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狂瀾這自從成親之後,便一直不減少蹤影,不巧這日剛回到府上,便被這幾日一直侯在大門口等着他的薛藍逮住。
薛藍見到他猶如見到神仙一般激動的趕上前去接過他,巴着一張笑臉,“我的好四爺,你可總算是現身,要不然太君那裡就算是不遣人去告訴老爺,太太那裡也是饒不了你的啊!”
這薛藍是劉太君身邊最信任的薛媽媽的二兒子,也是在柳太君的上陌園裡當着差,幹些跑腿的活兒,只是爲人有些貪利,若不是大家夥兒看着薛媽媽的面上,平時也都是懶得去理他的。
“多大的事兒啊!犯得着你哭喪着一張臉麼?”夜狂瀾一連在外面這些時日,早就累得一塌糊塗了,一面將自己有些風塵僕僕的外袍就這樣解下來遞給他,一面有些不悅道。
薛藍一臉的無辜,接過他遞來的衣袍,“四爺你又是不知道,老爺是最怕你不成器,時時都叫人防着你在外邊的事兒,眼下太君那邊又是想着你了,天天日日的催我到處去找你,可是四爺,那春滿樓哪裡是我們這種下等人進出的地方,所以奴才也只能在這裡候着您了。”
“奶奶有什麼事?我先去把衣服換了在去請安。”夜狂瀾聞言,便丟下話帶着高九向着自己的抱翠院而去。
得了他一句肯定的話,薛藍也連忙回去覆命。
不過一時,夜狂瀾便換了衣服,來到上陌園,進了枕月居,正巧他母親柳月新也在,還沒請安,便被柳月新劈頭蓋臉的罵道:“你看看你這是個什麼德行,怎麼我們好好的人家怎麼就會生出你這樣一個不成器的東西,整日在外花天酒地的,你都忘了你是個有家室的人了!”
柳月新越說越氣憤,似乎站起來要去拍他兩巴掌,連忙被跟隨在自己左右的一等丫鬟念桃與聞杏拉住道,“太太你這是做什麼,四爺不再您念得慌,這見着了又是罵又是打的。”
御狂瀾簡直就是一個典型的二世祖,靠着他母親坐下,一把拉起柳月新的纖白細手,一張俊美的臉上卻滿是嬉笑道:“母親要打變打,你們都不許拉着,打死了纔好呢!”
柳太君聞言,不禁輕斥道:“又說胡話了,狂瀾過來,奶奶有話兒跟你說,你母親也陪了我一天,讓她先回去休息。”
柳月新聞言,站起來拜了辭,由着念桃跟聞杏攙扶着出了枕月居,回了墨梅園。
夜狂瀾坐靠近柳太君,“奶奶也想我了?”
柳太君但笑不回他的話,向着薛媽媽道,“薛媽媽,早上莊子上送來的新鮮桃子呢,給四爺端上來。”
夜狂瀾一聽,“我倒是什麼好東西呢,原是桃子,就這麼巴巴的叫我來。”
柳太君聞言,笑着說道,“這可是進貢的八仙紅心桃,奶奶這裡偷着給你留着幾個,都捨不得給元娣她們瞧見,單想着你了,你還這般不待見,枉我疼你這些年兒了。”
元字字輩,二房女眷的第四代字輩,此處的元娣正是夜狂楷次女夜元娣,小丫頭深得柳太君喜愛。
“好奶奶,倒是孫兒的錯了,那就吃一個!”夜狂瀾撿起一個便往口中咬去,一口即下,便見青色的桃皮下,滿是香嫩油紅的桃肉,倒是好吃,所以一連竟然吃了三個,方道:“奶奶以後有這等好東西還給孫兒留着!”
柳太君滿意一笑,“有有!”
屋裡除了薛媽媽,在無其她的丫頭們,祖孫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兒,不過半時,還沒到晚飯的時間,夜狂瀾便感覺到身體的異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太君,“奶奶,你不會給我下了那藥吧!”
只見柳太君笑意盡收,一臉的凝重道:“乖孫兒啊!奶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爲了二房有個後,奶奶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你放心,奶奶暗中檢查過,那陸爾雅雖然名聲不堪,不過究竟也是個完完整整的姑娘家,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咱們也就不用去在管她了,到時候把孩子過繼給惜若,以惜若的賢淑,倒時候你愛娶誰咱就去娶誰,好不!”
夜狂瀾只在心中說道一聲“不好!”眼前一黑,竟然被薛媽媽敲暈了。
柳太君有些擔心問道:“薛媽媽,你的藥下得多麼?有沒有敲重了,到時候醒不過來可怎麼辦呢?”
薛媽媽連忙道:“太君放心,這藥份老奴是試了好幾次的,太君儘管放心,看着時間,到了凌雲居是恰好的。”
既然這樣萬無一失,她就放心了,只見柳太君向着屋外一拍手,幾個年前力壯的漢子擡着一隻紫檀木匣子進來,裡面墊着軟軟的褥墊。
“趕緊把四爺放進去,小心些,別磕着了!”
幾個漢子小心翼翼的把夜狂瀾裝進去,蓋好了蓋子,柳太君有再三的吩咐,不得讓任何人知道。幾個漢子方擡着箱子出了門。
柳太君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薛媽媽,那邊都準備好了吧!”
薛媽媽跟了她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擔心,便保證道:“太君你還不放心從容那丫頭做事情麼,向來您吩咐的她是有那一件沒有做好的啊!您啊,就安心的等着好消息吧!”
聽薛媽媽這麼說來,柳太君倒是安心了不少,躺到軟榻上,喚來兩個三等丫頭捏着肩膀,昏昏沉沉的睡去,夢裡似乎已經抱上了胖胖的大孫子了。
夜狂瀾在那紫檀一閉上的那瞬間就睜開眼來,也懶得繃開來,而且同時也感覺到了腹中難忍的火熱。
可是一想到陸爾雅的臉,便是滿腦子的噁心,記得她第一次給自己送情書時候的那中俗氣的模樣,一身的花花綠綠,頭上亂七八糟插着的釵子竟然把他馬匹的眼睛晃得看不清前面的路,害得他跟那馬一起在大街上摔了一個底朝天不說,還被東洲的人笑了許久!
正想着呢!不過多時,箱子便停了下來,只聽見從容的聲音道:“把四爺放到裡間去,小心些,別把四爺現在驚醒過來!”
幾個大漢又是傾擡輕放的,方完成了任務回去。
假寐躺在那鋪滿了大紅色繡褥的牀上,又聽見從容的聲音問道,“冷雪妹妹,陸姨娘那裡可準備好了?”
“就好,就好!”冷雪的聲音有些遠遠的傳了過來。
夜狂瀾似乎一瞬間想通了,也罷,奶奶能這樣第一次,就能第二次,與其跟她鬧個不停歇,不如一次如了她的願也好,畢竟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就什麼把命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