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濤努力穩定着身體,以防被強勁的水流衝出T型口,他能夠清晰感覺到背脊緊貼石牆,依靠着它艱難前行。
這個T型口相比於之前那個,不僅深很多,而且狹窄通道的長度也出奇之長,陳永大概往前走了三到四個身位,卻依然沒有通過T型口。
也就是說。
後續的突破行動,沒辦法再採取像之前那樣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的政策了,通俗來說,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突破。
曲濤右手用力將臉龐上的淤積泥沙抹去,他胸膛好似鼓風機般瘋狂起伏,劇烈的喘息着。
實際上,他此刻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後背因爲長時間的冰冷,和現在緊貼着實牆的麻木,早已沒有了知覺,只留下陣陣刺骨的寒冷。
他的臉頰也變得木然,嘴角微微抽搐着,他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甚至已經堅持不了多了久。
"不,我絕對不能放棄!"
曲濤的心中暗自告誡自己:"我絕對不能在這裡倒下,我不僅要把那些因爲信任我而來的隊員帶出去,還要把被困人員同樣一個不落地帶回去!"
"所以不能睡,千萬不能睡!我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睡過去,我不能!"
曲濤用盡最後的力量在心中嘶吼着,他努力地睜開雙眼,用餘光瞥向自己的右臂,右臂正在流血,而且伴隨着傷口地擴大,流血量也越來越大。
牽扯到右肩部而傳來的疼痛讓曲濤忍不住皺起眉頭。
終於!
一股清澈的水流滾滾打在呼吸面罩上,如雨後甘霖般,瞬間清洗掉許多泥沙,可視度都增加了很多。
曲濤一愣,連忙雙臂扒拉住T型口的兩側石棱,身體輕盈地鑽了出去。
他成功了!
毫髮無損,並且嘗試第一次就突破過去了!
果不其然。
T型口兩端的水質簡直雲泥之別,一邊是濃度過高危險性很強的泥水,另一邊則是幾乎沒什麼泥沙,甚至還有些清澈的水!
這並不常見,而且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這裡的水並沒有被污染,大概剛剛灌到此處,更通俗來說,被困人員很可能就在前面了!
不幸中的好消息。
曲濤知道自己正在接近溶洞的最深處,多半是水還沒有完全淹沒到的地方,而被困人員,多半就在那個地方靜靜等待着援助。
他相信,只要再往前幾百米,就一定能夠看到被困人員。
現在的問題是,先回去與搜尋組匯合,商量如何全隊突破T型口的事情,還是乾脆自己就這樣繼續前進,一直到發現被困人員爲止。
數秒之後。
曲濤終於下定決心,他不覺得自己有必要繼續往前搜尋,首先第一點,暴雨到現在已經十幾天了,雖說情況十分緊急,但絕對不在乎這幾個小時。
何況他現在只有一個人,就算真的找到了被困人員,那又怎麼樣呢?
還是得回去,還是得跟搜尋組匯合,還是需要藉助他人的力量。
所以盲目往前走是沒意義的行爲。
得回去儘快商量突破T型口的事情,曲濤再度潛入水中,順着從T型口穿過來的位置,又重新遊了回去。
此時補給組也來到了T型口前,與焦急等待着的搜尋組成員匯合。
不久後。
帶着一身疲憊和傷痕的曲濤重新浮出了水面,他臉色憋得鐵青,直接撕開氧氣面罩扔到一旁,然後大口大口喘着氣。
成玉名連忙過來幫他更換潛水服和氧氣罐,順便問道:“怎麼樣?T型口突破過去了嗎?下面情況如何?”
曲濤接過紗布,用力粘貼在他的傷口上,迴應道:“T型口很深,粗略計算有十七米,而且泥沙濃度非常之高,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
成玉名大概明白了曲濤的意思:“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往後的救援行動,需要再篩選掉一批人?”
“嗯。”
曲濤緩緩點頭,酒精觸碰到傷口的疼痛讓他忍不住蹙眉,卻一聲痛呼都沒有,而是平淡道:“對,這跟技巧無關,是經驗和心理承受度,而且人數還不能少於八人,算上我,至少還要挑出來七個。”
成玉名其實已經放棄勸說曲濤了,但總是要嘮叨兩句。
他說道:“你的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了,我的意見是你不要在繼續前進,據我推測,水質如同達到你所說的清澈,那麼被困人員最多在七八百米的地方,不會太遠,所以你去不去都無所謂。”
曲濤搖頭拒絕,堅決道:"前線還是需要我的,他們或許可以順利找到被困人員,但沒有我的話,這羣小子沒辦法思考怎麼把人救出來。"
成玉名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讓你在冒險,這次的危險係數實在太高了,而且我們的搜尋工作已經進入到了尾聲階段,不管怎樣,我們最終的任務都是救出那幾個人,我真不希望你出什麼問題。"
曲濤沉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自己的身體他比誰都清楚,的確已經有些強弩之末。
成玉名見事情有的商量,便說道:"這次你就聽我的吧,反正你身體狀態也不好,你去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們的人員雖然不多,但都是精英,肯定能順利完成任務的,所以沒必要你再繼續毛線。"
"可是......"
"好啦好啦,別可是了,你要是再可是,那我就要生氣了。"
成玉名打斷曲濤的話語,故作嚴肅道。
可曲濤卻嘆了口氣,仍舊保持自己的主張的:"我答應過許意生的,我一定會做到,被困人員,我也會一個不少的,親自帶回來。"
"行,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也只好配合你的任務了,不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成玉名囑咐道,然後他又轉移了話題,問道:"曲濤,你剛纔爲什麼要把呼吸面罩扔掉呢?不怕死嗎?"
曲濤苦笑兩聲:"沒辦法,那時候呼吸面罩就是個累贅,帶着不如不帶。"
成玉名想了想,認可了曲濤的做法,然後繼續叮囑他:"不管怎麼樣,記住一點,我們不僅僅是在尋找人,更是在找一個可以活着出去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