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爾雅被他這麼一瞪,更是不自在,“你到底想幹什麼,若是困,那邊還有空着的廂房,自己去找歇處。”
“我在想你是個怎麼樣的人?”羽冰夜一面似乎自言自語的說道,一面點亮了牀頭的燭臺。
陸爾雅一愣,回道:“我不是個好人,你只管記住便是。”淡黃色的亮光裡,只見他一身墨色的衣衫,但卻不是夜行服,那是上等的絲質面料,袖口與衣領用金絲繡着細碎的如火焰造型一般的樣式,金色的要帶,墨色的髮絲隨意的用同色的絲帶束在腦後,雖然就這般坐着,可是那種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銳霸氣是如何也讓人不能忽略,他在問這話的時候,眼瞳似乎一瞬間沒有了焦距,眼神變得有些縹緲的盪漾在陸爾雅與他的中間,叫人捉摸不定。
“呃,是麼?”他聽了陸爾雅的回答的話,脣角突然划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雖然不過是剎那間便消失,可是陸爾雅還是看見了那笑中類似秋水般孤獨的憂傷,深刻得叫人不敢遺忘。
陸爾雅忽然間很好奇,他跟夜狂瀾會是有什麼樣的仇恨,以至於想殺了整個永平公府的人。不過還有一個很官方的問題自己還不曾問過他,“你,是誰?”
“羽冰夜!”想也沒想便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她。[. ]
只是陸爾雅哪裡知道羽冰夜是何人,“呃!”了一聲,便又道:“名兒很好聽!”
羽冰夜有些詫異的看着她,尋常別人聽了他的名諱,立刻是嚇得面如土灰,可是她倒好,竟然若無其事的誇他的名字好聽,而且是那般的真實,沒有一絲的虛僞。
許多年了,沒有人在一個人在用這樣的口氣誇他,頓時一把將陸爾雅挽在懷中,下巴放在她圓滑的肩膀上,也不說話。
陸爾雅先是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但見他在無反應,推又推不開,便也不在理會,只道:“也許我們可以試着做朋友,我沒有朋友。”她真的沒有朋友,只有一幫柔弱的小姐妹們,偶爾還需要她的保護。
“我也沒有朋友!”羽冰夜靠在她的肩上,聲音有些暗啞低沉。
“以後你就有朋友了,人的一身不該孤寂,身邊總該有個知己,你作我的藍顏,我自當你的紅顏,咱不論那海枯石爛的愛情,咱們只作交心之友,因爲愛情的背叛我們都承受不起,所以請從一開始,種下的便是友情的種子,你有難,我定然不會棄你於不顧,我有事,你也不能坐視不理!你覺得如何?”陸爾雅很真摯的說道,她卻這樣一個飛檐走壁的朋友,許多事得有這樣的朋友來幫忙。
羽冰夜放開她,與她面對面的相視着,半響才道:“好,我試着看!”
“友情沒有試着這麼一說,哥們誠心點。”陸爾雅聽了他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原本火爆的性子又開始了。
“哪一個纔是你的本性,小家碧玉?大家閨秀?山賊娘子?市井無賴?”羽冰夜看着她,突然笑問道。
“靠,你爺爺的,滾吧!我真要睡覺了。”陸爾雅打了個哈欠,踢向坐在牀沿上的他。
出乎意料,這羽冰夜不但沒有還手,倒是很禮貌的讓開,然後很溫柔的看了她一眼,“好好歇着吧!明日我在來看你!”
燈火隨着他的話音而湮滅,陸爾雅知道他走了,便也安然入睡,臨睡前自然也琢磨着,去找誰打聽,羽冰夜是哪一方的人物?
天初亮,陸爾雅起了個大早,然皎月到底是她的大丫頭,因爲昨夜沒陪房,所以天不亮就在門外面候着。
陸爾雅喊了她進來,一大早的別人都還在睡覺,她卻那麼早的來等着伺候自己,不禁有些不忍心道:“以後你不必起那麼早,許多尋常的事情我自己能做,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凡事要人來打典。”
皎月笑笑,一面給她梳着頭,一面道:“小姐你人好,事事的任着我們來,可是這是個規矩,如果你要是事事自己動手,那還要我們這些丫頭幹嘛!”
陸爾雅也不在說轉開話題,說實話到了這永平公府這麼久,這家裡的男人們在金城都是做什麼的的,她還真是一無所知,便想起皎月,她肯定是知道的,問道:“你給我說說這大明朝有那些名門世家,還有咱們這府上的公子爺們都是什麼官職?”
皎月知道她生病全忘記了,便一一說道:“名門世家的話,這永平公府算一家,再者老太君孃家,金城白柳昌侯柳家、白夫人的孃家白雲侯百家、長平王府沈家,還有如今三小姐的婆家將軍府,然後雲州的七賢伯司徒家,靖州的定南王羽家,禹州的誠信君長孫家。”
羽家?陸爾雅果然沒有猜錯,那羽冰夜當真是非富即貴,又聽皎月道:“這些侯爺王爺伯君,都是些正一品和從一品,至於這永平公府上的話,咱們家的大姑爺因是文狀元出生,所以在金城裡是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然大房那邊的大老爺好像是從二品的內閣大學士;那雲三爺據說今年秋,咱們家大姑爺和那大老爺準備給他在工部捐個從六品的州同。”
接着又是二房這邊,“這二房這邊的話,二老爺繼承了永平公的爵位,然後在金城裡原來又是做過當今天子的太傅,現在也是正一品的殿閣大學士;楷大爺先前的書讀得很是不好,只是因着白雲侯家跟柳昌侯家的那層關係,前年在金城捐了個從四品的鹽運使司運同,如今在沿海的湯州當職;俊二爺如今也是正等着老爺那裡的信兒,不過看如今他這個樣子,少不了被責罵的。”皎月想到他給她們一羣人打得認不出來,如今還躺在牀上呢,便忍不住笑起來。
片刻才又說道三房那邊,“三老爺在吏部,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耀二爺是正五品的通政司參議。呃,然大爺夭折了,軒三爺還在讀書。”皎月突又想起那夜子軒,不禁又笑起來。
陸爾雅心裡細說,這永平公府到底是有些實力,竟然是連這最低的官爵也在正五品之上,可是有幾個又是真正的靠自己的努力上去的呢,想來有些人一輩子的摸爬滾打,末了也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這便是世襲與捐官的不公,不過叫她感興趣的是靖州的定南王羽家,羽冰夜跟這羽家又是何關係呢?
他又是如何與夜狂瀾結上的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