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說着要周行出兵去救那萬人的秦軍,郭全忠的臉上卻很是嚴肅,因爲他知道這是一次冒險,很明顯匈奴人就是在那裡設下了一個陷阱等着他們過去,現在無奈的他們卻不得不跳進去了。“但是我們也不能這麼隨便的就出兵去救,不然不但救不了人而且連我們帶去的人馬也會陷於匈奴人的包圍之中,甚至我雲中郡也會不保。”郭全忠繼續說道,“所以我們應該想一個萬全之策,纔可出兵。”
若論與敵拼殺帶了將士們一往無前,周行都可以做到,但是要他從全局來考慮制定出一個可行的計劃,那對他就有些強人所難了,所以在想了一下完全沒有頭緒之後,周行只得道:“你且說說你的想法吧,若當真可行我就按你的辦法行事。”
郭全忠冷靜地道:“從皇上下達的聖旨來看,朝廷只想我們守住城池,使匈奴人無法南下而已,所以即使我們要出兵,這雲中城的防禦卻不容有失,必須將大部人馬留在城中。但這樣一來出城去的人馬在兵力上就會更少,那想要救援雁門郡的我軍也更難了,所以將軍必須帶領最精銳的軍隊前去,兵馬只貴精而不貴多。”
周行連連點頭:“你說得沒錯,我雲中的確不能再落入匈奴人之手了,我想可以帶走的人馬當在五千人上下。”
郭全忠見自己的提議被周行接受,心下大受鼓舞,就接着道:“這樣一來,將軍就不能直面匈奴人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突襲,幫助被圍的人馬打開一條通路,從而引了他們往我雲中而來,這一切就必須要有匈奴人馬的具體情況,不然將軍是無法找到那個最薄弱的點的。但是這一點將軍卻無須擔心,只因那些斥候尚在雁門那邊,將軍大可讓他們仔細探察情況之後再行回來,到時我們便可避實擊虛了。”
周行先是點頭表示同意,可聽到後面卻是爲難地道:“若按你如此說,我們想要發兵相救他們還要再過上幾日了,這樣一來匈奴人說不定會將他們殲滅啊。”
郭全忠道:“這一點將軍大可放心,若那匈奴人想要將被圍的一萬餘人殲滅,恐怕他們也支撐不到現在了,既然這些時日來他們都不曾真的下手,那麼我想再等上幾日也不是什麼問題了。如果匈奴人真的在這幾日裡出了手,那也是天意,將軍已經盡了力了。”
在再三的思忖之後,周行還是採納了郭全忠的主意,一面從城中的數萬人馬中選出最爲精銳的人作爲此次行動的人,一面傳命給雁門一帶派去的斥候,讓他們將匈奴人的佈陣都打探清楚,然後回來向自己稟報。
“我們困住這支秦軍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日了,也不見如你所說的有大量的秦國守軍來救他們,從而給我們有可趁的機會,是不是你的想法錯了,又或是那些秦人看穿了你的用心?”冒頓坐在那裡看着面前的姬讀問道。
正是姬讀想出的這個主意才使這支失去了鬥志的秦軍得以存活到現在,不然的話只要匈奴軍的幾輪衝殺,這萬多人的秦軍就會全部戰死在此。姬讀苦笑了一下,從白班輕易攻下了北地郡一事中他纔想到這個引蛇出洞的主意的,可是秦人除了這一路之外都不曾有所動作卻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可現在都圍了這麼久了,若不引幾路秦軍來就下令進攻自己豈不是就承認自己失策了嗎,所以他道:“大單于放心吧,我想是秦人內部的確有人看到了這一點,但是這裡可有萬餘秦軍,他們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人馬就這樣被我們所除,所以我堅信他們必然會出兵來的。說不定現在就有一路秦軍放棄守城殺了來了,到時候只要我們在這裡將來援的秦軍除去,那他們的城池就是我們的了。”
想到一旦攻下那些城池就可以得到許多的糧食和輜重,冒頓的心就再一次熱了起來,雁門和北地兩郡被破後所得到的東西雖然不多卻也夠這些匈奴人用上一段不短的日子了,所以他對輕鬆攻下某個城池並奪取裡面的糧食等物心中充滿了渴望,而對秦人依舊保持着一分害怕的他也不想強行攻打城池,所以最終他還是同意了姬讀的話,決定再等上一等。但是他也不想無休止地等待下去,所以冒頓最後道:“我們就再圍上三日,若到時秦軍還是隻守不攻的話,本單于只好先將這裡的秦軍殘部殺光,然後強行攻打其他的城池了。”
三日轉眼就過去了,可是秦人卻沒有一點動靜,似乎他們已經完全忘記了這裡還有這麼一支秦軍被他們圍困住了,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冒頓終於還是下了攻擊的命令。
蒙毅帶着人馬幾次想要突圍出去,最終都被匈奴人擋了回去,他也已經想通了匈奴人的陰謀,但是現在的他卻對此無能爲力,只有寄希望於其他城池的守將沒有自己這麼衝動,擅自出城。一切果然也如他希望的那樣發展了,沒有一路人馬出現在匈奴人的面前,所以蒙毅也對活着出去不再抱多少希望,他只想在最後的一戰之中與匈奴人痛快地殺上一場,從而以身報國。至於其他的將士們在這絕望的環境中也慢慢地從恐懼轉變成了視死如歸,有時候絕境會使人爆發出最強大的力量,無論是精神的還是肉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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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一陣陣的“嗬嗬”的怪叫聲,四面的匈奴人已經翻身上馬向着處於他們中間的秦軍發起了最後的攻擊。想到就是這些人使的自己白白在這裡等了半個多月,匈奴騎兵們只想用自己的刀砍下他們的頭顱以泄自己的心頭之恨。
“全軍準備!”蒙毅大聲喊道。所有的秦軍無論身上是否帶了傷都無所畏懼地拿起了兵器排好了陣勢準備迎接匈奴騎兵對自己發起強有力的衝鋒。迎面而來的依舊是一支支強勁的利箭,這些匈奴騎兵射出的箭雖然是他們在被圍的這段歲件裡經常碰上的,可卻還是無法輕易躲開,因爲匈奴人的箭不但力大,而且還很是刁鑽,就算你手中有一面盾牌也未必可以擋住它,何況大部分的秦軍將士只有手中的那一杆長矛或是長戈而已。
一輪亂箭之後,秦軍已經倒下了上千人,而匈奴人也已經驅馬殺到了秦軍的跟前,雪亮的彎刀已經高高地舉了起來,只等那戰馬一到秦軍面前,就揮落砍下人頭。但是蒙毅也不是完全束手就戮了,剛纔的箭他也無法破解,可是匈奴人殺了上來卻是另一回事了,他急忙命所有的長矛手挺舉長矛對準了那些匈奴騎兵的戰馬,只等着那些戰馬自己撞在矛尖之上,然後又命短兵器的將士在旁等待,一旦匈奴騎兵落下馬來,就砍殺他們。
秦軍的長矛隊纔剛剛準備妥當,匈奴的騎兵就帶了一股股的勁風衝了上來,“哧哧”幾聲矛身入肉的聲音響起,最前面的匈奴騎兵一時不防就使跨下的馬撞在了矛身上,那戰馬一邊慘嘶着一面因爲慣性向前而去,將那些持矛的秦軍將士撞得飛了起來,然後當他落地的時候馬蹄就踩了上去,而後馬那沉重的身體落在了那些將士的身上,將他們全部壓成了肉餅。
而馬上的騎士也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這時一邊等候的秦軍就撲了上來,用手中的利器砍殺了他們。最前衝來的數十匈奴騎兵就這樣被秦軍以命換命地取去了性命。
但是後面就沒有這麼順利了,那些匈奴騎兵的騎術很是高超,在見到前面的人遇到這樣的情況後,後面的騎兵就在衝到秦軍面前時控制着戰馬一躍而起,從而堪堪避過了那些長矛,同時那些騎兵更是居高臨下地以手中的刀砍下了拿些全身完全沒有遮蔽的長矛手的頭顱。不過一會工夫,那些長矛手不是被馬撞死就是被匈奴騎兵所殺,擋在最前面的他們很快就全軍覆沒了。
看到匈奴騎兵已經殺進了自己陣中,蒙毅只下了一個字的命令:“殺!”所有的秦兵都拼死殺了上去,用自己的兵器砍下每一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敵人。什麼叫困獸猶鬥,這就是了,每給秦軍將士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只是想着殺傷敵人,這樣一股兇悍的拼死氣勢居然讓那些以兇悍聞名的匈奴人也膽怯了幾分,使得他們不自禁地緩下了進攻的速度。
不知是哪個人先唱起了秦國的軍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一時間,所有的秦兵都高聲唱起了這戰歌,聲震天地。
匈奴人看着秦軍在此絕境居然還唱起了歌來,心中大爲驚訝,這也使他們的進攻出現了停滯。就在這個時候,一支五千餘人的秦軍騎兵已經火速殺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