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青寶還是決定去聽一聽,大白天,又是這麼炎熱的天氣,這個女人卻渾身都籠罩在黑衣和麪紗之下,明顯是想隱藏身份,從雪歌的臉色分辨,兩人的交談並不愉快。也不知她要與自己說什麼。
青寶走近黑影,後者湊近她耳邊低語了幾句,遠處的雪歌聽不見她說了些什麼,只看見青寶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片刻後,黑影轉身離開,留下青寶愣在那裡。
雪歌蹙眉看着黑影消失,然後纔看見青寶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害怕。
“怎麼了?”
聽見雪歌的聲音,青寶這纔回神,快速收斂了神色,裝作平常,回頭看了眼幾個混混的屍體,顯得有些爲難,問道:“咱們要報官麼?”
如果報官肯定就要調查事情經過,突然死了好幾個人,又是在大街上,影響太過惡劣,雖然死者都是些小混混,他們死了拍手叫好的人只會比鳴不平的人多,可不報官,總不能把屍體留在這裡吧……
雪歌也意識到事情的麻煩。
上次黑影殺死趙管家,沒有目擊者,皇都府衙聯合大理寺共同處理這件案子,一點消息都沒有查出來,最終怎麼處理的她不知道,不過事情總是平息了。可這一次,黑影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出現,還動手殺了五個人,雪歌與青寶又在現場,那些躲在遠處小心翼翼圍觀着的百姓可都是親眼看見黑影與她們交談的。
這事說起來,確實有些說不清。
不過這屍體總是要處理的。雪歌正要吩咐青寶去官府走一趟,耳朵一動,又停了下來,道:“不用了。他們已經來了。”
果然,話音甫落,十來個官差就急匆匆的來到這條街道,原本應該熱鬧的街道安靜的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很快,一行官差就將兩人團團圍住,爲首之人先是派了兩人檢查那些躺在地上的人。確認他們已經死亡後。這才面色難看的來到雪歌兩人面前。
“怎麼回事?”
青寶將雪歌護在身後,回答道:“我們只是路過這裡,什麼都不知道。”
本來只是個小混混調戲良家少女的戲碼。最後卻演變成了命案,早在黑影殺了混混時就有人去官府報了案,在羅烜上任後,皇都府衙裡的官差辦事能力提升了好幾個檔次。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看着那些官差一副不信任的表情,雪歌勾了勾脣角。青寶回答得沒錯,她們確實只是路過,爲何突然出現個全身黑衣的人,她們也不知道。
最後。官差決定先把兩人和幾具屍體帶回衙門,還從附近的商戶中請了幾個目擊者一同前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官府之中。接到消息的羅烜先是扶額嘆息了聲,時隔不久。竟然又出了起性質惡劣的命案,這是要折騰死他麼。然後換上官服坐在公堂上。當躺着五具屍體的擔架擺在大廳中央的時候,羅烜感覺到了一股壓力。
府衙外擠滿了隨行而來的圍觀民衆,經過報案人的陳述後,羅烜一拍驚堂木:“報案人所說的當事人在哪裡,帶上來!”
此言一出,就有官差匆匆出了大廳,去將一旁候着的雪歌兩人請了上來,此時一旁負責記錄的人員正在與羅烜說着什麼,雪歌走進來時一眼看見羅烜,臉色平靜,心中卻嚷開了,真是與這皇都府衙脫不開干係了,三天兩頭的來一趟。
等此事結束,雪歌想自己或許該想想辦法,不能再讓那個女人給自己添麻煩了。
見兩人一直站着,負責帶她們前來的官差大喝道:“大膽,見到大人還不下跪。”
羅烜聽見聲音將視線移了過來,看見那張清冷到極致的臉,臉色變幻,急急開口:“退下。”
雪歌微微擡眸,對上羅烜的視線,看見了他眼中的無奈,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也很無奈了,這些人又不是她殺的,堂堂容王妃還要到公堂上受審,想來古往今來,她也是第一人了。
羅烜冷靜了一下,看了眼外面看熱鬧的民衆,然後衝一旁吩咐道:“此事影響惡劣,待得官府有了結果自然會通報,先將民衆驅散。”
見民衆們依依不捨的離去,整個公堂清淨了下來,羅烜宣佈退堂,將相關人等安頓好,然後將雪歌請到後堂。
此時沒了外人,羅烜這纔看向雪歌,恭敬的行禮:“下官見過容王妃。”
這畢竟是府衙,她是作爲嫌疑人來到這裡的,這禮怎麼說都不在情理,只好‘受驚’的回了句:“羅大人多禮了,雪歌乃是嫌疑人,羅大人這麼做,恐怕不太能服衆吧。”
羅烜沒料到雪歌會如此明說,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很快反應過來,急急邀請雪歌坐下,待得沏茶的下人退下,開口到:“下官想向王妃詢問一下當時的情況,不知王妃可否將知道的事情都告知於下官,這樣也方便於破案,讓皇都更加安定。”
這番話順着雪歌說了下來,雪歌不動聲色的端着茶杯,微微動着茶蓋,朝青寶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上前一步,看着羅烜道:“是這樣的,我聽說西街附近有間鋪子賣的糖炒栗子特別好吃,今日正好與公主出來,便想着順道去買些,沒想到走錯了路,無意間到了那裡,然後被幾個小混混攔住了去路,我還沒明白什麼狀況呢,一個黑衣人就突然衝了出來,將那些小混混全部殺了。”
“之後的事情,大人你都知道了。”待青寶說完,雪歌接了句。
經過調查,羅烜肯定會從那些看到事情經過的人那裡得知黑衣人與她們有過交談,不過那不重要,羅烜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處理。
之後又交談了幾句,雪歌便不再多言,儘管羅烜想極力的知道更多關於黑衣人的信息,但此事看上去又的確與雪歌兩人無關,且不說他只是個小小的府衙,就算太子在這兒,也不會多說什麼,所以到後來,派人親自將她們送回了容王府。
一回到房間,雪歌就在榻上坐了下來,單手撐着額頭,顯露了些許的疲憊還有無奈之色。
“公主,您認識那個黑衣人?”
雪歌懶懶的擡眸,看着青寶,道:“那個女人就是我一直在調查追尋的那個人。”
聽了這話,青寶起先沒有理解,後來突然反應過來,驚訝的出聲:“她就是當年那個死靈族最後一人?可爲什麼……”青寶似乎有衆多的疑問,還未等她說完,一個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兩人便停止了交談。
小柔端着托盤走進來,小臉上笑吟吟的將東西放在桌上,然後將湯碗端了過來:“這是廚子熬的蓮子湯,溫度正好合適,王妃您喝一些,去去署。”雪歌接過,又聽得小柔說:“雖然已至九月,但溫度起落較大,平日裡還是要多注意些的。”
雪歌白日裡被人挾持一事並未外傳,當時青寶留在府中,見雪歌一直沒有歸來,心中有些不安,正要前往太子府,不想剛剛走出容王府,就遇到了來報信的人。
急切之下,她立刻就跟着那人去尋雪歌了,好在雪歌沒事。
一碗甜湯還未喝完,夕陽便已落下,房中也點上了燈,跳動的火光將雪歌的臉照得微亮,靠坐着軟榻,看着空處發呆。
容琛從早上進宮,一直到現在還未歸來,莫不是遇着什麼事了?會是什麼呢。正猜測着,就聽見輕微的腳步聲,雪歌看向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進入視線,身着王爺服飾的容琛走了進來,俊朗溫潤的面龐上噙着淡淡的笑。
感受到打量的目光,容琛側過頭,與她的目光撞在一起,然後朝她走來。
“在看什麼呢?”
“在看你。”雪歌如實回答。
確實,容琛身姿修長,並不算太過清瘦,容貌俊朗,舉手投足都帶着高貴的氣質,俊臉上時刻帶着溫潤的笑,猶如一塊打磨完美的璞玉般吸引着旁人的目光,讓人一看便移不開視線。
“怎麼今日這麼晚回來?”雪歌起身,擡手覆上他的腰封,爲他更衣。
容琛配合的擡起雙臂,任由雪歌前前後後的忙碌,同時答道:“崇國與其他幾個小國簽訂了盟約,已經正式成爲盟友,並且他們還暗中派人去了天狼,估計也是商討聯盟一事。”
“你們如何知道的?”對於幾個國家的聯盟,雪歌並不驚訝,那些小國想要謀求生存,必然要選擇依附於強大的力量之上,雖不知他們爲何放着東南不攀附,而選擇崇國,但這些事多少還心中有數。
雪歌之所以有這一問,主要是奇怪,就算崇國想與天狼勾結,東南與它們相距甚遠,這種消息不會這麼靈通,至少也不會傳得這麼快,最瞭解天狼和崇國的,應該是他們鏡月不是麼。
聽過容琛的回答,雪歌先是頓了下,旋即笑了聲。
“雪騫太子親自發了文書,將此事告知於陛下的。”
對於雪騫的做法,雪歌明面上沒說什麼,心中卻在讚歎他做得好,就算天狼與崇國形成聯盟,鏡月夾在中間會處於不利的局面,但想來最近崇國如此不加掩飾的調動兵力,擔心的肯定不止鏡月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