楚逸這會正跟暗白及逐月走進客棧,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主……主子的武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主子根本沒動作啊,只是用意念便可以傷她們了,太恐怖了,實在太恐怖了,那是不是主子現在想殺她們,只要動用念力就可以了?
段思寒更是瞪直了眼睛。
他知道白父後武功很高,可他不知道,原來還有人武功比白父後還要高的。
棒,太棒了,漂亮姐姐太棒了。
段思寒的小手拍了起來,笑得一臉燦爛,“漂亮姐姐好棒啊,烏龜,他們身上的真的有烏龜,哈哈,漂亮姐姐,泥讓她們再摔一次,窩還要再看一次烏龜摔跤。”
“好。”一聲好字剛停,五個壯婦驚恐的大叫起來,看到自己的身子飄浮在半空,一圈一圈的快速打着轉,轉得她們頭昏眼花,只能驚恐的大叫,就怕摔到地上。
要是摔下去,她們這條命還能在嗎?
“饒命,饒命啊,女俠,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啊……”
“哈哈哈,好玩好玩,轉快點,漂亮姐姐,泥再轉快點兒。”
如果剛剛還在懷疑顧輕寒是不是用念力,那麼這麼,暗白跟逐月徹底相信了。
主子用的就是念力,只有念力,纔不需要自己動手,就可以借天地萬物,去做她想要做的事。
這可是武功登峰造極之境都未必能夠練成的神功啊,主子怎麼那麼厲害?那到底是什麼聖水,也厲害得太恐怖了吧。
楚逸倒是鬆輕淡然。只要輕寒沒事就好,隨她怎麼整。
只是看着顧輕寒寵溺的抱着懷中的孩子,不由疑惑,這個孩子到底是誰?輕寒爲什麼那麼喜歡?
如今輕寒回來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跟她要個孩子了?要是有孩子在身邊陪着,那日子該有多麼幸福,希望能夠懷個孩子。
“砰……”五個壯婦從半空掉了下來,力道之重,砸得地面都震動了起來,疼得她們嗷嗷大叫,不知爲何,她們的手腳格外的疼痛,四仰八叉的倒着,雙手雙腳高舉,又像一隻大烏龜,偏身體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段思寒這會兒笑得樂瘋了,從顧輕寒身上掙扎着下來,走到“五隻烏龜”身邊,小小的身子跑來跑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整個後院的客棧都是他陽光燦爛般的稚嫩笑聲迴盪着。
“這孩子是誰?挺可愛的,長得粉雕玉琢,白裡透紅,讓人忍不住想捏捏他細嫩的小臉蛋兒。”楚逸不知何時,走到顧輕寒的身邊,與她並肩而立,笑得寵溺,看得出來,他也很喜歡那個孩子。
“他叫虎寶寶,是挺可愛的,也賊精賊精的,一不小心,就被他給坑了。”顧輕寒笑道。
“虎寶寶?這名字倒是跟他挺搭的,是小名吧。”楚逸看着他穿着一套紅白相間的小馬褂,馬褂上繡着一隻可愛的小老虎,正昂着虎頭,而他鞋子上穿的,也是虎頭鞋,笨拙的,卻倍顯可愛。
“應該是的吧。”不知爲何,她就是不想承認他是上官浩跟陌寒衣的兒子。
“這樣還不像烏龜,我去拿筆。”小小的身子忽然停了下來,喃喃自語了幾聲,跑進屋子裡,拿出筆墨,小手連毛筆都不會握,而是抓着,重重的沾上墨汁,然後在哭爹喊孃的五個壯婦臉上,畫起一隻大烏龜。
一邊畫着,一邊蹦躂着身子,笑得前仰後翻,整個後院裡,都是他奶聲奶氣的笑聲。
暗白跟逐月不由抹了一把冷汗,這是誰家的孩子啊,也太皮了吧,這種缺德的招數都想得出來。
顧輕寒跟楚逸原本寵溺的看着他,越看越不對勁,臉色越僵硬。
尼瑪,這孩子,玩的啥啊?用墨筆把她們臉下塗成烏龜也就罷了,怎麼還把墨汁灌到她們的嘴裡了,這會不會死人啊?
眼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往這裡靠攏過來,對着調皮的段思寒指指點點,顧輕寒的臉色越加難看,趕緊上前,拉住他的小身子,“走了走了,別玩了,我帶你去其它地方玩。”
“不嘛不嘛,窩要接着玩,窩還要把泥土攪成水,灌給她萌吃。”
顧輕寒頭頂滑下三根黑線,抱起還不願意離開的段思寒就往客棧外面跑了出去。丟死人了,那麼多人看着,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不會教孩子呢。
“窩還要玩,窩不要走,窩還要玩,嗚嗚……窩還要玩。”
遠處一聲高於一聲的孩童哭聲傳了過來,讓衆人更是黑了臉。
這熊孩子也太皮了吧,不把人整死,誓不罷休是不是?看那五個人,都被他整得半死不活了。
楚逸捂住臉,有些尷尬的跟着離開。身後跟着暗白與逐月。
段思寒哭得很兇,顧輕寒費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把他哄住,最後直接板起臉,瞪着他,“別哭了,吵死了。”
“嗚嗚……小孩就是會哭的嘛,泥都不疼窩,窩要告訴窩爹爹去,嗚嗚……”段思寒小手揉着眼睛,揉得雙眼通紅,一抽一抽的嗚咽着。
“你告訴你爹也沒用,她們綁了你,是她們不對,可是她們也沒有虐待你,你看,她們還給你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小馬褂,連你的虎包都沒搶,三餐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出了氣後,還往她們嘴裡灌墨汁,你知不知道墨汁灌多了,會出人命的。”顧輕寒臉色陰沉,訓斥着段思寒,楚逸,暗白逐有都候在一邊,插不上嘴,也不敢開口吭聲。
因爲這個孩子實在太皮了,顧輕寒抱着他離開後,居然還偷偷返回,搬了一塊石,對着她們頭上狠狠的砸下去,還好他還小,力氣不大,否則非得要出人命不可。
這種舉動,如何能讓人不生氣,最可氣的是,他居然還死不認錯。
“誰讓她們欺負窩在先的,窩爹說了,窩身份尊貴,任何人都比不上窩,窩要是想讓她們死,她們就必須死,還不能反抗。”段思寒倔強的看着顧輕寒,昂着頭,死不悔改,氣得顧輕寒胸腔劇跳。
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教也不聽,她都不知拿他怎麼辦。
“更何況,窩爹說了,她們死在窩手裡,那裡他們的榮幸。”
“啪。”顧輕寒抱着他,對着他的屁股用打的打下去,“每個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是誰,憑什麼奪別人的生命,小小年紀,就敢如此猖狂,長大後還得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錯的。”
打他的時候,顧輕寒的心也跟着在滴血,但是不打又不行,現在孩子還小,用心教還來得及,再晚就來不及了。
“窩沒錯,窩沒錯,錯的是泥,泥爲什麼打窩,窩爹都不捨不得打窩,嗚嗚……爹……”
段思寒尖叫着大哭起來,一聲比一聲悽慘。
楚逸等人想要勸阻,看到顧輕寒臉色陰沉,一巴掌一巴掌的拍打在孩子的屁股上,忍不住着急了。
有什麼事,慢慢教就好了,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
“住手,住手,你是誰,你爲什麼打我的兒子,混蛋,你給我滾開。”
遠處一聲熟悉的咆哮傳來,讓顧輕寒的手徹底僵住。段妖孽,那是段妖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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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說好了萬更的,可是今天碼不完,咋破?要不,晚上十一點半再更一章,麼麼噠,今天還有二更
關於衛青陽的結局投票,二更的時候再說,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