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筠婷就去了永和宮裡去給德妃請安,許久沒有這般出來走動,加上厚重的衣裳,覺得步伐都沉重了不少。打開了院門,接觸到了略涼的空氣,精神不由得一陣。
李筠婷是繞着御花園的牆邊去的永和宮,天氣這般冷,也催開了梅花,雖然不見花朵,卻可以嗅到暗香浮動。現在天色尚早,御花園的風景也罷了,瞧着昨天的天色,今兒也是個晴朗的天氣,等到從永和宮出來了,再從御花園裡走一遭。
步子原本是沉重,慢慢就變得輕快,跟在身後的茵陳也加快了步子,等到了進入到了永和宮之前,李筠婷瞧着茵陳的臉頰嫣紅,和冷白的天氣相映照,豔若春日裡的桃李。
很快就到了永和宮,剛一進去,開了點小縫,就覺得暖風拂面,丫鬟很快就合上了房門,李筠婷脫了自己的皮子,姿態窈窕。
德妃見着李筠婷,比之前豐潤了,更帶了些人間的煙火味道,膚色被襯得如雪。
“果然是做了額娘了,上前一步,讓我瞧瞧看?”德妃笑着對李筠婷招手,見着她走近了,捏了捏她的手,“比以前更有福相了。嬤嬤,瞧瞧看,是不是?”
德妃身邊的嬤嬤也是笑着說道:“可不是?這般比之前要更好了,昨個兒咱們十四阿哥纔在唸叨,好久沒有見到四側福晉了。聽到滿月席,就巴巴跑過去。”
德妃說道:“還是一團小孩子氣,沒有長大。”
“覺得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沉穩了不少。”李筠婷說道。
“哪裡,分明還是個小孩子。”德妃笑着說道珺主兇猛全文閱讀。“有一次遠遠瞧着在上書房讀書,看着沉穩,我還說着,阿彌陀佛,可算是保佑讓他安穩下來,誰知道是個假象,還是皮得緊。”
原本兩人的話題基本是圍繞在胤禎的身上,現在李筠婷也有了孩子,一半的時間就分在了弘盼的身上了。
首先說道弘盼的,就是他的名字,“聖上這名起了,私底下,起個小名,閉上房門讓親近的丫鬟叫一叫,可以壓他的福氣。”德妃說道。因爲聖上的名字自然起得是很好,故而也不議論,說道了小名。
“起了個瑞哥兒。”李筠婷說道,“在房中讓我們的兩個丫鬟,還有教養嬤嬤叫着玩罷。”
“這名字不錯。”德妃說道,“瑞雪兆豐年,今年的雪也好,名字也應景。”
“正是因爲這雪纔想到這個名字的。”李筠婷說道,“那天起名字的時候,想了好幾個,還是我底下的丫頭們說道下雪了,我就想起來了這個。”
“聽你說道教養嬤嬤,我記得是伍嬤嬤。”德妃問道。
“是伍嬤嬤。”李筠婷說道,“剛開始有身子的時候就幫了不少忙,等到我生瑞哥的那天,你看過那蘇木丫頭,丫頭還得過您的賞,說她性格沉穩,那天竟是呆呆站着,被伍嬤嬤指使去忙活的。”
“那個丫頭我有些印象。”德妃用手絹掩住了微微勾起的脣角,“是個伶俐的,性格也難得沉得住。也難爲了,畢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說着閒話,李筠婷就不着痕跡把話題引到了如何育兒上,德妃有時候會說些育兒的經驗有時候說起來的就是十四阿哥的小時候的趣事了,李筠婷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說話順着德妃,又同時有自己的想法,德妃許久沒有說的這麼暢快,中間添了糕子和茶,一直到了中午,用了膳,才用絹子掩着嘴打了一個哈欠。
李筠婷自然提出告退。
“等到天氣暖了,把小弘盼抱過來,我可要好好瞧瞧看。”德妃笑着說道。
“自當是如此。”李筠婷說道。
雖然開了春,四阿哥就開府,一行人搬了出去,在嫡福晉進門前還會進來請安,只是等着嫡福晉進了門,李筠婷再來的時候就短了。德妃也不由得感慨時間的匆匆了。
李筠婷出了永和宮,見着了康熙的儀仗隊款款而來,避讓在一邊,半蹲着身子。
康熙瞧見了立在一邊的李筠婷,“誰家的?”
“是四側福晉。”公公連忙說道。
“不用理會,且往前走。”康熙淡淡地說道,給弘盼起個名字,無非是因爲這是胤禛的第一個兒子,額娘又算是有點身份的。李筠婷只不過和裕親王府有些淵源,他只不過略微關注些,也談不上青眼相看。中午用過膳,在行伍間有些昏昏欲睡,就懶得受了她的虛禮。
等到儀仗隊經過之後,茵陳攙扶李筠婷的胳膊,“側福晉,還要去御花園嗎?”
“當然!”李筠婷開口。
御花園裡是有四時的植物,除了冬季裡的梅花、臘梅之外,還有常青的松柏和香樟樹,水面是淡綠色的,上面結着薄冰,看着就覺得身子發冷。李筠婷今天穿的是件褚紅的披風,舉手投足露出嫩杏色的衣襬,啥時候好看。冬日裡遠遠的一抹紅,讓人覺得心中生暖。
“側福晉,我們早點回房去。”茵陳說道,“睡一覺,起來就可以逗弄小阿哥呢。”
“有你們照看就夠了。”李筠婷說道,“我雖喜歡弘盼,也不是日日離不開他,更何況,月子裡許久沒有摸書本還有棋譜,連練兩個大字都不可,現在也算是有些自己的時間了天賦掠奪者。”
“瑞哥兒生的玉雪可愛。”見着私下無人,茵陳稱呼弘盼爲瑞哥,聲音壓得很低。原本見着的,生着孩子的,無論是否可愛,甚至不少孩童哭鬧甚是讓人心煩,做母親的見着自己的兒子心都是柔情的水。在茵陳看來,弘盼阿哥生的好,性子又乖巧,尤其是在李筠婷的懷中不哭不鬧,反而露出柔軟的微笑,一雙烏黑的眼眸都在發亮。這樣的孩子,李筠婷定然是不願離開他的,所以現在李筠婷說出更願意看書還有下棋,讓茵陳有些迷惑。
“傻丫頭。”李筠婷說道,“咱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雖然生了瑞哥,多了一重母親的身份,卻也不妨礙我幹別的事情,凡事過猶不及。有嬤嬤照顧他,我心安,偶爾逗弄玩耍便好。”
茵陳的眼睛睜得很大,顯然難以理解李筠婷的所思所想。
李筠婷淺笑着說道:“起碼,我還是側福晉,伺候咱們爺,要是心都撲在孩子上了,豈不是冷落了我們爺?”
一語驚醒夢中人,茵陳恍然。李筠婷其實並不是爲了討好胤禛,只不過對於茵陳就不需要解釋的那麼細了。
“側福晉遠見。”茵陳說道。
“小丫頭比剛開始還是長進了。”李筠婷說道。
“比不得蘇木姐姐。”
“蘇木畢竟年齡長你,以前又是跟在我娘身邊的。”李筠婷說道,忽然想到胤禛的話,很快父親赴京上任,大概是舉家搬到了京城,今後開府,嫡福晉沒有進門也可以回門。也不知道家中的小弟,現在學的如何?算算年齡,可能也試着參加了考試,也有可能就在京中備考。隔着高高的紫禁城的高牆,也沒有堂堂正正走一回兒的機會。
“側福晉,我們回去吧。”茵陳說道,“天兒冷,小心着涼。 ”
“我們走吧。”
等到回到院子裡的時候,見着了宋氏,她正彎着腰看着弘盼,伍嬤嬤盯着搖籃中的孩子,蘇木看到了李筠婷,眼睛一亮。“側福晉。”
等着宋氏給李筠婷請了安,宋氏主動開口:“我昨日裡見着小阿哥,生的真是好,就忍不住過來同小阿哥招呼。”
洗三禮的時候,宋氏也見過了弘盼,只是那時候身子還紅彤彤,眼睛也沒有睜開並不太好看,而現在則是不一樣,弘盼白嫩圓潤的身子,五官肖似胤禛,再聯想着之前肚子裡那個沒有緣分的孩子,宋氏覺得見着了弘盼小阿哥,心都融化了。
李筠婷看着弘盼,這時候奶孃奶過了,正是他睡覺的時候,因爲宋氏的逗弄,皺着眉頭癟着小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宋氏還讚歎到弘盼的可愛。
“奶孃剛剛奶過了弘盼。”李筠婷開口道,“宋格格不妨也先回去休憩。”
維持在宋氏臉上的笑容一僵,原本宋氏還想着如何開口多看看弘盼小阿哥,今後認人了,弘盼也能記住自己,現在被李筠婷潑了涼水,臉色也沉了下來。“側福晉也好好休息,奴婢就告辭了。”
匆匆從院子裡出來,站在李筠婷的院子門口,就忍不住啐了一口,“什麼玩意。”到底是怕李筠婷的人聽到了,聲音壓得很低,就是這樣還是唬了身邊的丫鬟一跳,“格格。”
“叫魂呢!”宋氏憤憤地說道:“喊個人聲音都能喊破音,留你們有什麼用?”
“格格,我們先回去吧。”今天跟在宋氏身邊的是一個二等的丫鬟,原本琢磨是個好機會,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在側福晉的門口就這般的作態。聲音隱隱都帶着哭腔。
“我們側福晉的小阿哥才滿月,正高興這呢洪荒之獅祖最新章節。”宋氏把剛剛心中憋得火氣全部發泄在這個丫頭身上,“你這裡這樣的苦相做給誰看?就算是不說小阿哥,側福晉也要休息,你哭什麼哭?”
宋氏的話,在屋內的李筠婷可以說是聽得清清楚楚,因爲門窗管得嚴,其他人只是知道宋氏在外對小丫頭髮作,但是聲音斷斷續續的,“伍嬤嬤,讓宋氏早點休息吧,這麼大的火氣,莫不是上火了?一直吃些清淡的到過年吧。”
“是。”伍嬤嬤躬身出去,李筠婷的聲音輕飄飄的,就減了宋氏的份例。
宋氏聽到了伍嬤嬤的這番話,臉上帶着笑容,只是眼底並沒有笑意,看上去讓伍嬤嬤身子一抖,“謝謝側福晉好意,正好這段時間覺得口中似乎是有些潰瘍。”
伍嬤嬤乾笑着,也不知道說什麼,反而是宋氏開口:“嬤嬤也早點回去休息。我便先走一步了。”說着眼睛瞪着跟着自己的丫鬟,“還愣着做什麼?像個木頭樁子,等着落雨好生出蘑菇?”又對着伍嬤嬤說道,“實在是這個丫鬟可氣,傻愣愣的,讓我平白上火。”也不等伍嬤嬤回答,宋氏就先離開了。
伍嬤嬤感慨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就回房間覆命了。
“掀不起什麼風浪。”李筠婷說道,“嬤嬤剛剛也辛苦了,去眯一會兒,讓蘇木和茵陳兩個丫頭照看就可以了。”
茵陳笑着說:“就是,伍嬤嬤,讓我和蘇木姐姐來,你先去休息。”
外面的寒風裡宋氏的臉變幻顏色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而李筠婷這裡的院子一時融融,偶爾可以聽到屋內的炭火的爆破的聲音。
還沒有到晚上用餐的時候,宋氏去拜會李筠婷,結果被趕了出來,宋氏傻乎乎站在李筠婷院子的門口指桑罵槐,反而讓李筠婷削減了用度,可以說又是一場好戲,起碼武氏聽着是臉上帶着淺笑。
“宋格格可得長長久久。”武氏說道,“這個院子只要有她,便會有我。阿彌陀佛,我常常想着爲什麼有些人不長心眼怎麼能活下去,原本這般稀裡糊塗,日子也是可以過下去的。”
“宋格格哪裡及得上格格您心思通透。”丫鬟說道。
“只不過這樣的環境,難免要看的明白。”武氏說道。
宋氏被李筠婷一發作,便覺得心情鬱郁,一口氣憋在胸腔裡出不來。扔了扔牀鋪上的枕頭被子,捶打一番權作了發泄。
好不容易被丫鬟軟語勸回來了,安心坐了會兒繡活,看到晚上的菜果然是清淡,只覺得眼冒金星,吃着飯像是嚼着李筠婷的血肉一般,看的旁邊的丫鬟,眼皮子直跳。心中覺得怎麼就分到這樣的主子這裡了。
宋氏這清淡的菜足足吃了一個月,弘盼也長了不少。
弘盼小阿哥軟趴趴的手腳也開始有了力氣,伍嬤嬤拉着茵陳照顧弘盼小阿哥,從而磨磨她的性子,按理說李筠婷這裡也應該新進些人,只是這會兒年關也沒有得用的人。
“等到開了府,也是要添置人的。”李筠婷說道,“也不急在這一時,蘇木和茵陳又是我一直用慣的,不過幫把手,弘盼的性子乖巧,照顧起來也並不太累。”
這句話倒是真的,弘盼若是屙屎屙尿,也不大哭,只是哼哼幾句,肚子餓了也是這般,平日裡見着李筠婷就臉上帶着笑,看上去像是樂呵的福娃娃一般,伍嬤嬤也喜歡極了這個小阿哥,用她的話來說“奴婢可沒見過這麼乖的阿哥,我之前聽說我們這裡的文曲星下凡,小時候也沒有小阿哥這麼聽話。”
說到了弘盼,胤禛神情也變得緩和,屋外是凜冽的寒風,而屋內一室溫馨。
輪到一天下了雪,李筠婷就吩咐讓宋氏那裡的飲食可以照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