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聽過這樣的論點,不過鳳歌卻有別的想法,那就是“偷偷摸摸”也是很好吃噠,看着父皇每次從朝會上下來之後,就直奔丹鳳殿,一頭扎進廚房的那模樣,簡直就好像是餓了幾天不曾吃飯,哪裡是什麼皇帝,比災民還要慘烈一些。
“想到了什麼,笑的這麼高興?”高真北問道。
“我父……親有時候晚上會餓醒,家裡沒有東西吃,就會,偷偷到外面,嗯,去弄一些魚,或是一些雞,實在不行,烤個山芋也是好的,他吃着那些東西的時候,整個人都好像發着光一樣。特別有意思。”鳳歌想到父親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高真北心中有些疑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家不是挺有錢的?能弄到通關令的人家,再怎麼也不會窮困潦倒成這樣吧?”
“其實,家也不是真沒有東西吃,只不過,想要吃什麼,需要通知廚房裡的人,又是通火做飯,又要處理那些食材,廚房晚上是沒有人工作的,如果要是他半夜叫過一次,廚房裡的人就會擔心他以後還會叫,因此,就要留人在那裡值夜班,我父親他不想折騰別人,所以,就只好自己弄啦。”
鳳歌捧着臉,一雙眼睛笑得彎彎,想起父皇身爲一國之君,站在廚房裡一邊做着菜,一邊自我安慰:“治大國若烹鮮。”然後還特別講究個擺盤,有時候自己正好能趕上父皇偷偷吃東西,就會在他還沒有擺好盤的時候,就把菜偷吃掉一些,惹得有強迫症的父皇一定要再去找點別的什麼東西給補上。
“看來,你和家裡人的感情是真好啊。”高真北舉起酒罈,向粗瓷碗中,滿滿斟了一碗,仰頭一口喝乾。
鳳歌笑道:“那當然啦,一家人嘛。”
“你在家裡是獨生女嗎?”
“當然不會是啦,我有好多弟弟妹妹,我是家裡的老大,他們都得聽我的。”鳳歌得意的一揚頭。
高真北又爲自己倒了一碗酒,這次卻沒有喝,只是雙手捧着酒碗,低着頭,晃着那碗酒,這裡的酒不是什麼好酒,一口喝下去,有一種劇烈的酒精刺激感,不過是給這裡往來的客人在這寒冷的戈壁之夜,增加一點溫度罷了。
不知怎的,鳳歌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有些憂鬱,這個塊頭極大的男人玩起憂鬱來,讓鳳歌不由想起曾經在山中見過的孤狼,眼神清冷,蹲在高山上,完全不在乎周圍的一切。
鳳歌心翼翼問道:“你不開心?”
“沒有,只不過……吃多了,有點撐着。”高真北起身,“今天跑了一天,明天還要跑一天,我先回去了,姑娘你也早些安歇吧。”
鳳歌點點頭,應了一聲。
她坐在那裡,看着關林森的面前只放着幾個顏色發黃的饅頭,個頭僅有拳頭那麼大,連個下飯的鹹菜都沒有。
這會兒大廳裡的人已經漸漸少了,只剩下關林森,鳳歌,還有靠着牆角,將整張臉隱在陰影中的那一位不知道是男還是女的人。
鳳歌故意坐到關林森身邊:“這位兄臺,你怎麼吃得這麼簡單,乾嚥饅頭哪裡能吃得下去,爲什麼不吃點菜?”
關林森嘴裡正塞着饅頭,不了話,向着牆上指了指,鳳歌這才注意到,牆上的水單上寫着菜的價格:
饅頭一百文三個,四十文一個;
黃燜雞兩千錢一份,
鳳歌看着倒抽一口涼氣,這幾乎是二兩銀了啊,關林森一個月的薪俸也不過是一兩半而已。
再往下看,酥魚兒一百文,跟三個饅頭一個價,這倒也沒什麼。
酥魚兒配醬五千錢一份。
這價格看得鳳歌差點一口氣沒提得起來,剛纔她還這醬拌上酥魚兒的味道真不錯,不如再來一份,現在看着,還是算了吧,一份醬,跟金璜開的月錢一樣。金璜起碼還有點用,這醬,吃完了以後莫非能昇仙?
方纔高玄武與鳳歌其實也沒吃多少,黃燜雞也只不過夾了兩筷而已,皇家的習慣便是會將皇帝皇后吃了幾筷的菜撤下去做爲賞賜之用,因此,鳳歌便:“那兄臺何不嚐嚐這裡的招牌菜黃燜雞?味道的確不錯,除了貴,沒有什麼缺點。”
坐在陰影中的人似乎發出了一聲冷笑,鳳歌不確定他是不是衝着自己來的,萬一,人家只是嗓不舒服,隨便哼哼一下呢?於是,鳳歌並沒有理睬,只是將桌上那盤雞,還有高真北剛纔喝剩下的酒一起端來了。
酒菜放在關林森面前,鳳歌問道:“兄臺是要往哪裡去,看你像大恆國的人,我也是,不如,我們一路搭伴而行?”
這是事先與關林森好的,這一路上實在太長,又有一個高真北跟在身邊,如果關林森總是以暗衛的身份在暗中保護,想要瞞過高真北,那實在是太困難。
於是,鳳歌便決定在第一個留宿的地方,藉故與關林森搭訕,然後假裝認老鄉,然後攀談攀談,就可以一起走了,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就算是高真北,也不能出什麼。
鳳歌熱愛做人設,設定關林森是一個祖傳買賣武器生意的販,爲了提高銷售質量,纔會想到去西夏去找人合作。
現在雖然大廳裡沒什麼人,不過老闆還在,若是高真北想要問老闆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怎麼勾搭上的,這個坐在櫃檯後面,實則在暗中觀察一切的老闆自然會告訴他。
鳳歌事事想的周全,唯獨沒有算到這個身在陰影裡的人。
看着鳳歌就這麼湊了過去,他又發出了一聲冷笑,這下鳳歌聽得真真切切,沒錯,一定是衝着自己來的,她忍不住往那個方向望過去:“請問這位兄臺是有什麼高論想要發表?”
“你們大恆國的人,真是氣又摳門,拿着自己吃剩下的菜送人攀交情?打發乞丐?”那人的聲音中充滿了嘲諷,鳳歌此時纔想起,對啊,在路上看見的乞丐,似乎就是這麼拿着一個破碗,然後就有人會往他的碗裡倒一些吃剩下的飯菜。
自在皇宮長大,從來都覺得將沒動幾下筷的飯菜拿去賞人,那是受賞者的無上光榮,一般的人,誰會想得到他們啊,看來,自己的觀念是得改一改,不能總是以皇家的標準來接觸外面的世界。
鳳歌剛想再叫老闆重新做一份黃燜雞過來,不就是二兩銀嘛,我給!
關林森卻搖搖頭:“不必了。”
坐在陰影裡的人揶揄道:“看看,想要攀關係,得罪人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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