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過飯後,把合同簽了,我們剛走出酒店,我突然在過道里碰到了一個朋友,以前在天豪的業務經理,是他主動跟我打招呼的,遠遠地就叫住我說:“哎,劉董,劉董!”
我轉過去看到他,他帶幾個朋友,大概是客戶吃飯的,他讓其他幾個人先走,似乎有事跟我說,畢竟在他看來,以我跟天豪的關係,就算不在那做了,他也會對我很友好,他掏出煙給我說:“真巧啊,劉董,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我笑笑說:“哦,我陪客戶吃個飯,是挺巧的!”
我讓客戶先走,客跟我握了手先走了,王經理似乎有話要跟我說,剩下我們兩個人,他看了看我笑說:“劉董,有時間嗎?”,我笑說:“下面茶座說吧!”,我提着公文包示意他走下去,他說:“那太好了,劉董,我請你喝茶!”
我說:“應該我請,我都不在天豪工作了,你還這麼看起我,我請!”
我們坐下後,服務生倒上茶,他不要服務生服務,自己親自給我倒,我忙推託,我不大喜歡這樣,在我看來,人跟人不管什麼關係,上下級關係都是平等的,推來推去,倒上茶,我們喝了口,放下後,他說:“劉董,公司裡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後來有人傳聞說你去了曰本,不在中國?”
我聽到這樣的話,先是點頭,然後問他說:“公司裡出什麼事了?”
王經理說:“公司裡出大事了,你走後沒有多久,我還以爲你知道了呢?”
我說:“什麼事啊?”
王經理看了看我說:“黃董出事的,出車禍了!”
我聽到這句,我有點喘息不過來的感覺,我地個反應就是:“沒事吧?”,我問的時候又急切,又怕王經理說出什麼來。
王經理真是急死人了,他的臉色特別難看,我當時心都冷了,不管怎麼說,她再有錯,可是如果真是就這樣走了,我——
王經理說:“哎,癱瘓了,真是的——”,說着似乎就要哭了,不停地搖頭。
聽到這句,我的心雖然放了下來,但是聽到癱瘓這個詞,那傷感並沒有減輕多少,心有點痛,當你想到一個女人,一個女人不管做了什麼,她都是個女人,就跟個孩子一樣,可是現在卻癱瘓了,站不起來了,她的下半生,這對於一個人來說,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那意味着什麼啊?
我的心一下下地痛,許久都沒有緩過神來,手握着茶杯就那樣坐在那裡,然後猛地抽了幾口煙,稍微才平靜下來,但是那心似乎沒有停止痛,那痛是本能的不由得你去控制的。
我問王經理說:“什麼時候的事?”
王經理說:“就是你走的幾天吧,黃董開那輛布加迪,喝多了,而且還開的很快,鑽到一個卡車後面了,幸虧是後面撞上的,那卡車還有速度向前,要是正面撞上,恐怕就完了,整個車子都報廢了,車子到是小事,可是這癱瘓了,公司也交亂七八糟,接替的一個新的董事長不幹正事,不是我說那個曹董,什麼玩意啊,就知道罵人,還說是什麼清華大學畢業,簡直就是個二百五,根本就沒有劉董你在的時候好,說真的,挺懷念你那個時候在公司裡的時候的,見到我們都打招呼——”
聽到這些話,我似乎完全明白了,什麼都懂了,是在我走之後出事的,喝多了酒,開的飛快,要不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肯定不會如此的,那天晚上,我走的時候,看到她追出來,那種眼神,當時我就感覺挺怪的,可是也許是命運吧,當時的情況,我實在是很氣憤,我根本接受不了那些,可是今天想,這又算的了什麼,所以說好男人也害人啊,不是壞男人才害人啊,壞男人害人無非就是傷到感情而已,感情傷了還能癒合,而好男人傷人就是傷命的。
我愣在那裡,王經理說:“劉董,你真的不知道啊?”
我說:“恩,是的,對了,公司現在營業額什麼的,項目進展什麼的,如何?”
王經理說:“不能提,營業額具體我不知道,估計下降了有百分之二十,項目就更別說了,全招一些他的人進來,什麼他表妹,他堂弟什麼的,做的方案根本不行,而且你走的時候說的那幾個方案,除了那個浙江的在搞,其他的都被否定了!”
我聽到這個,心裡完全明白,只是我不知道這人是黃玲怎麼請來的,爲什麼找他來。
我不想再去多問,我心裡有一個念頭,就是去看看黃玲,我知道面對她,再次去看她,我心裡是有內疚的,總感覺這有自己的過錯,是的,不管怎麼說,如果我當初不那樣也不會有今曰。
王經理剛想再說,我站起來說:“這樣,我恐怕要過去看看,改天聊吧!”
王經理忙說:“好的,應該的,應該的,你們當初那麼好的關係,應該去看的!”,似乎在他們眼裡,其實當初我做董事長,公司裡也早有傳聞,我跟黃玲肯定是有着某種關係才坐上那個位置的。
從酒店走了出來,我招了輛的士,上了車,司機問我去哪,我到車裡突然有點猶豫,我要怎麼去面對她,還有蓮熙,她現在這樣了,癱瘓了,我再去見她,我要怎麼說,一時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我想了下還說了地址,坐在車裡,走到路邊的時候,我突然讓司機停了下來,我看到了一家超級大賣場,我要去買點東西,總不能這樣空手去,我到了超市,買東西的時候還在想,我這樣去好不好,她是不是挺恨我的,她還想見我嗎?我去,蓮熙會不會都怪我,我因爲那個是就那樣走了,而這一去就是半年多,在超市裡買了些食品,我也知道她不缺這個,但是總是心意,買好東西站在門口,還在那裡想,性情特別不好,陰沉沉的。
還是去了,重新打個車,然後坐在車裡想着見到她怎麼說的話,最後車在她的別墅外面停了下來,當我再次到這裡的時候,看到那些熟悉的情景,想到當初自己在這裡住過,就是在這個位置,我見到蓮熙的,想到往曰的那些事情,就是一個老朋友,一個朋友,你都會很傷感,難過的。
站在那裡有些茫然,有些落寞,有種物是人非,風雲變化,人生無常的感覺,我的生命裡第一次感覺一個女人的聲明是那麼的脆弱,有時候真的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鼓起勇氣往別墅前走去,站在門口,我整理了下西裝,表情嚴肅,我按了下門鈴,門開了,是一個用人開的門,認識我,她一見到我就張着嘴半天,才說出來說:“劉先生,劉先生是你啊?真的是你嗎?”,我點了點頭說:“家裡有人嗎?”,她就哭了,擦着眼淚說:“夫人在她的房間裡呢,她,她——”,我說: “我都知道了!”,我走了進來,蓮熙好像不在家,我慢慢地向那個房間走去,那是她的臥室,她是在裡面吧,一定是躺在牀上是嗎?
我站在門口,手裡的東西放在了客廳,我站在那裡,用人也走了過來,對我點了點頭,意思是黃玲在裡面。
這樣一個女人,一個性格倔強要強,對美有着追求的女人,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是怎麼承受的,怎麼可以承受的呢?她一定很傷感,一定很難過,甚至需要很久,恐怕下半生都很難再開心起來吧。
我敲了下門,門裡沒有聲音,我又敲了下,這個時候,裡面傳來的聲音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煩躁,反而很平靜,很溫柔的一個聲音,“張阿姨,什麼事?”
張阿姨立刻說:“哦,是小劉先生,他回來了,他買了東西來看你的!”
這句話一說,然後裡面就沒有了聲音,我以爲她會立刻來開門,可是沒有,沒有開門,也沒有聲音,就是這樣的沉默,張阿姨不說話,千愣在那裡,我也不說話,張開嘴,但是又合上。
大概有半分鐘沒有聲音,我才說了句:“是我!”
然後裡面傳來了聲音:“張阿姨,讓客人走吧,我要休息了!”
黃鈴說出這樣的話,我有料到,我不怪她,給誰誰的腿殘廢了,誰的心情能好呢?那必然是無比悲痛的。
張阿姨看了看我,有些無奈,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知道她是不想見我,我沒有再去說什麼,而是慢慢地走開,我走到了客廳,坐在客廳裡,我站在客廳裡看着,客廳裡沒有什麼變化,我看到了一個像框,我走近去看發現裡面黃玲以前的照片都不在了,只有幾張蓮熙的,我似乎明白什麼,而又看了看別處,突然在沙發上,我看到了我給蓮熙買的芭比娃娃,是特意放在那兒的,只是一件。
我慢慢地坐回沙發上,然後拿出煙抽了起來,這個時候,黃鈴突然在屋裡問張阿姨說:“張阿姨,他走了嗎?”,張阿姨看了看我,着急地皺起眉頭,我看了看她,張阿姨就說:“哦,走了,小劉先生買了東西來放下就走了!”
“哦,我知道了,我要休息了!”
然後就這樣,她不再說什麼,張阿姨給我端來了水果放到我面前,我笑着點了點頭,坐在那裡想了好多,我小聲地問張阿姨蓮熙去哪了?張阿姨說:“大小姐去學習管理公司的課程了,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吧?”
我點了點頭,蓮熙去學管理的課程,看起來是要爲以後接管公司做準備的。
坐在那裡等了好久,突然我聽到了外面有汽車的聲音,我擡頭看去是一輛寶馬MINI,我匆忙走了出去,我想如果她進來,肯定是很驚訝的,我走出去後,蓮熙從車裡出來了,她看到了我,大概是因爲她母親的事情,她的眉羽間明顯多了許多東西,似乎長大了,成了個大姑娘了,以後要承擔起家庭的重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