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安靜,沒有一絲聲響,連小孩的哭泣聲也沒有了。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找出那個高人,卻怎麼也找不到。
顧輕寒三人自從掉到這個村子後,衣服早已破破爛爛,穿的都是大牛從村裡面借來的破衣裳,一時間,倒也沒有認出來。
若說上官浩與路逸軒,他們兩個即便站在人海中,也可以一眼看出來,只不過,他們兩個現在都站在最後面不起眼處,前面有無數村民擋着,故而衆人一時間看不到他們。
倒是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顧輕寒。
衆人皆是好奇的看着顧輕寒。
若說氣質,顧輕寒的氣質也是極好的,雖然布衣荊釵,但她周處皆散發着一股雍容華貴。看似溫和無害,卻隱隱透着一種雄霸天下,高貴不容侵犯,儼如高高在上的天子,讓人不敢忽視。
她的身上有着萬千光華,即便此時身穿布衣,依舊擋不住,反而給她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上挺的鼻樑,櫻紅的脣瓣,出水芙蓉的柔嫩肌膚,卓爾不凡的氣度,一手負後,一手在前,隨意而慵懶的把玩着胸前垂下來的髮絲,脣邊似笑非笑,似乎絲毫都不將這羣凶神惡煞的土匪讓在心裡。
不說其它,單憑這份魄力,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不簡單。
那身材,那鼻子以下的絕美,讓人一眼就就可以看得出來是一個美女,只不過,她的眼睛實在不敢讓人恭維。
兩隻眼睛,皆是烏黑髮紫,就像兩隻大熊貓,因爲烏紫得太厲害,眼袋底下都染上一圈黑,看起來煞人,生生將她的那份美好給掩蓋了。
剛剛就是這個嬌小的女子傷這羣凶神惡煞的土匪嗎?
應該不可能吧,她看起來那麼矮小瘦弱,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趙四爺也是一臉疑惑,真的是這個女人嗎?就這小身板,他一隻手就可以將她舉起來。應該不是她。
可是如果不是她,她怎麼會如此慵懶隨意,普通村婦看到這番場面,早已嚇得心魂皆顫了。
趙四爺有些拿不定主意,遂抱拳一禮,“在下趙四爺,敢問這位姑娘是……?”
顧輕寒只是冷笑一聲,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把玩髮絲。
這是赤裸裸的忽視,雖然一句話都沒有,卻勝過千言萬語,人家根本就不屑看你,頭都懶得擡。
饒是修養再好的人,看到顧輕寒如此模樣,都會被氣得吐血,何況,這是一羣以殺人奪貨著稱的窮兇極惡之徒,自然青筋暴漲,憤恨滿滿,看着顧輕寒目光,就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了般。
村子裡不少人都擔心的看着顧輕寒。
這個外來女子是大牛從水潭裡救下來的人,剛到這裡,不知道這羣惡徒的凶煞,紛紛認爲,她是不懂世事,纔會如此無懼。
若是這些人發起火來,這位姑娘第一個遭殃啊。
牛大嬸這時不顧危險的衝到大牛身邊,扶起大牛,心疼的看着大牛腿上流血的傷口,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淌着。
微微幫大牛止住了傷勢,牛大嬸就將顧輕寒拉到一邊,生怕顧輕寒受點什麼傷。
顧輕寒微微側開,沒有隨着牛大嬸走,而是衝着她,溫和的笑了笑。那眼裡,沒有懼怕,有的只是坦然隨意,慵懶不羈。
不瞭解她的人,紛紛認爲,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趙四爺越看顧輕寒,越覺得她平凡,因爲他在她身上,感受不到半點武力波動。
沒有武力波動,只能說明兩點,一點是,她沒有武功,還有一點就是,這個人的武功比他高了無數倍,擡手間,就可以將他灰飛煙滅。
可是他相信第一者,不相信第二者。想他趙四爺也是江湖上數第數二的人物,混了幾十年了,難道連一個小女孩都比不過嗎?她看起來也不過十幾二十左右。
正想怒問一聲,是不是她動的手腳。卻在這時響起一聲天籟般的清越柔和聲。
這道柔和的聲音如同清泉叮咚,聲聲滴達滴達敲在衆人心頭,讓衆人升起一股想要將聲音的主人呵護備至的感覺。
循目望去,只見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立着兩個絕世美男。
沒錯,就是絕美沒男,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心裡狠狠窒息了一下,驚豔的看着那兩個溫文爾雅的男子。
這兩個男人穿的也是一身布衣,衣服上還縫着許多補丁,但那獨特的風華,舉手投足間的氣質,以及嘴邊清雅溫潤的淺笑,都讓人心裡狠狠一抽。
一個如空谷雪蓮,出塵脫俗,飄逸如風,負手在前,一頭如瀑的髮絲隨意飄垂在耳後,用一根玉帶鬆散的束着,不着半點飾品。
雖不着半點裝飾,衣服也甚是破舊,卻無端的不敢讓人低看了他,反而感覺他是凌駕於九天之上的神抵,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還有一個彷彿就是世上最爲純淨的泉眼,清澈的不沾一絲雜質,只需看上一眼,就能夠淨化心中所有的污詬,重拾心中的良善。
“你怎麼樣了,手疼不疼。”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那個不染雜質的清和少年,此時的他蹲在地上,宛如神抵的俊顏緊張的看着身前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拿起她染血的手臂,從衣服上撕一下一塊衣服,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他眼裡的心疼,猶如佛祖一般,帶着慈善憐憫。
那緊蹙的眉讓人忍不住想將他撫平。
不說別人,就說他身前的小女孩,也是眨着好奇的眼睛,癡癡的看着上官浩。
他的身上,好好聞啊,一陣陣的淡雅清香味撲入鼻尖。他的身上很溫和很親切,她喜歡跟這個大哥哥呆在一起。
大哥哥人長得漂亮,身上還有一個長輩的親和,就像孃親身上的味道。
“你的手不能碰到水,不然會惡化的,知道嗎?”
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似懂非懂的點頭,朝着上官浩露出一道開心爽朗的笑容,“謝謝大哥哥。”
小女孩放大的聲音將衆人的思緒再次拉了回來。
這個村裡何時有這麼幾個驚豔般的人物,這個村子他們以前也來掃蕩過幾回來啊,不是老人,就是孩子,只有幾個年輕人。
其中一個匪寇屁顛屁顛的走到趙四爺身邊,哈喇子不斷流淌,驚豔的看着眼前的兩個美男,欣喜的道,“老大老大,這兩個男的長得好生俊俏啊,比女人還漂亮,要是把他們帶回去,好生玩弄,嘿嘿嘿,這滋味兒肯定銷魂啊。”
顧輕寒慵懶把玩的髮絲手一頓,眼裡的笑意冷了幾分。
她的男人也敢染指,不想活了是吧。
村裡的衆人聽到到土匪的這句話,皆是恨恨的看着這幫惡人,站在大牛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大吼道,“你們,你們不是人,你們,你們早晚會遭報應的。”牛輕人,長得有些像小白臉,與這裡的男人的粗獷有些不同。或許是沒有罵過人,年輕人罵來罵去就那幾句。
另一個匪寇吊耳郎當的環手而立,抖着二郎腿,不屑的道,“呵,要是真有報應,早就來了,還等到現在,老子從來都不相信什麼報應,不過嘛,老子看你這個小白臉雖然沒有他們兩個那麼謫仙出塵,倒也看得過去,老子就委屈委屈,把你收回山寨,嘿嘿,你放心,老子一定會好好‘疼’你的。”越講越猥瑣,甚至搓着手掌,將村子裡的人又氣得青筋暴漲。
這個土匪說完後,轉而看着土匪頭子,討好的道,“大哥,這兵荒馬亂的,兄弟許久也沒有嘗過鮮了,咱們今日何不把這裡的看得過眼的人,都擄回去,好好玩樂玩樂,消消遣。”
這一聲出來,衆人皆是兩眼放亮,大聲附和,一雙雙凶煞的眼睛,停留在村子裡,掃過稍有樣貌的人。
“無恥,你們太無恥了,男女不限,你們還有道德嗎,簡直是世風日下。”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又是怒罵一句。
“老子看得起你們,才把你們帶回山寨,吵吵嚷嚷的,信不信老子第一個弄死你們。”土匪掄起大刀,就想將那個白髮蒼蒼的村長砍死。
大牛忍無可忍,拿起柴刀就想拼命,完全不顧身上的傷口。
“你敢殺俺村長,俺第一個砍死你。”
“當……”
“砰……”
前去追殺村長的土匪,被大牛打去大刀,又把被他一手高舉了起來,狠狠的扔了出去,撞到旁邊的石磨,直接昏倒過去。
“來啊,還有誰敢殺俺村長。”大牛挺起胸膛,握緊拳頭,一幅誰來就跟誰拼命的架式。
看到他這個囂張的模樣,許多土匪都想衝過去,爲首的土匪頭子一把攔住他們。
這裡有一個高人存在,若是貿然前去,萬一……
轉頭看向那兩個清潤溫和的絕美男子,上前幾步,審視着他們,疑惑的道,“你們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等他們說話,大牛一把擋在他們近前,他媽的,搶女人就算了,現在連男人都不放過,要不要臉啊他們。
“你管他們是誰,走,趕緊離開我們村子裡,不然我就用這把菜刀砍死你。”大牛一邊扯着嗓子大牛暴吼,一邊將自己手上的柴刀一橫。
而這一橫,因爲力度太大,直拉往他後面的上官浩脖子上橫去,上官浩嚇得小臉慘白,腳步踉蹌,嚇得都不知道如何躲避柴刀。
好在一邊的路逸軒一把將上官浩拉到自己身邊,才躲過那一刀。
衆人皆嚇得一顫,大牛做事太粗心了。
大牛嬸也知道這一刀差點殺了上官浩,擔心上官浩身上是否有傷,急步走到上官浩身邊,就欲幫上官浩看看哪裡受傷了。
上官浩驚恐未定,小臉仍舊煞白,此時看到大牛嬸靠近他,嚇得又往後退縮而去,“男女授受不親,請您別再過來了好嗎?”
大牛嬸這才站定,焦急的道,“你,你沒事吧。”
“沒,沒事。”
顧輕寒一步步的走到上官浩身邊,想將他攬在懷裡,上官浩卻步步後退,神色複雜的看着顧輕寒。
她捨命救他,他該感謝他的,可是他卻打掉了他的孩子。他無法原諒她。
看到上官浩排斥的目光,顧輕寒眸子一痛,沒有接着上前,只是與路逸軒並排而站。
“哈哈哈,原來你們是女尊國的男人,我還以爲你是男尊國的。”這兩個人,他在他們身上也感受不到半點武力波動。那個清澈乾淨的男人,一看就是不會武功的,另一個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靠,害得他緊張了半天,原來又被坑了。
心中的怒火騰騰昇起,揮了揮手,衝着底下的手下道,“這個村子的老人孩子給老子全殺了,把這裡年輕漂亮的女人男人,全部都給老子再走,再一把火燒了這裡。”
老大一聲令下,底下的人自然開心,他們早就等着這一天了,何況今天這裡還有如此美豔的兩個美男,那兩個美男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啊,玩起來絕對帶勁,他們的運氣也太好了吧,哈哈哈。
至於這幫老不死的,跟小屁孩留着何用,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之所以留着他們,只不過爲了過來搶更多的糧食,可如今這個村子窮得叮噹響,也沒有什麼可搶的了。
掄着大刀,爭先恐後的衝殺過去。
許多小孩嚇得大聲哭叫,哭泣聲,怒罵聲在整個村子裡又響了起來。
上官浩自小生活在皇宮,何曾看過別人如此殺人屠村,也是嚇了一跳,想幫忙,卻無力幫忙,只能將求情的目光看向顧輕寒。
即便他沒有說,但那眼裡的懇求卻勝過千言萬語。
趙四爺猥瑣的看着上官浩與路逸軒,那眼裡的色慾毫不掩飾,看着顧輕寒冰冷的眸子又冷了幾分。
路逸軒搖了搖頭,對他露出這種眼光沒什麼,但他敢對上官浩露出這種眼光,想不死都難,只希望他別死得太慘。
僅僅只是一個照面,這些人就打在了一起。大牛他們自然不敵,僅僅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處於下風,甚至大刀就欲砍進他們的胸膛。
可就在這個時候,凡是下死手的人,紛紛倒地,跟剛剛一樣,抱着大腿,痛苦哀嚎,慘叫聲比剛剛還烈,半天都爬不起來。
“砰砰砰……”
一聲接一聲的倒地聲接連響起來。
趙四爺蒙了,衆村民也蒙了,難道真有高人在此?
“哪位高人,請現身一見。”趙四爺望着四周,接連喊了幾聲都沒有人應。
衆土匪有些摸不着頭腦,接二連三的出手相救他們,到底是真有高人,還是又在做戲。
可如果做戲,又怎麼可能會有這般功力呢?
“畏畏縮縮的算什麼英雄好汗,出來。”隨着趙四爺的大喝,四周仍舊一片寂靜。
“殺。”不管有沒有高人,今天這村子裡的人他都要殺,那兩個絕世美男,他一定要搶回去,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衆人再一次艱難的爬了起來,眼中殺意迸現。
兩次,兩次都被人莫名奇妙打倒在地,疼得腿上一顫一顫的,他們出道這麼久,何曾如此狼狽過。越想心中越氣,越氣,這份氣越要出在這幫村民身上。
如此這般想着,手上更是使力用勁兒。只是每每將要砍到他們身上的時候,身上就莫名的一痛,握着刀子的手一麻,緊接着就捱了這幫村民的一棍。
不到片刻,戰況就一邊倒,這十幾個匪寇被衆多村民壓着打。
趙四爺本來一臉慵懶,翹着二郎,等待他的屬下將這些人都解決了,卻沒想到,局勢竟然反了過來,自己的人被衆村民打得頭破血流,慘聲哀嚎求饒。
而此時,又有老老少少許多村民舉着木棍,鐵勺,衝着他殺來。
蟻多咬死象,趙四爺也不敢大意,只是暗暗驚歎今這事的不同尋常。但常年闖蕩江湖,豈是如此就能夠將他嚇到,舉起大刀,毫不畏縮的衝着村民砍去。
正要廝殺在一起的時候,趙四爺無端的手上一麻,手中的大刀掉落在地,而這些人已經衝過來來,你一棍,他一勺全部往他身上打去,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擡腿,想要踢向這幫無知的村民,手上也不落下,擡掌就欲拍去。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膝蓋無端的又是一麻,單腿直接栽倒在地,手上也是一痛,痛得他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被迫被這些人打倒在地。
這幫人,殺了村子裡太多的人,衆人皆是怒氣沖天,就是奈何不了他們,如今有這機會,誰也不會留情,全部都往死裡打去,發泄着心裡的憤恨。
上官浩別過臉,都不忍去看這幅場景,雖說他們罪大惡極,但是,如此被迫挨着打,心裡多少還是不忍的。
打了許久,這些村民才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這幫土匪,有些被活活打死了,有些則半死不活,倒在血泊中,再無一絲剛來時的囂張勁兒了,包括那個趙四爺,也是虛軟無力的倒在血泊中,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臉上青腫的認不出他原來的樣貌,喘着粗氣,一縷縷的鮮血自額頭緩緩流下,染紅了整張臉。
不過,他的眼裡仍是不屈,死死的看着顧輕寒,顫抖着虛弱的聲音道,“是你,是你幫他們的,是你動的手腳的。”
顧輕寒依舊把玩着髮絲,冷哼一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這個趙四爺,確實眼力過人,也有一身的本領,只可惜有一身的本領不去報效國家,卻在這裡欺負弱小,屠村放火,死不足惜。
“哈哈哈……我早該想到是你,人不可貌相,我居然又忘了這一點。”趙四爺突然瘋狂大笑起來。
大牛使勁的踹了他一腳,將他踹得倒飛七八步,暴吼道,“去他媽的,你們都不是好東西,老子今天要殺了你們。”
大牛拿起柴刀,就想將他一刀殺死,他的父親就是他們殺的,今天他要爲父報仇。
大牛嬸急忙攔住,“大牛啊,你等等啊,他們是綠匪,不能殺的,若是殺了他們,會有更多的人來咱們村裡鬧事,到時候村子裡的人就麻煩啦,咱們還是讓村長處置吧。”
大牛恨恨的呸了一口,很想就地將他給殺了,只可惜,媳婦兒說的也有道理,村子裡上百條性命,不可不顧。
“村長,俺沒啥知識,你來說說吧,要怎麼處置,你說啥,俺就做啥。”
白髮蒼蒼的老人撐着身子站了起來,恨恨看着這幫慘叫的土匪。這麼多年來,這羣人,無惡不做,殺了他們村子裡多少人,殺他們都便宜他們了。
村長並沒有先處置他們,而是走到顧輕寒面前,弓身行了一個大禮,感謝道,“多謝姑娘相救,今日若不是姑娘,只怕我們石家村就完啦。”村長說着說着,眼角溼潤起來。
衆人也是眼角溼潤,實在不敢想像若不是有他們在,今天他們這些人還能不能活命,紛紛感激的看着顧輕寒等人,口中不斷稱謝。
顧輕寒收回慵懶的姿態,一把扶起村長,“村長客氣了,我們三個掉落懸崖,蒙你們相救,還不遺餘力的照顧我們,我們三人都很感激呢,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何況他們如此囂張跋扈,只要心中有正義的人,都會收拾他們的。”
“老大,你怕什麼?剛剛也許是他們故弄玄虛,這樣的手段,以前發生的還不多嗎?哼,肯定又是用彈弓什麼打的,我們好歹也是響光光的綠匪,怕他們做什麼?
“就是,要是這村子裡,真有這種高手,早就出來了,還等到現在嗎?”
“大哥,咱別被他們唬住了。”
“……”
你一言我一語,每個人講的都頭頭是道,聽得到土匪頭子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許多村民都大叫起來,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村子淡淡一笑,“那就殺吧,到時候如果他們來尋人的話,咱們就說沒有看到便是。”
村長一句話未說完,這些村民全部都揮舞着武器,朝着他們往死裡打,毫不留情。
村子裡,頓時響起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這些聲音從拔高,到降低,再到慢慢歸於虛無,大家都知道,這些人算是死透了。
期間,顧輕寒不着痕跡的站在上官浩身前,擋住了他的目光,不讓他看到這些血腥之氣。
“村長,他們全部都死了,死透了,死絕了,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大牛與衆多年輕的村民高聲喊道。
村長循目望去,這些人,都被打得腦漿迸現,血流滿地,哪還有可能復活。
心裡既欣慰,又痛苦。
這麼多年來,這些人殺了他們村子裡多少人,奪走他們多少東西。他們這個村子會這麼窮,都是因爲他們啊。
死了好,死了好,只是就這樣死了,也太便宜他們了。
“拉出去,把這些屍體都燒了吧。”村長抹了把眼淚,淡淡的道。
屍體若是不燒,萬一他們找來,看到這些屍體,必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哦………哦………死了,他們死了,太好了,哈哈……”村子裡的人皆喜極而泣。包括小孩,都興奮的跳了起來。
突然,村長嚴肅的道,“這件事誰也不許說出去,不然我們石家村不保啊。你們一定要叮囑好自己的孩子,不許泄露半點風聲。”
“村長,我們都知道的。”
“好,趕緊將這裡收拾一起,各自回家吧。”村長擺了擺手。
十幾具屍體登時被扛走,一把火燒了起來,地上也馬上被清洗乾淨,再收拾被他們掃蕩過的屋子。村裡的人個個手腳利索,不一會兒就做完了。
村長邀請顧輕寒到他家裡坐,顧輕寒也不客氣,領着路逸軒與上官浩前去。
村長的家裡,跟大牛家裡差不多,也是一貧如洗,看不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唯一還尚值錢的就是架子上放了幾本古樸的醫書。
三人落坐,村長親自倒了杯茶給他們。
“雖然不知道三位爲何會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不過三位傷得那麼重,卻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只怕也是身負寶物的吧。”村長慈藹的道。
顧輕寒拿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並不作答。心裡大約猜得出來,掉來的時候,應該就是這位村長替她們療傷治病的吧。
“那個寶物,若是老夫沒有猜錯,應該是鳳凰玉佩吧。”
路逸軒與顧輕寒喝茶的動作齊齊一頓,擡頭看着村長。
一個鄉野村長,竟然知道鳳凰玉佩,這不得不耐人尋味了。心中的警惕也提了起來,畢竟他們現在身上總的有五塊鳳凰玉佩,這是絕不能被搶走的。
村長淡淡一笑,捋了捋鬍鬚,慈藹道,“年輕人,放鬆放鬆,老夫沒有什麼惡意的,剛剛你們還救了我們村子的人,老夫更不會對你們懷有惡意的。”
聞言,路逸軒與顧輕寒心裡齊齊一鬆,卻仍不敢放鬆警惕。
村長卻起身,望了一眼荒涼貧窮的村子,長嘆一聲,“綠匪,乃是裴國有名的匪寇,大多都盤踞在裴國以北,尤其是嶺北一帶,他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手上也不知染了多少鮮血啊。”
“那朝廷不管嗎?”上官浩不解的道。
“朝廷?唉……如今聖上龍體欠安,各路潘王紛紛起兵作亂,朝廷平亂尚且無暇分身,哪還有時間去管這羣匪寇。”
上官浩心裡一沉,裴國內亂……?裴國內亂他多少知道一點,卻不知竟如此嚴重。還有他父皇,他父皇怎麼了?身子哪裡不舒服?
還想接着再問,顧輕寒輕咳一聲,以眼神阻止。這個村子太怪了,即便躲避戰亂,也不可能躲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何況還能知曉外面的事,並且知道鳳凰玉佩。不得不小心點兒。
上官浩大概也明白了一些,忍住急燥的心,問道,“裴國皇上怎麼了?他身子哪不舒服,可有請御醫查看了?”
村長一怔,這人是誰?爲何對皇上如此關心?
“這個,老夫也不是很清楚,老夫畢竟只是一個鄉野村長,如何能知道當今聖上的病情呢,只是道聽途說,知曉一些。不過,聖上如今年老,又思念二皇子,早已染病多時,只怕……所以各路潘王纔想在這個時候,紛紛奪位。”
上官浩面色有些慘白。思念二皇子,二皇子可不正是他嗎?
“其實朝廷以前也有派人平過的,只不過裴國的匪寇太多了,這幫綠匪勢力又太大,幾次平亂,都是無功而返,反而損失慘重,漸漸的就沒再管了,朝廷不管,這些人更加有恃無恐,才造成現在這樣,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顧輕寒點點頭,這點她知道一些。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慮,“我看這個村子土地肥沃,怎麼會這麼窮呢,你們就沒想過種些莊稼嗎?”
“以前我們村子很富裕的,衣食不愁,自從有一隊的綠匪在這附近不遠的地方紮根落草,不小心被他們發現了這個村子,便三天兩頭的來村子裡搶東西,村子裡的人,很多都被他們殺了,可我們卻奈何不了他們。種出來的莊稼,還沒成熟,就被他們搶了去,久而久之,大家便不種了,種了也是白種。”
“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光靠打獵,養不活這村子裡的人,何況,附近並沒有什麼獵物可以打的。”路逸軒忍不住插嘴道。
村子在這個時候,雙眸卻是一亮,直直的看着他們三個,尤其是顧輕寒,突然拂鬚一笑,“是啊,所以我們一直想移村,只不過,我們還須等待一個人,所以我們不敢出去,一直堅守石家村。”
顧輕寒與路逸軒對視一眼,彼此都劃過一抹不解。“等什麼人?”
“就是你們。”村長擲地有聲。
突而,仰頭大笑,帶着他們走到裡屋,打開架子上的一個暗扭。
暗扭一打開,立即出現一道暗門,暗門裡什麼都沒有,只擺着一個又一個的牌位,每一個牌位都寫着第幾代守護人某某某……細細數下去,竟有數十近百代之久。如果追源起來,竟有幾百上千年了。
這下子三人更蒙了,擡頭看着村長。
村長指了指第一代人的牌位,有些唏噓的道,“這是我們石家村的祖先,當時他與其妻以及一對至交好友,爲了守護鳳凰玉佩,來到石家村紮根,慢慢的有了下代,兩家結爲親家,臨終前,囑託下代人,守護好鳳凰玉佩,等待一個腳踏七星,從天而降的女子,將鳳凰玉佩交給她,這是石家人的使命,每一代都必須遵從,不可違抗。”
“於是,這個鳳凰玉佩就成石家村最大的秘密,歷來只有村長才知道,由上一個村長,交給下一個村長,如今到我,已一百零八代了。石家村自古都有結界守護,而就在兩百年前,結界突然失去效力,想來法力已經消失。”
顧輕寒等人靜靜的聽着村長講着上古秘辛。
“一代等待一代,數十代都過去了,依然找不到一個從天而降的女子,前幾代的村長就開始懷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個使命,又或者,先人傳錯了信息。結界一破,總有一些人誤闖石家村,他們離開村子後,都會帶一幫的人來此尋寶,因爲村子裡,物產豐富,豐衣足食,宛如世外桃源。到了我這一代,更是戰亂不斷,盜匪叢生,石家村早已暴露在外了。這些年來,看着村子裡的人,一個個的死去,一步步的走向衰敗……老夫………”村長講到後面,有些了哽咽,抹了一把淚,欣慰的道,“如今,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啊,老夫也有臉去見烈祖烈宗了。”
“你是說,你們守護鳳凰玉佩,是要將鳳凰玉佩安全的交到那個腳踏七星,從天而降的女子?”顧輕寒忍不住問道。
“對,沒錯。”
“所以,我從懸崖上掉下來,也算是從天而降了,而你幫我治傷的時候,看到我腳踏七星,所以便認定是我了?”顧輕寒淡淡道。
“沒錯,就是你。”村長爽朗一笑,笑得欣慰,數百年的使命,他終於要完成了。
“可你們爲什麼要守護玉佩呢?你就不怕認錯人了?這世上,腳踏七星的人也很多。”
“腳踏七星的人或許很多,從天而降的人,或許更多,但是一縷靈魂從千年之後附身而來的,只怕僅此一人了吧。”
顧輕寒瞳孔忽地一縮,身子驟然僵硬。路逸軒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溫熱的茶溢了些許出來,就連上官浩也是膛目結舌。
千年之後附身而來?她是從千年之後來的一縷魂魄?好驚悚的感覺。
顧輕寒有些皮笑肉不笑,“呵,你的先祖知道的可真多,數百上千年後的事情都能夠算得出來。”
村長捋了捋鬍鬚,望着村外,眼裡帶着可惜,“先祖的卜卦之術甚爲靈驗,可以知曉過去未來,只可惜,傳到我們這一代,已經所剩無已了。”
“你不會告訴我,你也是從卦像知道,我會突然出現在此,所以你才堅守下來的。”
“姑娘果然聰明,連這都瞞不過你。沒錯,卜卦之術已然絕傳了,卻留下些許書籍,老夫鑽研數十年,多少有了一些研究,慢慢卜算出來的。”
縱使顧輕寒不相信他說的話,卻不得不相信,尤其是那句,千年之後一縷魂魄附身而來的。
知道這件事的,沒幾個,而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不在這個村子裡,只能說明,這個村長說的確實是真的。
“你們爲什麼要守護鳳凰玉佩,鳳凰玉佩有什麼作用?爲什麼要將它交給我?”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她,這麼久了,依然搞不懂鳳凰玉佩的作用。
村長捋了捋鬍子,讚賞的點了點頭。
大牛沒有白救啊,都是一幫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如此,老夫就代衆村民謝過三位恩人了。”村長又行了一禮。
顧輕寒將他虛扶而起。
路逸軒與上官浩皆淺笑着,這件事情上,他們都同意顧輕寒的做法,這些人死不足惜,若是放了他們,指不定還要殺多少無辜的人。
村長看向衆匪寇,蹙眉。捋着鬍鬚道,“綠匪勢力龐大,今日我們如此羞辱於他們,他們肯定會帶更多的人過來掃平村子。”
其中一個匪寇雖然渾身是傷,仍舊得意的道,“那是,你們最好把我們都給放了,不然我帶人殺光你們村子,讓你們斷子絕孫。”
“砰……”
“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不想活了是不是。”剛剛那個白淨的年輕人小石頭狠狠的踹了一腳這個匪寇,怒罵道。
“村長,俺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俺知道,這些人如果不殺了,他們肯定會帶更多的人來殺俺們,既然如此,俺們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對,村長,這些人無惡不作,咱們不殺他們,他們也會去殺其他無辜的人,指不定還會帶更多的人來屠咱們村子,剛剛他們都想屠咱們村子,咱們不可以放過。”
“村長,一不做,二不休,我們直接將他們殺了得了,反正我們殺了他們那麼多人,他們也不可能放過我們的。”
“就是就是,村長,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村民們一聲高過一聲,聲聲都要殺了他們,身上都是騰騰殺氣。嚇得這些匪寇有些心慌,顫抖的道,“你們,你們,你們敢殺我們,我們可是綠匪,綠匪勢力龐大……你若是殺了我們,他們一定會報仇的。”
“對,你,你們現在放了我們,我們可以既然不究。”另一個匪寇顫抖着聲道,心裡有點沒譜,生怕死在這裡。
村長眸子閃了閃,並沒有回話,而是看向顧輕寒,詢問道,“依姑娘之意,這些人該殺還是該放?”
顧輕寒淡淡掃了一眼驚恐的匪寇。冷哼一聲,剛剛不是很囂張嗎,連她的夫郎也敢染指,這會兒怎麼嚇成這樣了。
“放虎歸山,終成大患。”顧輕寒輕飄飄的一句話,相當於給這些人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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