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從兩邊衝殺上來的匈奴騎兵,子度知道這次自己的判斷是完全錯了。其實他應該在來到這裡看到了那單于大帳的情形之後就產生懷疑的,可是心存僥倖再加上一心想着反敗爲勝矇蔽了他的心。即使匈奴人調動了所有的人馬阻截他們逃回中原去,這一路上也不會見不到一個匈奴人的部落,即使所有的部落都已經躲遠了,那支幾日前被自己帶兵追殺的匈奴部落卻是不可能走得脫的。可是自己在這裡卻只看到了那些護衛在單于大帳前的匈奴人,並沒有看到其他的匈奴牧民,從這一點就可以斷定這裡是一個陷阱了。
雖然心中大爲後悔,但子度卻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只有自己保持冷靜才能確保帶着這些人馬殺出重圍。看着已經越來越是接近的從兩邊殺來的匈奴人,子度知道自己想要從側面和後面突圍的可能性是不存在了。既然三面都沒了路,那麼就從正面突圍吧!心中已經有了打算的子度立刻下令已經亂了心神的,緊跟在他身邊的將士們向前殺去,完全不顧面前的大帳中已經滿是秦軍的屍體和匈奴人的陷阱。
秦軍上下看到那些衝殺而來的匈奴騎兵,心中的怯意更盛,可是他們也知道此時膽怯不前也只有死路一條,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秦軍上下只有聽從子度的軍令,硬這頭皮殺向了面前的大帳。大帳中遇到襲擊和暗算的秦軍此時剛想要撤出帳來,不料卻看到了更多的袍澤呼喝着衝了進來,反倒將自己衝得連連向裡面而去。
正想追亡逐北,從對面殺出來的匈奴人也想不到秦軍不退反進,居然朝着自己的方向殺來,倒也是一驚。在他們震驚而呆楞的時候,秦軍已經反而殺到了他們的跟前,與他們展開了一場廝殺。因爲秦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想要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正面殺出去,所以人人用命,完全不顧敵人刺來的兵器,而匈奴人則因爲勝券在握,一時間很那生出拼死之心,這樣一來雙方的局勢就掉了個個,在氣勢上反倒是秦軍佔了上風,開始不斷地向着匈奴人壓了上去。而匈奴人則是在秦軍的步步緊逼之下不斷地後退。
看到匈奴人的表現,子度更確信了自己的判斷:匈奴如今可以一戰的力量其實也很是有限,根本不可能做到將自己這兩萬餘人圍困住。他們從三面圍殺上來的用意就在於使秦軍自己亂了陣腳,但同時這樣一來也使匈奴人各面的力量都薄弱了。而正面在匈奴人想來是秦軍最不會攻擊的點,所以這一面的兵力是最爲薄弱的,這也是帳中設下如此衆多的陷阱的一個原因。現在子度就是看準了這一點,全力攻在敵人的最弱一點之上,以期能夠突圍。
白班指揮着人馬不斷地阻擋着秦軍的攻擊,心下也不禁佩服對方的主將的判斷:“到了這絕境之中他居然還能夠找到最正確的道路,看來對方也好似一個善戰之將啊。”雖然心中如此想,但是他卻並沒有一點要放這些秦人離開的意思,不斷地加派兵馬前去阻敵,同時也派了人催促那從兩面殺來的大軍,讓他們在兩邊給秦人以重創。
躲過了一支射向自己要害的利箭之後,子度手中的刀砍進了殺到面前的一個匈奴人的體內,同時跟在他身邊的兩名親兵也殺死了一個想要趁機殺向子度的敵人。這時的秦人已經與那些匈奴騎兵完全混戰在了一起。
雖然子度的想法是對的,但他卻還是小看了匈奴人的戰力,同時也高估了那些新兵。在這個需要以命搏命的情況下,匈奴人的野性完全發揮了出來,在剛開始的退縮後,他們便一步不讓地與秦軍展開了死戰。同時相對的,在第一輪的衝殺被匈奴人擋住之後,那些新兵便慢慢地失去了一開始的銳氣,若不是這一路人馬中還有數千的老兵,恐怕他們已經支撐不到現在了。子度爲了激勵全軍的士氣,也只好親自衝在了前面,以一軍主將的身份和普通士卒一道向前衝殺,這樣才使軍心沒有崩潰。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兩面夾擊的匈奴人也已經衝進了秦軍的陣中,現在的秦軍已經無法形成一個有效的陣勢向前衝殺了,他們只有靠着一股不想死的意念不斷向前。
白班也沒有想到戰鬥會演變成如此境地,現在他也失去了指揮的辦法,只有不斷地派人向前衝殺,更多地將秦人截殺在這裡,至於說全部殲滅秦軍的打算,他是已經不報希望了。
這一戰已經從天明殺到了天黑,但是雙方顯然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當然他們也無法停下來,唯一能夠停下來的只有那些倒在地上滿身是血的屍體。這時還能不斷向上殺去的秦軍多數都是從雲中選出來的百戰之士,他們無視人數不見少反見多的匈奴人,依舊是不斷地殺去,即使是死了,也是倒在前進的道路之上,不曾後退一步。而那些新兵,多數已經戰死了,剩下的也是裹足不前,只有敵人殺到自己面前時纔會出手。
情況越來越是不利,子度卻沒有一點辦法,只有緊咬着牙關向前殺着。他身邊的親兵只剩不到十人了,他的身上也帶了許多的傷,但是他卻不認命,想到當日自己在匈奴人的包圍之中單人匹馬都可以闖出去,他相信今天自己也可以殺出一條血路。
在遠離戰場的一處高地之上,冒頓與姬讀正在看着戰場上的一切。看着秦人居然到此地步還在拼死反抗,冒頓也覺得心驚:“都說中原之人比我草原上的人要軟弱,但是從這支人馬來看,這秦人的確與一般的中原人不同啊。”
姬讀心說不然爲何一統天下的會是秦人而不是其他六國之人,這便是其中的關鍵所在了。但是爲了不使別人覺得他是在長他人志氣,他只有道:“這些秦人再厲害今日也必會全軍盡沒在此了。所以單于大可不必將此放在心上。而一旦這支如此精銳的秦軍也都喪在我草原之上,想必今後秦人便更不敢與我們爲敵了。”
冒頓一想也是,便得意地點了點頭:“可惜了這一批勇士了,若他們肯象那白班一樣投降,本單于倒是可以將他們收爲我用的。”語氣中不無可惜之意。
在冒頓想來在如今的情況下,這支秦軍勢必會被全殲在此了,但是戰場之外卻還是發生了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一支和匈奴人的打扮差不多的軍隊正朝着戰場的方向而來。這支人馬也足有五千許人,其中的戰士也個個健壯,從他們那閃着寒光的眼中盡透露着着是一支精兵的信息。當先的一名身份與衆不同的將領雖然看着不過三十歲,卻有一種讓人畏懼的殺氣。他看了看前方望不到頭的草原,轉頭問身邊的一人道:“你探聽到的消息可靠嗎?那秦軍果然已經和匈奴人戰得不可開交了?”
那人連連點頭:“是的,我敢肯定。這些秦軍殺了許多的匈奴人,最後那冒頓就派了人在前面設下了埋伏。如今即使匈奴人佔了上風或是殲滅了那些秦人,他們也是損失慘重,將軍只要帶了人馬殺過去就一定可以擊敗冒頓,重新奪得草原的控制權。”
“好,也是該讓這些匈奴人知道知道我月氏人的厲害了,這幾年來我們一直受到他們的欺壓,今天我就要爲那些月氏國死難的國人們報仇了。”那個年輕人一面說着一面催促着大軍更快地向東而去。
這一支人馬是處於匈奴與月氏邊界的軍隊,他們經常受到匈奴人的侵犯,也如秦人一般對匈奴人充滿了敵意。這次有在匈奴草原上的一個探子得到消息知道了秦人將與匈奴人作此一戰,這個年輕的將領便再也忍不住了。他立刻就將自己手中的所有人馬都召集了起來,然後便急急趕來了草原,想要趁着秦與匈奴作戰的當口在背後給匈奴人一刀。
幾經奔波之後,這支月氏大軍終於趕到了那個探子查明的匈奴人與秦軍交戰的所在。他們人還沒有抵達,便已經聽到了震天的喊殺之聲。“看來這支秦軍還沒有被修人所滅啊,我們是否應該現在就殺上去助他們一臂之力呢?”立刻就有人問道。
那將領搖頭道:“再等等,待到戰鬥接近尾聲的時候我們再殺上去也不遲。我們可不是來救這些秦人的,我們的目的只是殺匈奴人!”
經過長時間的戰鬥,衝殺又被打得退回來,秦人的銳氣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了,現在他們已經不指望能夠殺出去,只想着在臨死之前可以多殺幾個匈奴人。而匈奴人也在這個時候將人馬重新整束好,準備圍殺這些秦人。
就在兩邊都已經戰局已定的時候,月氏的五千人馬適時地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