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圍在外圍的青衣教衆只覺得踩在腳下的雲層突然猛地一斗,然後便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他們順着聲音看去,那活埋玄溟的大山山頂處已如火山爆發般,竄起一股流光異彩的煙霧,而後那堆黃褐色的泥土“噴”的一聲,火山爆發般的自內溢出,涌向四周。
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他們反應過來,便已經涌向了他們面前。來不及抵擋,便只能躲。數十把銀亮的飛劍,本就存在的裂縫再也承受不住這如同泥石流般的泥堆,在狂風暴雨中“咔咔”數聲,一把把的斷成粉碎。
然而這時候的衆人哪裡還來得及心疼?他們只能四下鳥獸般的一擁而散,躲着已近跟前的泥土。一堆堆的泥土,帶着強大的威壓,滾動着追着那慌亂逃亡的教衆們,那被風吹起的小小灰塵,便是打在臉上,也能明顯感到熱辣辣的生疼。可以想像,就是那一點點的灰塵都擁有這麼大的力道,那麼那一堆高如小山般的泥土,全數落在身上,該是如何的要了他們的命!
然而玄溟蓄勢的一擊,又豈是他們能夠躲得過的?一堆堆小山大小的土堆,如狼似虎般的一個個將他們吞噬……剩下那幾個跑得快得,也只能絕望般的看着那緊緊跟在了腳後跟的土山,臉色煞白。
就在他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的時候,浸沒在狂風暴雨中的半空,卻突然寂靜了下來,驀然間半絲聲音也無。然而死裡逃生的數人,卻一時反應不過來了。便是一直逃竄在最前面的殷郊,也臉色煞白着,沉浸在了死裡逃生的驚喜裡。然而片刻之後,那突然停住的土堆,卻再次劇烈的震動了起來,原地嗡嗡震動的土山,如同掙扎着想要脫開某種束縛一般。
可惜無論他們如何掙扎,卻始終沒有成功。無可奈何般的,小山也只能嗡嗡直叫着。而後,一聲帶着天威般神聖的鐘聲嘹亮的響起,少有的帶着殺傷力的鐘聲,只“咚”的一聲,那僅剩的數人,已口吐鮮血,耳留鮮血,軟趴趴到地不起,便是殷郊,也臉色煞白,口溢鮮血,搖搖欲墜。
然而,只一會,那聲音洪亮的混沌鍾鐘聲,卻只是響了數聲後,便戛然而止。就連玄溟,臉色也瞬間煞白了起來。殷郊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鮮血,裂開了一個猙獰異常的微笑。玄溟微微擡頭看了看天,皺了皺眉頭,再次祭起的混沌鍾。
又一聲帶着遠古沉悶的鐘聲響起,在遼闊的半空中,遠遠傳開。在一聲聲迴音如同小湖中的漣漪般,飄渺的漂盪回來。混沌鍾鐘聲大震,古樸笨拙的鐘身上,一顆顆繁星閃耀。流光溢彩。除了在西山,玄溟便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全力出手的混沌鍾。
五行旗陣已破,他的招數卻突然被破,就連混沌鍾鐘聲也被阻,這般情況下,他自然是明白還有高手在場,可是此番東皇居然親自出手……
不知是有意訓練玄溟,還是他根本就懶得出手,自從玄溟得到混沌鍾之後,他便不曾再見到東皇出手,便是在西海時那萬般緊急的時候,他也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出手幫他。可是此刻他卻親自出手了。
這讓玄溟不得不驚訝,這來的,究竟是何人。
正猜測着這來人是誰間,那笨重碩大的混沌鍾已然輕飄飄的飛起,迅若奔雷,向着半空的一角砸去。剎那間鐘身周遭,空間扭曲,一股龐大的氣息透露而出,帶着滄桑的古意……
天,濃雲密佈,就連那龐大的混沌鍾,也只能隱隱約約看個大概,然而,玄溟卻清楚的看見了,就在那陣陣雷鳴間,一陣巨震震碎了雲層之後,一面小旗自強震中,隱隱露出,砸向混沌鍾。
於此同時,一聲轟然巨響自混沌鍾處傳出,天地驟然一片昏暗,像是突然失去了太陽的大地一般,漆黑不見五指。而後,一陣強烈的窒息感隨着黑暗,直襲玄溟。強烈的窒息,讓他頭腦霎那間出現了一陣空白,正慌亂間,他再次聽到了那悠揚古老的鐘聲。
大地再次緩緩恢復光亮,然後,一聲熟悉的聲音帶着憤怒,在玄溟還未反應過來間,充斥了整個天地:“元始,莫要欺人太甚!”
元始?玄溟大驚,再次擡頭看去時,混沌鍾那處地方,本來被濃雲包圍的地方,卻換上了一道強光,亮的讓他什麼也看不到。而後,又是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巨響涌來,剎時,強光四射,濃雲翻滾,光芒所到之處,無不是一陣摧山攪海,天崩地裂。
陣陣爆炸帶來的強大爆發力讓玄溟不得不飛速後退躲閃。這時候的玄溟,也沒有時間再去主要光芒中心,到底發現了什麼。
只片刻間,那足以讓天地塌陷的爆炸已經慢慢平息,這時卻又一聲“卑鄙”的怒吼聲傳來,那聲音太熟悉,玄溟不由得一愣,急叫道:“東皇!”
話音一落,卻得不到回答,只有一片洪荒之氣,再次撲面而來,掃向玄溟。
玄溟心下一跳,想要躲閃,在那鋪天蓋地的威壓下,腳下卻再也動不了分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強光,流星般射向自己。渾身動彈不得的玄溟,在這個時候,只能認命般的,瞪着那強光,眼中盡是不屈。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青光冷冷的自他臉上拂過,帶着強勁的力道,卷向白光。同時,玄溟自覺的背後一痛,全身一片酥麻之後,只覺得一輕,已能動彈。
“師父?!”全身剛一能動,玄溟便大喜的叫道,剛剛閃過的青光上的靈力,他可是熟悉得很!而也就在那青光閃過之後,他也纔看清,那衝向自己的白光,便是之前看到的那面旗子。
一面又舊又破,已經看不清本來面目的旗子。
通天負手站在玄溟身後,並沒有理會玄溟的叫喚,只是冷着臉,盯着前面那密佈的雲層。爲玄溟擋去白光後,他收回那情急之下甩出的青萍劍,微眯起的眼睛嘲弄的看着對面,冷哼道:“二師兄今日倒是悠閒,居然有空來此觀看這小輩間的遊戲。”
小輩間的遊戲?玄溟苦笑。通天話音落下,雲層中一道雄厚的聲音朗笑而起,道:“哈哈,師弟也來了?難得難得啊!!”
通天擰眉,還算邪魅秀氣的劍眉被他這一皺起倒是顯得兇狠畢露了,然而他卻苦巴巴嘆道:“唉,徒弟被人欺負,我這個做師父的,能不來麼?再遲點兒,可就得帶着棺材般來收屍了。”
雲層中的人一陣沉默,在場的人自然也都明白通天所指。玄溟也是看了通天一眼,皺着那道越來越像通天的眉毛,若有所思。顯然,他是想不通今天這一直互相躲避的兩位,會同時出現在這裡,難道真要攤開了麼?
不過,這明顯是不可能的,元始呵呵朗笑一聲,道:“小輩不懂事,倒是傷了師侄兒了。”
通天冷哼一聲,拿起手中的青萍用那紅豔豔的袖擺擦了擦,挑剔似的道:“唉,好久不用了,怎麼一拿出來用一次就髒了?”
這話一落,玄溟不禁眉頭一擰,果然,元始本來便笑得勉強的笑聲一滯,冷聲吼道:“通天,你!”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通天冷笑,拿起手中的青萍晃了晃,銀亮亮的寒光冷得滲入,一如他的微笑。他盯着雲團道:“二師兄,咱當年可是說好了的,任由這些小輩鬧去,只要天魔不來,我們絕不動手,就是不知剛剛二師兄幹了什麼了啊?”
元始冷哼一聲,聲音也帶上了怒氣,質問道:“怎麼?師弟這是在質問我?哼,那我倒也要問問師弟,你又幹了些什麼了啊?!你說,你讓玄溟入魔教,又是在做什麼?”
“那是我家徒兒的事,不牢師兄關心。”通天冷哼,嘲諷道:“倒是勞煩師兄,年紀一大把了,別這麼不要臉的對小輩動手!”
“你!”元始大吼,卻無言以對。清楚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他只能忍氣吞聲的冷哼一聲。再無他言。而後玄溟只覺得雲層一震間,那若有若無的氣息已消失不見。就連站在他對面的殷郊,也不見了蹤影,想必是被元始帶走了。
玄溟佩服的看了已經站在了他身旁的通天一眼,這有恃無恐就是好啊。斷定了元始不敢動手,他倒是什麼都敢說。也不怕把人惹急了。
通天像是知道玄溟所想,他自得一笑,道:“元始那人,爲師清楚得很,他不要臉得很,只要他的目地還沒達到,什麼都能忍,這時候爲師不趁機討回一點利息怎麼行?”
玄溟無語。只是掐決收回了猶自掛在半空的混沌鍾,有些擔心。通天看了混沌鍾一眼,又道:“東皇怕死受傷了,又陷入了沉睡,短時間只怕是醒不了了。”說着又皺了皺眉,冷哼道:“哼,這就是他的目的,真不要臉得很!你要小心些,他費心弄傷東皇,只怕之後就要對你下手了。”
玄溟收回混沌鍾,眉頭擰得緊緊的,若有深意的看了通天一眼,心中暗歎,怎麼他們這些古神,都要對他動手?他何德何能啊?難道就因爲他是混沌鐘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