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話,就說吧。”雨卉一邊說着,眼睛已紅,她多麼擔心嫂子會說自己和子騁的事將再沒有繼續的可能。
佟未清了清嗓子,神情極其認真,“卉兒,你能忍,嫂子很放心。可我知道愛一個人的心情,如果我是你,一定會做出衝動的事,所以嫂子要你答應我,千萬不要突然離開家並消失得無影無蹤。是,嫂子有私心,不想因爲你牽連家人,可也有一分爲你們考慮的心,即便你們雙宿雙飛了,可以後的日子一定甩不去對家人的愧疚,甚至當我們因爲你們而遭罪。是不是?”
雨卉笑了,肯定地對佟未道:“嫂子放心,這些道理有一個人早就對我說過了,所以即便我想與他私奔,他也不會答應。”
“這樣……太好了。”佟未釋然了,很慚愧地笑,“卉兒,對不起,嫂子很自私。”
“您不是自私,您是愛我哥哥,顧及容家。”雨卉笑,她的善良溫婉正是被允澄視爲珍寶的東西。
“謝謝你,雨卉。”佟未感激地笑了,但願雨卉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不希望丈夫在疆場爲國殺敵的時候,家裡卻一團糟,她不能讓相公有任何後顧之憂。
於是,便註定她有操不完的心,註定事無鉅細都必須親力親爲,就連最讓她放心的采薇,也有一天會陷入麻煩。
當與雨卉說體己話的佟未從陸管家派來的人口中得知婆婆正在家裡對采薇發難時,氣得將手上關節握得“咯咯”直響,當即撇下雨卉,直奔家中的馬房,牽出一匹直接騎着從家裡奔了出去。
一路狂奔至家中,佟未還未下馬,卻已見容謀抱着采薇從門內出來,匆忙下馬跑過去,只見采薇已暈厥,她的衣衫被扯碎了幾處,臉上有紅腫,有劃傷,尚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別的傷。
“二嫂……”容謀臉色蒼白,身子似乎因憤怒而打着顫,“我能不能帶走采薇?如果、如果她跟您回國公府,難免會被人指指點點。”
“我答應過采薇會保護她,可是我沒做到。”佟未壓抑着心裡的火氣,耐着性子問容謀,“因爲我沒做到,我便絕不會把她交給一個連對妻子起碼的保護也做不到的男人,容謀,我問你,你憑什麼要帶走她?就憑采薇今天因爲你、因爲你娘而遭的罪?”
“我不是天生就會保護誰,可我願意爲了采薇去學,即便眼下做的不好做的不夠,將來我會讓她幸福。”容謀的話顯然經過思考,而非一開口便是“我能,我能”這樣衝動之下不經思量的大話。
然而他的話才說一半,門內馮梓君的呵斥已響起來,她一左一右扶着雲佩雲想跟着追了出來,一手指着兒子道:“今日你若帶着這個小蹄子走出這個家門,從今往後我馮梓君就沒有你這個兒子。”
容謀沒有回頭,沒有挪動步子,他低頭看了眼懷裡傷痕累累的采薇,其實受傷的還有他的心,看着心愛的人受傷,那如刀絞一般的疼痛正折磨着他。
聞聲,佟未閃過身子,繞道了容謀的身後。
乍見兒媳,馮梓君愣了愣,隨即鎮定下來,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佟未瞧見雲佩等人的衣容有些散亂,都是一臉的虛汗,雙臂的衣袖挽在中間還沒來得及放下,她知道定是她們對采薇動了手,極怒之下,恨不能上前將這幾個惡毒的丫頭撕碎。
“竟勞動你急匆匆跑回來興師問罪?這小蹄子果然不是普通人。”馮梓君先開口,她以爲只要自己夠強硬,就能壓住兒媳。
若非馮梓君是自己的婆婆是容許的娘,佟未一定會以牙還牙。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再憤怒也絕不能對婆婆動手。
“陸管家!”
佟未沒有直接回答馮梓君的話,一揚頭,在人羣中搜索陸管家的身影。
陸管家匆匆越過衆人跑上來,“夫人,我在。”
佟未看他一眼,繼而將憤怒的目光落在婆婆的臉上,而口中的話卻是對陸管家所說,“三日之內,在京城另置一座宅子,家中不論主子奴才,有願意搬走的,都可隨我住過去。四小姐的行李今日就收拾好先送過佟宅去。這裡,誰愛留誰留,一切用度開銷,公中算帳。”
“夫人,您這是要……”陸管家愣了愣。
“分家!”佟未冷聲道。
馮梓君怒了,衝着兒媳婦罵道:“反了你的,我還好好的活着,你敢分家?分的哪門子家?這個家誰說了算?”
佟未不理會,已轉身,一邊朝外頭走,一邊說:“願意走的,都可以走,侯爺回來,一切自有我在。”
待至門口,又喊來陸管家備轎子,讓幾個老媽媽將采薇從容謀手裡抱過送入轎子,自己則對小叔子道:“你可以學着怎麼保護一個人,學着怎麼讓人幸福,但現在你什麼也做不到,既然如此,等有一天你能保護采薇了,你再來問我要人。”
說罷,佟未催促衆人起轎,自己則又騎上來時的馬,引着轎伕往孃家的方向去。
容謀呆裡在原地,看着嫂子帶了采薇絕塵而去,更堅定了心中的決定。回身看一眼仍舊氣勢洶洶的母親,心中頗爲難受,什麼也沒說便迅速離開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