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先是一愣,隨後用手輕撫自己臉頰,隨即冷聲道:“油嘴滑舌!你是天機門哪宗弟子?難道你們師門長輩沒有告訴過你不要接近這後山嗎?”
天罪不敢起身,怕又捱揍,便趴着說道:“油嘴滑舌?切,淨胡扯,小爺我天資過人身份崇高,爲人又是刻苦謙遜,唯一的缺點……就是心直口快,毫無奉承周旋之能!不過姐姐真漂亮,我長這麼大都見過像姐姐一樣漂亮的人,不過看着姐姐又是面熟,在哪見過吶……咦?真的好面熟……”
白衣女子反倒一驚,趕忙問道:“哦?你在什麼地方見到過我?不,不可能,你是見到了跟我長相相似的人吧……”
天罪皺眉苦思,好一會才恍然大悟道:“對了對了!我們器宗掛在大堂中有一副天仙下凡的畫卷,上面畫的那個仙女就跟姐姐長的是一模一樣!我每天都會去看看,絕對不會有錯的!”
白衣女子一愣,也微微有些臉紅,沉聲說道:“器宗倒是有幾幅亙古名畫,也有仙宮美景圖,但那些都是飄渺於世傲然人間的仙人,樣貌自是天下無雙,又怎麼可能跟我長相相同?你這小子就是滿口胡說……快說,你這小子到底有什麼目的,偏生要來這天機禁地?”
畫像?天罪當然是……沒有看過的,至於長得一樣……那也是他信口胡說,反正女子哪有不喜歡別人說她漂亮的,尤其是拿仙子與之對比。沒看白衣女子對天罪的稱呼已經有些變化了?火氣也並不像之前那麼大了?
天罪滿臉疑惑的撓頭道:“禁地?我可從未聽說過什麼禁地啊,這裡不過是魔鬼窟的後山,誰都可以隨便來的啊,我就是因爲出恭着急,沒找到地方迷了路纔來到這裡的。”
白衣女子眉頭立即緊鎖,急忙說道:“你說什麼?你不知道這禁地?這裡是誰都可以隨便來的?唔……”隨後神色一陣黯淡,搖頭說道:“哎,說來……也差不多了,時間已過千年,又有誰能記得我吶?”
獨自憐傷了一陣,隨後白衣女子又問道:“如今天機門由哪宗掌握?此地又由何宗駐守?”
天罪緩緩爬起來,將自己的上衣儘量往下拉拉,掩蓋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隨後笑道:“天機門歸何宗?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還小啊,不懂那些道道,不過聽說好像是不屬於任何宗門,是一個單獨的什麼人去當那個頭頭的位置……恩,好像是這樣。這裡現在都是器宗的地盤啊,其實我也納悶,爲什麼其他的宗門會把自己的內門弟子派來這裡鍛鍊,來什麼魔鬼窟。”
白衣女子又是一愣,低頭沉思良久,時而搖頭時而皺眉,卻一顰一笑皆有韻味。
隨後才問道:“小子,你剛纔說什麼魔鬼窟的,那是什麼地方?”
天罪道:“哦,就是一個爲了什麼門派大比訓練的地方,裡面的訓練內容好變態的……”
接着他就把魔鬼窟中所有的項目都仔細的跟女子說了,說到吃飯的時候,女子還不禁莞爾,顯然認爲是十分搞笑的事。
“恩,這些訓練法門倒是有些裨益,對於那些未經人世的內門弟子來說,卻也是再適合不過,如今的天機門倒是比曾經要活泛的多了……”
兩個人又聊了好一陣,天罪年紀小,便有些睏倦,揉了揉眼睛,正要興奮的繼續聊,女子卻擺了擺手說道:“算了,你先回去吧,這次雖然你污了我清修的地方,但因爲是無知之過,我便原諒你了。”
天罪一愣,還不等說話,自己便騰雲駕霧的飛了出去,又是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呆呆的眨着眼睛。
“哎呦,好涼!”
光溜溜屁股坐在石頭上,很是刺激,趕忙跳起來,撇了撇嘴衝着前方僅僅是山石的地方吐了一下舌頭,便摸了好半天的黑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決定再也不到這裡來了,因爲感覺像是見了鬼,回想起來也是周身發冷。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第二天的半夜他又跑出來了,站在石頭那裡猶豫了半天,然後向敲門一樣敲打着石頭,半天沒有反應。
“難道真的是見鬼?唔……試試!”
隨後便掏出自己的小象,對着石頭又是一陣掃射,又是纔到一半,他身子便是一緊,整個人再次進入到那個分明兩邊的房間之中。
白衣女子一臉溫柔的苦笑,伸出自己那彷彿通體白玉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說道:“上次因爲你是無心之過才放你回去,如今你卻又來擾我……”
天罪一臉慌張,說道:“姐姐這是要殺了我?”
白衣女子一愣,對於‘姐姐’這個稱呼有些不適應,卻突然苦笑一聲說道:“便是怕了你了,你今日又來鬧,所爲何事啊?”
天罪攤了攤手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吧。”
“小子淨胡說。”
天罪撓了撓頭道:“嘿嘿,看出來了?其實……”他擡起頭呆呆的看着白衣女子那白玉無瑕的臉,溫柔說道:“只要一想起你一個人在這裡,就想來找你聊聊天。”
白衣女子眼睛猛地睜圓,心中有所觸動,隨後又白了天罪一眼,有些無奈的說道:“你這小鬼,倒也不是不能來,只是你這……一個勁的排水,會污了姐姐向外吸收天地靈氣的陣法,爲了排除這些,姐姐倒是要花費幾個月時間吶。”
她其實說的還‘忽略’了很多,這種講究清靈的陣法是不能有一絲污穢之物的,一旦有了,不但會讓她吸收不到能量,更會讓她修爲變弱,尤其在這沒吃沒喝的境地,甚至會面臨虛弱和修爲倒退的危險,明明應該更嚴厲的警告的,可是她不知道爲什麼,反倒是沒有這樣做,也許……只因爲寂寞。
白衣女子說道:“你這小子今天又有什麼趣事可講?又是那個花三味想要套你的話,還是那個女孩子又哭了?”
天罪笑道:“這裡的事都太小兒科了,還是讓我給你講講我自己一人之力盡破十萬大軍,以一己之力扭轉大陸乾坤,救了一個整個一個國家的事吧!……哎呀呀,那個蠻夷女王當真是長得太霸氣了,太男人了,我都懷疑她要把我拉去入贅!”
“呵呵,淨胡說,她堂堂一個女王,你又是個小孩子,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想法?”
“哎!這就是你不懂了,她是女王呀,自然覺得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她,但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輩子當老姑娘吧?所以……她肯定是想要‘養成’!”
“養成?這個詞倒是新鮮。”
“就是……就是按照她想象中的完美形象來教育我,等我長大了也成了她心目中的形象了,再把我給‘吃掉’!”
“吃掉?莫非那蠻夷女王要吃人的嗎?這我倒是沒聽說過,不過想來蠻夷蠻荒未化,做出此等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呃……就,就算是這個意思吧,嘿嘿,反正我是千難萬險才逃出來的,我這麼可愛,這麼英俊,長大了還不得迷死個人?雖然蠻夷女王這樣做法不對,但起碼她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這個要給與讚許。”
“呵呵呵呵……”
白衣女子一邊聽他說一邊不停的笑,當然,她絕對沒有把天罪的話當真,完全就是在聽他吹牛編故事,想來也是,小孩子嗎,尤其這樣的小男孩,腦子裡總會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過她是真的開心,多久了?千年了。千年的寂寞凝練在一起,要麼讓人變得瘋狂,要麼讓人變得超然。白衣女子就是這樣,千年的孤獨修行洗刷了她身上所有的戾氣,原本她天性的瘋狂暴虐,也變成了一絲淡然的溫柔。千年以來,終於能有一個人走進她的世界,她本應該不理會,或者揮手間滅了他來平定自己的憤怒,可是她卻沒有這麼做,也許是因爲天罪那小小的身軀和無畏的性格讓她回憶起曾經在森林中那無憂無慮的日子,雖然短暫,但美好的在她心底刻下了烙印。
只是……對於這樣的清修她從未感激。
天罪講的口乾舌燥,舔了舔嘴脣道:“咱們離着也太遠了,我這扯着脖子喊的,喉嚨會很疼的,真是的……按理說我和姐姐現在也算熟人了吧?怎麼也應該請我過去坐坐纔是,就你一個人有作爲,而我這裡是冰冷的石頭?真不是待客之道,我自己過去!”
白衣女子一驚,趕忙揮手說道:“不要過來,這裡有結界,沒有人能夠通……咦?!”
正當她想說這是很厲害的結界,是沒有任何人能通過的時候,就看到天罪好似沒有一絲影響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坐在她的面前,還使勁嗅了嗅旁邊的花草,又伸手摸了摸面前的桌子,並且還撅嘴說道:“哎呀,從外面看這裡面應該很暖和,但還是有點冰冷吶,姐姐的身體倒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