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狼羣就已經到達門口,來回踱步,發出響亮的鼻息聲。
鳳歌身旁已站着隊伍中所有會武的幾個人,手裡可笑的抄着掃帚、擀麪杖、菜刀,大廚手裡還握着一根準備用來燉湯的大腿骨。
許久也沒什麼動靜,鳳歌問起:“外面怎麼樣了?”
守在牆邊的人爬上梯,困惑的:“頭狼正在扒門。”
“門結實嗎?”
“結實是結實的,但是這狼很奇怪,扒門的姿勢像狗。”
鳳歌忽然想起了什麼:“頭狼是什麼顏色的?”
“黑色。”
“關林森,看看是不是虎。”
關林森輕輕一縱,就躍上了牆頭,對着下面正在認真扒門的頭狼叫了一聲:“虎。”
頭狼擡頭,看見是他,撒歡似的蹦來跳去,搖尾巴打滾,什麼首領的威嚴,什麼野狼的驕傲與自豪,不存在的,都是不存在的!
待確認外面那是虎之後,鳳歌也默默的爬上了梯,向外一望,虎更開心了,伸着舌頭呼哧呼哧直喘氣,尾巴搖得跟掃地似的。
“你到底是狼還是狗啊?”鳳歌不由認真思考起一個嚴肅的問題,當初是誰這是狗的?
見到鳳歌之後,虎高高興興的又蹦又跳,連帶着它身後的“弟”們也十分激動,狼嚎之聲此起彼伏,虎拼命的撓門,想進來。鳳歌站在牆頭,看着狼羣露出的尖牙利爪,還有那在滿月光華下綠幽幽的眼睛,這山莊之內二十多個人,萬一哪隻發起瘋來,傷到任何一個人都很要命。
抓了半天門之後,鳳歌咬咬牙,大聲:“不能給你開門。”
虎擡起頭,不解地看着她。
鳳歌對着虎,指着後面的狼羣:“你的手下太嚇人了,不能進來。”
虎轉頭看着身後的狼羣,又看着鳳歌,似乎領會了什麼,它那雙烏溜溜的眼睛中充滿了哀傷,嘴裡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它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王霸之氣的形象在弟們面前轟然倒塌,可憐巴巴的看着鳳歌,兩條前腿擡起,做人立狀,不知跟誰學的,雙爪做出拱手作揖的動作,還搖着尾巴,看起來就像誰家的孩過年來討紅包一樣的討喜。
從來沒見過虎這麼努力的討好自己,鳳歌看着心都軟了,要不就叫虎自己進來?想想又搖了搖頭,這麼多人的安全,實在不敢掉以輕心。
鳳歌還是對虎搖了搖手,又不忍心看着它一臉期待的樣,便從梯上下去。
虎隔着門,又嗚嗚的叫了兩聲,聲音裡滿是哀求、悲傷,鳳歌真想打開門把它放進來,幾經糾結,最終她捂着耳朵,跑回自己的房間。
過了好久,關林森推開房門進來:“它們走了。”
鳳歌坐在牀頭,抱着膝蓋發呆:“它是來找我的,但是我卻把他趕走了。”
“等它回頭看着它背後帶來的那羣狼,就會明白殿下不是在趕它,而是在保護其他人。”關林森安慰道。
鳳歌想了想,擡起頭來:“一隻狗,哦不,狼,它能想這麼多。”
她擡着紅紅的眼圈,看着關林森,臉上寫着“我讀過書,你別騙我。”
關林森坐在一邊,對她:“真的,以前,我祖父在邊關的時候,也遇到過狼……”
接着,關林森就了一個關於狼與一個愛戴紅色帽的姑娘故事,剛第一句,就被鳳歌打斷了:“狼怎麼可能會話,這不合理。”
關林森一本正經的對她:“被東郭先生救走的狼,也會話。”
“對哦。”鳳歌又繼續聽。
可是了沒幾句,鳳歌忍不住又打斷:“那隻狼早就知道有外婆住在那裡,爲什麼還要等到紅帽來了,才吃?還有,她媽媽知道森林裡有狼,爲什麼會讓她一個人走?爲什麼走大路就沒事,難道大路上有什麼符咒?爲什麼狼肚被剖開,狼還沒有死?”
從來沒見過對傳故事糾結這麼仔細的人,關林森的故事頓時不下去了,他搓搓臉:“這只是一個故事,殿下不要太在意細節。”
“可是細節決定成敗呀。”鳳歌看着他。
到底是什麼讓這個十四歲的姑娘已經失去了對童話的憧憬和嚮往,失去了天真無邪的夢幻與信任。
“殿下的邏輯分析能力真強。”關林森也只能強行誇獎一番。
聽了一會兒毫無邏輯的故事,鳳歌的心情還是好了許多,隨口了一句:“沒什麼,跟杜書彥學的。”
“……”關林森此時臉上笑着,心裡已經在盤算應該把這個姓杜的撕成多少條才能泄心頭之恨了。
一夜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山莊門前只留下了一些凌亂的狼爪痕跡,大門上還有被劃過的痕跡,其中有一道抓得很重,連包着的漆皮都被劃開了,內裡的木質露出來。
鳳歌蹲下,撫着門上的抓痕,默默不語。
車隊的頭兒清點完所有的東西和人員之後,恭恭敬敬對鳳歌:“金姑娘還沒好嗎,就等她了。”
“不用等她了。”鳳歌微垂着眼皮,提起裙襬走進車廂。
又是一聲唿哨,車隊再次向前,鳳歌就這麼愣愣的坐在桌前面,將茶杯拿出來,沒有倒水,直勾勾的看着那隻杯,眼神空洞,不話也不動,就坐在那裡。
不知過了多久,她手中輕輕一動,才如夢初醒般的擡起頭來:“到了?”
只見窗外依舊是濃翠如蔭的山路,點點野花遍佈其間,幽靜怡人,若是平時,鳳歌會很喜歡這樣的環境。從前少年不識愁滋味,爲賦新詞強愁,現在只是經歷了一趟西夏之行,她卻感覺整個人的心境都不一樣了。
曾經信任過的人離她而去,圍着她賣萌耍賤的狗也被她親自趕走。
“到底是爲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鳳歌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崩潰了,她的眼淚毫無徵兆的一滴一滴流下來,順着她的臉頰,打溼了她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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