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媽,我們少奶奶漂亮吧!”采薇說着麻利地將一朵開得絢爛的絲絹牡丹簪在了佟未高聳的髮髻之後,扶着她款款站起來,笑道,“柳媽媽,咱們奶*上戴的花兒可是上用內造的,只有宮裡娘娘們纔有,一朵花兒要上百道工序,須得好幾位師傅做大半個月才能成一朵。”
“你又胡說了!”佟未笑得羞澀,嗔了采薇,過來拉着柳氏道,“媽媽起得好早。”
“哪裡有您早!”柳氏欣然說着,又上下細細看佟未,一身絳紅色用各色絲線混合金銀絲繡百蝶穿花樣的絲綢通身長裙,束了十指寬的同色腰帶,那腰肢看着彷彿不盈一握;寬大的衣領上露出纖柔美麗的鎖骨,一顆瑩潤的羊脂玉臥在其間,便更顯得頸項修長而白皙;臂上一抹雪白的披帛,雖式樣樸素,卻把通身的紅與那髮髻後好大一朵正紅牡丹給分隔開,頓時顯得高貴優雅,絲毫不俗氣。
“我們二奶奶真真是仙女下凡,怎麼能有這樣好看的人兒。”柳媽媽方醒來,知道佟未如此刻意裝扮自然有她的道理,不做過多地詢問,只滿心地誇讚。
佟未笑道:“媽媽又取笑我,我哪兒是仙子,還不是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襯出來的。原在家時最煩這些,如今倒全拾起來了,虧得我娘沒少教導采薇,不然我自己愣是一樣不會。”
采薇在一旁收拾着東西,嘴裡也不閒着:“柳媽媽,咱們奶奶這一身,是如今京城最時興的打扮。簡簡單單的高髻,不要別的配飾,就在腦後簪一朵大花,聽說宮裡最得皇上寵愛的妃子就是這樣妝扮的。只是我們奶奶不愛胭脂水粉,不然把眉毛畫成遠山黛,眉心挑一點桃花鈿,兩腮掃上紅粉作晚霞妝,才真正是好看哩。偏她死活不肯,這個樣子還是我磨了好久纔給她扮上的。今兒是老夫人給下馬威的日子,我們若不莊重些,反顯得弱了。媽媽你說,我這些話可有道理?”
“恨不能縫上你的利嘴。我只叫你打扮莊重些,誰讓你整妖精出來,好好一張臉蛋抹紅抹綠的,大白天嚇唬人呀!”佟未沒好氣地嗔了一下,纔對柳氏道,“我只想穿戴齊整些,別讓婆婆覺得我是個隨便的人,沒想到這丫頭把我弄得這樣花哨。”
柳氏卻道:“這話雖不好聽,只當我心疼少奶奶了。我們老夫人呀,只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從前大爺還在時,她見大爺老實憨厚,當着面就敢苛待大奶奶,如今大爺纔不過沒兩年,大奶奶形容卻老了好些年歲,還不是叫老夫人折磨的。三爺那邊她偏疼小兒子,對小媳婦也就寬容一些,三奶奶又是個滑頭的人,一張嘴會哄人,自然少受些罪孽。我們二房這裡,二爺從小就是冷漠冷靜的人,一年到尾和老夫人說不上幾句話,年輕輕就封了大將軍,如今又襲了爵,名正言順一家之主,老夫人自然更忌憚幾分。所以對您,她心裡是留了底的,不過是想面上風光一些,到底不敢做什麼。可是,她身邊那幾個婆子丫頭可不是省油的燈,未必不挑唆老夫人來爲難您。采薇丫頭說的一點沒錯,咱們就擺出當家奶奶、國公爺千金的架勢,不在頭一回就唬住他們,難道還讓他們欺負上來才明白不成?”
采薇聽了咯咯笑起來,拍着手道:“柳媽媽您也不是省油的燈吶!”
柳氏先是一愣,繼而噗哧笑出聲來,只擺手不說話。
佟未過來打采薇,嘴裡罵:“越發輕狂了。”
“好媽媽,往後您得護着我,咱們纔是一家子的。”采薇已笑着逃到柳氏身後,又衝着佟未做鬼臉。
主僕三個笑了一回,便見四荷進來道:“雲佩姑娘來了。”
佟未心裡一動,想起昨日雲佩那肆無忌憚的怒視,心裡就十分厭惡,自己堂堂一個千金小姐還能叫她一個丫頭蔑視了?於是款款在房內升座,讓采薇立在一邊,柳媽媽則去端了茶水擺上,這才讓四荷帶雲佩進來。
甫進房內見到這架勢,雲佩不免一驚,她料不到佟未竟起得這樣早,就自己方纔等候的那一刻工夫,是斷乎來不及起牀洗漱的。可見是一早就起來準備好了的。
wωω ⊙тTk án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