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城中如今已恢復了舊觀,甚至比起以前更加繁榮,這也是因爲扶蘇的親民政策所致。經過這幾日的大戰,城中的建築和道路已有不少被破壞了,百姓們也有家宅被毀者,扶蘇便命軍士們爲其修補破損,重建家園,如此一來城中百姓中的極大部分都已經承認了扶蘇這個新的主人。而後扶蘇又將糧倉中的糧食取了出來,分給了城中百姓,因爲扶蘇知道這幾日來城中百姓的損失一定很大,而最實惠的就是讓他們吃飽飯。
在爲城中百姓辦實事的同時,扶蘇也沒忘了要將那樂定收爲己用。一連幾天,扶蘇無論有多忙都會親自去看押樂定的地方去探望他,想通過自己不懈的努力來使樂定感動,從而跟隨自己。但是無論扶蘇如何勸說,樂定都不鬆口,只是對扶蘇說自己要求一死。爲這事扶蘇很是頭疼,之所以不殺樂定,一是因爲他的確是一個將才,殺了可惜,二來也是因爲他在這三川郡中聲望甚隆,若殺了他自己在這裡苦心得到的民心或回喪失大半。所以扶蘇只得繼續將他囚禁在牢中,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想通歸順自己。
扶蘇每日裡都在三川城中東奔西跑,所以很快的城中百姓已經熟悉了他,當看到他時百姓的眼中也有了尊敬之意。這日扶蘇在看了一些各處的報告之後便又帶着幾名親兵上街去看看當地的民風。因爲前兩個城池被攻下後扶蘇也是如此,所以韓信他們已經見慣不怪,就任他只帶幾人就上街了。但是今天當扶蘇走出太守府的大門的時候,就有一雙眼睛盯上了他。這雙眼睛的主人穿着普通百姓一樣的服飾,看他的長相似乎也是一個田間勞作的農民,但是他卻不象一般人一樣穿着草鞋,而是赤着一雙腳。如今天氣炎熱,地面被太陽曬得火燙,但這人赤腳站在那裡卻是渾若無事。而且再看他的雙手也可看出他和一般農民的不同,雙手粗大,在虎口處長着厚厚的老繭,正是長期手握刀劍等兵器所致。這人在看到扶蘇上街之後就一直綴着他,看他去哪幾個地方,直到扶蘇回府之後才罷休。
這樣一連幾日,總有一名不同的人跟隨在扶蘇的身後,他們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他們卻也只是跟隨而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城外的一片樹林中,墨九星坐在地上,閉着雙目似乎已經睡着了,突然一人來到他身前道:“鉅子,經過這幾日的跟蹤,我們已經將扶蘇常去的幾處地方都探察清楚了。”說着遞給他一卷竹簡上面寫滿了字。墨九星接過那竹簡,然後道:“你們的行爲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吧?”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繼續道,“那就好,從今日開始,我墨家的子弟就離開這三川城,以後不得再插手權力之爭。”那人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墨九星看了他一眼,從懷裡取出一個黑色的令牌,看其顏色和質地應該是用竹子雕刻而成,上面寫着“兼愛”二字,他將此物放在那人手中道:“從今日開始你就是我墨門的第十五代鉅子,而我在這事之後便隱姓埋名,不再管墨家的事情了。”
那人一驚,忙道:“鉅子,這如何可以?”
墨九星一擺手道:“這是我給你下的最後一個命令,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師傅,就不要再推辭了。我看得出來你有一顆兼愛的心,正是我墨家最好的鉅子人選。”那人聽墨九星這麼一說,只得接過那令牌。突然,墨九星問道:“你們可曾探聽到這三川城的城守樂定現在如何了?”那人忙將樂定被關押的事情說了出來。墨九星繼續道:“他的身份扶蘇是否已經知道了?”在看到那人搖頭後,墨九星道:“你去吧,記住我說的話,無論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墨家子弟都不可再來這裡。”
樂定盤膝坐在地上,他的心中還在想着扶蘇勸自己爲他效力的話。雖然他看得出扶蘇的真心,也看得出扶蘇是一個有爲的明君,但是他卻不能答應扶蘇的請求,不是因爲他是樂家的子孫這麼簡單,而是因爲他是墨家的人,鉅子早就下了令來讓自己死守三川郡,同時也說了這扶蘇是他的大敵。樂定現在很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學一些武藝,當日自己只是苦學兵法,爲的就是不辱沒了樂毅先祖的名聲,要是現在自己身懷絕技,這小小的牢房就困不住自己了。就在他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現在他面前,他先是一驚,隨即失聲道:“鉅子!你是來救我的嗎?”
墨九星搖頭道:“我是來找你希望你幫我的。”
“鉅子有什麼事就吩咐吧。若沒有鉅子當年相救之德和對我的悉心教導,樂定早就在燕國被滅時就死了。”樂定不假思索地說道,隨即想他自己的處境,又道:“但我現在已是階下囚,就算有心幫鉅子也是有心無力。”
“我只要你假意歸順扶蘇,待他信任你後將他單獨叫到城中我們的聯絡處便可。”
“是,樂定一定不負鉅子所託。”樂定說道。
今天扶蘇的心情很不錯,因爲他不但已經確定這三川城完全被自己掌握了,同時那個一直不肯歸順自己的樂定居然也同意成爲自己軍中的一份子了。所以今天扶蘇與衆將一起給樂定設了一個壓驚宴席。酒席之後,扶蘇還特地將他留了下來,對他講了自己一直希望做的事情,想讓樂定了解自己的抱負,從而更加誠心地爲自己打天下。
聽了扶蘇想要將天下一統,使百姓們過上好日子的決定之後,樂定眼中的敬佩之情就更濃了,但同時他心中卻很是無奈,因爲鉅子已經將要殺扶蘇的計劃告訴了他,想到一個肯爲民謀福的人就要因爲自己而死,樂定的心中就如針扎一般。
“皇子,我知道這城中還有不少有能耐的人,不如就由我帶你去見見他們,也好讓你得到更多的能人相助,你看如何?”樂定問道。
“那當然好,”扶蘇大喜道,他現在也已經到了求賢若渴的狀態,因爲從上次的歐羊克一事後,扶蘇已經知道古人的指揮不在今人之下的道理,“那待明日我率衆將一起去拜望他們。”
“這些人都不是很拘禮節之人,而且我還知道他們今晚會有一個聚會,皇子不如現在就與我前去尋找他們。”樂定說道。
扶蘇稍一猶豫,但還是接受了樂定的意見,於是就和他一起出府往城東而去。在他們走後,張良便從暗處走了出來,他看着兩人原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突然道:“彭兄,皇子的安危可就全靠你了。”彭洪以便向扶蘇去的方向追去,一邊道:“張先生放心吧,彭某就算是死了也會護皇子周全的。”
原來張良總覺得這個樂定突然轉變得這麼快有些問題,於是今日就格外留意於他。現在聽他這一番話就更覺得其中有詐了,於是便讓人找來了一直保護在扶蘇身邊的彭洪,讓他跟了上去,而他自己則去找韓信、蒙恬等人。
聽了張良的懷疑後,韓信和蒙恬立刻道:“那我們即刻就點一千人馬去保護皇子。”
張良道:“這事不能張揚,一切都孩子是我的推測而已,究竟這樂定是否真的想要對皇子不利我還不能確定。若他真的是帶皇子去訪賢才,我們這麼大動干戈豈不壞了皇子的大事,所以還是暗中保護的好。”幾人一聽也覺得張良說的有理就答應了下來。
不久之後,數百名最精銳的士兵在韓信的帶領下往城東而去,他們除了身上的兵器之外,還帶了強力的弩機。
扶蘇隨着樂定來到了城東的一間已經無人居住的房子前,這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他看着樂定道:“此處就是你說的那些有能之人聚會之處嗎?怎不見有人的樣子?”
樂定的臉上露出歉意道:“扶蘇,在戰場上我輸了給你,心中總是不服,但在氣度上我對你卻很是敬服。看你取下此城後十來日就可讓滿城軍民都認你這個新主,更是讓我自愧不如。但今日我也是受人之託將你帶到這裡來的,害你性命實非我所願啊。”
扶蘇一聽這話,忙將佩劍拔了出來,用劍尖指向樂定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個如此之人,我真是看走了眼。”
“你不必怪他,只因他是我墨家的子弟,所以必須聽從我的吩咐。”一個人邊說着話邊從暗處走了出來。
“是你!”扶蘇藉着月光看去,正是刺殺過自己兩次的墨九星,“想不到趙高、胡亥都已經死了,你還會來找我。班攻墨守,看了樂定他守城的本事,我早就應該聯想到他是善於防守的墨家子弟啊。”
墨九星只是冷冷一笑,將劍拔了出來道:“我實在不想殺你,但答應人的事情必須做到,就只有對不起你了。”長劍一閃就往扶蘇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