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宴請了幾名算是這五百人領袖的人,爲他們接風,而其他人等都被上郡的士卒們邀了一起去喝酒。席中作陪的都是上郡城中的主事之人,有蒙恬、陳平、韓信等人。
酒過三旬,菜過五味之後,扶蘇這才問衆人道:“我聽聞當年張子房曾於博浪沙刺殺秦始皇帝,其中有一力士手持百斤鐵槌錘破了秦皇的其中一輛車駕,可有此事啊?”
滄海君呵呵一笑道:“想不到扶蘇公子連這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錯,當年於那博浪沙刺殺秦帝贏政的正是我田霸,你是他的長子,是否想要爲父報仇啊?”說着盯着扶蘇的臉一瞬不瞬。
“哈哈,田兄這話言重了。”扶蘇忙大笑打破尷尬道,“我知道田兄乃是齊國人,爲的是你們齊國。當年取下齊地之後始皇帝將齊王趕進森林中直接放火將其餓死,想來你也是要爲齊人出口惡氣而已,正所謂各爲其主,我有什麼好怪罪的呢?而且博浪沙一場刺殺,你不也沒有成功嗎?今日我提出此事就是爲了揭過這一事啊。”
滄海君一聽這話,緊張的情緒才平復下來,慚愧道:“這是田某想得太多了,公子真是心胸開闊之人,在下萬萬不及啊。我這就自罰三杯,當作是給公子賠罪。”說着他倒上了滿滿的三杯酒,都一飲而盡。
和滄海君同來的一名文士打扮的人呵呵一笑道:“滄海君賠罪是假,想好好地過一把酒癮纔是真啊。”他的一句話惹來席上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這一不愉快就被這樣揭過去了。
扶蘇仔細看了看那文士將他的樣貌記在心中,敬了衆人一杯後繼續道:“既然滄海君你是爲齊國可以冒此大險,如今齊國重新立國你又爲何不去臨淄助他們開疆拓土呢?我可看的出來,就以滄海君你的本事,便是做個將軍也不在話下。”
“哎,我已經對齊國失去了信心。”滄海君苦笑道,“當年行刺失敗,我亡命之時曾到過齊國舊地,不料卻不爲當地人所接受,甚至有人還想將我綁了送給秦人請賞,若不是我早一步察覺,現在早已經是一堆白骨了。而齊初立時我也曾去過,想要爲故國做點事,不料朝中如當年一般權臣間鬥得不亦樂乎,倘若我真的入仕,恐怕就要和這些只知眼前利益的人共事了,我實在做不了這些事情,所以最終放棄了在齊爲官的念頭。”滄海君說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滄海君只管放心,我們這裡可沒有齊人亦或其他國家那樣的爭鬥,大家的目的就是爲了輔佐皇子登上帝位,在這裡你必然可以一展所長。”陳平端着酒敬了他一杯後道。
“我看得出來,皇子是心胸開闊之人,我田霸這條命就交給皇子了。”滄海君說着已經將“公子”的稱呼改成了“皇子”表明自己就是扶蘇陣營中的一員了。
“能夠得到滄海君的襄助實在是我扶蘇的福分,來,我敬各位一杯。”扶蘇喜笑顏開地喝了一杯酒。
這時,領頭幾人中的其中一人道:“皇子,我也是齊國人,但如滄海君一般看不慣那些朝臣只知在國內鬥個你死我活而不思進取,所以辭去了官職,如今我有一件事情要告知皇子,這事除了當事的兩國外,還從未有人知曉。”
“哦?是什麼事啊?”韓信喝了些酒也不再拘謹,好奇地問道。
“那就是齊、趙兩國在月前已經結盟了,他們訂下了攻守同盟好一起對抗來自楚人和秦人的攻擊。”
“齊趙結盟?”蒙恬等人都有些驚訝,兩國如今相隔數個郡,相互間的聯繫很是困難,怎麼會想到結盟呢?
“是的,”那人繼續道,“這事發生時我還在臨淄城中,是趙王親自寫的盟書,齊王也同意了趙王的要求,想來不會有差錯了。”
陳平聽着這個消息,眼中精華一閃,隨即道:“這消息雖然難得,但對我們來說卻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齊趙結盟他們的目的是爲了對付楚、秦,他們和我們還沒有任何正面的衝突。今天談論的正事也太多了,我們接下來就談談其他的吧。”就這樣他把話題岔了開來。
扶蘇看到陳平的舉動,就知道他對這件事有自己的想法,但因爲對這些新來的人不放心所以沒有當場說出來,所以也幫着他道:“陳先生說的甚是,今日爲的是給諸位接風洗塵,其他的正事等各位安頓下來之後再說。今天只述情誼,不再談其他了。”
又是一陣觥籌交錯,衆人都喝得盡興,這才各自回去了。而陳平卻給蒙恬、韓信等人打了個眼色,兩人便留在了最後。待人都走完之後,扶蘇與韓信、陳平、蒙恬三人走在後院的小道上一邊醒酒一邊談論着今後的安排。
在談了這些之後,扶蘇才問陳平道:“陳先生剛纔以目示意我們大家,爲的是何事啊?”
陳平肅然道:“皇子沒聽那人說到齊、趙結盟了嗎?這對我們可不利啊。”
韓信似乎想到了些什麼,沒有說話,蒙恬卻沒有理解陳平話中的意思,問道:“陳先生說的對我們不利是什麼意思?要知道齊趙兩國離我們上郡可有不少路程呢,難道他們還會在結盟後攻打我們嗎?”
“將軍有所不知啊,這齊趙二國進看來的確既離我們遠也沒有多少威脅,但是一旦兩國聯手,他們的實力就會倍增,到時候他們附近的一些郡縣肯定會落入他們手中,那時我們就可能與他們的土地互相銜接了,那樣一來我們雙方就成了敵人。而且一旦讓他們做大了,他們就有可能成爲如同現在的楚國一般強大,我們在滅了胡亥之後可能就會面對齊、趙、楚三個與我們實力對等的國家,那皇子想要奪取中原的計劃就會有不小的阻力啊。”陳平不無擔心地說道。
蒙恬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現在聽陳平一說起,他也瞭然了,點頭道:“這的確是一個問題。那陳先生可有什麼方法能夠破解嗎?”
陳平呵呵一笑,看着韓信道:“想來韓將軍心中也有了計較,你我不如一同說了讓皇子和蒙將軍參詳一下,你說可好?”
韓信微笑道:“那就由陳先生先說吧。”
陳平也不退讓,想了下道:“其實齊、趙兩國結盟纔剛剛開始,雙方也必然不信任對方,我們可以派人去兩國散佈謠言,讓雙方產生猜忌之心,到時候兩國的結盟自然就不復存在了。你們認爲我的想法如何?”
扶蘇點頭道:“陳先生的想法與我的不謀而合,只要我們這麼做了,今後的敵人就可能少了兩個。”說着他看了看在身邊只是笑笑,卻不置可否的韓信道:“難道你還有更好的方法不成?怎麼對我們的想法有不屑一顧的感覺啊。”
韓信忙道:“我怎麼敢呢?只是我有一個計較,比起你們的來可能對我們更有利。”他頓了一下,看了看三雙盯着自己的眼睛,繼續道,“我們也能夠猜出來這齊趙結盟爲的就是對抗秦、楚,而最怕他們結盟的就是楚人,畢竟他們剛剛大敗齊、秦,軍威正盛,還想趁勝追擊開疆拓土恢復楚國舊地甚至攻打齊國,現在兩國聯手必然對他有威脅。如果讓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們必然會在齊趙的結盟還沒有成熟之前將他們的結盟打破,甚至可能在兩國的力量沒有成長到能與自己相抗前提早出兵攻打齊國。只要齊、趙、楚三國相互攻伐,必然大損他們的元氣,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了。”
三熱年聽了他的計策後,都撫掌道:“韓將軍之計果然甚好,我們只需讓楚人知道齊、趙結盟而不需花什麼心思,一切都會朝我們有利的方向發展。”
“這事還得瞞着滄海君等人,他們畢竟有不少是齊人,雖然現在他們投靠了皇子,但在不能確認他們忠誠的情況下還是不讓他們知曉的好。”陳平加了一句道。
扶蘇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道理,點頭道:“那我們就秘密叫親信之人去把這事辦了吧。”
此後幾日,扶蘇就開始安頓這些從其他國家受張良之邀而來助他的五百來人。雖然這些人的數量並不太多,但扶蘇發現這些人大都是是一技之長的人才,如滄海君就是力大無窮慣能征戰之士,也有擅長製造軍械的、對各地地理了如指掌的,等等等等,這些人的到來使扶蘇更有對抗胡亥等人的信心。同時,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立足之本,那就是騎兵,在連續訓練了一段時日之後,他手下的這批騎兵已經有匈奴人七成以上的馬上功夫,所欠缺的就只是和敵人一戰,從中得到一些經驗了。
另一方面在陳平的安排下,去楚地將齊趙聯合的消息透露給楚人的計劃也已經開始實行,在這個冬天,平靜的上郡城正在努力地積聚着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