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光像是很喜歡被玄溟握着,它一明一暗的閃爍着,最後突然一個陰暗,自玄溟手中消失,玄溟一愣,一股溫和的光芒自心頭冒出,舒服的感覺遍佈全身。一陣陣酥麻感自玄溟的心頭慢慢蔓延,充斥着玄溟的全身經脈。像是全身經脈都在被改造一般,酥酥麻麻,卻一點也不會不舒服。
玄溟眯着眼睛,慢慢的感受着這一份舒服,待到舒服感過後,玄溟的全身經脈再次變得強韌了不少。那是混沌鐘的靈力,就在熒光入了玄溟體內之後,玄溟便能清楚的感受到混沌鐘的一切,包括每一個角落。他清楚,就在他煉化那一點熒光之後,混沌鍾就全是自己的了,便是東皇,以後只怕不能在像以前那般,自主操控這混沌鍾了。
想到東皇太一,玄溟不禁爲他感到惋惜,甚至有那麼一絲愧疚。像東皇太一這般曾經輝煌的人,從此便要聽命於他,他的法寶從此也不再是他的東西。這對他,該是怎樣的打擊?
像是知道玄溟的愧疚,倒是一直不作聲的東皇太一先開口了,他道:“你不需爲我感到難受,老子本就是鍾魂一隻,早就明白自己的命運。主人也曾說過,我即是鍾魂,就有臣服於人的一天,我必須認命。雖然嘛,老子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可惜,這也由不得我,你說是不?即使今天來的不是你,也遲早會是他人。只要老子不能從這個混沌鍾解脫,老子就有被人馴服的一天。”
東皇太一的聲音帶着極大的不甘心,玄溟懂得,即使他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認命的話,他也在極大的不甘着,不甘着這樣的命運。玄溟不知道他所說的主人是誰,那不是他,即使他早就成了混沌鐘的主人。但他沒有問,雖然現在他已經正式成了東皇的主人,他也清楚,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因爲現在的東皇太一雖然口中說着要臣服於他,但心中只怕還是叛逆和不甘的。
玄溟歉意一笑,只道:“終究是我對不起你。”
這是實話,玄溟確實感到對不起東皇太一。雖然他不明白爲何混沌鍾會認他爲主人,爲何東皇太一滿心不甘,在有能力反抗的時候卻不反了他,但是因爲東皇太一和他師父的關係,還有東皇太一曾經打退過天魔血性和輝煌,玄溟一直都很佩服敬重他。在這個時候,也真誠的道出了歉意。
不過,若是讓玄溟再次選擇,只怕他還是會如此選擇。歉疚是歉疚。玄溟卻也知道,這不是他能選擇不要的。正如玄溟不明白爲何混沌鍾會選擇他作爲主人一般,玄溟卻也知道,這不是他能抗拒的。他清楚,真正操控這些的,應該是東皇太一口口聲聲說的那位主人。至於那主人究竟是什麼,玄溟卻也沒問,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見到那人的。
東皇嘆息一聲,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對玄溟道:“這些天雷是當年盤古開天時,留下的,現在留在混沌鍾內也是浪費,你既然能利用,不如將它們帶走。”
東皇的聲音在這個時候聽起來,便如那遲暮的老人一般,特別的滄桑荒涼。玄溟點了點頭表示瞭解,便擡頭看着他身體四周的洪荒天雷。東皇像是在閔懷什麼,這時候又道:“若不是因爲這些洪荒天雷,盤古斧或許也不會碎裂,當年開天之後,即使神蓮靈力反噬,沒有這些洪荒天雷的襲擊,或許盤古大神也不會就這麼逝去。而五十萬年前,混沌鐘的出世,更是不會引來那一層天災,那數千的山民,也不會就此死去。”
玄溟抿脣,好一會才道:“可惜這世上,從不存在着‘或許’。”東皇的聲音陡然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沉默,好久才道:“你說得對,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着‘或許’二字。”
玄溟明白他心情不好,也不再說什麼,擡起手調動起靈力,一章拍向他身前那漫天的天雷。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自他手掌心中散出,略帶紅色的靈力化爲了超強吸附力的吸力。那靈力之中,還帶着一絲絲細細的,難以發現的天雷。
天雷和天雷間一直存在着難以理解的吸引力,有了天雷夾雜在玄溟的靈力中,這一次玄溟的吞噬過程要順利上許多,而混沌鍾中的天雷,也明顯要比雷獄少上許多,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再加上玄溟身體對天雷也有了一定的接受力。總之這一次的行動,順利非常。只見那本來便不敢接近玄溟的天雷在玄溟手心中散發的吸引力吸附之下,開始泉涌般的涌向了玄溟的手心,一道道天雷如蛇般扭捏一陣,便“哧溜”一聲穿過玄溟的手心,通過玄溟的經脈,涌向玄溟的丹田。
然而此刻,玄溟的丹田中,卻依舊是一片混亂。溶漿靈力和洪荒天雷的一場打鬥,依舊打得難解難分。因爲他們皆是通了靈的東西,在玄溟體內也不敢如何大鬧,而又因爲玄溟沉迷於熒光之中的原因,一時間玄溟倒是沒有發現。一直到了此刻,玄溟吸附了混沌鍾內的洪荒天雷,才發現了這一問題,倒是讓玄溟再次頭大起來。
同是他的靈力,若是他們不和的話,倒是要讓他難辦了。首先第一個便是如何存匯他們的問題。知道他們不會鬧出什麼,玄溟先是加快速度將混沌鍾內的天雷吸食了乾淨,才退出了混沌鍾,回到他的身體當中來。
混沌鍾外的火山,依舊在烈烈焚燒着,知道了火山的由來,再次面對這火山,玄溟一時之間不禁感到百感交集,而後又不禁想到凡間常說的一個詞:“造化弄人”。或許真是造化弄人的原因,一陣火,一陣天災,毀去了一個村落。溶漿沒有了靈力的支持,再也不能將他如何,他想了想。收起了混沌鍾。慢慢一步步腳踏實地的在這寬廣的平原上走過。
當時在熒光中看到的景象,似乎還歷歷在目。甚至他似乎還能清楚的指出,那一個地方,被燒死了多少的山民。他似乎還能看見,那些無辜的山民的掙扎和不甘。
沒有一絲鮮血。這個過程玄溟還記得,沒有留下一絲的鮮血,有的,只有漫天的黑色濃煙,那是屍體被燒焦了的顏色。而後,他清楚的看見,那些本來爲橙紅色的大火,在焚燒着這數千的山民的時候,是怎樣的變成了鮮紅色。
“那熒光,是那些山民們不甘的靈魂。”就在玄溟一步步的悼念着那數千山民的時候,東皇太一的聲音徐徐自玄溟心間飄出。玄溟眉頭一蹙,對於這樣的答案倒是有些不敢置信。東皇苦笑,道:“本來確實是怨魂,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年月久遠了他們想開了還是怎麼的,那一絲怨魂漸漸的便被淨化了。”
“也或許是因爲在靈山呆了十萬年的原因吧。”過了一會,東皇的聲音又徐徐而至。道:“我記得,那些怨魂被淨化是在最近這十萬年。五十萬年了,他們最開始便如那惡鬼一般,不斷的想要毀去這個混沌鍾,可惜混沌鍾貴爲四大先天至寶,又豈是他們數千山民能毀去的?徒勞無功了近四十萬年,他們也終於安分了些,而後便是神魔大戰。那一戰其實他們也相助頗多,好歹這混沌鍾中打了數十萬年,他們之間的靈力比起我還要純淨不少。神魔一戰後他們已經規矩了下來,之後我便在靈山上一呆近十萬年。”
“或許神魔一戰,他們已經揮發了那心中剩下的一絲不甘,”靜靜的聽了許久,玄溟才最後總結道。這總結不無道理,東皇表示理解的點頭,道:“終歸是遠古時候的山民,他們的心思最是純淨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