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轎子的太監們並不停下來,看見羅瑞雪起了疑心,卻催促着說道:“快點兒快點兒,進去。”
轎子被擡得更快了。七拐八拐的走在宮裡的小路上,羅瑞雪眼看着路已經不認識了,太監們終於在一個空殿前面落了轎子。
太監將轎子壓下來,打起轎簾子,還想哄騙羅瑞雪,說道:“王妃,長公主在裡面兒等着了。”
羅瑞雪眼看着這個空殿,根本不是什麼長公主的寢殿,說道:“今兒個怎麼走了這麼長的路?”
幾個太監面面相覷,眼珠子猛轉,說道:“王妃有所不知,長公主的寢殿在修葺,所以臨時搬到這座殿裡,王妃快請進罷,別讓長公主等急了。”
太監們說着就去拉羅瑞雪。一副生怕她不肯進去的樣子。
羅瑞雪被他們拉了一個踉蹌,前腳剛進了殿門,太監們就立馬要將殿門關上。
裡面兒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藉着朦朧的月光,能看見裡面站着一個人,身量不矮,似乎是個男子,羅瑞雪眯着眼睛往裡走,走過陰影,正好看見那人穿着一身明黃色的?袍!
羅瑞雪心頭一跳,沒想到竟然是皇上。
羅瑞雪並不再往前走,就站在門口不遠的地方,燕明鐸見她不進來。也不出聲兒,似乎不想讓羅瑞雪知道自己是誰,悄悄的走上前去,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伸手去想要抱住羅瑞雪。
雖然燕明鐸的聲音非常輕,但是羅瑞雪又不是真的瞎子,需要靠聲音才能辨別東西,燕明鐸大搖大擺的走過來,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羅瑞雪當即往旁邊錯了一步。燕明鐸“啊呀”一聲撲了一個空,一頭栽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因着燕明鐸發出了一聲痛呼,羅瑞雪就借坡下驢的喝道:“是誰?”
燕明鐸也知道自己剛纔發出了聲音,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一點兒也沒有人前作爲皇帝的模樣,臉上反而都是猥瑣的笑容,似乎因着羅瑞雪看不到,所以秉性畢露,他哪知道,羅瑞雪是看的清清楚楚,心底裡不齒到了極點。
燕明鐸搓着手心兒,也不惱怒剛纔摔的一跤。邊關的一個小城鎮鬧瘟疫,按理來說現在是深冬,不應該鬧瘟疫的,但是架不住吳國在和大燕的鄰國趙國開戰,澤樺是個小鎮子,正好臨着吳國和趙國,難免受到干擾,大批的死屍沒有人處理,導致瘟疫蔓延,澤樺一時間爆發了嚴重的瘟疫,因爲傳染力度很強,當地的官員都帶着家眷逃跑了,也沒有人敢去救災。
滕燕賜肯請命去澤樺救災,燕明鐸自然是高興的,第一可以解決瘟疫的情況,第二就是,滕燕賜一旦出京,滕王府可就沒有坐纛兒的人了,羅瑞雪又是個弱質女流,隨便想一個辦法哄騙到宮裡,她又是個眼瞎的,根本什麼也看不見,只要不出聲兒,不讓她知道自己是誰,那就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燕明鐸知道羅瑞雪和自己的妹妹燕雲初相處的不錯,燕雲初總是找機會叫羅瑞雪進宮來玩,有的時候還一起過夜,因此燕明鐸就想出了這個辦法,還覺得萬無一失,豈知道從頭兒就大錯特錯了,根本就是被羅瑞雪當做猴子來觀賞!
羅瑞雪看着燕明鐸臉上的露骨的笑容,真是難以想象這個人竟然是個皇帝,若說燕明鐸沒點兒建樹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先皇將皇位傳給燕明鐸,燕明鐸自然有些建樹和手段,只不過這一切都被滕燕賜掩蓋着,只要有滕燕賜一天,燕明鐸的鋒芒就黯然,一項對比下來,就覺得不值一提。
所以燕明鐸忌恨滕燕賜,恨得咬牙切齒,不論滕燕賜到底有多不爭不奪,多安分,多爲國分憂,滕燕賜在皇帝的眼睛裡就是個佞臣,絆腳石,心頭刺,除之後快。而滕燕賜寶貝的女人,燕明鐸自然想要奪過來,這樣才能顯得自己強大。
所以燕明鐸從剛開始覺得羅瑞雪美麗端莊,到後來偏執的想要得到羅瑞雪,到現在的不擇手段,不管是什麼辦法,只要能強迫羅瑞雪委身於自己,那就行。
燕明鐸搓着手心兒慢慢走過來,眼睛盯着羅瑞雪,好像羅瑞雪是砧板上的一塊肉,兩隻眼珠子來回的轉,恨不得將羅瑞雪身上的衣裳都看透了。
羅瑞雪心中翻滾,噁心的不行,只是裝作淡定的模樣,心裡盤算着怎麼才能逃出去。
燕明鐸笑着走過來,羅瑞雪又冷聲道:“你是誰?長公主呢?”
燕明鐸只是笑不說話,看着羅瑞雪冷喝的樣子,更覺得有味道,不同於後宮裡那些嬌滴滴的女人,雖然百依百順是好,但是偶爾也想換換胃口。
燕明鐸突然衝過來,一把將羅瑞雪抱在懷裡,羅瑞雪並沒有像第一次一樣成功多開,這讓燕明鐸更加得意了,摟住羅瑞雪的腰,猥瑣的羅瑞雪的耳朵邊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享受羅瑞雪身上的體香。
他享受的吸着氣,哪知道突然顴骨一痛,一陣火辣辣的感覺。
“啊!”
燕明鐸吃痛,下意識的鬆開手,伸手捂住顴骨,再擡首一看,手心上竟然都是血,臉上被羅瑞雪深深的劃了一道子。
羅瑞雪手裡緊緊握着釵子,方纔燕明鐸還在得意,此時已經只剩下了震驚,他沒想到羅瑞雪會劃傷他,而且還劃在臉上,大燕曆法,五天必須上一次早朝,若是皇帝超過五天沒有上朝,就可以擊鼓廢帝,但是臉上帶傷,這要怎麼上朝!
燕明鐸心中有驚又怒,狠狠瞪着羅瑞雪,卻不敢說話,怕羅瑞雪聽到自己的聲音。
羅瑞雪回身要跑,燕明鐸氣怒非常,哪裡能讓她跑出去,就衝過去拽住她的腰帶,羅瑞雪使勁掙扎着,燕明鐸突然又來了興致,感覺着羅瑞雪的掙扎,那股征服感油然而生,不禁又放鬆了警惕。
“啊!!”
燕明鐸剛放鬆警惕,肩膀上就是一陣劇痛,羅瑞雪手裡仍然握着釵子沒放,回身使勁一剁,將釵子就插在了燕明鐸的肩膀上,疼的燕明鐸一陣大喊,可比方纔那種劃傷腰疼的多。
羅瑞雪將燕明鐸踹開,使勁拉開大門,從殿裡衝了出去。
外面兒並沒有太監伺候着,因着燕明鐸覺得萬無一失,所以就提前和太監說了,人送來之後讓他們都走開,不用伺候。
所以這個羅瑞雪就順利的從空殿裡跑了出來,燕明鐸疼的咬牙切齒,眼看着羅瑞雪要跑,趕緊要追,不過門口雖然沒人,但是宮裡頭上夜的宮女太監和侍衛很多,若是讓他們看到了皇帝在深夜裡狂跑,哪還成何體統。
但是不追的話,臉上和肩膀上都流了血,從小打到還沒人敢傷過他,燕明鐸心中又十分不甘。
只在這個時候,羅瑞雪早就跑遠了。
羅瑞雪心中砰砰直跳,她雖然是個弱質女流,但是下手絕對不輕,先讓燕明鐸破了相再說,能做出這麼?蹉的事情,也別怪羅瑞雪往臉上招呼了。
她一陣猛跑,也不知道到了哪裡,本想去長公主的大殿暫避風頭,卻怎麼也找打不到燕雲初的寢殿。
就在這個時候,羅瑞雪就聽見有侍衛的喊聲。
“有刺客!有刺客!”
“有刺客行刺皇上!”
“皇上受傷了!”
羅瑞雪心頭猛跳,燕明鐸定然找了侍衛,自己若不找個地方避避風頭,被侍衛發現的話,那些個接她進宮的太監肯定也不是燕雲初宮裡的,到時候死無對證,反而給她扣一個入宮行刺的大帽子,那豈不是連累了滕王府?
羅瑞雪有些心急,還沒跑幾步卻見前面有人,還以爲就要被發現了,卻見前面的人並不是什麼侍衛,而是一個穿着官袍的男人,大冬天的手裡還搖着一柄摺扇。
那人也看到了羅瑞雪,不禁驚訝的說道:“哎,這不是弟妹嗎?”
羅瑞雪定眼一看,竟然是端敬王燕厚德。
燕厚德排行老四,雖然是皇帝的兄長,但是一直和滕燕賜交好,知道皇帝忌憚人才,所以一直裝瘋賣傻留戀花所,也算是一種自保方式。
羅瑞雪裝作看不到來人,只是說道:“端敬王?”
燕厚德說道:“是啊,弟妹怎麼大半夜的在宮裡頭?”
他們正說着話,就聽見侍衛的聲音跑的更近了,有人大喊着:“抓刺客!抓刺客!”
羅瑞雪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請端敬王救我。”
燕厚德“譁”的一聲將摺扇收起來,笑眯眯的說道:“我最喜歡做這種賣人情的事兒了,記得讓滕燕賜欠我一個人情。”
他說着,又道:“這邊走罷,今兒個我在班房值班,你趕着了,明兒個一早宮門一開,就能送你出宮。”
燕厚德一邊說,一邊帶着羅瑞雪往班房走。
班房裡就燕厚德一個人,今天輪到他值夜,若是有什麼緊急的急報,也好有人應承着。
燕厚德進了班房,就讓羅瑞雪坐下來,自己忽閃着扇子,往裡面兒的小套間兒走,笑道:“弟妹隨便坐罷,若是困了就講究的趴着睡一會兒,天亮了才能走,我進去睡了。”
燕厚德走進小間兒,裡面自然也沒有牀,將兩把椅子拽在一起躺上去,翹着腿兒,閉眼就睡了,似乎還挺滋潤的。
羅瑞雪哪裡睡得着,心臟還突突的在跳,幸而碰到了燕厚德,若是被侍衛抓住了,不只連累滕王爺,還連累滕王府。
羅瑞雪坐在班房裡,桌案上點着燈,裡間兒很快就傳出了輕微的鼾聲,燕厚德心倒是寬,睡得很快,也很熟。
摺扇“啪”的一聲從椅子上掉到地上,燕厚德竟然沒有醒。
羅瑞雪不禁有些發笑,燕厚德想當年也是戰將出身,上過沙場的,如今也算是明哲保身,卻是埋汰了人才。
羅瑞雪無聊的坐在大椅上,桌案上堆了許多東西,好多奏章,一類一類的擺放着,她也是實在沒事兒幹,如今才過了三更天,還要很久纔會天亮。
羅瑞雪很好奇奏章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就瞧瞧拿起來看看,有邊關的邸報,有各個地區官員的上報,還有參奏的,彈劾的,上疏的。
她看了幾本,隨手拿起一本來,翻開一看上面竟然說的這次澤華鎮的瘟疫。
羅瑞雪不禁來了點兒精神,想看一看瘟疫到底怎麼樣了。
只不過她這樣一看,竟然有些吃驚,滕燕賜是先頭隊伍,身邊帶着幾個御醫,趕往了澤華鎮,皇帝燕明鐸準備了物資隊伍,說之後會給送過去,結果羅瑞雪一瞧這物資隊伍,賑災銀不過五十萬兩,賑災的米也是撥的陳年舊米,全是壓糧倉的貨,有的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了,糧官特意備註上已經餿爛了,燕明鐸卻批給了滕燕賜。
羅瑞雪心頭猛跳,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滕燕賜出了隨行的幾個御醫之外,根本沒有帶任何的大夫,燕明鐸也沒有批給他大夫,就好像忘了一樣。
羅瑞雪心裡一陣發慌,這種意圖很明顯了,滕燕賜去了澤華鎮,若是不幸感染了瘟疫,那就再好不過了,若是命大活着,這些賑災銀和賑災糧,也遠遠不夠澤樺百姓的,到時候落一個口舌,就等着被滿朝大臣彈劾罷。
羅瑞雪看了奏章,有些沉不住氣,覺得腦子暈乎乎的,卻手腳很輕的將奏章擺回原處,然後趴在桌子上閉目休息,心裡卻千迴百轉的,心想着不能就放任滕燕賜這樣自生自滅。
羅瑞雪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過了好一會兒,她再擡頭的時候,竟然已經天亮了,燕厚德還在睡,只不過已經從椅子上摔倒了地上,懷裡抱着自己的摺扇,很不雅的打着呼嚕。
又等了一會兒,燕厚德才醒了過來,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帶着羅瑞雪往公車署去了,他特意把車馬讓給羅瑞雪坐,還笑眯眯的衝羅瑞雪說道:“弟妹回去之後,一定告訴滕燕賜,他欠我一個人情。”
羅瑞雪說道:“王爺鼎力相助,瑞雪沒齒難忘。”
燕厚德搖着摺扇笑着說道:“嚴重了,嚴重了。”
燕厚德囑咐了騎奴,馬車出了宮,就直接往滕王府去了。
春禾和碧盞不知道昨日的事情,還以爲少奶奶真的進宮去找長公主了,見她這麼快回來,不禁奇怪。
碧盞說道:“少奶奶,您這麼快就回來了?宮門纔開呀。”
羅瑞雪卻沒有時間和她們說這些,尤其這些東西死無對證,說出來也沒有用,羅瑞雪只在心裡有桿秤就行了。
她說道:“去,準備車馬,還有多多的銀錢。”
春禾說道:“少奶奶?您要出門嗎?”
羅瑞雪點頭,說道:“叫上大筒他們準備,春禾你去準備車馬和銀錢,碧盞你去到糧鋪子去,凡是糧食都收。”
“收糧食?”
碧盞奇怪的說道:“少奶奶,滕王府的糧食夠吃啊,少奶奶上個月才讓下人去採辦,糧倉裡都滿滿的。”
羅瑞雪說道:“不是給咱們吃的糧食。”
春禾說道:“那是什麼?”
羅瑞雪說道:“是要帶去澤樺的糧食。”
“澤樺?”
兩個小丫頭都是大吃一驚,春禾說道:“少奶奶,您這是要去澤樺麼?”
碧盞趕緊說道:“澤樺去不得啊!那裡在鬧瘟疫啊少奶奶!少奶奶身子骨兒一向弱,如今又在調理身體,怎麼能往澤樺跑呢!”
羅瑞雪不爲所動,只是說道:“這一趟必須要去,你們倆別再問了,快去準備,該通知的都要通知到。”
春禾和碧盞對看了一眼,她兩個人都知道羅瑞雪的秉性,少奶奶若是要做什麼事情,那就是鐵打的心,必然要做到底才罷休的,絕對不會改變。
於是兩個人只好走出去,各自辦事去了。
羅瑞雪又叫了幾個丫頭,陪着自己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老夫人剛剛晨起,還沒有來得及用早膳,紀氏正好來省老夫人,見到羅瑞雪,笑道:“瑞雪回來了?趕巧兒了,一起用早膳罷,你奶奶也沒有用膳呢。”
羅瑞雪說道:“是……等奶奶和母親用了膳,瑞雪有件事兒想和奶奶和母親說說。”
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卻是個精明人,看見羅瑞雪的表情,頓時就知道她心裡頭肯定有事兒,當下也不叫人傳膳,只是說道:“想必是急事兒,你現在就說罷。”
羅瑞雪就將在宮裡看到的說了,老夫人和紀氏聽到奏章上所寫的,頓時都大驚失色。
紀氏頓時沒了主心骨兒,驚慌的說道:“怎麼辦!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我的賜兒,明明是好心去賑災,怎麼變成了這樣!皇上竟是個狠心的人,咱家賜兒想來兢兢業業,絕無二心,從先皇到如今,一直爲國分憂,怎麼會變成這樣……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羅瑞雪連忙說道:“母親不必擔心,瑞雪已經想好了對策。”
老夫人擰着眉毛,說道:“你的辦法說出來聽聽。”
羅瑞雪說道:“瑞雪方纔已經讓丫頭去準備車馬和銀錢,又讓人去將收購京城裡的糧食,凡是糧食全都是收過來,再加上滕王府糧庫裡有的,必然能夠支撐一陣子的,一會子再去找些願意去澤樺的大夫,組一支車隊,等這些物資拾掇好了,立馬就上路去澤樺。”
紀氏一驚,說道:“你要去澤樺?”
羅瑞雪點點頭,說道:“是,母親。”
“不行!”
紀氏趕緊握住羅瑞雪的手,說道:“瑞雪,你可別衝動啊,澤樺現在在鬧瘟疫,流民全都往外跑,你不能去啊,你身子骨兒弱,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可怎麼活啊!”
羅瑞雪拍了拍紀氏的手,說道:“母親放心,瑞雪是去給滕王爺送物資的,等物資送到我就折返回來,決計不會在澤樺多留,而且我也什麼都不懂,若是留在澤樺,反而會拖累了王爺說不定。母親只管放心就成。”
紀氏仍舊不放心,摟着羅瑞雪心肝寶貝兒的喊,一邊兒流淚一邊說道:“你這叫我怎麼放心,你身子好不容易好一些,若是真的感染了惡疾,可怎麼辦?”
羅瑞雪說道:“奶奶,母親,送物資總要有個坐纛兒的,王爺隻身在澤樺,瑞雪也不放心,瑞雪只去數日,很快就會折返。”
老夫人這個時候點了點頭,說道:“瑞雪,你可要好好兒的去,銀錢不是問題,多帶些人去,糧食也是,咱們滕王府不是當年那個揭不開鍋的滕家了,既然有些積蓄,該用的時候就拿來用,別省着……你趕緊準備準備,快去快回,路上別勉強自己,實在不行,就快些回來。”
羅瑞雪當即點頭,說道:“奶奶,母親放心,瑞雪這就去準備了。”
紀氏仍舊是哭,抹着眼淚,看着羅瑞雪往外走,說道:“唉,我滕家是犯了什麼錯兒,要經歷這麼多磨難,賜兒好不容易在朝廷裡站住了腳,卻招人嫉恨,若是賜兒和瑞雪真有個三長兩短,可讓咱們怎麼活啊!”
羅瑞雪回了院子,春禾已經回來了,說道:“少奶奶,馬車和侍衛都吩咐了,很快就能準備好。”
羅瑞雪還沒有說話,就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春禾說道:“準是碧盞回來了。”
春禾去開門,沒想到門外卻站着一個男子。
晁泰平站在門外,對春禾笑道:“春禾姑娘,少奶奶在麼?”
春禾趕緊讓開一不,請晁泰平進來,說道:“晁先生,少奶奶在呢。”巨豐呆扛。
晁泰平走進來,卻不是給羅瑞雪請脈的,說道:“少奶奶,我方纔聽碧盞姑娘說了,少奶奶在準備糧食物資,澤樺鬧瘟疫,光是準備充足的糧食是不夠的,學生略同醫術,願意隨少奶奶去澤樺。”
羅瑞雪笑道:“晁先生願助一臂之力,自然是好的,我這就謝過先生了。”
晁泰平笑道:“少奶奶對學生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又在滕王府供職,這些事情自然是分內的事情。”
他說着頓了頓,說道:“學生還有些同門師兄弟,都略同醫術,少奶奶若是同意,學生這就休書,請這些同門也一同去澤樺幫忙。”
羅瑞雪說道:“這樣自然再好不過了。”
春禾也笑道:“太好了,晁先生醫術這麼高明,師兄弟們自然醫術也高明,不怕治不好澤樺的瘟疫了。”
她們這邊談妥了,碧盞也就回來了,碧盞進了屋子,連灌了好幾口茶。
春禾說道:“慢點兒喝,事情怎麼樣了?”
碧盞說道:“實在是累死奴婢了……如今是深冬,本身就沒多少糧食,奴婢可是一家家的走,滿京城的糧鋪子都讓奴婢給抄乾淨了,還買了人家壓糧倉的貨。少奶奶您可不知道,您的名聲在外呢,好些店家一定是少奶奶要買,有急用,都非常給面子,真是有多少賣多少,而且也不故意要價。”
羅瑞雪說道:“好了就行,既然都置辦好了,明天一早就出發,讓大筒他們準備好了,多帶些侍衛去,也好幫幫滕王爺的忙。”
碧盞點頭,說道:“少奶奶放心罷,我這就去囑咐大餅他們,不會出岔子的。”
下午的時候,糧食就全都運到滕王府裡來了,一車一車的全都裝車,大冬天的,大筒他們扛着糧食袋子竄上躥下的,都累出了一身汗。
滕王府今日的動靜很大,燕明鐸讓人盯着滕王府,有什麼動靜都要及時上報,因此晚些的時候燕明鐸就得到了消息,說滕王府大量收購糧食,還找了許多大夫。
滕王府的大門前堆着好多車馬,裡面裝着糧食,日常用具,一看就是準備往遠處運送物資的。
燕明鐸一下子就明白了,看來滕王府是要給澤樺送物資,燕明鐸不可能想到是羅瑞雪看了奏章,還以爲是滕燕賜差人送信來了,想要物資支援。
燕明鐸頓時一陣冷笑,心想着想要出京,哪有這麼容易?
羅瑞雪一整晚都沒有睡好,天矇矇亮的時候就起身了,春禾和碧盞伺候着少奶奶洗漱,給少奶奶穿了件方便出行的衣裳,又將包袱裝好,一切都拾掇好了,擺膳進來。
等用過了早膳,城門也開了,羅瑞雪就準備啓程了。
老夫人和紀氏送到門口,紀氏抓着羅瑞雪的手,說道:“瑞雪,千萬要好好兒的,若是路上覺得勉強,就趕緊回來,咱們再想別的辦法,知道了嗎?”
羅瑞雪給了紀氏一個微笑,說道:“母親不必擔憂,瑞雪只是送一趟物資,很快就回來。”
老夫人始終沒說話,只是盯着馬車,很快的,丫頭放下了簾子,騎奴趕着馬車,骨碌碌的往遠處走了。
羅瑞雪坐在最前面的馬車裡,春禾和碧盞陪着,後面兒還有好幾輛馬車,坐着隨行的大夫,大筒這些侍衛就行車騎馬。
他們很快就到了城門口,京城進出的盤查很嚴,當即就有守衛把滕王府的馬車攔了下來。
一個守衛那刀拍着羅瑞雪的車轅,喝道:“什麼人,這麼大的車隊?這是要去哪裡啊?皇上有命,近來有刺客混入京城,要嚴加排查,進出都要排查!下車下車!”
碧盞最沉不住氣,聽了守衛囂張的話,突然掀開簾子走出去,說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滕王府少奶奶的車駕!”
“呸。”
守衛啐了一聲,說道:“小丫頭,你還敢罵大爺了?甭管是誰,都要下車排查,車裡的貨物也都要卸下來一個個查!這是皇帝的命令!”
羅瑞雪一聽便知道了,必然是燕明鐸得到了消息,故意將這些物資的車馬攬下來的,若是真的一件件兒卸下車了查,那豈不是要查到明天早上去?
碧盞還要再罵,大筒也瞪着眼睛,就聽馬車裡傳出了少奶奶的聲音。
羅瑞雪聲音很平靜,說道:“這位官爺,您可知道這些車馬是要往哪裡去?”
守衛說道:“我怎麼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下車排查!”
羅瑞雪又說道:“這些是滕王府高價收購來的糧食,準備送到澤樺去賑災,澤樺在鬧瘟疫,活人吃死人,大人易子而食,這些都是救命的東西,若是官爺準備一個個排查,查到明天天亮,耽誤了賑災,誰來擔當?你麼,你擔當得起麼?”
守衛一聽,羅瑞雪的聲音雖然不溫不火,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懼怕,似乎有一股威嚴在內,也忍不住腦補了一下易子而食的畫面,後脊樑頓時打了個顫,爬起一堆雞皮疙瘩來。
守衛有些慌亂,滕王府自然是得罪不起的,只好收回了佩刀,說道:“排查好了,放行!”
前面的守衛聽見了“放行”兩個字,將柵欄打開,讓車隊往外走。
碧盞這才登上車馬,說道:“少奶奶真有本事兒,三兩句就把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守衛打發了。這種人,就是欠罵,和他們和和氣氣的說話,他們倒是聽不懂人話了,還覺得旁人都是好欺負的。”
春禾說道:“碧盞,你也收斂些,這一路上可別惹事兒。”
碧盞說道:“春禾姐你放心好了,我是有分寸的。”
澤樺在邊關,和吳國趙國相連,此去又是帶着物資,腳程必定快不了,但是救災如救火,又不能慢了,只好連夜趕路。
馬累了就換下來,套上備用的馬匹,每路過一個城鎮都要收糧食,換馬匹,這樣保持着腳程。
行了十天的路,終於進了澤華鎮,還沒有進入澤樺的時候,就能明顯的感覺到難民增多了,到處都是流民,羅瑞雪他們早就開始舍糧了,一進了澤樺,更是感覺到一股死氣。
羅瑞雪的車馬速度很快,進了鎮子就直奔府衙,滕燕賜身爲欽差,自然要在府衙落腳。
鎮子上除了難民,大街上幾乎沒有什麼人,車隊骨碌碌的前行着,就聽見一陣馬蹄的聲音,還有好些人大喊着:“小姐!小姐您慢點兒啊!外面兒都是流民,還有疫病,小姐咱們還是回去罷!”
那聲音響着,就見一匹大馬,馬上坐着一個勁裝的女子,正驅馬疾奔,她拐了一個彎,顯然沒想到大街上會有車隊,但是馬術又不熟練,一下子停不住。
“啊!讓開!讓開!快給我讓開!”
女子大喊着,驚叫着,但是馬匹還是朝着馬車撞過來。
“嘭!”
羅瑞雪只覺得馬車一陣巨震,疾奔的馬匹撞在了馬車上,羅瑞雪春禾和碧盞都被甩的撞在馬車壁上。
春禾和碧盞大叫一聲,摔得七葷八素,趕緊爬起來,羅瑞雪只覺小腹有些疼痛,像是被擰了一般,大冬天的額頭上有汗水留下來,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嚇着下嘴脣,愣是爬不起。
春禾和碧盞趕緊去扶羅瑞雪,春禾說道:“少奶奶,怎麼樣,哪裡摔倒了?”
碧盞則是跳下馬車去,說道:“你怎麼騎馬的,要撞死人的!”
那馬匹撞到馬車受了驚,大筒連忙策馬過去,死死勒住馬繮,這纔將受驚的馬按住。
女子也從馬上甩了下去,腿上磕破了一塊,後面兒好些下人丫頭追上來,趕緊扶起女子,嘴裡說着:“小姐!小姐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啊!”
女子氣憤憤的將丫頭一甩,對着碧盞罵道:“我還沒問你們怎麼趕車的!竟然衝撞了本小姐!在這個澤樺,還沒有人敢這樣對本小姐說話!你一個黃毛丫頭,想要造反嗎?來人啊!給我打她的嘴……啊呀!”
女子氣勢囂張的剛說完,下人們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小姐慘叫了一聲,只見方纔那個止住受驚馬匹的獨眼大漢,突然走上前去,不由分手就抽了女子一個嘴巴。
大筒瞪着眼睛,渾身肌肉糾結的樣子,足足比女子高出兩個頭,居高凌下的說道:“嘴巴放乾淨一點!”
女子被打的半邊臉都腫起來了,嚇得哆嗦,一下就慫了,看着大筒可怕,也不敢再說,就使勁哭嚎。
下人們趕緊去哄女子,但是也不敢和大筒叫板,丫頭說道:“小姐咱們回去罷,外面兒有疫病,萬一給小姐染上就不好了。”
女子心頭有火,不敢對大筒撒火,就“啪”的一聲甩了丫頭一個嘴巴,吼道:“要你多嘴!我愛去哪裡去哪裡!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讓你來管我!”
她說着,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瞪了一眼馬車,然後轉頭就走了。
春禾扶着羅瑞雪,見她面色蒼白,嘴脣發紫,不禁心中焦急,說道:“少奶奶,你怎麼樣?”
羅瑞雪深吸了兩口氣,緩了一緩,似乎覺得腹中不是那麼疼痛了,說道:“沒事兒了,比方纔好多了,可以繼續走了。”
春禾有些擔心,但是少奶奶執意要走,碧盞上車之後,騎奴又開始趕車,往府衙去了。
澤樺的府衙在鎮中心,因爲澤樺是個小地方,很快就到了,府衙的門楣很大,一點兒也不像鎮中的衰敗。
他們在府衙門口停住,門口有衙役。
衙役上前來,說道:“哪來的?幹嗎的?”
大筒催馬上去,說道:“京城滕王府的馬車,前來給滕王爺運送物資。馬車上是我們滕王妃。”
衙役一聽,滕王妃?
衙役的態度立時掉了個個兒,立馬哈腰帶笑的說道:“竟然是滕王妃遠道兒而來,請王妃稍等,我去請老爺過來。”
衙役連滾帶爬的就衝了進去,很快有個穿着官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後面兒跟着好些個人衙役,來迎接羅瑞雪。
官老爺姓侯,是澤樺的父母官。
侯大人諂媚的笑道:“不知滕王妃遠道兒而來,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碧盞撩開車簾子,扶着羅瑞雪走出來。
侯大人先看到一隻白皙細滑的手出了馬車,緊跟着就看到一個妙?女子,被丫頭扶着,微微低頭,踏着腳踏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這妙?女子樣貌猶如仙子,氣質端莊高貴,皮膚吹彈可破,五官精緻異常。
澤樺是個小地方兒,侯大人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子,心想着怪不得是滕王妃呢,聽說王妃是個瞎子,而且嫁過兩次,若不是這麼美豔動人,也決計打動不了鐵石心腸面冷心冷的滕王爺的。
羅瑞雪下了車,說道:“滕王爺呢?”
侯大人連忙說道:“回王妃的話兒,滕王爺一大早去鎮郊舍粥了。”
“哦?”
羅瑞雪輕輕笑了一聲,侯大人一見王妃笑了,頓時被迷得七葷八素,簡直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旁邊的主簿看了直拽侯大人的袖子。
羅瑞雪這個時候卻說道:“王爺去鎮郊舍粥了?而身爲澤樺父母官的大人,卻安安穩穩的守在府衙裡?”
侯大人聽着羅瑞雪涼颼颼的話,頓時嚇了一跳,趕緊收回"chi luo"的目光,連連搖頭,說道:“不是不是……是這樣的,下官正準備也過去,也過去……”
他一邊說着,一邊使勁擦汗,也不知道爲什麼,王妃明明是個瞎子,卻彷彿能看透自己的假話似的。
羅瑞雪也不揭穿他,說道:“這樣自然最好。”
侯大人連忙說道:“王妃請進,王妃請進,下榻的地方方纔下官已經讓下人收拾好了,就在王爺下榻的院子裡。”
侯大人說着,讓開一步,恭敬的請羅瑞雪進府。
春禾和碧盞扶着羅瑞雪走進去,進了屋子,羅瑞雪坐下來,可算是鬆了一口氣,方纔走的幾步路,還有些隱隱的不舒服。
侯大人不敢再留在府裡,趕緊準備了寫東西,然後把自己裹得厚厚的,生怕有皮膚露在外面兒感染了惡疾,這才帶着下人前呼後擁的往澤樺的鎮郊去了。
春禾看羅瑞雪臉色還是不好,說道:“少奶奶,奴婢扶您躺下休息一會子罷?”
羅瑞雪也是累極了,就點點頭,春禾剛扶着她,還沒有挪地方,就聽見外面兒有些吵鬧的聲音。
一個女子的聲音很尖銳,說道:“我要見王爺!我就是要見王爺!”
一個丫頭的聲音說道:“小姐,您不能進去啊,這是王爺下榻的院子,老爺吩咐了不讓小姐胡鬧啊。”
女子的聲音說道:“我怎麼胡鬧了!我就是想見王爺!怎麼算是胡鬧了!王爺來了這麼多天,總是不讓我見。”
丫頭的聲音說道:“王爺去鎮郊了,還沒有回來呢。”
“呸,別糊弄我,我分明看見有人進了院子,必然是王爺回來了,我就是要見王爺!”
女子的聲音說着,就聽“嘭”的一聲,房門被推開了,方纔那個縱馬的女子竟然站在門外面兒。
女子雖然剛纔沒見着羅瑞雪,但是她認識碧盞啊,一見她們,頓時怒火中燒,自己的臉還腫着呢!
尤其女子左右一看,沒有大筒那個凶神惡煞的大漢,自然就來了底氣。
女子叉着腰,指着羅瑞雪,大喊道:“你們怎麼在這裡?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這裡是我的家!你們方纔傷了人,還趕來我家!信不信我讓爹爹把你們全都扔到牢裡去!再讓牢卒好好的款待你們一番!”
羅瑞雪此時不舒服,聽見女子大嚎的聲音,耳朵裡嗡嗡作響,頭疼的厲害,腹中也隱隱有些擰痛,不禁伸手按了按額角,說道:“將她攆出去,我要休息了。”
女子一聽羅瑞雪的話,頓時炸了,衝過去要打羅瑞雪,嘴裡喊着:“你是什麼東西!還把我攆出去?我可是縣老爺的千金!這澤華鎮裡,我爹就是土皇帝,我就是公主!你竟然跟我這樣說話!你這個沒教養的賤女人!你活膩啊!看我不打死你!”
她衝上去,丫頭趕緊上前去攔,春禾和碧盞也攔着女子,女子卻使勁扭打,連着自己的丫頭也打,瘋了一樣推搡着羅瑞雪。
趕路十幾天,羅瑞雪身子本身就弱,此時已經累極了,方纔又被撞了一下,腹中擰痛,如今被女子使勁一推,頓時頭腦發昏,雙腿站不住,直接跌倒在地上,腰部磕到了秀墩子。
“唔……”
羅瑞雪只覺腹中一陣劇痛,眼前一陣陣發黑,渾身一下子冰冷起來,身子止不住蜷縮起來,躺在地上動不得。
春禾和碧盞叫了一聲,碧盞說道:“少奶奶!您怎麼了!別嚇唬我啊!別嚇唬奴婢啊!”
女子瞪着眼睛,說道:“呸!別裝死了!不過是推了你一把,裝什麼死,信不信我再踹你幾腳!?”
春禾嚇得臉色蒼白,雖然少奶奶平日裡身子骨兒弱,但也沒見過這樣的,臉白的像紙,好像隨時要暈過去。
春禾連忙跑出去,喊道:“晁先生,快救一救少奶奶!”
晁泰平也安頓在院子裡,見到春禾快跑過來,不禁有些吃驚,春禾平日裡都是穩穩當當的,非常自持,難得見到她這幅樣子,又聽他說“救一救少奶奶”,當即也快步跑到房間裡。
女子還在不停的叫囂咒罵着,“你還裝死?什麼東西!別跟我這裝死!別說我只是推了你一把,就算我把你打殘廢了!沒聽見麼,我爹是縣老爺!我爹就是王法,我就是王法!打死也白打!”
晁泰平衝進來,見到羅瑞雪蜷縮在地上,趕緊衝上去把脈,頓時大驚失色,說道:“快快,將少奶奶擡到牀上去,躺平……少奶奶竟然懷孕了,這是要小產!”
“什麼?!”
春禾和碧盞都是大驚失色,兩個小丫頭也是京城裡見過世面的人,不過此時都覺得手腳發涼,牙關咯咯作響,趕緊擡着羅瑞雪,輕手輕腳的放到牀上。
女子一聽懷孕了?要小產?
這才覺得大事不好,雖知道她懷孕了,而且那麼不穩當,只不過推了一把,哪知道那麼寸就撞得要小產了。
女子覺得惹了大禍,轉念一想,卻覺得自己爹是官老爺,有什麼事兒,不過一個懷了孕的女人罷了。
晁泰平讓春禾拿了自己的醫箱過來,給羅瑞雪嘴裡放了藥材含着,然後又拿了銀針過來,給羅瑞雪幾處穴位紮上鍼灸。
羅瑞雪聽到晁泰平說自己懷孕了,先是一陣欣喜,又是心慌的後怕,自己身子弱,好不容易調理過來,如是第一胎真的沒了,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再懷上,若是不能……
羅瑞雪一想到這裡,止不住的全身發抖。
晁泰平下了針,羅瑞雪頓時感覺擰痛的腹部好了一些,大冬天的,自己卻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兒,渾身一點兒勁兒也沒有,像散了架似的,連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喊道:“王爺回來了!”
女子一陣欣喜,趕緊衝出去,只見一個穿着黑色勁裝的男子從外面走進來,他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高大偉岸,並非肌肉糾結的樣子,但是渾身到下充斥着力度,尤其男子穿着勁裝,更顯得身材迷人。他的面容猶如刀削斧砍,輪廓深邃,尤其是一雙黑色的眸子,雖然冷漠,卻好似一汪深潭,若是能被他注視着,定然會渾身發熱,還有一雙薄脣,顯得冷酷薄情。
男子自然就是滕燕賜無疑了。
滕燕賜聽說羅瑞雪竟然從京城千里迢迢的趕過來,還帶了很多物資,心中不禁一熱,將舍粥的事情交給郎纓,自己騎馬趕了回來。
女子迎上來,滕燕賜都沒有理她,根本看都沒看見,直接走旁邊走過去,徑直進了房間。
滕燕賜沒想到自己一回來,看到的卻是這樣的光景。
羅瑞雪面色蒼白,衣服被汗溼透了,有氣無力的躺在牀榻上,春禾和碧盞眼珠子紅紅的,似乎剛纔着急的哭過。
滕燕賜當即寒下臉,快步走過去,想要將羅瑞雪抱在懷裡,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晁泰平趕緊攔着,說道:“王爺,別動少奶奶,少奶奶現在虛弱的厲害。”
滕燕賜的動作立時就頓住了,只是改爲拉着羅瑞雪的手,卻聽羅瑞雪喃喃的說道:“孩子……”
碧盞見那罪魁禍首的女子又進來了,也不顧禮數,說道:“王爺,少奶奶懷孕了,但是方纔被那個人推了一把,正撞在了繡墩兒上,晁大夫說了,像是要小產!”
滕燕賜聽了,臉上頓時冷了下來,春禾和碧盞還從沒見過王爺這般生氣,渾身透露着寒冷,似乎要凍出冰來,平日裡板着的臉,此時像閻羅一樣可怕,雙目透露着殺意,眯着眼睛盯着門口的女子。
女子倒退一步,嚇得使勁哆嗦,她可沒想到這般英俊迷人的王爺,竟然會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