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等的就是扶蘇的這個問題,他成竹在胸地道:“臣早就有了打算,只是此計並不正大光明,所以不得皇上過問臣是怎麼也不敢說出來的。”說着他看了看扶蘇的表情,見他沒有阻攔自己的意思,便繼續道:“其實我們此次與月氏人聯手對付匈奴人其實與當日我們挑起匈奴內部的達度部的叛亂道理是一樣的,他們只是我們用來削弱匈奴人的實力,使我們在對敵上能夠穩佔上風的一個工具而已。所以對月氏我們完全不用有什麼承諾,只要他們見到我們出兵草原了,他們也勢必會抓住這個大好的時機出兵的,而到時候只要章邯和龍且將軍在用兵時稍作變通,將匈奴的進攻引到月氏人的那邊,讓他們兩面成爲真正的戰場,而我們秦軍成了坐山觀虎鬥之人,那麼就算是成功了。無論匈奴能否將月氏滅掉,他們的實力必然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到時候我們傾力一擊就一定會給予匈奴以重創。而且這樣一來,月氏對草原的潛在威脅也便不存在了,如此一石二鳥之計不知皇上認爲可行嗎?”
扶蘇仔細一想,覺得此計大好,而且在施行上只要章邯二人做得好,那些月氏人也是絕對找不到破綻的,到時候他們就只有硬着頭皮自己上了。但是此計的確如張良所說的一般欠缺光明,的確不是一個泱泱大國能夠做出來的。但是扶蘇卻不是一個只要表面風光而肯吃虧的人,在思忖了半晌之後他點頭同意了這個辦法:“此計的確可行,但是卻要派人早日與章邯他們取得聯繫,不然一旦他們進入了草原與匈奴人開戰了,那再用這一招的怕就會換成了月氏人了啊。”
張良見到扶蘇答應了下來,忙也笑道:“那是當然,皇上只要現在就發出聖旨由信鴿送到雁門郡去,想必還是能夠在開戰之前就到達章、龍兩位將軍的手中的。”
扶蘇立刻便取過了一張專門用於給信鴿傳書之用的絲綢,刷刷幾下就將自己的意思寫好,然後招來了一個內侍,命他將此信交到彭洪手中,着他即刻就將此信送去雁門郡。見到扶蘇從善如流地做了這事情,張良也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便想退出殿去,不想卻被扶蘇叫住了。扶蘇看了他半晌,而後才笑着道:“子房,這個計策應該不是你單獨能夠想出來的吧,甚至多半不是你所提倡的。因爲此計與你一直以來所用的計謀以及爲人處事的方法很不相同。看起來倒有幾分陳平用計的樣子,怎麼他不來見朕呢?”
張良一聲苦笑,想不到自己如此對答如流還是沒有瞞過扶蘇的雙眼,他只能道:“皇上果然目光如炬,只一眼便看出了此計不是臣所出。不錯這是丞相大人所設,但是他卻不敢向皇上當面獻出此計,只有拜託臣來勸說皇上了。而臣也對皇上想與匈奴決戰的事宜有些擔心,故而就代了他來向皇上獻此計了。”
扶蘇不禁有些奇怪地問道:“此話何意?爲何陳平他不敢向朕當面獻出此計,且不說此計的確很是適合如今的局勢,就算他向朕提出的計策朕並不以爲然,朕也不會以此加他的罪的。朕早就說過朕不會因言而加人之罪,必不會食言的。”
張良看了扶蘇一眼,道:“丞相有此想法只因皇上在之前他提議派遣晁盎前去月氏出使時懷疑他別有用心。他就怕皇上嫌他所出之計太過歹毒,而不與採納,才託臣進言。”
經張良這麼一說,扶蘇才記起之前確有這麼件事情,他讓陳平的長子也隨了晁盎進了草原,之後就不再聽說那人了。想不到陳平居然會因爲這個原因而不敢再直言自己的看法了,這着實讓扶蘇有些意想不到。他只有一笑,而後問道:“經你這麼一說,朕還真記起了此事,當時朕還當着羣臣的面對陳卿說要他的長子跟隨晁盎立了功勞回咸陽後便給他一個前程,怎麼晁盎等人回來了,卻不見陳平爲自己的兒子請官哪?”
張良心說還不是你這個做皇帝的忘了此事,而陳平又只當你是藉此事打擊他這個丞相的權威,所以在自己的兒子回來之後也不敢再提之前的事情,但他的口中卻道:“這個臣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丞相認爲自己的長子還不足以讓皇上重用吧。”
扶蘇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朕乃皇帝,怎可言而無信?既然他立了功,就該受賞,明日朕就給他一個官位。”而後兩人又說了些其他的事情,張良就告辭了出去,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好再留在宮裡打擾皇帝做其他的事情了。
次日一早,扶蘇果然就履行了自己的諾言,給了陳平的長子陳伯達一個戶部侍郎的官職。在這一年沒有戰事的時間裡,扶蘇倒也不是完全無所事事,他慢慢地將自己設想中的朝廷的官職作了一些修改,比如將六部制度也放進了中央官職之中。爲了不引起大的反對,扶蘇還想出了一個堵人口舌的辦法,那就是將這六部的官職與原來的九卿和三公重疊,很多人既是九卿之一,同時也在六部中的某一部裡任着職,這樣一來,那些人就沒有了什麼反對了。扶蘇便是用這種漸進的辦法開始在中央推行自己的這一套後世的官位制度。
將陳伯達封爲了戶部侍郎,着實讓陳平大爲感激,他怎麼也想不到皇帝原來是用來打壓自己的一招反而變成了對自己的提攜,在感激之餘,他也有一絲的慚愧,認爲自己排擠新人的確很是不該,更不應該懷疑皇上。
朝廷內部的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但是扶蘇真正關心的卻是遠在北邊的對匈奴的戰事上面,他急需知道那封旨意到底有沒有到了章邯二人的手中,他們是否已經按着自己的意思在行動了。
扶蘇還算是幸運的,就在章邯他們將人馬整頓好,將糧草也準備好就要離開雁門郡的前一個夜晚,那隻從咸陽飛來的信鴿就到了。在見到了扶蘇的這道聖旨的時候,兩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扶蘇的想法會變得如此之快。但在兩人仔細的推敲之後,便也知道了扶蘇的用意了,併爲此計大爲折服。他們兩人畢竟也都不是笨人,也深深地明白一旦滅了匈奴其實對大秦並沒有多少的好處,反倒會讓月氏佔到很大的便宜,如此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們也不會幹的。
於是就在接到聖旨後離開雁門郡往草原進發的這段時間裡,章邯二人就如何將戰火進可能地燒到月氏人的那一邊作了詳盡的討論,但是每一個辦法都不盡理想。因爲月氏人是不會搶先對匈奴人出兵的,只有當匈奴與秦人開戰之後,他們纔會依照約定對匈奴的後方施以攻擊,這樣一來匈奴人的目標自然就是他們這些秦軍了。
龍且提出了將自己將與月氏人聯手共同對付匈奴人的消息透露出去,從而讓匈奴人搶先對月氏人出兵,而自己的人馬則在他們雙方交戰正酣的時候殺出。但這個設想卻被章邯否定了,因爲月氏人在兵力上是無法對抗匈奴人的正面衝擊的,一旦如此,月氏怕是支持不到秦軍到來就已經被滅了,到時候秦軍還是得與匈奴一戰,而且還少了月氏這一路奇兵的幫助。
兩人討論的結果是沒有結果,而後在草原內部他們的大軍與雲中和九原趕來的人馬匯合在了一起,九原所派的是一員副將,而云中的守將周行也不敢擅自離開城池,只派了郭全忠代替自己帶了人馬而來。章邯二人與郭全忠也算是舊相識了,也清楚他算是一個頗有謀略的人,便將兩人的疑問問詢於他,希望他能夠助自己想出一個善法。
郭全忠在考慮了良久之後才道|:“我倒是有一個可以一試的法子,但卻也不知道能否成功,兩位想聽一聽嗎?”
那兩人想了這麼多日子都沒有善法,見郭全忠有了主意立刻便催促他說出來。郭全忠道:“月氏要等我們與匈奴人開戰之後纔出兵,我們就不能讓他們提早與匈奴人開戰嗎?”
龍且苦笑道:“這個想法我早就想到過了,將我們已經聯手的消息放出去的話,只怕匈奴人會早於我們趕到之前就將月氏給滅了,到時候我們不還得與匈奴苦戰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郭全忠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要將匈奴人出兵的時機把握在我們的手裡。”
這話就更讓兩人摸不着頭腦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呆看着郭全忠,等着他的解釋。
郭全忠一笑道:“很簡單,匈奴人只有通過軍士的衣着來判斷攻打他們的是秦人還是月氏人,若我們在大軍抵達之前派一支騎兵裝扮成了月氏人殺入到匈奴內部,他們勢必會惱羞成怒而揮軍攻打月氏。到時候可由不得月氏人了,他們只有與匈奴人一戰罷了,而我們則可以自匈奴人的身後對他們發起攻擊,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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