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入東南國境的容琛一行遭遇了埋伏,其中兩人繞開守衛,徑直來到了雪歌乘坐的馬車旁,雪歌淡淡的勾起脣角,坐在一旁的青寶坐直了身子,感受到來到近前的凜冽殺氣,這纔拿起劍出了馬車。
與外面二人交手幾個回合,青寶的臉色終於凝重起來,本以爲是一般不長眼的小毛賊,沒想到對方的功夫極其正統,非常厲害,一時間難以將其打敗,對方二人卻也無法靠近馬車。
其他那些拖住守衛的人亦不與他們正面交手,只是採用遊斗的方式,只有守在馬車近前的守衛受了傷,無法抗敵。
這場交鋒給雪歌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來人並不想傷人,但他們又是真想殺自己,那麼只有一種解釋能夠說通……
來人顯然沒有料到馬車裡的侍女會功夫,竟然這樣難纏,一時間無法擺脫。見到他們靠近馬車,遠處的那些守衛都奮力擺脫了黑衣人趕來這裡,眼見無法得手,其中一人當機立斷,下令撤退。青寶乘勝追擊,那人躲閃不及,被青寶刺了一劍,另一人回身抵擋,帶着傷者逃走了。
“不用追了。”雪歌掀起車簾,將青寶喚了回來。後者怒氣騰騰的瞪着那些飛速散去的黑衣人,正要轉身,瞧見不遠處的地上掉落着一個東西,將其撿起來看了一眼,便收入了手中,返身回了馬車。
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得外面傳來容琛的聲音:“不用追了,全體整頓,加速前行。”片刻後,他來到了馬車邊,青寶撩起車簾看着他。
“沒事吧?”溫潤的聲音中帶着些許的關切,雪歌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好端端的坐在馬車裡,那些人連她的身都沒近到,能有什麼事。
“這事我會處理的。”說完這話,容琛便不再說話,雪歌只是點了點頭,不做回答。
不多時,隊伍整頓完畢,除了近處受傷的幾名守衛,其他皆無損失。馬車緩緩的移動了起來,青寶透過縫隙朝外看了眼,這纔將方纔撿到的東西交到了雪歌的手中。那是一塊通體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個‘宋’字。
“哪裡撿到的?”雪歌勾起脣角,淡淡的問道。
“應該是被我刺傷的那人身上掉落的。”
“嗯,我知道了……”雪歌應了一句,便靠着軟枕閉着雙眸休息。青寶欲言又止,雪歌似有感知的開口:“此事就當沒發生過。”
青寶一聽就急了:“這些人顯然與東南朝廷裡的人有關係,這還未嫁到東南呢,就有人敢派人來刺殺公主,若是到了那裡,還不更加危險。”
雪歌笑着答道:“到了東南,我可是容王妃,有誰敢傷我?”話雖如此,青寶卻還是憂心,不過看雪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暗自下定決心,到了東南要時時跟在雪歌的身邊,以免發生危險。
接下來的行程很是順利,再沒有遭遇任何阻攔,迎親隊安然的進入了東南國皇都,因爲還未正式舉行儀式,雪歌暫時被安頓在曾經居住過的紫竹園內,這也是專門爲她準備的住所。她要這裡等待三日後的到來,然後正式嫁給容琛,婚禮當日,東南皇帝會親臨王府,文武百官也會前來祝賀這場曠世的聯姻。
再次來到這裡,雪歌心中覺得惆悵,上次離開的時候,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還會回來,並且會成爲容琛的妻子。看着林中的那座石亭,彷彿還能看見兩人坐在那裡商談盟約一事。雪歌出嫁,除了那些數不勝數的嫁妝以外,只帶來青寶一人,再無其他。
因爲她相信的只有青寶一人,其他人帶來,終有一天或許會成爲自己的威脅。所以這紫竹園裡伺候的人,全部是容琛安排的。
“公主先換身衣服吧。”青寶捧着一套輕薄的白色長裙來到內室。
她們常年生活在鏡月,那裡從來沒有這樣的高溫,所以也從來不知道,原來夏季如此悶熱難熬。雪歌一路上又穿着華貴的宮裝,裡裡外外好幾層,越往南走,就越發難受。
此時到了紫竹園裡,便再無什麼規矩,將自己身上的衣裳換了下來,穿上輕薄的紗裙,這才舒了一口氣。侍女在房間中放置了幾隻木桶,裡面裝着從遠處打來的山泉水,用來降溫的。屋內的溫度比外面舒適許多,雪歌受不了東南的炎熱,整個人都神色懨懨的,疲憊得窩在榻上,不願走出房門。
單手支着額頭,斜躺在木榻上,身後有侍女執着蒲扇爲她扇風祛暑,使得她昏昏欲睡。青寶端着托盤走了進來:“公主,我讓廚房熬了些冰雪蓮子湯,你喝一些,降降暑氣。”說着便將一隻精緻的瓷碗端到她的面前,雪歌睜開快要合在一起的雙眼,起身接過青寶遞來的碗。
蓮子湯熬得很清淡,不知加了什麼進去,竟有絲絲冰涼,喝了幾口就覺得自己快要乾涸的身體活絡了過來。上次出使東南,乃是初春季節,溫度尚低,她感覺並無多少差別。可此時正值盛夏,雪歌才知道,東南與鏡月的氣候差異是極其巨大的,放下碗看向身旁搖動蒲扇的侍女問道:“這裡每年都這麼熱麼?”
見雪歌問話,那侍女並未停下手中動作,笑着開口:“回稟公主,我國地處大陸東南,四季溫差極大,夏季確實炎熱,公主剛剛到來,不能適應也是情理之中。我們從小生長在此地,早就習以爲常,倒不覺得難熬。”
聽完那侍女的回答,雪歌無奈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光,明晃晃的照在地面上,極其刺眼,就連那片紫竹林都被曬得失去了生氣,這樣的季節爲什麼要存在?
“那這樣的天氣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至少還要持續一月纔會開始有所好轉,八、九月乃是每年最熱的時分。”
一聽這話,雪歌頓時軟在榻上,剛剛恢復的精氣神瞬間飄走了,無奈的嘟囔着:“還要這麼久啊,我覺得我會被熱死的。”剛托盤遞給門外侍女的青寶轉身回到內室,笑着拿毛巾沾了泉水再擰乾,來到雪歌的身旁,爲她擦拭雙手溢出的汗,涼爽的感覺瞬間襲遍全身。
“公主你想啊,咱們鏡月國每年冬日溫度也比其他地方低上那麼多,只因我們習慣了,所以纔沒有多大的感觸,若是他們去鏡月,恐怕也受不了那麼的寒冷。”
“你說得有道理,可是我就是覺得熱……三天後還要穿那麼厚的衣裳成婚,這是要我的命啊……”
青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雪歌這樣‘無賴’的模樣難得見到,就連一旁的侍女都微微揚起了眼角,不敢笑得太誇張。突然,雪歌坐起了身子,嚇了青寶一跳,雙眸直直的盯着青寶,道:“你派人去告訴容琛,讓他找人給我重新做身輕薄的嫁衣來……”
“這……”青寶呆呆的看着自家公主那副認真的模樣,就算容王同意,三天後就要舉行儀式,這麼短的時間,怎麼來得及製作趕工。雪歌乃是堂堂的鏡月公主,出嫁所穿的衣裳都是特別趕製的,單是繡上面的圖案就花了整整三天三夜。
見青寶爲難得樣子,雪歌也反應了過來,又頹廢的倒了下去,喃喃道:“青寶,你去告訴容琛,要是我被熱死了,他可就沒有王妃了……”
“好好好,我的公主,我這就派人去通知容王,讓他想想法子。”說完這話,青寶就起身出了房間,來到門外,尋了一名守衛吩咐了幾句,守衛很快就離去。
待得青寶回到屋內,發現雪歌已經睡了過去,臉上帶着深深的倦容。
早就考慮到雪歌不適應東南的氣候,所以纔將她正式入住容王府前的住處定在了紫竹園,這裡有大片的竹林遮擋,幾座院子的溫度比外面低許多,再則,這屋內擺放的幾隻木桶裡的泉水都是半個時辰一換的,可以說比起外界已經算是天堂了。
可雪歌從小就生長在鏡月,曾經有好幾年的時間跟隨師父居住在極北之地,她又經常進入那些寒林之中尋找七彩玉石,身體早就習慣了寒冷,所以比一般的鏡月人更加的怕熱一些。
進入東南之後,青寶就發現雪歌的臉色不太好,就算衣服穿得再薄,她也是不一會兒就出滿身的汗,連續幾日,雪歌臉色就蒼白了起來。
“青寶姐姐,要不要找御醫來爲公主瞧瞧……”那名侍女也瞧出了雪歌的異樣,小心翼翼的向青寶說道。
青寶點了點頭,這屋裡的氣溫並不怎麼高,雪歌卻還是不停的出汗,該不會是生病了吧。這麼一想,就有些心急起來,責怪自己怎麼早沒有想到,急匆匆的就要派人去請御醫,剛剛走出內室,就遇到了先前被他派去容王府的守衛,驚疑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守衛滿頭是汗,顧不得擦就回答了青寶的問題:“剛剛走到紫竹園外,遇到了容王府的人,他們還帶了張御醫過來,說是來爲公主檢查一下身體。”
青寶一聽就愣了,自己還沒叫人去請呢,那邊就派人來了?這個容王心思還真是縝密,恐怕在路上就瞧出了異樣,這纔剛安頓下來就派了御醫過來。
那守衛剛彙報完,他所說的容府的人就已經來到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