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白班的軍隊開到了上郡城下。這三天來,他們沒有一個晚上是能夠安睡的,每個晚上都在提防着扶蘇再派人來偷襲,但是此後扶蘇卻沒有再多派一兵一卒出來。
白班強忍着怒氣坐着戰車來到了城下叫道:“請扶蘇出來一見。”
扶蘇此時正在牆頭巡視,聽到外面有人叫自己,便將頭露在外面道:“將軍是什麼人啊,爲何見了本皇子還敢大剌剌地坐在車裡?”
“末將乃是白班,請扶蘇皇子聽我一言,還是投降了吧,省的使我大秦的勇士戰死疆場。”
“這話就不對了,胡亥搶我皇位,我起兵乃是出自皇帝的旨意,所以以我之見還是白將軍領兵投了我扶蘇,等到我取下咸陽自會給你一個將軍的職位。”
“你。。。。。。”白班一下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道,“就算你我爲敵,你不能如此不講規矩趁我立足未穩就攻我們啊,實非君子所爲。現在我來了,你就出城和我軍一戰吧。”
扶蘇看他就象在看一個白癡,輕蔑地道:“兵者詭道也,誰和你說了作戰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打啊,我實力不如你,當然要以非常手段了。如今你陳兵在此,我若出城必爲你所敗,既然明知要敗,我又何必出城呢。所以你還是速速來攻吧,扶蘇就在這城頭與你大軍一戰。”說完話,扶蘇也不等白班的回答就縮回了頭,同時命令道:“準備好弓弩,只要他們敢靠近就用亂箭射他們。”
此時那些守城的軍士已經完全習慣了扶蘇的不按常規出牌,聽了他的話,一排排弓弩手就已經站在了牆垛邊上,隨時準備着向下射箭。
白班今日帶了戰車、騎兵,興沖沖地要和扶蘇決戰,不料扶蘇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居然連戰都不戰就讓自己來攻城了。他今日來此,並沒有打算攻城,所以就沒有準備攻城的工具,如今開這高大的城牆只得帶兵回去了,但心中的怒意卻是更盛。
“皇子你避而不戰就不怕我軍士氣低落,不怕被他恥笑嗎?”李文鳴在一邊奇怪地道。
扶蘇看着白班的軍隊因爲自己不出兵而退去,笑道:“這怎麼會使我軍士氣低落呢?我軍本就不如他們人多,如果出城一戰敗了才叫真的士氣低落,如今我們堅守不出,該低落的應該是他們。我軍反正已經勝了一場了,難道會有戰士認爲是我膽怯嗎?至於恥笑,只要我們勝了他們便好,笑到最後的纔是最後的勝利者,現在叫他們笑笑又如何。”說完命各守城的士卒仔細看守就下城了,他知道白班的進攻要等到明天都準備好之後再來了。
次日一早,白班就帶着攻城的重型器械進攻上郡城了。丈許粗的撞木被數十名健壯的軍士扛着衝向了上郡的城門。但是他們跑到離城牆還有一箭之地時,城頭上的箭雨就落了下來,只一眨眼間,他們就被射成了刺蝟,巨木滾落地上反而砸死了幾人。
見此情況,白班命人也以強弓硬弩對牆頭進行對射,但是牆上早有準備,在垛口處樹起了一塊塊木板,只留下手腕粗細的縫隙以方便射手們向下瞄準和射箭。下面的箭雨只是射在了木板上,沒有一支穿過那些縫隙。在木板被利箭釘得差不多的時候,就有人將木板換掉,換上新的,這樣不但使敵人的箭射不上來,而且使城上的箭支消耗大大降低了。
這時白班後面的雲梯也運上來了,他忙命令箭手們瘋狂地向城頭射箭,這一下牆頭的人的木板吃不消了,只得拿掉木板,大家躲避在城牆下面,箭弩手也暫時停止了對下面的射箭。
白班看到對方已經被自己的箭雨逼得沒辦法還擊了,就命人扛着雲梯衝了上去,後面跟着無數兵卒,準備着一旦雲梯搭上城樓就踩着雲梯攻上去。
雲梯順利地架在了城頭,那些兵卒們發了一聲吼就攀着雲梯往城牆上爬去。白班看到這一幕彷彿已經看到上郡城已經破了,心中的一口惡氣也已經出了。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他不敢相信,城頭潑下了一罐罐的黑黃相間的東西,那些士兵只接觸到那東西就慘叫和從雲梯上滾落了下來。
“這是什麼東西?”白班很是奇怪,他知道有人守城時以滾水潑人,但是這些東西的顏色顯然不是水,而上郡也不可能有大批的油。就在他疑惑的時候,一股臭氣慢慢飄來,聞到那氣味,讓他有想大吐一番的衝動。
原來城牆上早已經聽從扶蘇的命令架上了火,用大缸煮着一缸缸的糞汁,那東西在蓋着蓋子時還是中人慾嘔,如今還要人用瓦罐舀起來潑人,的確也讓這些士兵受不了。但是看到這玩意潑在敵人的身上,他們就慘叫着掉了下去,那些潑糞的人彷彿也不覺有多臭了,一罐罐的潑的起勁。
這樣一攻一守僵持了幾個時辰,白班軍丟下了五千多具屍體,看看實在一時打不下,就只得暫時退軍了。當白班看到被糞汁淋中的士兵那開始潰爛的傷口時,他才知道這東西有多厲害。
一個晚上整個營帳裡總是能聽到慘叫聲,那些被潑中而沒有摔死的人反而希望自己摔死來的乾脆,他們的潰爛已經從一點變成了大面積的擴散,軍中的大夫已經忙得團團亂轉卻還是來不及。
此時城裡的扶蘇也在忙碌着,他在安慰着受傷的士兵,在安排着如何處置已經死去的士兵的屍體。當忙完這一切後,扶蘇纔有空找來李恆等人商議明天的事情。
“如今城裡的糞汁已經不多了,恐怕再潑幾次就沒有了,我們得找個其他辦法來對付他們了。”扶蘇看着衆人道。
“今日一戰已經讓白班吃足了苦頭,明天他可能不會再強攻了,所以我們要有心理準備。”周行說道。
“不會,白班這個人我瞭解他。”李恆突然道,“他爲人鹵莽、衝動,雖然作戰英勇但是不思變通,所以我認定他明天還會強攻。”
李文鳴也道:“我父親也對白班有過這樣的評價,說他有勇無謀。他最擅長的就是和敵人在平原上進行決戰。”
“哈哈,怪不得他一來就想和我決戰呢。原來他也知道自己的長處啊。”扶蘇笑道,“既然他明天還會攻我,那我就準備一些別的東西給他看看吧。”
其他的人看着扶蘇就象是在看一個怪物,自今天的“化學武器”後,他們對扶蘇那古怪的戰法已經很是佩服了。如今聽他說還有其他的東西,他們心裡都不自覺地爲那些在城外的人感到悲哀了。
“你們爲什麼這麼看着我?我也是爲了讓我軍的傷亡減到最低啊。”扶蘇委屈地道。
次日當白班重新帶着人馬來到城下時,衆兵士已經是膽戰心驚了。但他們擡頭看去卻發現城頭和昨天完全不一樣了,在城頭上又以木頭加高了幾尺,上面還裝着幾個銅輪,也不知道那有什麼用。如果有個現代人看到那東西一定會嗤之以鼻,這不就是一個滑輪裝置嗎,但是對於白班的軍隊來說,這完全不知道的東西比昨天的糞汁還要可怕,畢竟昨天已經菱角過那叫人生不如死的“化學武器”了,今天他們的心裡說不怕那玩意是騙人的。但是這不知名的東西卻更讓人畏懼,人往往對自己未知的東西更怕。
白班手中的刀一指城牆道:“衝!今天一定要將上郡城取下來。”
士兵們又扛着雲梯衝了上去,後面的弓弩手也已經準備後壓制上面的弓箭了。但是今天城樓上卻沒有放一支箭,任他們衝到了城下。“怎麼搞的?難道他們棄了上郡逃跑了?”白班奇怪地想道。他知道只要己方的士卒有一人登上了城頭,就會有無數人奮不顧身地衝上去,而對方卻根本不設防地放自己衝到城下,完全不符合守城的戰法啊。
當士兵攀爬到離城頭還有四尺時,白班又一次似乎看到城被攻破了。但是一聲梆子的聲音敲醒了他的美夢,隨着那聲音,幾根和他們想撞城門的撞木一樣粗的木頭從城牆上被推了下來,,正砸在了第一批攀上來的士兵的頭上,那些士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掉了下去,有的還將下面的人也撞了下去。
“幾根木頭就想阻止我們攻城嗎?”白班的令旗一揮,又是無數人衝了上去。但是隨即他看清楚了,那木頭在將人撞下去後又慢慢地往上升,到了和城牆一樣高就懸在了那裡。“這是怎麼回事情?難道有神人助他們嗎?”衆人驚疑不定。但隨即有眼尖的看出了問題:“將軍那是他們用繩索將木樁綁在了架子上,所以纔會懸在那,而且那木樁上還嵌滿了尖銳之物。”
“我說怎麼士兵掉下來時沒有慘叫呢,原來是在上面就被殺死了。”雖然知道了是怎麼回事情,可他們卻毫無辦法。
在攻了幾次又死了三千人後,白班只得再次退兵,他怎麼也想不到扶蘇會有這麼多希奇古怪的守城利器。
看到他們退了,扶蘇才命人將木樁吊上來。他是通過上谷的往下吊的竹籃想到這一工具的,因爲木樁太重繩索無法持久,人力也怕吃不消,所以他就想到了滑輪來省力,這一下又漂亮地打退了白班。
但是扶蘇卻知道自己這裡只負責守城還可以靠這些東西,但蒙恬可是與三倍於己的敵人打對攻呢,他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了,只有蒙恬順利地解決了敵人,這一仗纔算真的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