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急於知道,李棟去而復返的詳細原因,喂父親吃藥時稍稍速度了些。
顏老爹四肢不靈活,吃東西不太方便。喂他吃藥使顏如玉,比在田裡勞作還要辛苦一些。好不容易喂完藥,顏如玉收起碗和勺,正要走出臥室時,卻被父親叫住了。
顏老爹半躺在牀榻上,說:“丫頭,把李棟叫來,我有話對他說。”
顏如玉十分好奇,父親叫李棟來,有何吩咐?他們幾乎從沒講過一句話。只不過李棟被綁走時,他聽到自己二人的哭喊聲,知道李棟被綁走了。但父親有吩咐,顏如玉只好照辦。
李棟聽到顏如玉說,顏老爹對自己有話說,心中也是十分奇怪,老先生不知道吩咐些什麼話。便跟着顏如玉一起回到屋內,把顏老爹扶起來,在牀上半坐着,問道:“晚生李棟,見過顏老爹。”
“我說李棟啊!”顏老爹看着女兒顏如玉,眼神十分愛憐,緩緩說道:“我已行將就木,不久於人世。我走以後,如玉和青玉這兩個姑娘,雖非傾城傾國之貌,比起一般人家的女兒,還算有幾分姿色。現在兵荒馬亂的,許多人都難保安全。老朽想把她們兩人託付於你,你能不能在老朽閉眼之前,先點個頭答應下來啊!”
李棟十分爲難。自己已經娶妻生子,不再孑然一身。張須陀臨走時,也把他的女兒張芊雨託付自己,直到現在,自己還沒把她接到身邊來。現在來洛陽是爲了攻下它,怎能在這當口收下兩名女子?
大丈夫雖說三妻四妾不算什麼,可攻打洛陽,不是來談說愛的。攻下洛陽以後怎麼對待她們姐妹。是把她們收到身邊做妻妾,還是做奴僕,疑或安排一個好人家,李棟還沒拿定注意。
如果現在答應了顏老爹。豈不是要獨吞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自己已經有了陸柔和張芊雨兩個女人。若要仔細算的話,高瓊華也算是一個紅顏知己。現在再收下顏玉如和顏青玉姐妹倆。一共五個女人,這讓自己如何吃得消?
這時李棟想起了杜伏威還沒娶親,自己也曾答應他,要給他物色一個好娘子。剛想到這裡。李棟便否定了自己。顏老爹可是要自己照顧她們二人,沒有說別人也來攙一手!何況錢可以共用,房屋可以送人,甚至江山都可以易主,唯有對待女人必需親歷親爲,絕對個人私事,再親的兄弟也不能在這方面大方!
顏如玉兩個姐妹出身平凡。相貌卻是十分不平凡。屬於那種上得廳堂,帶到任何場所都不丟人現眼的美女。從和她們相處這段時間看,姐妹倆心眼好,要不然她們也不會留自己做短工。更重要的是。姐妹二人對自己都產生了一定的感。
自己難道還要辜負像黨雨錢一樣對自己懷有深的女人麼?想到這裡,李棟便客氣地說:“顏老爹,晚生何德何能,要得照顧你家兩名閉月羞花的女兒?這不是折煞了晚生麼?還請顏老爹收回成命。”
顏老爹聽到李棟的話,沒有憂慮反有些高興,說道:“實不相瞞,老朽知道你絕非普通的人。至於你是什麼身份,老朽走江湖這麼多年,自忖還從來沒有看走過眼!你嘴上雖然拒絕了,心裡已經答應了,是不是這樣?”
李棟頓時汗顏,心說難道顏老爹從自己身上看出什麼破綻了?便笑說:“我的確是個最普通平凡的人,連一口飯都混不到嘴裡,如果不是顏家幫助在下的話……”
顏老爹艱難的擺擺手,說道:“你就不要繼續隱瞞了,老朽和你把話挑明說實話吧。你和虎賁郎中將王子儀兩人之間,肯定死了一個人。現在你回來了,死的是誰,我就不用講了吧?”
李棟聽到顏老爹這般說話,嚇得幾乎坐不穩。心想,自己在僻靜的巷子裡把王子儀作掉,神鬼不覺。那巷子離顏家當鋪那麼遠,他一個老頭,身體不方便,臥牀已經數年不起,根本不可能跟蹤自己。顏如玉姐妹二人對功夫一竅不通,自己殺掉王子儀的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顏老爹看穿了李棟的心思似的,說道:“你是不是非常奇怪,我這個老頭子怎麼對你的況那麼瞭解?其實你的況我也不知道,是你本人親自告訴我的!”
李棟更加驚疑了。自己何嘗告訴過他一句話?這老頭子說得越來越玄乎了。不過李棟深信,老頭子一定有他人不具備的能力,自己對他真看走眼了。
顏老爹停了一會兒,喘了幾口粗氣,又道:“我體力不支,就不多說了。你身上的細節背叛了你。如玉告訴我,你臨走時被綁得結結實實的,現在又安然無恙的回來,身上沒有任何傷,也沒有人跟隨你一起回來。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你根本沒有隨着王子儀到府兵大營去。也沒有人審問你的況,你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所以沒有府兵和你一起回來。你自己回來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王子儀死在你手中。你自以爲做得天衣無縫,其實你身上的血腥味十分濃重。老朽我常年喝藥,這屋裡只有一股味道,那就是中藥味。可你回來以後,給老朽看病號脈,老朽從你身上嗅到了那股味道。”
李棟聽了顏老爹的話,當時就佩服不已。總以爲自己已經心細如了,沒料到竟然在這個小小的當鋪裡,栽到一個四肢不能動彈的老人手中!想想怎麼不令人汗顏!
李棟當即抱拳當胸,對老人致了深深的一禮,謙虛地回說:“老人家誠不欺我!在下所作所爲,老人家如親眼所見,怎不令在下膽顫心驚?還好你是當鋪的掌櫃,你若是主管洛陽城,在下恐怕插翅難逃了!在下對老人家十分佩服,請受在下一拜!”
顏老爹一擺手,說道:“免禮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這樣說,是讓你知道,我看人不會錯的。行走江湖幾十年,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德行,道行有多深,我還是一眼能看個**不離十。所以你就不要謙虛了,雖然我還不瞭解你從哪裡來,到洛陽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從你敢於親手殺掉一個虎賁郎將,而且是王世充手下的大將來說,你至少和王世充的身份不差上下。”
“或者說,王世充即便知道你殺了王子儀,也不會爲一個小小的虎賁郎中將和你鬧掰臉。老朽把一雙如花似玉的女兒許諾給你,也絕不是信口開河,是有根據的。到現在你還沒有答覆我,答應還是不答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棟倒是不能不接受了。趕忙起身說道:“在下何德何能,竟然有如此的鴻福,得到老先生的擡愛,那在下就不能不識擡舉了!”
“好的,這纔是一個有擔當的兒郎應該有的一番作爲,大快老朽之心。如玉啊,你去那那塊玉取來,我……我有話和李棟小友交待。”
顏如玉和她的父親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有幾年他還是躺在牀上動也不能動。如果不是李棟的突然到來,爲他診治了病痛,真的預料不到父親竟然有這般通神的本領。李棟從外面回來,竟然親手殺掉了王子儀,怪不得他去得快,回來得也快。以致於妹妹青玉見到他,竟然那樣大驚小怪!
可是,父親又說把那塊玉取來,難道父親想把玉交給李棟?父親親口答應,當鋪可以賣給黃掌櫃,玉卻必需藏好。現在竟然又想把玉送給李棟,可見李棟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高不可攀。
突然又想到,父親把自己和妹妹也交給了李棟照料,難道自己的後半生要和李棟耳鬢廝守,終老一生?如果父親出面替自己定下後半生的話,倒是可以和妹妹共同侍候李棟,也不會使自己或妹妹一人得到李棟了。想到這裡臉不覺得的就紅霞滿面。
顏如玉忽然跑了幾步,離開父親的臥室,朝另一個房間走去。那裡藏着許多珍奇的玩意。那塊璞玉也藏在裡面。這個房間裡光線陰暗,不點蠟燭根本看不清屋裡的任何東西。顏如玉憑着感覺掀開貼在房壁上的一張畫,牆壁上有一個暗閣。打開暗閣,取出一個紅綢包裹着的樟木盒,回到父親的房間。
顏老爹見到紅綢眉開眼笑,示意顏如玉打開。打開以後,紅綢裡面是一個黃金色的盒子,盒子打開,裡面又是一層綢布,左折右開的翻了數層,一塊玉石赫然在目。
在綢布還沒有完全打開時,玉石一閃一閃的散出五色的光彩,顏老爹的房間內光線並不亮堂,當時看得一清二楚的。完全打開以後,室內像同時點燃了幾十盞燭燈,整個房間內顯得金壁輝煌,光耀奪目。
與此同時,李棟也覺,自己懷裡揣着的琥珀和小金餅,原本是安安靜靜的,這時候竟然和那塊玉石相互呼應,也散出奇異的色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