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的大軍在取下太原之後,卻並沒有順勢攻打上黨郡,而是往北攻下了一時無準備的雁門郡和雲中郡、九原郡。本來秦廷面對虎視耽耽的蒙恬大軍還是有些防備的,不料他們卻只是在北方的郡縣折騰,這使朝廷內的恐懼之心大減。衆人都認爲蒙恬等人不過是趁着秦大兵徵楚的時機擴充自己的地盤,同時又怕觸怒了朝廷所以就對邊疆各郡動了手。
所以當一些太原等郡的人逃到咸陽城來時,趙高、胡亥等人也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些郡縣雖然是名義上秦的領地,但其實卻不能爲朝廷帶來一點利益,甚至朝廷還要將得來的稅收的一部分用來接濟這些地方的人。但是章邯卻是看出了這幾個地方的重要,這幾個郡縣表面上的確對朝廷沒有貢獻,但它們卻有着大秦極其精銳的戰士。由於這裡的百姓生活在邊疆,所以他們總是會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險,比如分佈在郡外的猛獸,比如雖然不多,但依舊出現的匈奴人。倘若沒有一身氣力和武藝,這裡的百姓早就死去了,但因爲朝廷的不重視,所以這裡的人並沒有被徵調進軍隊中。或許也是因爲秦軍本來就是一個強大的存在,所以對這些並不是士兵出身的百姓並不太過於看重。可是章邯卻是在北地做過一段時日的將領的,他曾見過那些不遜於秦軍主力的北方漢子的戰鬥力的,現在這幾個郡居然接連被破,使得章邯有些坐不住了,於是他進宮了。
“皇帝,現在蒙恬軍不斷地取下那些北疆的郡縣,對我們很是不利啊。”章邯焦急地道。
“如今我大秦的心腹之地都已經是戰火連綿了,還有什麼心力去看顧那些不太重要的邊疆之地呢,何況蒙恬等人不過是趁火打劫,擴張一下自己的勢力,也不會威脅到我大秦的生存。有他們在北方,還可幫我們擋住匈奴人,我們又何樂而不爲呢?”相對於章邯來說,胡亥是一臉的輕鬆。
章邯早就知道皇帝會有這樣的反映,忙將自己知道的北方几個郡的實情說了出來,然後分析道:“現在的確會如皇帝所說的一般,蒙恬他們的舉動對我大秦的根本沒有傷害,但是若讓他們因爲得到北方諸郡的百姓的支持而兵力大盛的時候,我大秦就要面對比楚、齊等軍更爲厲害的對手了。所以末將希望皇帝趕快讓末將領軍去幫助剩餘的幾個郡縣,以免他們也落在蒙恬手中。”
章邯這個自己用來制約趙高的人物胡亥自然不會讓他離開,於是他爲難地道:“你且讓朕想一想,去北疆諸郡守護,又將派出數萬人馬,那我咸陽城與函谷關中的兵馬就會大減,這樣豈不是內部空虛了。”
“皇帝如今我們的敵人有齊、楚、趙和蒙恬軍。齊人被楚人幾戰打得已經元氣大傷,一時半會是沒有多少力量來作亂了,楚人又正和白將軍他們交戰中,肯定騰不出手來,至於趙人更是隻有邯鄲一城而已,不過苟延殘喘,所以末將看來這些敵人都對我們沒有威脅,皇帝又何必在意呢?”章邯的心思現在完全放在北方諸郡,所以便想當然地道。
胡亥聽了他的分析也覺得有理,但是要章邯率軍前去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的,於是他提出了另一個方法:“那朕就讓其他的將領率軍前去援助,至於將軍,還是留在朕的左右爲好。”
章邯在胡亥說了這句話後,也記起了自己是讓胡亥和趙高平衡的人物,如果自己現在卻了北方,那咸陽城中就無人制得住趙高了。於是他無奈地道:“遵旨。不知皇帝會派什麼人前去支援北方諸郡。”
“這。。。”胡亥一時倒也找不到將領能夠擔此重任,現在咸陽城中的將領倒是不少,但絕大多數都是趙高的人,自己還真沒辦法將他們調去北方,一時不知如何說了。
章邯也看出了胡亥的無奈,於是道:“臣的副將王離,乃是當年助始皇帝平定六國的王翦之孫,王賁之子,也是善戰之將,可讓他帶兵前去。”
“王離,”胡亥念着這個並不熟悉的名字,問道:“既然他是名將之後,爲何朕卻從未聽說過他?”
“只因王離此人太過剛直,得罪了趙高與李斯,使得雖有一身才學卻無處可用,臣也是到了咸陽後才得知有他這麼個人的還望皇帝能夠重用他。”
“既然是章將軍推薦的人,那朕自然信任,就讓他帶五萬人馬去北方支援吧。”
於是咸陽城中本來就不多的守衛力量又減了幾成,而此時蒙恬卻已經佔領了九原郡,然後又領兵返回了上郡。接下來纔是他們的重頭戲,攻擊讓秦廷着緊的上黨郡。他攻打北方諸郡本來的用意是爲了讓秦人有一個錯覺,當自己並不想滅了大秦,現在攻打上黨也不過是一個繼續擴充地盤的行爲,這樣秦雖然會派大軍來,但卻不會孤注一擲,同時也爲扶蘇做了準備。但此時,王離的五萬大軍卻恰好也來到了上黨郡。
王離畢竟是世家出身,也是熟讀兵書之人,在得知蒙恬的行爲之後,他反而想到了要攻擊上郡,這樣就能化被動爲主動。只要上郡被攻擊,正在北邊作戰的蒙恬必然回師來救,那樣他就可以和蒙恬正面交鋒了,同時北邊的危機也自然解除了。所以他的大軍沒有直奔北方,反而是想經過上黨郡而前往上郡。這一下,兩軍正好在上黨碰面了。
九江城外楚營中,項羽還是在不斷地問着項梁:“叔父,如今我軍已經大佔上風,可爲何你總是不讓我帶兵殺上城去呢?這都又是五日過去了。”
項梁悠閒地看着他的侄子,笑道:“羽兒,上次我軍能如此輕易地將秦兵擊潰靠的還是運氣,並不是我們的將士比秦兵英勇善戰,這次倘若我們逼得過緊,恐怕他們會來個魚死網破,到時候我們楚軍就會有大的傷亡,到時候不利的還是我們。”
тTk Λn ¢○ “難道叔父想將他們就這樣困在城中,讓他們最終餓死其中嗎?”
“這倒不用,依我想來,再熬上幾日,九江城中的動亂就更大了,到時候我們的計策就能夠實施,那時不用太大的傷亡我們就能取下九江城。”
項羽看着智珠在握的項梁,卻是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夠輕易地取下九江城,這時他看到了在帳中一角,正看着書簡的范增,於是問道:“是範先生出的計策吧。”
范增放下書簡,微笑道:“正是,在下也是從上次的秦兵破九江城的計策中想出來的。我就要用他們的方法將這九江城再取回來。”
“我聽逃出來的楚兵說秦兵是射了勸降信進去,才使守城的士卒軍心大亂,從而等不及我們來援這九江城就破了,難道範先生也想來這一招?”項羽問道,臉上露出了輕蔑之色。
“秦人心中十分明白,倘若現在開城投降,我楚軍必然不會放過他們,所以我們想要勸降是做不到的。”范增似乎知道項羽對自己的輕蔑,忙把不可能的原因給說了出來。
“既然這樣,先生還說要照秦人的方法破城?”項羽十分不解。
“我從那日一戰中就看出了秦軍雖然有十萬之衆,但是卻並不團結一致,其中分爲兩個派系。那日在與我楚軍交戰,前方的數萬人陷於苦戰時,後方的數萬人卻丟下這些袍澤於不顧,返身逃回了,我想這兩批軍馬必然是互不統屬的,甚至兩名主將間還有嫌隙。只要我們把握住這一點,這城就易破得很了。”
項羽畢竟也是一個將才,聽了范增的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先生是說我們可以用反間計,讓這兩支秦軍反目,我們正好趁機入城?”
“是的,所以我才拜託項將軍讓他這些日子按兵不動,爲的就是尋找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項羽一聽能夠順利入城,已經把剛纔的惱怒放在了一邊。
“我們的人可以進城的機會,只要我們的人能夠混進城去,就能挑起城中兩員秦將相互敵視,從而讓秦軍之間產生矛盾,甚至發生爭鬥。這樣城頭的守護自然就減弱了,我軍就能輕易殺進城去了。”
“而且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了一個缺口,我們的探子已經懷中藏着密信進去了。”一直沒有插話進來的項梁也說道。
“是哪裡?”項羽忙問道。
“城牆的西北角被人發現有個豁口,正好可以讓人攀進攀出,可惜只有一人可進,所以只能讓探子進去。否則我們可以趁夜讓大批士卒進城打開城門了。”項梁有些惋惜地道,“而且我們知道其中那個叫趙長克的將領乃是趙高的族弟,他必然會防着其他將領一手,所以我就要那探子被他的人抓住,其中的密信卻是白班寫給我的。你說要是讓趙長克知道白班和我有往來,他會有什麼反映?”說着哈哈大笑。
“那侄兒現在就去點齊人馬,好趁着城中亂起之時殺進去。”項羽說着就跑出了營帳。
“將軍現在就告訴小將軍這一切是否太早了?”
“不會,我想城中的亂子就要起了。”項梁說着看向了九江城的方向,似乎已經看到裡面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