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位皇帝,邊疆戰事完全倚重一位姓年的大將軍,將軍飛揚跋扈,當時軍中,只知年大將軍,而不知有皇帝。
除了那個大將軍之外,根本沒有人可以鎮得住那些蠻族,所以,皇帝對那位大將軍寵信有加,賞賜無數,還娶了大將軍的妹妹爲妻,這位年將軍在軍中幾乎就是一面不倒的旗幟,就連皇帝后宮裡的事,他都要伸手,哪個后妃得罪了他的妹妹,他就一定會藉口關心妹妹而無心軍務,嚇得皇帝不得不冷淡了所有的后妃,對外號稱獨寵她一個。
那樣的滔天權勢,在當邊疆漸漸穩定之後,皇帝便開始動手慢慢地抽掉了他的權力,他在軍中的確是稱霸一方,但是暗中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也不少,當軍權慢慢被分化掉之後,最後,皇帝親手寫下“十大罪狀”,條條皆是死罪,最後,一杯毒酒,完結了他一世的雄圖霸業。
這個故事,是同學杜書彥告訴她的,因此,在鳳歌的認知裡,歷朝歷代不是沒有這麼囂張的人,可是這些人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爲身爲統治階級的皇族認爲這些人還有用處,一旦沒了用,還敢這麼囂張,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都難。
“一品大風堂手裡難道有誰見不得人的內幕嗎?比如什麼身世,什麼始亂終棄,致使民間女被家人趕出門,十八年後有女兒帶着畫和扇來認親之類的……”鳳歌着這話,眼神有些詭異的看着李雲清。
李雲清只覺得背上一陣惡寒:“堂堂大恆公主,居然知道這種奇怪的坊間話本故事,貴國皇宮裡的藏書品種之豐富多彩還真是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
那這本《金瓶梅》是不是能代表着大夏國皇室超凡脫俗的品味?”鳳歌的話把李雲清嚇了一跳,原本癱瘓狀鋪在椅上的李雲清,忽然整個人好像裝了彈簧似的,一躍而起,撲向書桌,忙不迭地將那本隱藏在書堆中,只露出一條薄薄書脊的《金瓶梅》往書堆深處又推了推。
把書塞好了,李雲清這才鬆了口氣,轉過頭,看着鳳歌,認真的:“一品大風堂對大夏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且憑他們只對皇權忠誠,對於一個國家的穩定來,就已經足夠了。”
他這樣遮遮掩掩,想必是再下去就涉及到了國家機密,鳳歌也知趣的不再繼續追問此事,轉移話題問起關於北燕使節團那幾個死人的事情。
李雲清無奈地看着她:“公主殿下,本王好不容易把你從大風堂的手裡弄出來,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讓本王好好歇歇,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哎……我上輩是作了什麼孽,纔會招惹上你的。”
“誰讓你堂堂大夏親王,半夜三更不好好走馬路,非要高來高去在天上飛。”鳳歌想起那天的事,摸了摸自己的脖,“你還把匕首架在人家的脖上,現在還什麼作孽,真是的。”
“求別提……”李雲清深深嘆了口氣,都是自己作的孽啊。
“那不如告訴我,北燕使節團的事到底爲什麼突然發生如此大的變化,是不是北燕那裡要求馬上給一個結果,不管這個結果是不是真的?”
李雲清嘆了口氣:“的確是。”
“獨孤懷信已經在調查這件事了,相信很快就會有……”鳳歌還沒完,就被李雲清打斷了。
“求你了,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好不好?”李雲清的臉色比剛纔看起來還要差,眉間滿是無奈,“你們來這裡不就是想要最新的兵器嗎?鐵傀儡你也買了,石磊那裡的也早就做好了,明天我就安排車隊,送你們回恆國,好不好?”
鳳歌還想什麼,李雲清越發的急躁:“你即不是大夏民也不是北燕人,要以什麼身份來插手這件事?你的真實身份一旦被大風堂的人查出來,大恆公主私入大夏境內,只怕不是可以善了的,還會牽連到我!”
到最後,他那張白淨的臉都漲紅了,鳳歌從來沒有想過李雲清也會有這樣失態的模樣,她怔住了,心裡升出一絲後悔,這麼久以來,李雲清對她也算挺好,今天還幫了她一把。
又想起他的身世,不是皇帝親生,時候又是在恆國長大,剛開始符太后還只是貴妃的時候,想必他的日也不是那麼好過,如今寧親王府門前能有這樣的熱鬧,想來也不僅僅因爲他是符太后的兒吧。
他今天在大風堂的人面前把自己帶走,已經被許多人看在眼裡,如果再執意這麼查下去,萬一當真惹出什麼是非,只怕他以親王之尊,也難辭其咎。
想到這,鳳歌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內疚:“對不起,我不該這樣死纏爛打,實在抱歉,就當我剛什麼都沒有問過。”
聽她這樣,李雲清這才微微嘆了一口氣:“總之,這件事你千萬就不要再插手了,明天我就送你離開。”罷,便離開了房間。
“真的不管了嗎?”關林森問道,鳳歌微微皺着眉頭,沒有話,此時她心中也是波瀾起伏,不知應該如何處理,紅芳閣中的三位雖然都是大恆民,但是,畢竟這店是開在西夏境,別以她現在的身份權力無法將人救出來,就算她是亮明身份,做爲一個進行正式國事訪問的大恆國公主,也不能就這麼隨便把涉及到北燕使節團的人命案的嫌疑犯給放出去。
“當然不能不管,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管了。”鳳歌頭一回嚐到挫敗的滋味,她揉着太陽穴,腦袋的脹痛卻沒有減輕些許,而且越來越難受。
關林森輕聲道:“大殿下,是不是很不舒服?屬下見您額頭上的青筋都浮出來了。”
鳳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晃了晃腦袋:“脹痛的厲害,不知道怎麼回事。”
“想必是這幾日殿下思慮過度所致,屬下曾經習得一些舒緩的按摩手法,不知殿下可願一試。”關林森依舊恭恭敬敬,就好像從趙元家裡買來的鐵傀儡似的不帶感情。
此時鳳歌只覺得頭越來越脹,別隻是按摩一下了,哪怕是開顱放血,她都願意,遂點頭同意。
關林森請她坐在廳中放着的泰山椅上,自己站在她身後,雙手輕輕搭在她的頭部兩側,拇指觸碰到頸部的風池穴,不輕不重的揉着。
第一次真正碰觸到他的手,讓鳳歌的身忍不住微微一顫,關林森敏銳的感覺到,忙問:“是不是手太重了?”
“不是,這力度正好,只是,沒想到你的手指上有這麼厚的繭,這是練什麼東西纔會練出來?”鳳歌從來沒有想過指腹竟然也可以長出這樣的繭,她打被太傅盯着讀書習字,只有右手的無名指第一根關節上,有一層薄薄的筆繭。
關林森一面繼續按着,一面淡淡道:“練暗器練的……”
“暗器?從來沒見你用過暗器呢,你練的是什麼暗器啊?”鳳歌好奇問道,她一向覺得像自己這種靠機簧射出暗器的人都是厚顏無恥之徒,徒手甩出去的纔是真本事。
“……那是不可能的。”關林森不緊不慢的又接上一句。
鳳歌覺得自己原本已經緩解的頭部脹痛又加劇了,上回金璜是這樣,現在連關林森都這樣,關林森原來不是挺老實的嗎,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是受了金璜的影響纔會變成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