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半的機會會死?!”
黑羅剎上官思青突然從後面冒了出來,驚聲問着。
天罪的眉頭猛地抽動了一下,緩緩從小劍的腿上坐了起來,先是制止了小劍的餵食,隨後將那一筐的‘望月牙’果子一腳踢開,冷眼看着上官思青,也用冰冷的眼神掃視着其他八個人。
上官思青還傻呵呵的看着天罪,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表情變得這麼‘奇怪’。另外八個人卻心中猛地一驚。
‘不好!’
一刀兩斷崔始源走了過來,先是一躬到底,隨後說道:“在下有罪,未能管好手下,實在是……”
天罪伸手揮了一下,讓他閉嘴。隨後平靜說道:“來,在地上給我畫一個圓。”
崔始源愣了一下,雖然不理解,但還是不敢違背,趕忙用手指蹲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形,因爲有武功修爲在身,所以這個圓近乎完美。
天罪點了點頭道:“很好,很圓。你認爲這就是完美的圓了吧?是應該叫做‘圓’的圖形了吧?”
崔始源表情糾結了一下,隨後用腳擦掉,有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畫了一個圓形,較之剛纔的還要‘圓’一些。隨後說道:“這個……應該就是了。”
天罪再次點了點頭,說道:“很好,確實很圓,但跟我想要的圓還有些區別。”
他走到一旁,隨後挑了兩個行軍帳篷的支架,看起來就是兩根長長的金屬棍子。天罪將兩條棍子的頂端綁在一起,中間用石塊阻隔,又纏上幾道繩索,兩條金屬棍就成了塔形。
天罪走回來,看了看崔始源,隨後用金屬棍子其中的一條插在崔始源所畫那個圓的中心,在旋轉金屬支架,另一條金屬棍子就在地面上也畫出了一個圓。這個圓剛開始的時候還與崔始源所畫相重合,可越到後面,兩條線之間的距離便越大,接着,一個真正完美的圓就覆蓋在崔始源所畫的圓上面,與原本看起來很‘圓’的圖形,現在對比那完美的圓,竟然顯得極爲不規整了。
崔始源趕忙拱手歎服道:“少君果然天縱奇才,您所畫之圓定是這世間最完美的圓了。”
天罪呵呵一笑,擡起那個金屬支架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崔始源搖頭道:“小人不知。”
天罪道:“這個東西,叫做圓規,是一種專門來畫圓的工具。”
“這個是少君發明的吧?!”
天罪搖了搖頭說道:“這點並不重要。你看這世間萬事萬物,其最根本也無外乎是兩個圖形,一個圓,一個方。當一滴水珠灑在空中,它將會變成最完美的圓形……每一個東西,每一個事物都有自己的圓,對你們而言,之前你們的‘圓’就是江湖,你們身處其中,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我也有我的圓,或者說……我所身處的這個世界的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又不該做,不管是超過了或者是不到,都不算完美。”
他靜靜的再次看了看幾個人,隨後指着地上的兩個圓說道:“你看,你自認爲完美的圓,對比我這個圓,是不是顯得太潦草了一些?”
崔始源猛地打了個激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顫聲說道:“少君,我們……小的們……知錯了……”
天罪呵呵一笑,說道:“知錯了?錯?不,你們沒有錯,你能徒手畫出這樣完美的圓已經很不容易了,只是……我所在的世界所要求的‘圓’跟你所在的世界是不同的,雖然不想說……但很可惜,我們並非可以走到一個世界之中去,罷了罷了,相交一場也算緣分,但也勿作小女兒模樣,走好,不送。”
說的平靜淡然,直接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帳篷,還將布簾門拉了下來。
這下,就連傻兮兮的上官思青也知道‘不對’了,她滿頭是汗,左看右看,發現大家都在用一種快能吃人的眼神盯着她,嘴一癟,突然蹲下去捂住頭臉,好像是哭了。
小劍沒心沒肺的笑嘻嘻說道:“果然……還是這樣的吧,嘻嘻,少君之前就說過,自己身邊可以存在耳朵,雖然他很討厭,但還可以容忍,但不能嘴巴。在他這樣的人身邊,只能存在兩種人,一種是‘劍’,就像我,乾脆就被叫做小劍。另一種是‘手’,他說那是一種可以代替他做很多事情的人,但很可惜……你們和我都不是。”
說完,小劍吐了吐舌頭,還衝九個人揮手告別,然後就鑽進天罪的營帳裡不出來了。
在距離這裡很遠的地方,卓一凡坐在軟牀上面看着這一切,良久後嘆了口氣道:“果然……必然。”
至於那九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股腦的圍在上官思青身邊。他們雖然知道每個人都做錯了,都不小心越過了少君的‘圓’,做了一些他們不應該做的事,但如今少君突然爆發的引線卻是上官思青……那麼對不起了,總要有個人來背黑鍋啊。現在讓他們走?打死也不走啊,大把美好的前景可是很光明吶。
上官思青擡起頭來,一臉驚慌的看着其他八個人,她臉上哪有一點淚痕?
“你……你們想要幹什麼?大……大家出生入死那麼多年,你們可不要忘恩負義啊!”
一人道:“嘿嘿嘿嘿……黑羅剎啊,別怪哥哥幾個沒有人性,這事原本就因你而起吶。”
上官思青道:“你……你說這話還是人嗎?”
另一人道:“黑羅剎,你不要怪我們啊,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老子真是過夠了,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不管別人怎麼想,我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上官思青驚慌道:“所……所以你們要幹什麼?你們不要太過分啊,聽……你們可都是聽了,一個個耳朵豎起來老高的,我不過是嘴快了一點……”
更有一人道:“思情啊,算了吧,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是規矩。”
上官思青瞪圓了眼睛道:“香草婆婆,連你也這麼說?好!你們都怪我是不是?大不了我走好了,哼!”
說着真的要起身走掉,可八個人卻把包圍圈圍的更死,哪有一點逃跑的機會?他們陣陣陰笑,一點一點向上官思青靠近着……
……
而此時營帳之中,小劍坐在天罪的對面好奇問道:“你真的要趕他們走?”
天罪翻了翻白眼道:“這不是廢話嗎?我們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爲了把他們給攆走?”
小劍歪着頭說道:“可是他們明明都不會走啊。”
“唔……”天罪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正色說道:“我知道他們不會走,正因爲這樣,我纔要趕他們,既然要留在我身邊,他們就必須知道留在我身邊的規矩。雖然這個比喻不恰當……但就像是養狗,你必須要讓狗知道,什麼飯可以吃,什麼時候可以叫,什麼時候可以出門遛彎,什麼東西不能咬。這東西……教是教不明白的,一味的遷就只會讓它更加放肆,只能……打!”
小劍撇了撇嘴,說道:“你是不是也是這麼對待我的?”
天罪一愣,趕忙上前用自己的腦袋蹭着小劍的肩膀說道:“怎麼會吶?我們是同生共死患難與共的亡命鴛鴦啊,豈能跟那些人相比?還有……謝謝你在外人面前這麼給我面子,嘿嘿……”
“哼!你知道就好?不過……什麼是鴛鴦啊?能吃嗎?”
“……唔……”憋了好半天,天罪才說道:“能!”
“好吃嗎?”
“唔……別問了,讓我睡一會……”趕忙別過頭往牀上一倒,天罪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
而小劍卻很有興趣,追上去拍着他的肚子問道:“說嘛,到底好不好吃啊?你什麼時候吃過了?是不是在院子裡面偷偷吃的沒有告訴我?”
正在這天罪爲難之際,突然門外傳來崔始源略帶獻媚的聲音。
“小劍大人,可否……可否請你出來一下?”
小劍愣了一下,就開心的跑了出去。剛出門,就被幾個人團團圍住,然後又看那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扛着一個很大的圓形布桶,好像還在動。
“小劍大人,能否……給我們一個機會吶?”
崔始源獻媚道。
小劍皺了下眉頭,疑惑道:“你們要做什麼啊?”
老婦人嘿嘿一笑,說道:“就是這個。”
說着,就撩起布簾門,直接將布桶給扔了進去,噗通,‘哎呦!’還能聽到一聲女子的慘呼聲。
小劍摸了摸腦門,實在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但她也知道這幾個人肯定不會走,現在的做法……肯定是想辦法向天罪道歉的,也就釋然,走到一旁說道:“我要等多長時間吶?”
“這個……”崔始源跟其他人對視一下,才尷尬說道:“這個因人而異啊……”
營帳中,天罪被那連續的兩個聲音給吸引住了,站起身走到那布桶旁邊,發現它真的在動。蹲下身伸出手指捅了兩下,布桶又動了兩下,還能聽到一陣‘唔唔唔’的聲音。
好奇之下拉住布桶的一頭,用力一拉,咕嚕嚕布桶一陣旋轉,到最後……竟然轉出一片白皙來!
一個女子只穿了一件小衣和一條裹褲,雙手雙腳都被一種奇怪的繩索綁住,嘴巴也堵上了好大一塊布,瞪圓了眼睛驚恐的注視着天罪,裡面滾滾的淚珠噼裡啪啦往下掉。
天罪呆呆的眨了眨眼睛,隨後便嘿嘿一笑,湊近蹲下身說道:“我是讓你偷偷來我的營帳,但沒想到你來的是這麼有創意,我說……原來大名鼎鼎的黑羅剎也喜歡這種方式的嗎?”
被裝在布桶裡面扔進來的女子正是天底下讓人聞風喪膽的黑羅剎上官思青。雖然天罪也知道對方肯定會想出什麼‘贖罪’的辦法,可沒想到那八個人……還真是‘體貼入微’‘創意十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