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僧一俗,一路煙塵瀰漫,策馬奔騰在去章丘的路上。約有半個時辰便趕到城下,四人扯住繮繩放緩速度,站在城下舉目觀望。
城還是那座城,以前這樣,現在這樣,以後還會這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個道理亙古不變。改變的只是城池的佔領者。誰是強者誰便會佔領城池,也只有強者才能成功守住地盤不被別人覬覦和掠奪。
知世朗十萬大軍足夠強,陸離兒擔任的是文官,又因長期處在太平時期,從來沒有經歷陣仗,因此足夠弱。但這還不是章丘改弦易幟的重要原因。
主要在於杜伏威輔公袥等人的倒戈投降。
世間最大的悲哀不是被對手打敗,而是被朋友出賣。不僅陸離兒得知消息後惶然無措,就是李棟知道以後,也大爲吃驚:杜伏威?他不是由我送出城外了,怎還會與知世朗裡應外合?
在李棟離開章丘城一天一夜之間,知世朗引軍第二次攻打章丘。沒有了李棟的章丘城還是章丘城,守城之戰卻打得異常慘烈。幾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兩敗俱傷。
如果李棟還呆在城內,憑他神鬼難料的計謀,知世朗再攻打十次一百次,結局仍然討不到好處。可惜的是李棟被知世朗設計先騙出了城池。
昨天深夜,知世朗連續攻城,雙方酣戰至天色微明,城內外的士兵們都累得眼皮直打架,刀槍都幾乎握不住了。
突然之間,城門洞開,吊橋放下。知世朗提前埋伏了一支萬人的兵馬,一窩蜂衝進城內,奔上城頭,殺死守城的府兵,迅速佔領了章丘。
縣令、縣丞、縣尉全部下入大牢。而原來被關入大牢的囚犯,全部發放武器,改編成爲知世朗大軍的一部分。帶着仇恨大隋統治的囚犯們,迅速殺死了一些官員,而章丘三名縣字級的官員,要擇日公開受審,全城百姓都來參與。
他們計劃先把三名罪魁禍首從心靈上羞辱個夠,然後施以極刑。
杜伏威等一行人因爲建下奇功,便是這次萬人公審的主審官。
李棟來到章丘城下,昨日浮雲已成枯萎的黃花。
得知消息以後,有一件事令李棟心憂如焚,比迫切想知道杜伏威滯留城內更爲迫切的是:陸柔的下場怎樣了。
父親李渾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並不是因爲他不孝順。作爲人家的兒子,若不孝順父母,不止古代是大不敬之罪,即便穿越以前也爲人所不恥。
一個人連父母都不尊敬,誰還願意和他交朋友?
李棟不擔心父親是因爲,小靈通師傅已經知道了他住哪裡,更會知道他的父親就是李渾。既然知世朗想要拉攏李棟,也就不會放任如狼似虎的役兵們踏進李府半步。
如果哪個役兵膽敢越雷池,等待知世朗的將是死無葬身之地。知世朗身爲一名並不笨的首領,很顯然也是懂得這個道理的,而且更爲重要的是,他不想死,相反還想活得更爲滋潤。
而陸柔就大不一樣了。因爲陸柔是一個女人,漂亮得令女人都妒嫉的女人,溫順得令七尺鋼鐵男兒漢都變成繞指柔的女人。
役兵遠離家鄉,遠離老婆孩子熱炕頭兒,見了一頭老母豬眼裡也會冒青光。若是見了陸柔的超凡脫俗的姿色,焉有不動心的道理?一名柔弱的女子被男人看中了,下場只有一個:倒下。要麼被砍倒,要麼被推倒。
在圓通師傅等人的帶領下,李棟等人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一路暢通,直抵縣衙大堂。
端坐大堂正中的便是知世朗王薄,暴眉細眼,闊嘴咧腮,神情之間非常威猛。隨便打量一眼,便知道這人是一名出色的虎將。虎將就是虎將,永遠不會幻化成龍。註定了一生奔波在三山五嶽而不是騰雲駕霧直衝雲霄。
堂下戰將羅列,左首一排分別是杜伏威、輔公袥、張君可,右首一排分別是孟讓,小靈退和謀士賈行。
王薄見到一行人趕到,十分開心,命人看座,也就是跪坐的一方席子。
圓通師傅講明來意,把李棟介紹給王薄道:“這位即便王首領念念不忘的少年朗李棟。”
“哈哈。昨天還是對手,今天便化干戈爲玉帛,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啊。”王薄笑道,眼神裡滿是欣賞的意味。
“是的。主要是我負責打勝仗,而你負責打敗仗。”李棟淡然回道,看着面前的酒盞,不動聲色地說。
“哈哈。眼下的結局,依少年英雄的眼光來看,是誰勝了,又是誰敗了?”王薄也不惱,反而豪爽一笑,玩笑間反問道。
謀士賈行忙喝斥道:“休得放肆,識相的在王首領面前放規矩些。一名手下敗將,豈容你在堂前撒野?”
李棟對賈行所說的一番話當作是放屁,根本不予理會,對知世朗報拳稱道:“勝者當然坐在大堂之上,而敗者卻被押在大牢之內。”
知世朗聽懂了他話裡的多重含義,賈行卻沒有聽懂,他認爲王薄是勝利者,當然坐在大堂上面,而陸離兒等失敗者卻在大牢內關押着。
實際上李棟的意思是說自己並沒有敗,相反也是勝利者,因爲他也坐在大堂上面。
賈行還想再說什麼,王薄卻揮了揮手,命他閉嘴。他立即不再言語,卻一直沒有參透,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王薄,今天爲何舉止反常起來。
杜伏威也聽出來李棟的另外一種含義。知世朗之所以能夠取勝佔領章丘,是因爲他李棟沒有呆在城內。那麼知世朗佔領的只是章丘這一座孤城,卻並沒有在戰場上擊敗李棟。
一個孤零零的前章丘守城者,面對揮舞大軍剛剛佔領章丘城的首領,赤祼祼地說出這番話來,含義只有一個:你弱暴了!
這話說得就十分有火藥味道了。
火藥可是危險品,一觸即爆,一爆就會死人。
知世朗不想死,李棟更想活着。矛盾便由此而生。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王薄爽朗一笑說:“此話甚合我意。少年朗今年累了,送他回李府休息,我們明天再議。”
李棟慢悠悠起身,對知世朗躬身謝過:“謝首領不殺之恩,在下告辭。”
杜伏威隨即也起身說道:“我去送送他。”
王薄並沒有阻攔,也沒有理由阻攔,那就只有同意了。
杜伏威趕到李棟身邊,喜上眉梢,看看四下無人,忙說:“我有一份大禮,要送給將軍。”
李棟冷笑道:“這份大禮看來我是非要不可了?”
“嘿嘿,嘿嘿,除你之外沒人敢要這份大禮。除非他不想活了。”杜伏威嘻皮笑臉地回說:“還沒見到禮物,你就想拒絕?”
李棟說:“你的禮物當然非常大了!我替全章丘城的百姓先行謝過你啦!!!”
杜伏威一怔,知道李棟對自己引知世朗入城仍然梗結,便腆着臉笑說:“將軍請隨我來。”說着硬是扯着李棟的胳膊,左穿右穿,左拐右拐,來到一處極爲僻靜的地方,看看四下無人,才輕輕拍了拍門。
奴僕開門後,二人走了進去。
杜伏威神秘兮兮地竟然把門從裡面鎖了,牽着李棟的手,並行到主屋裡間一處閨房。之所以說是閨房,是因爲隔着老遠便聞到了一股女人的體香。
李棟一愣:“這股體香竟然如此熟悉,莫非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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