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啄木鳥卻不同。對付他們。各位儘管一開始就拼內功,啄木鳥瞬間必然倒地。
“啄木鳥的領頭之人焦任是個例外。焦任的內功師承十大侍衛之首的容高作,本來就非同小可。對付焦任,最好的辦法就是羣鬥。
“說到這裡,我要重申一下,這裡是軍隊。我們要的是勝利,而不是江湖上單打獨鬥的名聲。焦任原來的武功固然不及各位,但加上三焦經脈之後,短時間內,恐怕連丐幫的言幫主也戰之不下。如果他跑了,對軍隊、對百姓都不是一件好事。現在,我肯請各位放下武林高人的架子。行嗎?”
溫玉華停了一下,見衆人依然不發一聲,便道:“反對的請說。不做聲便是同意。”再停了一下,才道:“好極了。現在我命令,今天晚上,在座的各位再探錦江莊園。行動的目的,第一是兩位軍師,第二是啄木鳥。由於尊重對焦任最爲熟悉,所以由尊重帶路前往。對一般啄木鳥,各位不必容情。將他們的三焦經脈一律震斷。當焦任出現之後,要形成三重包圍,務必就地處死。”
當夜無月,濃濃的黑雲壓低了天空,正是夜行人出沒的好天氣。
二十七名掌門、幫主、莊主加上萬臨山、尊重二人,像一枝利劍,插向了成都。
衆人穿房越脊,直奔錦江莊園。
說也奇怪,沿途未遇任何阻擋,錦江莊園也消然無聲。
萬臨山曾經在此莊園住過幾日,當即勇敢地站了出來,調派衆位前輩分頭尋找。
找到幾個下人。一問之下,得知不僅兩位軍師不在莊園,而且啄木鳥也不在莊園;不僅兩位軍師今夜不在莊園,而且昨夜啄木鳥在莊園的時候,兩位軍師也不在莊園。
撲了個空。衆人懷着沮喪的心情返回了蘇坡。
次日清晨,哨兵報告,說啄木鳥焦任偕同刑司莫正儀求見溫玉華。
溫玉華按照事先的決定,道:“說我有病,不見。”
隔了一會兒,哨兵又進來稟報:“啓稟溫姑娘,莫大人說,他們是來送還俘虜的。”
溫玉華問道:“這麼說,他們還帶有擔架了?”
“是的,有十來付。”
溫玉華想,十來付擔架,應該是前晚失陷的江湖營高手了。於是點頭說道:“好。我去迎接。”
遠遠地,莫正儀就拱手喊道:“溫姑娘,莫正儀這廂有禮了。”焦任亦拱手:“溫姑娘不顧病體,仍然撥冗接見,下官榮幸之至。”
“小女子怎麼當得起二位大人自稱下官?”走近幾步之後,溫玉華問道:“卻不知二位清早蒞臨軍營有何貴幹?”
焦任道:“是這樣,前日,軍隊收編的江湖高手與啄木鳥之間有些誤會。有十名江湖高手失陷成都。所幸治療之後,均無大礙。今日前來,特爲發還給姑娘。”
“既如此,我多謝二位。來人哪,”溫玉華吩咐親兵道:“叫人接過這些擔架。擔架上的傷者都是江湖營的,已經敷過藥了,直接擡到江湖營。叫中軍的萬臨山出來招呼擡擔架的客人。兩位大人,請!”
溫玉華將莫正儀、焦任迎至帥帳。奶孃出來倒茶。互相謙讓一番,寒暄幾句。卻是刑司的莫正儀首先發難道:“下官有一事,想向溫玉華說個明白。”
“莫大人但說無妨。”溫玉華道。
莫正儀清了清嗓子,道:“前晚,軍隊收編的江湖高手不知受到何人指使,竟然在沒有知會下官的情況之下,擅自夜入成都。飛檐走壁,欲行不可告人之舉動。此事尚須溫姑娘詳查。”
“不用查了。”溫玉華道:“他們是我派出去的。”
“溫姑娘如此言語,下官不敢苟同。”莫正儀道:“雖然愛惜士兵與體察民情意義相近,但姑息可以養奸,養虎可能爲患,對於害羣之馬,還是及早清除爲好。”
溫玉華道:“莫大人的好意我領了。不過,他們真的是我派出去的。”
“真的是這樣?”莫正儀道:“這樣,下官就更不明白了。本官與溫姑娘同朝爲官,或曰同爲不朝之官,你我之間應該相互攜帶可是?”
“不錯。”
莫正儀道:“既然如此,下官主管四川的刑司,而姑娘您卻派遣江湖高手夜入成都,擾亂秩序,這又作何解釋?”
面對莫正儀的斥問,溫玉華面帶微笑,並不馬上接口。稍停才道:“看在莫大人今日送還俘虜的份上,我不生您的氣。”然後,溫玉華略微提高聲音,轉頭道:“在我回答莫大人的問題之前,我先要問問焦任。你明知他們是軍隊的人,爲何不加訊問,上來便打?”
“焉有此事?”焦任一臉的無辜,苦笑辯道:“近來,成都城內屢有武林敗類作奸犯科。刑司人手不夠,求助於啄木鳥。而我們啄木鳥也正好沒有什麼公幹,也就答應了。由於啄木鳥沒有刑司經驗,加之與軍隊派遣的江湖高手相遇之時又在黑夜之中,故此才發生誤會。姑娘您想想。下官受無玫仙姑調教,與姑娘您情同兄弟姐妹,怎麼會做出哪樣的事來?對於前晚之事,下官深表愧疚。姑娘今日之問,想必是因爲下面的人爲逃避戰敗的責任,對事實有所謊報。姑娘切不可輕信下人的挑撥。”
溫玉華點了點頭,又緩慢地問道:“焦大人當時以二郎神拳和涼州詞掌法對付尊重和萬臨山,總不能說事先不知道來人的身份吧?”
“這事還讓姑娘說中了。”焦任一拍大腿,道:“下官事先確實不知。”
溫玉華見焦任公然當面撒謊,當即沉下臉來,厲聲問道:“既然你事先不知,那麼這二郎神拳和涼州詞掌法又作何解釋?難道你想要否認?”
焦任答道:“姑娘有所不知。尊師無玖仙姑乃世外神仙,在她的調教之下,下官與何人交手,便會自然而然地使用何人的武功。”
“一派胡言。”溫玉華右手在案上一拍,怒道:“別派武功再怎麼好也不如自己原來的武功。能夠自然而然地使用別人的武功又有何用?我師父豈會創出這種沒用的功夫?”
莫正儀見狀,連忙勸道:“兩位息怒,兩位息怒。兩位據理力爭,又各執一詞,辯來辯去,是辯不出結果來的,只會傷了大家的和氣。”
“莫大人良言相勸,自己超然物外。很適意啊。”溫玉華站了起來,喝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們不放兩位軍師出城,早晚我必將成都夷爲平地。親兵,送客!”
“放……什麼?放軍師出城?”莫正儀詫道:“難道兩位軍師不在軍營之中嗎?”焦任跟着道:“姑娘所講之言,我們根本不懂。請姑娘不要牽怒於我們。”
“別假裝那麼清白。”溫玉華切齒道:“告訴你們,兩位軍師一旦有什麼事情,成都城內所有男女老幼,我全部都要牽連。”
焦任還要分說,莫正儀急忙勸住,並將焦任推出了帳外。
這可能是溫玉華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火。故此過了很久。才逐漸平息下來。一擡頭,看見莫正儀仍然站在帥帳門旁,就問道:“莫大人該不是不想回去了吧?”
莫正儀抱拳道:“下官留下,是有一件不齒之事,要單獨告訴姑娘。”然後走近幾步,道:“有位士兵,擅自脫離軍營,在城內**民女,被我們當場擒獲。呆會兒我們離開之時,我會讓焦任點住他的穴道,將他留在轅門,任憑姑娘處置。”
溫玉華聽了,當即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揮了揮手。莫正儀見了,躬身施了一禮,出帳而去。
溫玉華記起,前番在灌縣,閉合堂常執會使者故意冷落,自己一時不快,沒有隨兩位軍師一道遊馬成都。假如當日自己與兩位軍師同行,五十名啄木鳥縱然齊上,在快慢徐疾功運使之下也能摧枯拉朽。至於焦任、刑司的捕快及雜政司的官差,對付起來雖然吃力,但兩位軍師的馬戰之術也非同小可。自己只要保住兩位軍師端坐馬上,想來也不會有多大的危險。況且軍隊正在凱旋之時,民心所向,閉合堂及其官府各司也不敢那麼張揚,絕對不會出現眼前這種局面。
唉,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呆立良久之後,溫玉華頹然坐下。
自從前日得知雷又招、雷絕招兩位軍師被扣的消息之後,溫玉華就開始揪心。但閉合堂有五百多人,常執會亦有九人。雖然由張晉明出面作對,但這筆帳還不能只算在他一個人身上。故此,仇恨的對象是泛泛的,不確定的。
昨晚江湖營頂尖高手在錦江莊園撲空,並得知兩位軍師根本就沒有在錦江莊園住過。被人算計的感覺,實在不很舒服。像一個有形的物體一樣。頓時梗在了溫玉華心中。
適才莫正儀、焦任求見,溫玉華稱病未成,雖然贏回了武曇華等十人,但心頭的屈辱卻怎麼也抹不乾淨。緊接着是態度惡劣的焦任當面撒謊。而正當溫玉華怒火中燒,發作起來的時候,莫正儀卻說出士兵**民女被當場擒獲的消息,將溫玉華好一場羞辱。
想到這裡,溫玉華感覺喉中發癢,吐之,卻只是一口唾沫。常聽說古人怒火攻心之時,嘔血數升,自己怎麼就不行?假如自己真的吐血,真的病了,說不定心裡還好受些。真是的,武功強了,想病都不行。
過了一陣,溫玉華心中慢慢平靜了下來。繼而又想道,自己向莫正儀宣稱,如果閉合堂不放兩位軍師出城,早晚必將成都夷爲平地。這是因爲,軍隊不比刑司,不能從茫茫人海之中將陰謀扣留軍師的仇家找出來,只能進行大規模的殺戮。只能在屠殺之前以屠殺要挾閉合堂陰謀分子。只能在屠殺之後以其嚴重後果,迫使與軍隊爲難的人物下臺。然而,城中的無辜百姓又有何罪?他們爲何就應該成爲閉合堂陰謀分子的陪葬品?更何況軍隊的士兵本來就來自百姓,怎能命令他們對自己的父老鄉親下手?
想來想去,還是沒有別的辦法。只有這一個手段,還不能真正實施。最好是閉合堂陰謀分子在屠殺之前就自動放棄扣留軍師的打算,或者官府其餘各司迫於形勢強行勒令閉合堂釋放軍師。
愈是不能之事,愈要示之以能。愈是不能進行屠殺,就愈要顯得若有其事。有吐谷渾百萬人口一夜死亡在先,如果自己再做點什麼,也許他們就能相信軍隊毀滅成都的決心了。
不錯,就這麼辦。溫玉華當即喚過親兵,找來了工匠營的付晉寧,商量了一番,然後一起來到江湖營。
“這位,是工匠營的監軍付晉寧付先生。”三張桌案搭成的高臺之上,溫玉華面對着五百多名江湖營的好漢,介紹站立身旁的付晉寧,道:“付先生可是有大學問的人,請各位給予他十分的尊敬。
“情海戰役,我軍從冰湖撤離之時,行色匆匆,輜重器具丟失了十之八九。要想提高軍隊的戰鬥能力,減少士兵的傷亡,輜重是必不可少的。經過杜鵑城之後,我發現該城雖小,然而鐵木土石卻相當齊備。因爲時間緊迫,故此要勞動各位,前往取用。
“對於輜重,付先生最爲清楚,故而請大家聽從付先生的指揮。這次行動,江湖營將分作三十個小隊,由付先生指定每隊的隊長,然後分頭行事,相互配合。整個行動又分作兩步。第一步,是驅趕城內的百姓。百姓出城之後,大軍將在城外接應,把他們約束在一個能看見杜鵑城的地方。第二步,是拆毀建築。這一步,付先生將派遣工匠給予指導,只要求各位做一些關鍵性的活兒,純粹的體力活就留給大軍好了。記住,不光是木房,還包括土房、城牆等一切建築。輜重是多種多樣的,大家切不可浪費,一定要拆到平地爲止。大家有什麼問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