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陶陽榮選定在什庫建廠的事情進行的並不像預想中的一樣順利,首先受到的就是來自章家父子兩人的反對。
章宏儒集結了幾個跟隨他多年的股東,聯合起來向陶陽榮施壓,原因也不外乎是什庫不適合建廠,但是當陶陽榮問及具體原因時又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陶陽榮問了兩遍之後懶得搭理他們。再次開會的時候,沒佔到便宜的章宏儒就拿股份的事情來威脅陶陽榮。
在華潤,陶陽榮只是一個執行總裁,擁有的公司股份很少,這是他最大的一個軟肋,某些事情一旦董事會上通不過,在公司就很難執行下去。
眼瞅着陶陽榮面露慍色,章宏儒在心裡冷笑一聲,不過是個執行總裁,再有能力又如何,董事會一施壓,他還不是要乖乖聽話。
陶陽榮看了一圈會議室中的衆人,又低頭翻着手中的文件,說道,“什庫廠房將在下週舉行奠基儀式,屆時我會陪同翔飛總經理許鬆一起去什庫,華潤的事情還要各位齊心協力。”
怎麼回事?章宏儒看看四周衆人的反應,之前和他串通好的幾個股東都面帶疑惑,不是說事情還沒定下來嗎,怎麼這會陶陽榮已經決定好了行程?
陶陽榮看着幾人面面相覷的樣子,什麼話都沒有說,起身甩手出了會議室。
秘書晁俊哲忙跟着他出去,留下一屋子人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幾個股東分批走出會議室,和陶陽榮一條心的自然對陶陽榮的話沒有異議,反正不會損害公司利益就行,而章宏儒幾個人則臉色難看,顯然對剛剛陶陽榮的話難以接受。
“章董事,你看這?”
有人詢問章宏儒的意見,章宏儒慢慢向外走着,看着陶陽榮擡腳進了電梯,幾個董事圍在周圍恭送他的樣子,心裡惡狠狠地想,半年前自己還是衆星捧月的存在,現在卻像是被人一腳踩到腳底下一樣,還是一個比他兒子還年輕的人,這怎麼能讓他甘心。
章宏儒低聲叱道:“着什麼急,董事會不通過,他能隨便動用公司的資產?”
“對對……”幾個人順着章宏儒的話說。
晁俊哲跟着陶陽榮進了辦公室,看他臉色不好,也不敢高聲說話,可想起剛剛會議上章宏儒帶人爲難陶陽榮的場景,又有些擔心。
“總裁,現在怎麼辦?”
陶陽榮將身體的重量投放到旋轉座椅上,深吸了兩口氣,“沒事,他們不鬧騰,我們還不好下手了。”
“這……”晁俊哲疑惑不解。
陶陽榮沒解釋,只說道:“你去定去內蒙的機票吧,下週一早些時候的。”
“好的。”晁俊哲連忙應下,又問,“翔飛那邊許總的機票也需要定嗎?”
陶陽榮想了想說,“算了,這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來吧。”
晁俊哲從陶陽榮辦公室出去的時候還有些不解,爲什麼又不需要自己訂機票了呢?
陶陽榮給許鬆打電話,聽着許鬆耍小脾氣說話的語氣一時覺得有些好笑。
“你笑什麼?”許鬆問道。
“我剛纔笑了?”陶陽榮睜眼說瞎話,不承認自己剛剛的幼稚行爲,又說道,“一定是你聽錯了,我沒笑。”
許鬆也懶得和他計較,只說道,“週末別回來。”兩人一見面就知道幹嘿咻嘿咻的事情,事後陶陽榮拍拍屁股走人了,許鬆還要休息好幾天才行。
“我什麼時候說週末回去了?”陶陽榮反問他。
許鬆氣急,覺得自己又進了名爲“陶陽榮”的怪圈子,索性輕哼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不再搭理他。
陶陽榮終於換上正經的語氣,說道,“下週一去內蒙,你是準備從杭市走,還是先來蘇市和我一起走?”
許鬆知道他說的是什庫建廠的奠基儀式,當初答應和他一起出席是想從許明知那裡拿到自己的身份證隨口說的一句話,可之後許鬆連着被陶陽榮欺負了好幾回,還被迫簽訂了不平等條約,現在再聽見這件事心裡就不怎麼願意去了。
可再想想兩人又是兩週多時間沒有見面,若是這次不去內蒙,指不定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許鬆說道,“我直接從杭市走吧,去你那邊麻煩。”
“行,那我明天回去,週一和你一起從杭市走。”
哎,他沒邀請陶陽榮週末回家啊,明明不是說直接去內蒙嗎?陶陽榮若是回家一趟,他週一還有力氣從牀上爬起來再坐飛機去內蒙嗎?
週五這天下午,許鬆沒在公司加班,一到時間就下樓開着車往家趕,陶陽榮既然說回來,兩人肯定要在家裡吃飯,雖然飯後許鬆不願意洗碗就是了。
路上堵了半個小時左右,許鬆給陶陽榮打電話,確定了他具體到家的時間,又照着陶陽榮給他發過來的菜單去超市買蔬菜。
許鬆居家技能可以說是等於零,不會挑選蔬菜,不會貨比三家,直衝着菜單上的東西而去,所需要的東西一樣來一斤,然後交錢走人,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個掃蕩的。
提着大包小包上樓梯,許鬆還空出一隻手來給陶陽榮打電話抱怨,“這麼多東西怎麼吃得完,過兩天我們就去內蒙,放家裡豈不是要壞掉?”
“你只買這兩天需要的東西就可以啊,幹嘛買那麼多。”陶陽榮從站臺上下車,“路上堵了一會,估計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到。”
“我怎麼知道兩天需要多少……”許鬆嘟囔了一句,肩膀靠近耳朵夾着手機去包裡掏鑰匙開門,“半個小時我都餓死了,我洗兩個西紅柿吃沒事吧。”
“西紅柿?”陶陽榮突然想起什麼,說道:“主意不錯,今晚就吃西紅柿了。”
許鬆顯然被陶陽榮着重強調的幾個字也勾起了某個美好片段的回憶,進門後鑰匙一扔,用腳勾着門板從身後把門關上,跳了幾步倚靠在牆上換鞋,“你怎麼……”
許鬆那邊話說了一半突然沒了下文,陶陽榮看了兩眼屏幕,通話正常沒切斷啊,“怎麼了?”
“沒事,你快點回來吧。”許鬆說話掛斷通話,站直身體看着客廳沙發上坐着的一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女士,說道:“請問,您是?”
“我是楚嵐,陶陽榮的母親。”楚嵐站起來和許鬆對視,又問他,“你是?”
許鬆在看到楚嵐有着和陶陽榮三四分相似的面容時,心裡就已經猜測到了她的身份,這下強裝鎮定地回道,“我是陶陽榮的同事,他這兩個月在外地工作,今天回來,還有半個小時就到。”
楚嵐見他提着一大包東西,先讓他把東西放下。許鬆進廚房放了東西,又倒了一杯水出來放到楚嵐面前,說道,“阿姨您先坐一會,我,我去做晚飯……”
許鬆說得很是心虛,不待楚嵐回他一句就趕緊往廚房跑,還不忘藉口油煙大把門給關上了。
他哪裡會做飯,說這話不過是不想直接對上楚嵐的疑問而已。楚嵐這個時候出現在家裡,肯定已經在客廳坐了好一會了,而且剛看見他的時候眼中沒有太過明顯的驚訝,可想而知牆上那份“婚內條約”她也是早就看過的。
許鬆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巴掌,明明陶陽榮都走了兩週了,他幹嘛那麼老實地還把條約貼在牆上,現在被楚嵐看了去,要是還想不到他和陶陽榮有什麼纔怪了。
許鬆在廚房磨磨唧唧不想出去面對楚嵐,可他又不會做飯,更不敢給陶陽榮打電話,只能隨便整出一點動靜來裝作是自己在做飯的樣子,又險些把碗筷打翻。
好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才把今天買的東西塞到冰箱裡,許鬆對着空空的廚房又開始胡思亂想。
怎麼辦?
陶陽榮從未提及過自己的家人,讓許鬆選擇性忘記了他還有家人這一說,現在楚嵐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許鬆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楚嵐一雙深邃的眼睛仿若看穿了許鬆全部的武裝,她只是坐在那裡和許鬆隨便說了兩句話,許鬆就感覺自己無所遁形。
楚嵐是優雅的,許鬆是狼狽的,楚嵐心裡再沒多想,也能明白陶陽榮的處境,可偏偏許鬆一句話都不能說出來。
時間過得慢極了,每一分每一秒對許鬆來說都像是在遭受十大酷刑,他終於體驗到當初自己拉着陶陽榮一起面對許明知時的心態,這種七上八下一點把握都沒有的狀態簡直糟糕透頂,這麼做不好,那麼做也不對,簡直像是有一隻小蟲子在一口一口蠶食脆弱不堪的心臟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大熱天的廚房裡,許鬆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即使在面對許明知的大棒槌時,許鬆也沒有這麼害怕過,因爲他知道許明知再怎麼生氣也不會真對他做什麼,可客廳裡現在坐着的不是許明知,而是陶陽榮的母親,她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說一句不讓陶陽榮和許鬆在一起,許鬆除了咬牙看着陶陽榮離開之外,再無選擇。
許鬆不知道陶陽榮是在什麼時候回來的,只聽見一聲門響之後接着傳來陶陽榮一聲驚呼,是的,陶陽榮也不知道楚嵐的到來。
許鬆像是終於等來午時三刻的罪大惡極之犯,只差咔嚓一聲將他送到極樂世界。
一切都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