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白紗,似乎,也依戀上這一地黃葉的枯澀,迤儷着,如花綻放着的瑰麗,流淌心田,更添愁緒。一隻掌,輕輕的,滿載愧意,撫上畫扇那已然安靜着,一似沉睡了的顏。撂過額邊的一縷青絲,流連不去,……
“對不起……”凌羽無有他話,回饒在脣邊的,卻始終只能有這麼一句,也是他此生之中,說得最真的一句,“希望來世,我所欠的,能一併還清,你……就好走吧!……”話說着,哽咽着,他彎下身,抱起那頹廢容顏。
素白的手,沒有了一點支撐的根本,就如此的,鬆敞在凌羽的身後,半屈半綣的指間,似有不甘,似有解脫,還……似有眷戀。
葉,落了一地,飛了滿天。風中,帶着有瑟瑟的味道,穿過畫扇的發間,也穿過凌羽的發間。畫扇在他的懷中,似乎,從未有過的安詳與寧靜,多年的紙醉金迷一聲色犬馬後的寂寥與落寞,早教她忘卻了昔日真我,直到此刻,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不是死在了凌風的懷中,那處她一直以爲是她的歸屬人的懷中,而是死在這個,親手將她送下森羅的人的懷中!
凌羽,倘若此生得以重來,但願,天不老,得願指間安慰,償還你一生漂泊,得願此生所老,撫平你眉間所蹙。……
黃葉一地,步步皆殤。踏過成末,皆成飛灰!
直到,宮門之處,那一道人影的渙散,一騎紅塵答答而至,正面迎來。但見那馬上之人,神情之間的匆促,隱有擔憂,。望見遠遠而來的凌羽,馬上之人釋然的一笑,縱身而下,飛也奔似的,跑到了凌羽的身旁。
只是,在那距離有十步之遙的地方,他卻停了下來。怔忡的,眼中飽含不信。“凌羽……”他怔怔的喚着。
但只見凌羽,似是沒有見着凌風一樣,還是空洞着的,懷抱着畫扇,朝着天子殿中去。“四弟?……”凌風叫住了凌羽,“畫扇她?……”
凌羽回了頭,望了凌風一眼,凜冽的一笑,一如他平常的那般,“她沒事,……”凌風見到凌羽此樣,心中的忐忑更是不安,“你怎麼了?……”
“你終於來了呀!”凌羽感慨道:“可是,你終究還是沒能見她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凌風大驚,“你說什麼?”他攔在陵羽的身前,欲伸手前去,接過他懷中的畫扇,卻被凌羽冷冷的別過了身。此樣,卻叫凌風大吃了一驚,在凌風的印象當中,凌羽還從未如此的對過他。
他垂下了頭,望着那一如熟睡了一般的畫扇,冷冷吼出聲來,“告訴我,她怎麼了?”
“死了……”凌羽實言相告,眼神中,盡是空洞的,嘴邊,卻帶着一股笑,莫名的笑,只是這笑1,卻比那哭,還要來得更加的難看。
“你騙我……”凌風聞言,臉色爲之一變,卻也怔忡在當處,伸出手,對着凌羽道:“把她交給我……”
凌羽悽慘的臉色,顯得蒼白,道:“不,不能交給你……”
“她是我的女人……”凌風大喝。
“她是我的嫂嫂……”凌羽則是以更大的聲音,覆蓋去了凌風的恐嚇。“天該笑,我們兄弟倆,也有如此針鋒相對的一日。”
“你害死的她?”
“不錯!”
“爲什麼……”凌風一把拽起了他的胸襟,擡拳而下,一拳重打在凌羽的臉面之上,一道血色縱橫,便如此的,一點點的,從嘴角邊處,慢慢淌染而下。
“你要怪,就該怪父皇,他也該清楚,……”凌羽道。只是,這話還未說完,凌風便幽是一拳重落,這一下,卻見抱着畫扇的凌羽,給生生的打退了數步,跌坐在地。就連在懷中的畫扇,也未能倖免的,拋落在地!
“畫扇……”凌風扶之不及,卻被凌羽搶先了一步,依舊橫抱在懷中。
“放開她!”凌風喝令。
然而凌羽,卻始終的那副模樣,在凌風所認識的凌羽,他是從未有過如此般的頹廢的。
“這裡不適合她,我要帶她走!”
“就算帶,也不應該由你去帶!”凌風生冷餓制止了他。
凌羽卻是一笑,“你還有未完成的使命啊!”
“住口!”凌風喝住。
孰料,凌羽卻是以更嚴厲的語氣喝住了凌風,“該住口的是你!”他無奈的苦笑,“你若是早接受你該接受的使命,她也不會無辜的爲你送命,你只是個懦夫,一個逃兵。該屬於你的事,你只知道一味的逃避,你以爲這樣就行了嗎,不行,誰都不會放過你,包括我。”
凌羽再次無奈的苦笑了起來,轉身而去,卻是喝着畫扇剛纔借酒當歌的那幾句話,“……別,別,別,別故地,叫你樂不思蜀,死呀死呀,在中洲!快啊快啊快啊,快快換大斗,一醉方得,方得萬事休,萬事休……”
“叫你樂不思蜀,死呀死呀,在中洲……”
聲音,在凌風的耳中,遠遠的飄散,“三哥,別讓畫扇白死,把該屬於你的,要回來吧!”凌羽最後的話,卻是這樣說的!
……
如果滄海枯了,還有一滴淚,那也是爲你空等的一千個輪迴。驀然回首中,斬不斷的牽牽絆絆,你所有的驕傲,只能在畫裡飛。
大漠的落日下,那吹蕭的人是誰?任歲月剝去紅裝,無奈傷痕累累,荒涼的古堡中,誰在反彈着琵琶,這等我來去匆匆,今生的相會。————飛天
一管蕭,吹遍落日黃昏處。、
但只見,黃沙遍飛,一抹白衣勝雪,翩翩絕袂,風乍獵,吹揚起白衣若鴻,驚一回首,只在闌珊之處,那荒涼的容顏之上,偶有一絲遺憾,冷卻花容,失色之餘,悽美一笑,便在風雨中,次一笑,一生當足夠矣。
“你後悔嗎?”那抹白衣勝雪,幽幽的歇下了脣邊玉蕭,對着冷坐牆頭之上的那男子,幽幽道來。
“人生沒有後悔可言,即便悔,也是不悔!”那男子這樣回答那白衣女子。
女子似乎,沒有想到,他回是那樣的一答,:“如果,能讓你重來,你還會如此做嗎?背棄你的親人,背棄你的兄長,讓他獨自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的責任……”
男子冷冷的凝眉,似乎在思量着,但神色之中,卻有着異常的決絕,道:“會,哪怕重來一百次,一千次,我也會這樣做,這是他該去做的!”
女子聽到他這樣的回答,似乎在笑,笑愚,笑癡,她輕言道:“何苦,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