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過後,卻並沒有等到胤禛的到來,想着這段時間胤禛的不對勁,李筠婷猜測胤禛並不會到來,便開口對蘇木說道:“今夜裡,爺應當是不會來了,去瑞哥兒抱來,我陪他玩一陣。”
蘇木點點頭,自從和李筠婷說了自己不願意嫁人的心思之後,心情鬆快了不少,在對待胤禛的問題上,同旁的人也有了分別,等到嫡福晉進門之後,所有人的眼中,胤禛同嫡福晉纔是正正經經的夫妻,蘇木覺得胤禛並沒有進入到李筠婷的內心,所以纔會態度灑脫,無論是宋氏還有武氏,亦或者是周氏,都沒有進入她的眼。有了這樣的發現之後,蘇木更覺得伺候着李筠婷纔是自己的歸宿。
春末的風柔軟,帶着瀟湘竹的清香,伍嬤嬤見着蘇木進來了之後笑着說道:“四阿哥來了?”
“並不曾。”蘇木搖搖頭,“側福晉讓我把瑞哥兒報過去。”
伍嬤嬤微微皺起了眉頭,“若是四阿哥再來了呢。”
蘇木並沒有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而是說道:“若是等會子四阿哥來了,我再抱走瑞哥兒。”
原本茵陳跟着伍嬤嬤照看着瑞哥兒,這會兒就跟着蘇木一塊兒走上了遊廊,寂靜的夜中,茵陳略先於蘇木半步,蘇木抱着瑞哥兒穩妥地跟在茵陳的身後。
茵陳開口說道:“是不是今兒個夜裡,爺不會來了。”
在這個寂靜的夜中,聲音顯得有些突兀,飄在清冷的空氣中,蘇木說道:“夜風重,別冷着瑞哥兒了,側福晉那裡現在也沒人照顧,我們趕緊過去吧。”對於茵陳的話題避而不談。
聽到蘇木這樣說,茵陳也沉默下來並不言語,兩人到了房間之後,推開了木門,茵陳見着李筠婷正坐在牀邊,烏黑的長髮鬆鬆綰成髮髻,雲鬢裡插着八寶陶瓷華勝,身穿玉色菱錦圓領小暗紋中衣,逶迤拖地松花色藤紋百合裙,手上戴着一個碧璽香珠手串,這時候正放在手中撥弄一顆顆的珠子我的貼身校花。
“瑞哥兒?”李筠婷見着瑞哥兒進來了之後,把珠子攏在手腕上,上前一步,茵陳這時候吹熄了手中的挑燈,放到一邊,瑞哥兒見着李筠婷走進,也在蘇木身上掙扎。
“瑞哥兒會弄髒衣服的。”茵陳說道。
“不礙事。”李筠婷已經從蘇木的懷中接過來了瑞哥兒,“睡前見一見我們瑞哥兒,今兒爬了一整天,我還以爲他會睏倦呢。”這話是對着蘇木說的。
“瑞哥兒是聰明。”茵陳說道,“蘇木姐剛去的時候還不太精神,一見着蘇木姐喜得跟什麼似的。”
李筠婷淺笑着,“什麼時候纔會走啊,到時候額娘可以牽着你的手了,免得讓人抱着,累壞了旁的人。”
“把瑞哥兒放到牀上吧。”蘇木說道:“是不是累了?瑞哥兒現在身子一天比一天沉。”
李筠婷想的是兩個丫鬟還有嬤嬤抱着他沉得慌,至於說自己並不會覺得,說道:“不礙事的,瑞哥兒也想着和我親近,是不是?”
聽不懂李筠婷說着什麼,但是不妨礙他發出咯咯的笑聲,抱了一陣,最後坐在軟椅上,把瑞哥兒放在她的膝頭。
“畢竟四阿哥沒有打發人過來通傳一聲。”李筠婷說道,“就讓蘇木去抱瑞哥兒了。”
茵陳開口說道:“若不然,我去問一聲?”
李筠婷笑着說道:“不必如此。”他愛去哪裡就去哪裡。
又說了陣話,就見着瑞哥兒打哈欠,畢竟是玩鬧了一整天若是平時的時候已經睡下了,李筠婷便把瑞哥兒放在了自己的牀上。
剛放下,就聽着叩門聲,“茵陳,你看着瑞哥兒,仔細別讓他滾下牀。”跟着蘇木,是去開門。
門打開就可以看到靛藍色的夜幕,天空中一輪月牙,因着月光姣姣,繁星並不繁茂,“請側福晉安。”蘇培盛甩着袖口,他半蹲在李筠婷的面前,起身之後偷看李筠婷的表情,低聲說道:“爺已經歇下了,打發奴才跟側福晉說一聲,不必多等。”
“我知道了。”李筠婷說道,“公公喝杯熱茶再走?”原本李筠婷只是客套話,這時候,蘇培盛竟然點了點頭。
蘇培盛完全摸不清主子的想法,這個點兒了仍然是呆在書房之中,沉着臉讓也不說話,還是蘇培盛鼓起勇氣開口說道:“爺,夜也深了,是否要去馨竹院?”
“你去吧。”胤禛沉默半晌說道,“告訴側福晉,今天不過去了。”胤禛冷靜下來之後,反而心中更生了對李筠婷的警惕感,只是見了她的字跡讀了她的文章,便有了這樣的念頭。四阿哥這時候是庸人自擾,正是因爲他現在的強迫自己不去想李筠婷的做法,才讓李筠婷在他心中慢慢紮根,如果發現了這種情感淡然處之,一天天去掉她在自己心中的美好。“我不過去了,看看她什麼反應。”
蘇培盛一愣。
這時候胤禛說道:“去試探一番,今日我不常去她那裡,今日原本說好了,現在並不過去,她什麼態度。”
燭火跳躍,蘇培盛低聲說道:“嗻。”
所以這時候李筠婷留下蘇培盛,他纔會答應。
蘇培盛一直是在李筠婷的屋外候着,這時候他是第一次進入到側福晉的屋子,牆上掛着一幅紅梅圖,穿着紅色襖裙的女子在雪地之中,輕取紙頭上的紅梅,這女子只有一個背影嬌妻撩人,腹黑警官嫁不得。靠近窗邊有紅木書桌,桌上放着硯臺筆架等物,還有一個等人高的放得是滿滿當當,書櫃旁邊放着花瓶,裡面卷着宣紙,還有一個棋盤立在角落,書櫃的頂端放着的是圍棋子。屏風展開,遮住了牀鋪,蘇培盛也收回了視線,不去往那個方向去看。
“蘇公公。”從屏風內走出了茵陳,悄聲說道。
“茵陳姑娘不必多禮。”蘇培盛說道。
“照看小阿哥吧。”李筠婷對着茵陳說着,然後對着蘇培盛說道:“弘盼睡着呢,還沒有來得及抱走。”
蘇培盛還沒有開口,蘇木這時候捧着清茶,“蘇公公,請用。”
“勞煩蘇木姑娘了。”蘇培盛頷首說道。
兩人反而說到了這茶水之上,蘇培盛喝了一陣,見着問不出什麼,見着李筠婷的態度自若,就提出了告辭。
蘇培盛把和李筠婷的見面情況細細說給了胤禛聽,胤禛心中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李筠婷的憤怒?他明明知道她是一個淡然到近乎冷漠的人,還記得剛開始的時候見着李筠婷的情景,這些年她是學會了用微笑來掩飾自己的冷漠。
“爺,也該休息了。”蘇培盛說道。
“嗯。”
李筠婷同胤禛的關係就這樣近乎冷漠,牀底之上並不交流,就連李筠婷送文章過去,也是由蘇培盛接手,然後進入到書房內送給胤禛的。李筠婷在這段期間還回去了兩次,茵陳這丫頭也要嫁人了,她的家中給她準備了人選,茵陳羞紅着臉點了頭。
這個夏天的承德之行已經定下,弘盼的年紀太小,加上剛剛開府,還需要李筠婷在京中坐鎮,所以依舊並不同去。茵陳定下了人選,李筠婷還是要同胤禛說一聲的。
在李筠婷侍寢的時候,胤禛剛要解開李筠婷的衣裳,就聽到李筠婷說道:“爺,等等,我有件事情想要同你說一聲。”
“什麼事?”胤禛說道。
李筠婷說了茵陳的事情,胤禛說道:“那你決定就是。”
胤禛對於李筠婷的情感,現在更加迷惑,只等着去了承德,兩不相見的時候再理清自己的感情。
茵陳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從丫鬟中選了一個叫做東籬的,看着老實本分,接替了茵陳的位置,接着就和茵陳一塊兒回了府。
李筠婷同華氏坐在堂上,堂下的是茵陳和她的父母。
這時候茵陳也知道了蘇木的決定,等到輪着她開口說話的時候,剛一開口眼淚珠子就從眼眶中滾落,開口說道:“我也和蘇木姐姐一樣,留下來伺候您。”真正聽到定了婚期,茵陳又有些怯懦和懼怕,對於未來有些迷茫,心中畏懼想着李筠婷又是個好伺候的,衝動之下,就這樣開口。等到真正開口了之後,心中又是一緊,咬着下嘴脣有些後悔,她真的一輩子不嫁人嗎?
“渾說。”李筠婷見着蘇木搖擺不定,知道她並沒有蘇木那樣的決心,只是一時懼怕了,開口說道:“今後可是做管家娘子的人了,還這般哭鼻子。”
茵陳的爹孃也駭了一跳,生怕李筠婷改口讓他們家的閨女一輩子不嫁人,開口說着未來嫁人的好處。
“去吧。”最後李筠婷對着茵陳鼓勵一般地點點頭,讓茵陳走向了屬於她的未來。
“你可是改變主意了?”李筠婷說道。
“我……不曾改變。”蘇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