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水幻那天與可莉兒過招,吃一暗虧,心甚不甘,只好又尋計智狐商議。計智狐問道:“公主是否大敗而歸?”水幻道:“道姑說的不錯。”計智狐道:“那仙靈石難弄!公主只有魔變雌石,且又恃勇輕敵,哪有不敗之理。”水幻道:“道姑洞若燭火,還望道姑教我。”計智狐道:“這個好辦。竹音年幼無知,任性胡爲,花婉秀不會讓她掌握仙靈石的。公主待竹熙回殊星再對付竹音即可。”水幻道:“然則竹音終是個禍害,不除不足以安枕。”計智狐道:“聞公主已尋黑裡格野合作,何不就使用魔變雙石使竹音中招?”水幻道:“願聽指教。”計智狐屏退左右,低聲說出幾句話來。水幻聽罷,道:“竹音正魔之身,能中招嗎?”計智狐道:“中招不分正魔邪魔,只在時間長短上,公主要行此計,只片時即可,然必須親臨現場,埋下線索,時時盯着,因勢利導,方可成功。”水幻大喜,讚道:“道姑真乃智勝孔明,謀高仲達!”
水幻回去又與平真商議,道:“這一次公主將導何戲?”水幻道:“魔變雙石能讓人長出狼尾巴乎?”平真道:“公主是說可莉兒?”水幻道:“那還用說!此人不除,我寢食難安!”平真俯首道:“願爲公主效勞。”水幻道:“道姑之計,欲使魔變雙石合壁,如此得有人出使人狼王國。”平真道:“在下願去。”
且說平真奉命來到狼穴,被攔洞外。格顯蓋爾命侍從先請入待茶。平真將來意說了。格顯蓋爾聽了,遂進入內室稟報黑裡格野。
黑裡格野問:“水幻來借魔變雄石,是借還是不借?”格顯蓋爾道:“魔變雙石合壁,勢在必然,怎能不借?”黑裡格野道:“水幻敵國公主,此人又詭譎多詐,豈能借她?”格顯蓋爾道:“魔主可先向她借魔變雌石,她若肯借,魔主再將魔變雄石借於她。”黑裡格野道:“如此甚妥。”因召平真來見。平真心想:“莫非黑裡格野已經答應?”欣然而入。
黑裡格野高踞主座,賜平真坐於錦墩。平真謝過,立而不坐,昂然道:“我主欲使魔變雙石合壁,魔主雄才大略,必是允了?”黑裡格野教取好酒款待平真。平真接酒道:“魔主賜酒相慶,使平真不辱使命,甚是感謝。”舉杯一飲而盡。黑裡格野道:“本魔欲借魔變雌石,不知你主能否同意?”平真變色道:“魔主相戲,說好是我主向魔主相借魔變雄石的,如何反說?”黑裡格野道:“本魔有急用,水幻若能將魔變雌石相借,感激不盡。”平真道:“既如此,平真留下,魔主可遣心腹之人前往我主居處相借,雙方各以一人質當,如何?”黑裡格野向格顯蓋爾問道:“可否?”格顯蓋爾道:“不知魔主將遣何人前往?”平真搶着道:“就派格顯蓋爾軍師去,我主方知魔主誠意。”格顯蓋爾向黑裡格野道:“在下若去,魔變雄石必不離身,水幻要對付哪個,在下配合就是。”黑裡格野道:“如此甚好。”平真即道:“就請先生同行。”格顯蓋爾向平真道:“我去是去了,不知能否帶魔變雌石回來?”
平真道:“必是在下持魔變雌石過來,如此甚是公平。”格顯蓋爾嘿然。黑裡格野即命內侍取魔變雄石付于格顯蓋爾。格顯蓋爾取了魔石,回自已居住整理行裝,即與平真一路而往。
水幻見格顯蓋爾持魔變雄石到來,大喜,當即設宴招待,又予重賞,以結其心。又讓平真與格顯蓋爾合演雙石行咒,日日不輟。
火芙蓉來報蔭內莎:“可莉兒與竹熙一起回殊星探母。”蔭內莎聞報向計智狐道:“若此,軍師教水幻之計是否泡湯?”計智狐道:“沒想到可莉兒說走就走,在下以爲她對花婉秀抱怨積久,不易釋然呢。此人原來心結不深,恐怕難有大作爲。”蔭內莎道:“水幻若找不到可莉兒,將會如何?”計智狐道:“在下又有一計,就使那若思冒了可莉兒,讓水幻的計劃移於她身上。宮廷嫡庶之爭甚烈,若思與水幻勢同水火,若思如中了水幻這招,不知怎樣呢。”蔭內莎道:“然則怎樣說服若思冒可莉兒?”計智狐道:“這個容易,往昔但凡水幻向孟童示好,那若思就與她針鋒對麥芒。小道在若思身邊有人,就慫她與水幻做對。此事不可延誤,一面派人去說若思,一面遣魔姝化身可莉兒在水幻居處晃晃,讓她以爲可莉兒沒回殊星。”蔭內莎道:“軍師思慮周全。”
魔變雙石既已合壁,水幻先使人打聽竹熙,報說“已經回殊星了”。傲文道:“在下隱約聽人說那可莉兒也回殊星去了。”水幻道:“你難道不長眼?不見她就在那晃來晃去?”傲文不敢應。
水幻決定先從孟童身上入手,畢竟可莉兒是他的相好。雪月道:“針對孟童的行動屢次失靈,這次能見效果?”水幻道:“道姑言:‘孟童能力霸道,難以魔勝,對付他多用凡常之法’,本主這招便是凡常之法:設想可莉兒若被祝大強偷窺**,孟童會怎樣?”雪月道:“倒也是辣招。”平真道:“世上哪個男人不怕這招?愛情牌加心理戰,讓那孟童變成個大大綠龜,這超賴此番可能總崩潰!”
水幻即時找孟童逛郊區湖濱公園。這一帶樹茂草密,疊翠堆紅,山影朦朧映湖,水面碎銀點點,湖中芙蓉連蔭,嬌花嫩蕾挺出漪漣。魚翔其中,五彩斑瀾,此起彼伏。
兩人在石凳上坐下,孟童問水幻道:“你找偶有何大事?”水幻道:“是有大事!”又搖掌道:“啊,別人的**,不說了,不說了。”孟童道:“不說也罷。”水幻道:“對你這種人,我肯定不說嘛。”孟童道:“沒想到你挺尊重別人**的,有素質。”水幻卻道:“告訴你了吧,可莉兒身子上有根狼尾巴。”孟童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水幻眼神詭譎:“這就不能告訴你了,絕對不能。”孟童道:“既然如此,偶也不想知道了。”水幻趕緊道:“告訴你啊,是祝大強說的。”
據水幻說,有一次祝大強和夥伴在燴麪館喝啤酒提起過這事,當時她正巧也在。孟童肚子裡道:“此人又要玩!”水幻道:“有狼尾也未必是壞事。古代就有憑身上的痣找到丟失親人的故事,以後你把可莉兒弄丟了,就可以憑狼尾巴找到她。”孟童嘻着臉道:“好吧,以後偶就故意把她弄丟看看。”水幻正色道:“你老沒正經!我可是說真的。”
孟童突然站了起來:“水幻,你可是大大辜負公園無限美景啊,連這樣的話也能說出口?都說你是美貌女子呢,再說下去當心變成個‘美貌驢子’啊,對不起,這兒空氣不那麼新鮮,偶得找個地方清理清理老肺。”水幻道:“就當是‘美貌驢子’泄露的重大機密吧,‘驢子’可是爲你好。”原來她偶爾也會來些幽默。孟童佯道:“你就正經吧,屁烘而已!”水幻道:“你不信我?”孟童道:“知道你是魔女郎,那些個促狹小計最好不要玩,來點有趣的哈。”水幻道:“我是什麼魔女郎?真真好笑!行啊,你不愛聽,今天的事就到此爲止,剛纔那些話算我沒說。”站起來,一扭腰肢,忿然而去。
竹月聽到些風聲,連忙找到孟童,將他拉至僻靜處,低聲道:“這一趟出去不易,我已得知水幻要化身跟蹤你去,不知玩些什麼花樣。”孟童道:“原來如此,反正偶現在‘停學待察’,水幻要玩,偶就陪她。偶也不使魔**了,就坐大巴去,一路上與她慢慢玩。”竹月告誡道:“行程中務必小心!”孟童道:“告訴竹柔,不會丟了她的錢。”竹月嗔道:“你就一賴子!”當下與他告別而去。
孟童邊走邊自語道:“這水幻被誰綁架大腦了?倒來耍偶!”街邊聞到燒雞香味,就買了兩隻燒雞準備車上吃。
樹蔭裡水幻閃出,道:“看我附咒燒雞!”合掌念訣。只見燒雞上兩道紫光如蛇一般蜿蜒亂竄,象是相互鬥法,良久方息。
第二天,孟童與衆弟兄道個別,收拾些東西,一人到長途汽車站,買票上車。車上絡腮鬍司機正靠在方向盤上打呼嚕。此人壯得象個拳擊手。那個售票員白白的一張大餅臉,眉梢微微下彎,眼神迎人,穿件粉紅低胸連衣裙,削肩柳腰,長腿翹臀。站在車門口,東張西望,好象在等誰。見了孟童,臉上微微一笑。
孟童看她就不地道,心想:“莫非面前這位就是水幻變的?”心裡好笑,便存心逗她一逗。乘客都上了車,白大餅挨着座位查票,走到孟童面前,看他一眼道:“你的票呢?”孟童手伸入挎包一陣摸索,眨眨眼,擡頭對她說:“不是偶丟了票,是票丟了偶,你應該怪票去。”白大餅道:“你倒好,座位記得牢,票給丟了。”面對孟童這賴子帥哥她也有幾分無奈,輕聲埋怨着。孟童指售票房道:“是那位賣給偶的,鵝蛋臉梳兩條長辯的美女,長得好象薜寶釵吶!”白大餅道:“哇,你倒是很會觀察美女嘛。”眼睛眯了眯,臉上表情是又好氣又好笑。
孟童主動站起來,態度殷勤之極:“要不咱們一起下去問問?”從兜裡掏出手機擺弄着。白大餅道:“怎麼,你的票藏在手機裡啊?”孟童道:“那妞太漂亮了,真想下去給她留張倩影,給美女拍照是偶的一大業餘愛好呢。”
司機煙熏火燎一般的黑臉上露出鄙夷之色:“小耿,陪他下去看看。”兩人一起到售票房,孟童瞄着女售票員道:“這位小妹,要是你還記得偶這張臉那偶可是感激不盡啊。”“你說什麼?”女售票員水水的眼睛看着孟童,沒聽懂。
白大餅問道:“他剛纔買票了嗎?”女售票員道:“啊,買,買了。”又看孟童一眼,努了努小嘴,連連點頭。彷彿還有點不好意思似地。白大餅向她要購票底聯過個目,又對孟童說:“行啦,上車吧。”
離開購票窗口時,孟童忽然掏出車票遞給白大餅:“瞧,不小心又找着了。”啪,白大餅在他胳膊上猛拍了一掌:“你啊你,耽誤一車人時間知不知道?”口氣似嗔似罵。白大餅踩着步子回到車上,大叫一聲:“開車!”
淡淡的晨霧中,車子駛出站臺,順着公路行駛,接着拐上筆直規整的高速國道。四周看不見人的影子,只有過往的車子飛速而過。
孟童的座號是上鋪,下鋪是位中年人,大禿瓢腦瓜,身子壯碩如河馬,把整個鋪位全都塞滿。孟童衝他點點頭,算是招呼。禿瓢先生沒啥反應,看來孟童在他眼中就不過一小猴。
再說若思探得水幻要跟蹤孟童,又被身邊人所慫,心中火起,道:“要讓你一路上不爽!”便化身成可莉兒等着。當下聽說孟童坐大巴走了,趕緊借了一輛藍色的摩托車,一人駕着,飛速趕來。
這邊孟童正半躺着,看窗外風景,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孟童道:“天!可莉兒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偏僻地方,不是回殊星去了?”霍地打開車窗,探出半個身子,衝她猛揮手。若思邊駕摩托邊衝着客車大聲喊叫他的名字。摩托車行進不穩,轟然倒下。
孟童趕緊下來,兩隻大腳探到下鋪,底下哎呀一聲,孟童覺得腳下搖搖晃晃,原來不偏不倚正踩在牀下那人的光腦袋上。那個倒黴鬼隨口罵道:“操你娘個蛋喲。”原來是禿瓢先生。但這時孟童全然顧不上和他計較了,下了鋪位直奔車門,狂敲,叫司機開門。
那絡腮鬍司機道:“好豔福嘛。”朝車窗外盯着,嘴裡咕嚕一句,手上照舊打着方向盤,並無停車的意思。孟童直接走過去,把手放方向盤上,絡腮鬍擡起頭,有點驚詫地看着孟童,隨即怒氣涌上面頰,看樣子要發脾氣。
孟童貼耳根道:“偶沒想和你玩,你是肌肉男嘛。”司機抓住孟童的手想扳開,沒想到那手掌就如老虎鉗一般,司機連扳了三四次也未扳動分毫,但還是不肯停車。
孟童回鋪位上取了個行軍挎包,走到司機身邊,臉上帶點兒壞笑,一字一頓地說:“偶是到邊境上的,這包東西勞駕保管,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價值連二十萬都不到。偶下去之後,你要把車子開走,也行。”接着便不管對方同意不同意,就把沉甸甸的挎包放在他大腿上。司機看了看那挎包沒吭聲,臉上表情和緩多了。隨即猛踩剎車,把車停下了,又砰一聲打開了車門。孟童象狸貓一樣靈巧跑下車子。
一車人都呆着臉等孟童辦事。禿瓢先生忿忿地搔着他的光腦袋,罵道:“媽的晦氣喲。”
那時若思棄了摩托車,已經跑到大巴旁邊。孟童跳下來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回殊星去了?”若思道:“這幾天我鬧肚子,坐在馬桶上大拉特拉,保不準小命怎麼樣呢,哪能回去!”孟童道:“那是,那是,能不能不說馬桶啊,偶最怕那玩意了。”若思道:“別打哈哈,你就不心疼?我要你說:心疼!”邊說邊睃那車上,看水幻在不在。孟童道:“上車再說吧,瞧,一車人都拉下了。保管罵你一路。”
若思道:“水幻沒來送你?”孟童道:“說不好,偶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衝若思猛眨眼。若思道:“水幻很關心你此趟旅行吶。”孟童道:“她是她,偶是偶,有什麼關係嗎?”若思大聲道:“她不來最好,來了要倒大黴!”顯然故意要讓車上人聽見。孟童眼睛也看車廂裡。
若思揚着臉兒又問:“賭玉能成功嗎?”孟童道:“玄,玉原石越來越難找了。那地方崇山峻嶺,森林密佈,虎狼成羣,毒蟲出沒,瘴癧蔓延,陷阱多多,找玉者的白骨觸目皆是,能存活者百不遺一呢。”攤了攤雙手,努力讓臉上露出恐怖的表情。
若思挺胸道:“那我和你一起去,關鍵時候有個幫襯兒。”顯出一股子認真勁兒。孟童道:“別別,別讓偶的良心無辜受折磨,臨死還拉個墊背的,於心何忍啊?”摸摸鼻頭,打着哈哈,皮笑肉不笑,那輕飄的樣兒誰見了都會恨不得給他一板磚。其實一大早猛不防來個美人送行,他也有點心肝兒打顫顫呢。
若思叫道:“我就要去!你去哪我就去哪!”孟童撮着嘴兒,湊到若思的香鬢旁,小聲說道:“你錯盯呀,偶這人嘛,時不時的整出點湯兒事,再不就是胡吃悶睡,辦事也沒個準譜,就會耍貓兒膩,值得你這麼費神兒?”
孟童明明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但那些話就象鍋底油一樣從嘴裡漏出來了。若思猛地蹦起來,抓着車扶手登上去,居高臨下給了他一巴掌。孟童撲通一聲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若思眼睛中射出一絲冷芒,神情十分認真:“孟童,你要再講這種絕情的話,我就把你扁成大肉餅!”這賴子聽了,躺地上巴掌掩面偷笑,心裡道:“她會演!這一路水幻估計要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