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所有想要對付白班他們的人做夢也想不到他居然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單于的大帳邊上,他們只是想當然地在草原與中原相交的地方不斷尋找敵人的蹤跡,至於自己的後方則是完全不考慮的。這也是很好理解的,這些年來雖然匈奴人與中原的秦、燕、趙三國屢有戰事,可向來是匈奴主攻而中原人主守,現在突然變成中原有軍隊進攻自己,匈奴人一時很難適應。再加上他們得知這支人馬已經被自己的陷阱殺了近半人馬,就更認爲對方十有八九是逃回中原去了,所以派出去搜尋的人馬多是遠離自己後方大帳的。
但是他們的判斷卻完全失誤了,因爲他們不瞭解這這支騎兵的來歷,也不清楚他們的敵人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這幾千人並不是他們所認爲的那樣是秦國派來攪亂他們內部的破壞分子,而是在中原根本是混不下去的人,就算他們在草原上被打得只剩下幾百人,恐怕也不會回中原的,甚至是損傷越大,他們就越不會回去。因爲在他們眼中扶蘇比草原上的匈奴人更難對付。而帶着他們進行一系列行爲的則是白班,雖然他在用兵上無法與章邯、韓信等相媲美,可是他畢竟是自幼受過良好的軍事教育的人,耳濡目染都是如何在戰場上取得勝利,所以還是能夠在不利的情況下找到一條更安全的路的。
在那次中計喪失了近半人馬之後,白班便改變了行動的路線,反其道而行向草原的深處挺進。這麼一來果然是大出匈奴人預料之外,他們只是不斷地着人在草原邊緣尋找,自然是連白班他們的影子也摸不到了。而白班則帶着人馬潛藏行跡,不斷向中間而去,他的目的是取下一個大部落,從而得到給養,然後再想辦法在這個草原上立足。
可是這一次連白班都沒有想到中計居然會摸到了冒頓的大帳附近來,他只當自己只是找到了一個比較大的部落而已,只想搞些糧食和衣物皮毛來。經過這段日子的戰鬥和跋涉,他們軍中的糧食已經所剩無幾,而且隨着秋天的到來,草原上的溫度越來越低,而士卒們卻沒有思想準備,並沒有帶着厚衣服,所以現在軍隊正缺衣少糧。
白班也分不清中計究竟是在哪,他只想着劫掠一把。剛纔的那兩個小部落無論是糧食還是其他物資都不夠他塞牙縫的,看到他們往西而逃,直覺告訴白班那裡一定有自己所需要的東西,於是便帶了人馬緊追在那些逃命的牧民身後。
那些牧民眼看着就要到自己的單于的大帳前了,心下不禁鬆了一口氣,在他們的心中只要有大單于的庇護,那一切敵人都是無法傷害自己的了。但是現實卻出乎了他們的預料,當他們奔到離大帳還有一箭之地的時候,突然迎面飛來了數百支勁箭,當前跑着的數十人一下就被射得成了一隻只刺蝟,倒在了地上。跟在後面的人不覺一驚,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又是一排箭射了過來。一時間衆牧民哭爹喊娘地四下亂躥,他們也想不到自己是來求單于救他們的,卻被他的人下令亂箭相迎,衆人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了,只有四下逃命,因爲背後還有着一支殺人不眨眼的隊伍呢。
看到衝上來的人突然四散開來,冒頓先是一呆,但隨即就發現這些人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敵人而是自己周邊的一些牧民,冒頓這才知道自己是下錯令,殺錯人了。但是這個情況下已經容不得他有任何思索的時間,因爲隨着那些牧民的四散,後面就露出了一片黑壓壓的騎兵,他們飛快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來,但凡身前有任何擋道的人都被他們用刀劍給砍倒了。隨着在草原上的時間的加長,這些秦兵也越來越象一羣真正的草原戰士了,在他們眼中已經沒有了憐憫,就算是無辜的人他們的刀也可以砍下對方的頭顱。
那些準備好了的衛兵看到自己的第一輪箭雨居然是射殺了自己人,心中受到了一定的衝擊,他們的動作便慢了一些,這時白班的騎兵卻已經朝着他們的方向衝了過來。那些衛兵慌忙搭箭射出,卻只是傷了最前面的那批敵人,可是還沒等他們的下一支箭射出去,敵人已經衝到了自己的跟前,他們手彙總的兵器已經朝了自己砍了下來。這些衛兵不敢怠慢,忙拿起了兵器架了上去。如此一來,本來已經佈置妥當的防禦陣型就被完全沖垮了,那些冒頓的衛兵只得和數倍於自己的敵人展開了肉搏。
冒頓不料對方一衝便將自己的防禦給完全衝亂了,此時他也只好在幾名貼身衛士的保護下與這些中原人展開了戰鬥。雖然他已經做了幾年的匈奴單于,但是卻並沒有因此而荒廢了個人的武藝,現在這個危急關頭他更是大發雄威,舞着一柄從中原人那裡搶奪來的刀在敵人中東殺西掠,不一會兒就砍死了有十多人。其他的二百匈奴人一見單于都如此英勇地奮力殺敵,士氣大受振奮,人人拼死向敵人殺去。他們完全不顧自身的安危,就算是身受重傷也象完全沒事一樣繼續撲向敵人,沒了兵器就用拳頭,用牙齒進攻那些中原人。
白班開始時是站在遠處指揮着士卒進攻的,但是後來他便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了,明明自己一方是進攻者,人數上也佔着優勢,可是看戰場上的形勢似乎變成了這些匈奴人在壓着自己的戰士打。這可是他到了草原上後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於是他大喝一聲便驅馬衝了上去,手中的長刀一閃就將一個惡狠狠地撲向自己,全身是血的匈奴人砍成了兩半。看到他們那不要命的打法,白班總覺得他們是在保護着什麼,這時他已經看到了人羣中一個穿着毛皮衣服的人在一衆匈奴人的簇擁下不斷對自己的將士造成着殺傷。“看這人的打扮和一般的匈奴人完全不同,顯然這些人拼死戰鬥都是爲了保護他,這人必然不是一個普通人,看來有必要將他活捉,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大的好處。”白班心中想着這個,手下卻沒有鬆懈,大刀閃動間又有幾人倒在了地上。
雖然有主將殺了過來使這些將士的士氣爲之一振,但是他們還是不如那些匈奴人抱着必死的決心在戰鬥,所以雖然人數上佔着優卻也無法真正控制住局面。其實除了士氣之外,還有一點也很重要,那就是戰鬥的方式是否適應。匈奴人擅長的就是進攻,所以剛纔他們的防禦纔會被白班的軍隊很快就給突破了,但現在他們也是進攻,以攻對攻的情況下,這些匈奴人的厲害就展現了出來,而這支原來的秦軍雖然很是厲害但比起匈奴人的勇悍還是有着一定的差距的。所以往往一個匈奴戰士可以一人鬥三五人而不落下風。
但是人數上的優勢畢竟是最實在的,縱然你士氣再高,也無法真的將一人當十人用,在戰了半晌之後,匈奴士卒也死傷了不少,他們漸漸已經無法保持住這個均衡的勢頭了。而白班已經瞅準了這個機會拍馬朝着冒頓的方向而去,但有攔住自己去路的人都被他一刀兩斷了。
這時那些匈奴人也已經看出了白班的意圖,他們的臉上先是一陣驚慌,但隨即個個都露出了決絕的神情,全都不管自己面前或背後砍來的兵器,突然棄了自己的對手就往白班衝去,他們就是丟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讓大單于受到傷害。可是白班的身邊也圍着不少侍衛,見狀忙與這些不要命的敵人戰在了一起。兩邊都是爲了自己的主將的安危,自然都不會有任何的鬆懈,雙方一交戰就極爲慘烈,無論受了多重的傷,只要自己不倒下他們就會繼續戰鬥。枯黃的草上灑滿了鮮血,倒滿了全身是血的屍體。不過一會時間,就有數十人倒下了,沒有一個人的屍體是完整的,有的人是因爲失血過多才喪的性命。
就是因爲有這些侍衛的阻擋,才讓白班得以更加靠近冒頓,他手中的刀高高舉起就朝冒頓殺了過去。冒頓也已經發現了自己被人盯上了,於是他也不說二話地舉刀相迎。當地一聲,兩人各自都被對方震得後退了幾步,兩人都不料敵人中居然會有一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人物,但是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刻,兩人一退間又衝了上去。刀起刀落,兩人戰了十多招,但誰也佔不了便宜。可論事實上卻是白班遜了一籌,只因剛纔冒頓已經與白班的士卒大戰了好一會兒了,而且現在冒頓是步戰而白班則是騎在馬上。
就在他們還要繼續下去的時候,兩邊的士卒都將自己的敵人放在了一邊趕了過來,他們可都不想看着自己的主將和單于受到傷害,於是兩人就被各自的士卒給隔了開來,只能乾瞪眼了。但好似白班知道自己現在大佔上風,只要將這些匈奴人都除了,那這個敵人的首腦也走不了,於是他反而放下了心來。
可是他的想法並沒有真的成爲事實,因爲有一支匈奴騎兵已經趕到了這裡三裡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