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是呀,父皇臨終前,怎麼說也要見上他一面,由此可見,他還是想要我們團結着的,……”皇帝搖了搖頭,“昔日不快,就讓他們隨煙而去吧,朕也釋懷了,……”他轉向凌羽,一手搭上他的肩,語重心長的道:“還好,朕此刻身邊還有你這麼一個能臣兄弟,能幫朕解惑,也不枉先皇當年的一番苦心,你我兄弟之間,也能冰釋前嫌!”
凌羽無言以對,在皇帝看來,這付恭謙的表面底下,卻是止不住的海嘯山呼,“如何兄弟?”這一番話,是從他立身朝堂而後,一直對自己說的。只是表面之上,他依舊是四王爺,朝廷之上,一力擎天的四王爺,於皇上無私的分憂的四王爺。
“那好吧!”皇帝似下了決心的一般,對着另羽道:“既然你覺得凌風有此能力,便讓他去,不日朕便爲他設宴,也好讓他安心遠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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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款款,酒肆燈花,情切切,雲釀瓊瑤。
“三哥,怎麼一來就給爲弟擺這等臉色呢?”此地,煙花繁亂,說這話的,卻是在一間上等雅間之內,那斜倚高枕,目呈庸懶之人道來。
卻見雅間此刻,另一男子,顯然沒有剛纔說話那人般的悠閒了,卻是擺着一張臉,一個勁的將桌邊之酒猛灌下肚,至於如此之急的喝酒,這酒的滋味,是還是壞,自然被他撇在了一旁。卻見他一臉怒容,道:“四弟,不想你今日,卻是這般的戲弄於我啊!”
凌羽聽罷,頓時不依了,“三哥,你這說的什麼話,爲弟的好心好意請你移步此地,不就爲了一圓你心中之憾嗎,怎的叫戲弄於你呢!”凌羽也似是有意,故意將這話語,說得這般輕巧。
“你明明說……”
“明明說讓你來與嫂嫂一聚的不是嗎?”凌羽饒有興趣的,接下了他的話,“不過今日這萬花樓之中,可是有一個絕色,任天下男子趨之若騖,都未能見上一面,你道是爲何?”凌羽時不時的,將話題給引到別處。
“我只關心畫扇!”凌風終於耐不住的大吼。但這一句話吼出,他望將凌羽那似笑非笑的神色,頓時似有所悟,“你該不會……”
“我就是把她藏在這萬花樓之中,……”凌羽斂起了那般戲謔神色,“你也知道,她是當初先皇賜死之人,我不能堂而皇之的,把她藏在我府中,這樣多多少少,會惹非議。”
凌風卻啜之以鼻,“你是怕我帶着她遠走吧!”
凌羽自覺好笑,“三哥,我幾時是這般小氣之人了。”他正了正色,“不過如今先皇逝世也有一段時間,這當初他下令賜死之時,知道的人幸好也不多,否則畫扇此生,恐怕就得無名無姓的活着了。”
“可是你爲什麼又把她丟到這煙花之地來呢?”凌風聽到凌羽那樣說,心中火氣頓時也消了不少,可見凌羽之話,也不無道理,“這裡形形色色之人甚多,她一個弱質女流,能抵擋得住什麼?”
“就因爲這裡形形色色之人衆多,纔是她藏身的最好的地點,不怕引人耳目!”凌羽自信的一笑,“而且,以我堂堂四王爺的身份在暗裡施壓,這裡的老鴇怕是不把她當祖宗奉起來,哪裡還敢欺壓於她。”
這一瞬間,凌風倒是驚於凌羽的細心,“如此說來,一切,一直都在你的掌料之中,”如此一想,凌風卻又來氣,“既然如此,爲什麼早不讓我見她?”
凌羽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這爲弟的那點心思,兄長又不是不知道,還不是怕你違反我們之間的約定,故而纔有此防範。如今,你又出征在即,再不讓你見她一面,恐怕就不近人情了。”
凌風聽到這話,沒由來的一陣無言,也罷,看在他爲畫扇做了這麼多的事,凌風也不予以計較,只問:“那如今,她人在何處?”
“偏西院,偏竹廊處……”
第58章煮酒
寒夜,近秋,雖稱蕭瑟,卻在這入夜之中,甚感冰寒。值此蕭瑟之秋夜,卻見偏與院處,一處是爲竹障所立之屋,屋內溢與陣陣酒香,醇醇之香,微上爐炭之上,更顯其性。
倩倩影,偶見徘徊,晃映剪竹窗邊上,有冉冉煙起,一雙素手,素顏依稀,帶有幾絲久違之色,感嘆無恙,微微翹起的脣邊,淡淡淺笑盈盈,袖手起落之間,一壺酒嵌落在微紅的炭爐子之上。
這時,有一小丫鬟,緩緩推了滿進來,卻邊走邊嘟囔,“這還真是怪了,今天怎麼萬花樓裡靜得出奇啊,難道還不開門做生意了。”
那窗邊倩影,聽到這丫鬟的這般嘟囔,不禁忍俊,“怎麼,才從外面回來就抱怨誰呀!!”說話的這女子,脣齒眉間,那股傾城,全然有着別樣的風華。這京師之中,便有人一直猜測,這萬花樓的花魁,雖掛有花魁之名,卻從未見客,只因爲,她的後臺靠山,是當朝四王爺。當今皇帝的股泓親胞。
只是令人費解的是,這位四王爺,命這萬花樓中的嬤嬤,不許她接客外,還爲其在萬花樓後,修建了一座別院,還下有嚴令,誰敢擅闖,小命不保。這一令傳達而下,當即有人猜測,這姑娘估計不出一月,便會一如四王爺府中的那名流蘇一樣,被接進府。只是令人納悶的是,四王爺的這一命令下達之後,卻從未再踏足萬花樓一步,而這名傳說中的花魁,卻也從未以真面目示人,可說是從不出閨門也不爲過。
誰也想不到,這花魁,竟是當日皇帝賜死的畫扇。依舊的明眸皓齒,依舊的顧盼傾城,依舊煙花之地話風流,依舊的換湯不換藥,只是不一樣的是,她現今不必再似一般青樓女子那般,逢迎笑臉,討好歡客了,這一點,她是幸運着的。
“小姐,真奇怪喲!”說話的這丫鬟,是凌羽在把畫扇安頓在這邊之後,在畫扇的要求之下,命人到‘嫣紅院’將她贖了出來,帶到此處,與畫扇爲伴的。這於她,於畫扇來說,未必不是好事,能在此地清淨過日,總比在外面拋頭露臉的好多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畫扇有着幾分愜意,庸懶的將桌上的檀香,添上幾枚,蓋上爐鼎,有幾絲白煙嫋嫋,薰得人心醉。不過看她這款款笑意,怕是對這丫鬟的大驚小叫,早見怪不怪了吧。
“今天萬花樓居然沒有開門做生意!”小玉誇張的說道,跑到畫扇身旁,道:“小姐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一個青樓,不開門做生意,他不想賺錢了啊?”
畫扇是搖了搖頭,敲了一下小玉的腦袋,有着幾分寵溺,“你呀,沒事關心別人那麼多事做什麼,好好的,沒事在屋裡呆着,別到處亂跑給我添亂就行了!”
小玉摸着自己被敲的頭,嘟着嘴道:“人家哪有添亂嘛!”她想了想,很是不明白,嘆了一口氣,“這四王爺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既然救了小姐您,可爲什麼又讓您呆在這種地方呢,好好的,凌公子也不讓你去見他!”
一句無心的話,只因爲,話中那個‘凌公子’畫扇突然有些許的滯凝,她的臉色突然有點傷感,隨即掩飾而去,不讓小玉瞧出半點端倪,依舊笑着道:“這四王爺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肯對我們伸出援手,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再說我們現在這樣,也不錯呀。你忘了,我是個曾經被皇帝賜死的人,能輕易出現在別人的面前嗎,他這樣做,必然有他的苦心。”
小玉沒有說話,依舊低着頭,“小姐,我們幾時能離開這個地方啊?”
畫扇撫了撫她的頭,道:“等凌郎回來,帶我走,那時,你想跟着我也可,想自己找個地方安生也可,那時候,就自由了,不用像現在這樣,躲避着世人。”
“那,那凌公子什麼時候才能來接你啊?”小玉似乎有點期盼,在這種無名的生活之中,她也失了耐心了。
畫扇卻有着幾分憧憬,她望向窗邊,緊閉着的窗,依舊透有幾分秋的蕭瑟,她幽幽的道,“四王爺說,等到他凱旋歸來,讓天下安定的時候,就讓我和他團聚,那時候,天涯海角,哪都可以去,他不再過問,也不再阻擋。”
“四王爺真好!”小玉由衷的讚歎道。
畫扇卻是微微一笑,不予可否。“小玉,這個日子,讓你跟着我隱姓埋名,確實委屈你了。”畫扇沒由來的一嘆。
“小姐你說什麼呢?”小玉聽到畫扇這樣說,驀地一陣不自在,“沒事怎麼發這樣的感慨,……”
畫扇又是那樣輕微的笑,“沒有啊,我只是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連我都快要沒耐心了,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十年,或者……一輩子!”
“不會的小姐,”小玉突然喊了出來,她湊近畫扇,一張臉上,盡是焦急之色,“不會是一輩子的,小姐你不要亂想,小玉,小玉也是心甘情願的跟着小姐的呀!”
“我知道……”畫扇看着小玉的焦急神色,不禁莞爾,“小玉的心思,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她將小玉的頭摟住,和自己的頭相靠着,依偎着彼此之間的信賴,與親情。“這些日子來,我經歷了一場生死,很多事,都看淡了好多,唯一陪着我,也讓我信賴的人,就只有你呀!”
“小姐!……”小玉聞言,不禁心中一酸,眼角處,竟流出了淚。畫扇見到,伸出手幫她輕輕拭去,“傻丫頭,哭什麼哭!”
“我哪有哭!”小玉不服氣的道,卻見到畫扇的一刻,‘噗嗤’的一聲,破涕爲笑,畫扇見她這樣,不禁打趣道:“還說沒哭,都哭成大花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