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爾雅坐在那桌前,只見他一身的油煙味兒,但是卻毫不影響他的俊俏,剛纔她想了下,與其讓於媽媽整日喝那些個苦藥,不如給他幾個藥膳方子,既是可以補補身子,而且也有着藥效,便道:“於媽媽的這傷,我估摸着得個把兩月才能好完,這些時日我雖是會經常過來給她揉揉,可是難免有的時候多少有些事兒耽擱着,這裡總是要人照料的,我剛纔聽了於媽媽說你是在春大爺的藥鋪子作差,常年久月的請假也不是一會事兒,明兒我去找兩個小丫頭來跟着伺候着,你覺得可是方便?”
月鳴聞言,很是感激她的好意,但是如今她已經是幫了大忙,可是若是讓園子裡的丫頭們來這裡,多是不便,加上自己晚上也是要回來的,恐怕要招些流言蜚語,便只道:“多謝陸姨娘憂心,丫頭便不必了,過了幾天,家姐便會過來,到時候母親身邊有她伺候着,我也放心。”
聽他這般說,“那更是好,自己的閨女總比丫頭們貼心些,這骨折癒合,一般都是分三個階段的,你在藥鋪你工作,應該也是知道的。只是我想就不要給於媽媽吃那些個苦藥了。”
“可是這不吃藥如何能好起來啊?”月鳴很是不解她的意思。
卻聽陸爾雅道:“我有幾個藥膳方子,在第一個階段期間,正是這血腫機化期,估計是要十二三天的,這段日子正是受傷部位瘀血腫脹,經絡不通,氣血阻滯,此期治療以活血化瘀,行氣消散爲主,你儘量給她做這些東西:三七十克,當歸十克,肉鴿一隻,共燉熟爛,湯肉並進,每日一次,連續七至十天。雖說是缺什麼吃什麼,可是那骨頭湯乃是肥膩滋補之品,吃了的話,難免會瘀血積滯,難以消散,拖延了病程,使骨痂生長遲緩,影響日後關節功能的恢復。”說完,末了又道:“你短了什麼只管跟我說罷!”
聽得她如此細心,月鳴不禁更是感激她,當下連忙向她作揖道:“真是謝謝陸姨娘,我向剛纔自己的態度向你道歉。”
陸爾雅不以爲然一笑,“那有什麼的,你不必這般放在心上,好好伺候好你母親纔是要緊事。”說完,看了眼那逐漸暗下來的天色,只道:“得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是回園子的時間了,明日我在抽空來。”說罷,領着皎月要走。
月鳴想着自己做了那麼多的飯菜,便連忙挽留道:“陸姨娘吃了晚飯在走罷,我已經快做好了,不差那一頓飯的功夫。”
陸爾雅一愣,這裡的男子不都是大男子主義麼?這月鳴怎麼還進的廳堂,下得廚房,可真是個稀有品啊,只聽皎月也在她耳邊說道:“剛剛去叫他時,正看見他在掌着鍋兒呢!”
難怪剛纔聞到她身上一股油煙味兒,本想婉拒,只聽月鳴又道:“我是真心想感謝陸姨娘的,可是沒什麼好東西來感謝您,如今便只做了這頓飯菜,還希望不要拒絕才是。”
要說這月鳴,雖然念過些書,但是時常在藥鋪裡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來往,時而一長,便也將這男女授受不親的事兒看淡了,反正就是想着這身正不怕影斜。
陸爾雅心裡開放,自然也不會放到心上,便也點頭同意了。
此刻正是這夏日,白天多少是長些,此刻竟然還看得見那日頭,幾人圍坐在那園子裡的桌子上,皎月跟覓翠也去幫忙擺好碗筷。
只見端上來的不過是些普通的家常菜,菜樣也不是如何的好看,不過卻是陣陣的香氣,引得夜嫿一陣陣的嚥着口水。
五菜一湯,待擺好了,覓翠竟然站在不動,陸爾雅明白過來,只道:“翠兒,咱們現在也算是在人家裡做客,一視同仁,別那麼杵着,何況你也不必忌諱我,我不論這些,而且凡我院子裡丫頭也是一起坐下圍着一張桌子吃飯,你且坐下來。”
覓翠有些羨慕的看着皎月,隨之又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夜嫿平日裡也不喜歡丫頭一堆,吃飯的人卻是隻有她與母親,幾次要丫頭們一次吃,可是母親不讓她壞了規矩,此刻聽見陸爾雅的話,便也拉着覓翠坐下道:“我們聽嫂嫂的。”
月鳴這覺得陸爾雅竟是這樣的平易近人,連着丫頭也可以同桌吃飯,對她更是尊重起來。
如此方桌四面,陸爾雅、夜嫿,月鳴各坐一方,覓翠跟皎月坐在一起,夜嫿只聞見擺放在自己面前的這盤紅彤彤中帶些蔥綠的菜裡散發出一陣陣麻辣的香味,忍不住伸出筷子夾起一塊,卻發現竟然是豆腐,不禁好奇道:“爲何家裡的豆腐都沒有這般好吃?”
陸爾雅看見她吃驚的模樣,只是一笑,“家裡做這道麻婆豆腐,放了許多的作料,可越是這樣便失去了它原有的汁味,而且一般從廚房擡那麼遠來,早已經涼了,麻辣味也散的差不多,自然是沒這個好吃。”
夜嫿聞言,連忙多夾了幾塊,卻不是給自己,而是甲給陸爾雅道:“嫂嫂你也多吃,回了園子,咱們可就在也吃不上了。”
衆人被她這話逗得笑起來,說得那園子是比牢房裡還要可憐一樣。
陸爾雅也夾起些青炒土豆絲給她道:“這個可是我的最愛,你也嚐嚐,很是新鮮。”
因爲怕時間晚了不好,大家也都吃得比尋常快了幾分,留下一堆碗筷給月鳴收拾。
幾人又是尋着剛纔的路回了大園子,好在這些下人們此刻正是在園子裡最忙的時候,也沒怎麼遇見人。夜嫿挽着陸爾雅的手臂,只央求道:“好嫂嫂,今天的飯菜真香,下一次你來還叫上我吧!”
陸爾雅其實倒是沒什麼,而且自己又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去於媽媽家裡,可是夜嫿不同,她是個未嫁的姑娘家,便有些爲難道:“嫿兒,一次兩次還行,可是多了的話叫人發現,我被罵罵倒是無妨,可是你的名聲可就給毀了,你若是真的想吃,過幾日我便在自己的園子弄個伙房,自己做菜吃,你想吃的時候只管來,天天來都行的。”
夜嫿聞言,不禁有些沮喪,但是好歹聽到陸爾雅說以後可以常常到她的凌雲居去,心裡多少有些平靜,可是無緣無故的,竟然老是想起月鳴的臉來,可真是奇怪了,自己都未曾這般想着父親跟哥哥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