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無事,免得在家倒是耽誤了泉哥兒讀書,華氏便領着兩個閨女,三個丫頭,並着侍衛,坐着馬車親自送了拜帖。
裡面的丫鬟是嫡福晉西魯克氏身邊的大丫鬟,收下了冀州知府嫡妻李氏的拜帖,皺着眉頭想着這華氏何方人士,忽然想到自家格格嘴裡經常嚷嚷着李姐姐,心念一動。
便親自拿着拜帖,對華氏解釋一二。當家主母帶着銘端格格外出禮佛,府中沒有可以做主的,先留下帖子,等到福晉回來了,會派人去府中送信的。
華氏便應了下來,因爲早晨便出了門,倒是李汝蘭提議說道:“不如我們去京中的熱鬧的酒樓,找個雅間裡買些吃食。”
華氏想了想,便應下了,復又做到馬車上,李汝蘭笑着說道:“這街上果真如同母親說的那般,姑娘們都在外行走。”路上行走的姑娘都是旗裝打扮,也有些個是着漢裙,只是漢人家生養的姑娘都是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瞧着走路的姿勢便是天足的滿人,若是漢人小腳彎彎,走起來有一種別樣的風韻。李家屬於漢軍旗,也是不纏足,都是生的天足。
李汝蘭更是讓白芷打起了簾子,想要細瞧着三百年前的都城。仔細瞧着它的滄桑與繁華。青石板乾乾淨淨,倒是人來人往,有些個小商戶蹲在地上吆喝着做買賣。
華氏倒是微微笑了,“你倒是適應得快。”
“娘,咱們雖也漢軍旗,在冀州也就罷了,在京城裡可都是旗人呢,看着街上的滿洲姑奶奶在外行走呀,蘭兒實在是心裡羨慕得緊,這既然入了鄉便要隨俗。”李汝蘭歡快地解釋道。
“我說了一句,你倒是說了十句。”華氏輕輕點了點李汝蘭的鼻尖,倒並不生氣。
李汝蘭眉眼彎彎,笑着說道:“下午呢,我倒是想着,不如我們去逛逛書局,哥哥在備考,我跟着師傅也學了一些,辨些個書倒是做得到的,畢竟哥哥備考着呢。”書局,首飾店,洋人開的教堂,這些個地方怎能不去。
華氏點點頭,“倒是不錯,茜兒你也挑本書送與你哥哥。”
“棋譜可以嗎?”李筠婷認真地說道。
華氏失笑,“倒也可以,泉哥兒的棋也是下的不錯,對弈倒是放鬆的手段。”還可以培養兄妹二人的感情。
華氏更是掀開了簾子問道:“京城裡,哪處的酒樓是最好的。”
便是東城區的醉仙樓,倒是距離並不大遠,東城區是京中最好的地段,離皇城也並不大遠,京官並着王府多是落於此處,同時還見着府邸,當今聖上的皇子也漸長,今後也多在此處開府。
到了醉仙樓的時候,便打發了馬伕先回去,約定了時辰讓其下午在醉仙樓候着,因爲多是達官貴人,馬車往來熙熙攘攘,倒是讓掌故的特地闢了地方讓軟轎還有馬車這裡候着網遊之領主模式。
此時還沒有到飯點,廳裡稀稀疏疏坐了幾桌,小二見着了華氏一行人,點頭哈腰道:“夫人小姐來得到巧,二樓有個靠窗的雅間,您看如何?既幽靜不會吵着您,倒也開闊。”有女眷,尤其是這般衣着錦繡的,都是點的雅間,那小二便直接推薦到。
“前面帶路吧。”華氏開口。
“好嘞。”那小二笑着,蹬蹬走到一行人的前面,“夫人小姐,請這邊。”
上了二樓,進了雅間,窗是支開的,那小二說道:“若是夫人小姐覺得冷,也可以虛掩着窗,上盆炭火。”
“便是你們這裡最好的炭火。”丹蔘說道,“若是煙大,可不依。”
小二笑着說道:“姑娘說笑了,最好的便是這銀絲碳,直接從賣炭翁那裡拉來的,絕對是好炭。”
華氏點點頭,“便先上盆子炭火,還有大紅袍也來一壺。”
“好嘞。”那小二躬身退下。
倒是手腳伶俐的,虛掩着窗,升起了炭火,房間很快就暖和起來。
“娘,不若我同白芷下去買些個糕點。”李汝蘭說道,見着華氏臉色不愉,連忙補充道:“我剛剛下車的時候,瞧着旁邊一家的生意,倒是紅火得緊。就在這醉仙樓的旁邊。”
華氏聽到後面一句,表情微微鬆動。
李筠婷說道:“你就讓姐姐下去吧。通過就在門口,有白芷跟着呢。”
李汝蘭從沒有見過李筠婷這麼順眼過,華氏倒是見了李汝蘭的眼底的雀躍,柔言道:“我有些個倦了,你們兩個下去,白芷和蘇木跟着你們,可不許遠了。”
“我陪着娘吧。”李筠婷說道。
華氏倒是微微笑了,心底的最後一點芥蒂也不見了,“就像是蘭兒說的,就在醉仙樓旁,又有白芷和蘇木約束着,你們去隨便買些個,不過不許耽誤久了,最晚半個時辰就得上來。”
李汝蘭自然拉着李筠婷,高興地應了。
這般能自己逛一下,雖然只是半個時辰,也是好的,李汝蘭連步伐都帶着些輕快。
先是去了賣糕點的地方,據說是他們家的糕點是按照四季來做的,春日裡是桃花糕,夏日裡的蓮藕糕,秋日裡的菊花糕,而冬日則是梅花糕,這個時節是有梅花糕的,在醉仙樓裡的客人,只用交代一聲,半個時辰內自然會有人送上去。
“對面有買些個首飾,我們進去看看。”李汝蘭笑着說道。“可以挑些個送給娘。”女性的本能天□這些琳琅滿目的首飾。
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白芷不敢說什麼,蘇木倒是默默跟上,總歸在醉仙樓旁。
有各式的髮梳和篦子,各式的髮簪是一塊兒,更有各色鎏金的步搖,看上去就美的緊。只是細看材質,還不上自己採買的。
李汝蘭先是興致勃勃看了一陣,便覺得材質過於一般了,那掌櫃見着兩人穿戴金貴,便說道:“小姐相要些什麼?還有些個精緻的,沒有擺出來。”
“一柄梳子,還有配件。”李汝蘭說道,梳子是想着送給華氏的,而配件這是自己掛着。
“這位小姐呢?”那掌櫃便望着李筠婷變幻傳奇。
“髮簪。”李筠婷說道。
李筠婷的簪子很快就選好了,白玉製梅花小簪,李汝蘭那邊梳子選好了,倒是那配件,有一串子水晶珠子,還有一個玉佩,兩者倒是猶豫不決。
倒是拿在身上比劃着,“妹妹,你瞧着哪個好?”
“倒是這串子水晶珠子少見。”李筠婷說到。
“那便要這串珠子了。”李汝蘭笑着說道。
“這些個多少錢。”李汝蘭的貼己錢算是不少,而且買的東西,便屬那簪子最爲便宜,所以便一併讓白芷付錢了。
李汝蘭便配上那串水晶珠子,掌櫃倒是讚不絕口,阿諛奉承。
李汝蘭倒是聽得順耳,兩個人買了首飾,便去了一半的時間,旁邊雖然還有胭脂水粉店,她倒是不想去逛,接着眼前一亮,看着天橋附近倒是有人聚在一塊兒,便說道:“我們過去湊個熱鬧,說不定是賣藝的。”
“那裡人雜了些,大小姐。”蘇木說道。
“不礙事的,”李汝蘭笑着說道,倒是指了指跟着他們兩人的着短打的侍衛,“有他們呢。倒是難得出來一趟,看完了熱鬧,便回去。”
李筠婷還在外圍的時候,便見着了裡面的情景,一身着縞素的女子跪於地,額上纏繞着的是“賣身救父。”面前更是擺着一方白布,血字寫着賣身救父。身後到是有一衣衫襤褸的老翁昏沉於地。面前擺放一碗,裡面放着若干銅板,還有一小塊小指尖大小的碎銀子。便拉着李汝蘭說道:“沒什麼好看的,不是賣藝的,我們走吧。”
李汝蘭哪裡願意,倒是拉着李筠婷的手更是往裡走,李筠婷顰眉倒是被李汝蘭扯進了內層,李筠婷和李汝蘭倒是站在了兩人最前面,那縞素女子更是跪於李筠婷面前了。
見着是這般的情景,李汝蘭便覺得沒趣,在後世見多了這樣的討要錢的,多數是騙局。而李筠婷觀老漢,確是氣息微弱,命垂一線。於紅塵中修真,尤其是見着眼前的景,那姑娘又正跪着她,便結下了因果,李府中錢財不是什麼難事,便開口問道:“這位姑娘,膝下有黃金,是否給父親把脈,需要什麼方子。”那老漢已經氣息微弱,也不知道凡間之物能否治好。
李筠婷一開口,倒是讓李汝蘭一驚,拉着李筠婷的手,說道:“妹妹?!”
旁邊的人看了一眼李筠婷同李汝蘭二人,倒是驚豔,嚥了咽口水,說道:“她跪了幾日了,對面的同和堂也找了大夫,說是沒法,用蔘湯吊着一口氣,這姑娘倒是個實心眼的,不肯放棄。”
那老漢氣息微弱,撐不到晚上她去救人,便對那姑娘說道:“你且等我一盞茶的功夫。”
說着便去了對面的同仁堂,買了金針,還有火摺子,碗,並着烈酒,向老闆討要了些熱水盛在碗中。
“妹妹?!”李汝蘭小聲說道,“如果你不忍心給些個錢便罷了。”李汝蘭滿眼都是震驚,聽旁邊一輪的人的話,那老漢顯然是活不久了,若是妹妹沾上了人命,那等會回去了,可以想象華氏的表情。
李筠婷顰眉,“我有法子,你且放心。”
白芷大氣不敢出一聲,蘇木恨不得生了雙翼,立即秉了太太,讓太太把李筠婷領回去,只是這時候看到李筠婷一行人再次過來,圍觀的人羣倒是自行散開一條道來。蘇木手裡攪着帕子,心中是萬分緊張。
那縞素的女子更是滿懷希望看着李筠婷,李汝蘭跟白芷耳語幾句,然後白芷便是飛快地跑回醉仙樓方向。
李筠婷並沒有理會,她原本是捧着那碗水的,掩着手滴入了洗髓池的水,對那女子說道:“你把這碗水給他喂下去劫難成仙。”
那老漢原本吞嚥已經困難,到底是靈物,沾了嘴脣之後,倒是自行吞嚥了碗中的水,見着此景,女子倒是心生了些希望。
“有沒有乾淨的巾子。”
“有的,有的。”那姑娘說道,從懷中掏出了巾子,李筠婷並沒有去接,而是把烈酒倒入了剛剛喝完水的碗中,說道:“你用着酒擦他的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指的穴位分別是面部的穴位,人中,太陽,攢竹,陽白。
見着李筠婷的姿態,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李汝蘭,竟屏住了呼吸,覺得李筠婷應該是有本事的。只是旁的人卻覺得李筠婷完全是亂來,看着架勢,是要施針,只是連脈都沒有把,這般竟是胡來。只是看着李筠婷身後的短打的威武的漢子,有些個懼怕。
倒是其中一個膽大的看不過去,“姑娘,你也太輕率了,你連脈都沒有把!怎就想用針!”
李筠婷看了他一眼,李汝蘭原本微微舒展的心竟是又揪了起來,李筠婷說道:“可以治好的。”同時捏了個決到那縞素的姑娘身上,讓她對自己放心。
那縞素的姑娘說道:“我相信這位小姐,不會有事的。”
連那要救父的閨女都這樣說了,旁人便不再開口,倒是不肯散開,旁邊更多湊熱鬧的人圍了過來,在外圈打聽什麼事情,內圈倒是靜悄悄,沒人說話,看着李筠婷的動作。
等到那女子給老漢擦了臉之後,李筠婷取了火摺子,燃了烈酒,碗中是幽藍的火焰靜靜跳躍,李筠婷蹲□子,取了金針在火上烤了烤,便紮在了穴位上,拇指食指中指輾轉轉動手中的金針,更是運靈氣於其中打通體內阻塞的經脈,每個穴位皆是如此,最後紮在太陽穴的時候,旁人都忍不住閉了眼,李汝蘭也是心驚肉跳,手中的帕子幾乎要攪爛了。
那老漢倒在此時,有了動靜,旁邊的人更是騷亂,“醒了,醒了!”“我剛剛見着手動了。”“對對,我瞧着腳也縮了一下。”看着李筠婷的目光已經帶着些敬畏了。
見着老漢已經有了神志,李筠婷收了針,原本老漢只是□,這時候眼睛已經睜開了,更是口中吐了一口黑血,對着那縞素的姑娘微弱地喊道:“玲兒。”
旁人更是譁然,更有人呼叫道“神醫”。這般小的歲數,卻有這般的醫術。更有附近的居民,知曉這丫頭已經跪了幾日,老漢確實連那同仁堂的大夫都束手無策,而現下一碗水幾根金針,人就醒來了?!
“妹妹,你什麼時候有這般的手藝!”李汝蘭也是輕輕說道。見着老漢醒了之後,原本揪着的心就放下了,放心之後,又對李筠婷有這般的醫術,而驚歎和羨慕,甚至隱隱有些嫉妒了。這般的出風頭,明明是她這樣的穿越女才應該做的,心中有些後悔怎麼不專研醫術,她的空間裡各式的丸子,若是知道了老漢什麼病症,服用了丸子,現下出風頭的就是她了。
李筠婷倒是開口對那女子說道:“令堂身子倒還虛弱,用二兩銀子去買些蔘湯,每日裡養着便可。”然後便對蘇木使着顏色,蘇木便上前把銀子放入了那碗裡。
“姑娘的大恩大德無以爲報,”那姑娘跪在了李筠婷的面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姑娘且等我將父親送回家中,讓我那哥哥嫂嫂照看,我便跟着小姐回府。”
等到那三個響頭,兩人的因果已了卻,李筠婷說道:“不必,我家中自有下人,你且好好給令堂養傷。”說着便扯了扯李汝蘭的衣袖,“姐姐,我們走了。”
旁人倒是自動散開給李筠婷讓了一條道。還有的指指點點,說些個神醫。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女主第一直覺是走開,不扯上因果,但是李汝蘭非要湊熱鬧,所以女主就出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