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踢得那個人歪着身子坐在地上,宛若怨婦般看着天罪,隨後毫無義氣的轉頭指向身後所有人說道:“是他們說的,跟屬下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你這叛徒!”
一羣人對他惡語相向,甚至想動手。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天罪也不管那人說的是真是假,反正每個人都是一頓踹,弄得好幾十人都是一陣哀嚎。
天罪打的爽了,撇了撇嘴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別裝死了,我又沒怎麼用力。”
果然,所有人都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拍着褲子嘿嘿的傻笑。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過的怎麼樣?”
他表面上很溫柔,問的也很溫柔。
只不過那些人卻一個個寒蟬若驚,其中有個人站了起來,苦着臉說道:“對不起,我們錯了。”
天罪一愣,歪着頭問道:“哦?錯了?你們是怎麼錯的,我怎麼不知道?來,說出來給我聽聽。”
“我們……我們辜負了長官的期盼,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我們真的儘可能的去完成……”
話說到一半,旁邊一人就把他拉了回去,瞪了他一眼後對天罪說道:“請長官責罰!”
天罪點了點頭道:“嗯,說多了都是狡辯了。”
他看着這些陌生又熟悉的臉龐,想起自己曾經的歲月,竟然忍不住有些唏噓。
對於他們來說,是過去了一年多,但對於天罪來說,卻是過了多少歲月啊。
時間漫長的讓天罪都叫不出他們的名字。
“哎……來跟我說說,你們這些日子都做了哪些事。”
“報告長官,黑水營一百零八人分成六個小隊,一支去阻止遠東地區的戰事,一支控制周邊國家,一支留守在本土監督法律整改,一支到大洋上去探底米國的尺度,另一支清理掉不安因素,還有一支……正在待命。”
天罪歪着頭道:“看來你們很忙碌啊。”
那個人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
“待命的一支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長官,最近冰島上的那位不太安分,出了好幾撥人在本土內收羅修煉之士,而且不知道從哪裡流傳出來幾套低階功法,雖然影響並不算大,但確實讓這個世界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剩下這一支就是打算找到泄露的源頭,看看到底是什麼勢力在興風作浪。”
天罪啞然失笑。
“哦?這麼說來,你們已經是能夠跟冰島的那位老祖宗叫板了?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言語中帶着一些不高興。
對方敏銳的發現了這點。
他試探的問道:“長官,難道我們的方向……錯了?”
天罪冷哼一聲道:“你們總是把自己的目標放的那麼高,總是仰着頭看,不會平視,也不會低頭,你們就不怕在你們奮力仰頭的時候,自己的小鳥被人給踢爆了?這世上最可怕的永遠不是那些已經站在頂點的人,包括冰島那位也是一樣,他們不可怕,因爲他們已經身處自己的極限,我們瞭解他們,自然可以防範他們,甚至可以適當滿足他們,一個身體強大人的追求,遠不及一個內心強大的人的追求那麼可怕,那麼無法滿足。這世上真正可怕的,就是人,普通人平凡人,怎麼讓他們永遠的做一個平凡人,纔是你們應該做的事情。”
天罪嘆了口氣,轉過身看了李哥一眼。
這裡依然是那家酒店,只是此時這裡面早已經沒有了外人。
李哥,瘦高個,紋身男,還有天罪身邊的小露,之外就是這些突然從外面衝進來,見到天罪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的傢伙們了。
李哥現在整個人都懵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不小心掉進什麼危險的境地裡去了,他也嘗試過離開,可是才動了一下,就被那些衝進來的人眼睛一瞪,便一根手指都不敢動了。
吃喝,敘舊,這幫人竟然在這個酒店裡面待了一天多時間。
李哥更感覺奇怪,首先是他不覺得困也不覺得累,興許是害怕緊張所致。然而……這裡可是殺人了!那些顧客也都跑出去了,怎麼也得有個報警的吧?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爲什麼一個警察都沒有來?
就算那些顧客不管閒事,可是那些被攆出去的酒店工作人員吶?他們也不報警的?
李哥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有些崩潰,平日裡所接觸的一切,慢慢形成的在這社會上生存的規則,都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
這……是另一個世界啊!
雖然自己能看到,能摸到,只隔着一兩米的距離,卻真的就是兩個世界啊。
他隨後發現天罪衝着他走了過來。
下意識退了退,卻發現自己下半身早已經麻了,稍微一動,痛徹心扉。
‘哎呀,這是缺鈣了吧……’
李哥在心中想着。
天罪看着他無聲的慘叫,輕輕一笑,伸手一點,一道白光便飄了過去,試圖幫他打通經脈,讓他免去腳麻的痛苦。
可是白光剛剛到李哥的身前,卻突然一晃,噗的一聲就滅掉了,消失不見了。
天罪眼睛便是一亮。
雖然只是極其細微的一瞬間,但天罪依然是清晰的捕捉到了,那是一道同樣妖異的白光,從李哥的懷中快速竄出來,又快速的飄了回去。
能夠將天罪釋放的能量擊潰,這是怎樣的力量?
而且還是‘無主而發’,並不是修爲者有意控制,光憑它自己就能發射出能量波動自保,天罪對那塊李哥口中的家傳玉扣就更加在意了。
因爲這種作爲不就證明了那玉扣是‘靈器’嗎?!
這世界還有寶物嗎?
或者說在這世上生活的普通人,有可能擁有寶物嗎?
天罪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輕輕一笑,蹲在李哥的身前,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他腿麻的感覺瞬間消失不見,一天多沒吃沒喝沒睡的疲憊也同時消失不見,就好似睡了一個好覺剛剛起牀,又趕上一個豔陽天,神清氣爽。
神奇的效果讓李哥滿臉驚訝。
“李哥,你別看我這樣,曾幾何時我也是一個喜歡到處遊玩的人。”
天罪拉了條椅子坐下,平靜的說道:“那時我有病,重病,沒幾天活頭了,就揹着包滿世界的走,想着死到哪裡就算哪裡,不求落葉歸根,只求見過世界。那時我就是個學生,身材也單薄,萬幸是長了一張憨厚的臉。在旅行的途中,我就到過一個村落,當時是誤了大巴,我就需要在那個沒有一家旅店的地方住上一宿,還趕上天公不作美,瓢潑大雨的往下淋,這可難壞了我。
不過說來也是遇到好人了,我正在小賣部唉聲嘆氣啃麪包,有人就上來搭話,問了我的情況之後很熱情的給我找了一個住的地方。
那裡是他二叔的家,很破舊,但很大,也不用什麼錢,讓我給他們家小兒子輔導一下數學題就成。
這買賣很划算,我當然就去了。
那真是一個很大的屋子,但也真的很破爛,伸手在牆上一抓,都能扣下一塊黃泥來,我才住進去就擔心它會塌。
也許是我烏鴉嘴,也許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正到了半夜的時候,這大屋就真的塌了!
全村的人都冒雨過來幫忙,萬幸是沒有人受重傷,最多也就是被房樑磕破了頭,流了點血而已。
當時老一輩人就開始教育那個二叔了,說他太懶,這房子早就該拆了重建,可是他就是對付一天是一天,如今怎麼樣?塌了吧?
其中也不乏一些傢伙幸災樂禍。
那二叔卻猛勁的搖頭,說是自己大伯走的時候再三囑咐過的,不管家裡的日子今後變成什麼樣,這祖屋絕對是不能動,翻新都不行。
二叔的大伯曾經是個很牛氣的人,十里八村有名的學問人不說,在民國那會還做了大官,知道解放前夕才跑到臺島去了,聽說當時都有專機冒着炮火來專程接他,嘿嘿,想來真的是個不小的官。
當時就苦了我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住了人家半宿,第二天就得幫人家修房子。
其實也不算是修,把磚瓦泥巴都用推車拉走,木頭挑出來堆起來就成,我當時就在想,這老房子總不會有地基那種東西。
可是……還真有!
我扒開牆角的土,裡面有一個黑色的圓形的東西,我以爲是大黑鍋被壓在瓦礫下面了,就叫人來一起把它給挖了出來。
還真的是一口鍋,不過卻不是二叔家的,二叔看着那黑漆漆的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在他還小的時候家裡是有這麼一口鍋,不過有一天就突然不見了,沒想到是被埋在了這裡。
村民就開始笑,覺得他們家的人就是奇怪,老房子不讓拆,大黑鍋還往地底下埋,這一家子人都有病。
可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把一口能煮得下活人那麼大的黑鍋埋在地下,那也是一項不小的工程,爲什麼這麼做?難道是爲了好玩有趣?
我就跑到那挖出來的坑裡面繼續刨土,擡出去十幾筐的土之後……哐噹一聲響,我的鐵鍬就捅到了什麼東西,再也挖不下去了……”
天罪說到這裡,從懷裡拿出一壺酒喝了一小口,目光追憶的繼續道:“咚咚的響,誰都知道那不是石頭。村民一下子都散開了,我也是背脊直冒冷汗,爲啥?嘿,挖土時挖出咚咚聲來,*不離十是挖到棺材了!這得是多大的忌諱?
二叔當時眼睛都紅了,說我刨了他們家祖墳,一個勁的要跟我拼命!
我卻更是疑惑,誰家會在自家祖墳上面建房子?那不是自己玩自己嗎?
我也不管那二叔在一邊發瘋,反正有村民攔着吶,他那小細胳膊小細腿又能幹個啥?
我吊着膽子就繼續挖,弄掉覆土,裡面就露出一層木頭來,上面還有我鐵鍬砍出來的木痕,我一看那木頭,這心就算放下了,同時也更加好奇起來。”
李哥聽到這裡就再也忍不住了,好奇問道:“木頭?什麼木頭?”
天罪眯着眼睛沉聲道:“上好的沉香木,像那種村莊的人,可用不起這麼好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