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兒的事情,是皇上開始針對滕燕賜的開始,燕明鐸給滕燕賜蓋上叛國通敵的大帽子,自然少不得針對滕王府。貶的貶,削的削,還沒有最後定罪,就把滕王府都給抄了,說是查找證據。
羅瑞雪雖然覺得滕王爺愛見誰不管自己的事情,但若是滕王府真的被抄了,自己這個滕王府的少奶奶,必然也會被連累,到時候丞相府也跟着倒黴。
羅瑞雪這麼想着,終於開口了,說道:“春禾,你去打聽一下。”
春禾和碧盞還在着急,以爲少奶奶真的無動於衷,就聽說好奶奶發話了,春禾當即點頭。說道:“是少奶奶,奴婢這就去。”
她出了門,很快就到了西院,一進去之後發現今兒個西院與往日大不相同,平時這裡是顧秋蓮住着的地方,顧秋蓮身邊兒只有幾個下人伺候,西院顯得有些冷清,而今日一瞧,竟是來來往往的下人。
丫頭們捧着首飾、綾羅、新衣,樣子很匆忙,紛紛進了西院的正房,正房外面還有守衛,滕王爺的心腹郎纓就抱劍站在門外。
春禾眼眸一轉,悄聲走過去。說道:“郎大人。”
郎纓一看竟然是春禾,趕緊走過去兩步,壓低聲音說道:“春禾,你怎麼過來了?”
春禾笑道:“郎大人。少奶奶讓我找王爺問問,晚膳跟哪裡用……奴婢這不是找了半天兒的王爺,都找不見,可巧了,有下人說看見王爺跟西院呢。奴婢就過來了。郎大人,王爺可在啊?”
郎纓看了一眼門裡,說道:“王爺在裡面兒。”
春禾也探頭看去,但是門前一個屏風,擋住了視線,根本是什麼都看不見,只能隱隱聽到裡面兒有彈琴的聲音,曲調悽婉,好似女子在哭一般。
春禾裝作不明白,說道:“咦?郎大人,王爺爲何在裡面兒?這不是住着顧大娘的院子麼?”
郎纓仍舊壓低了聲音,說道:“今日早朝的時候,吳國進獻了美姬給王爺。如今王爺帶回了府裡頭,暫時安排在西院,以後那歌姬都住在這裡了。”
春禾裝作吃驚的樣子,說道:“以往也有人進獻美人給王爺,怎麼不見帶回來?難道這個美姬竟這麼不同凡響?”
郎纓說道:“這就不知道了。”
春禾又說道:“那今日王爺在哪裡用膳?勞煩郎大人幫奴婢通傳一聲,問一問罷。”
郎纓似乎在考慮,最後還是點頭,然後進了門,裡面兒的琴聲很快就停止了,沒多久郎纓就從屋子裡出來了,說道:“叫少奶奶不必等了,王爺說晚膳在這邊兒用了。”
春禾心裡“咯噔”一聲,但還是面上帶笑的點點頭,說道:“對謝郎大人,奴婢這就回去了。”
春禾趕緊跑回去,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的說道:“少奶奶,那個歌姬,當真不同了!王爺今兒晚上竟然還要在歌姬那裡用膳,奴婢還看見有好些下人,捧着首飾和綢緞,那架勢大的不得了。”
羅瑞雪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杯蓋子發出“咔”的一聲清脆響動,掉回了杯子上。
羅瑞雪將茶碗放回桌上,淡淡的說道:“既然王爺不過來,那一會子就用膳罷。”
春禾和碧盞對視一眼,都抿着嘴沒有說話。
羅瑞雪用過了晚膳,有些頭疼,就早些洗漱就寢了,這一晚上院子裡都靜悄悄的,沒有人進來。
第二日一早,滕燕賜直接從西院出來,上朝去了。
羅瑞雪一早去給老夫人和紀氏問安,紀氏拉着羅瑞雪的手,說道:“瑞雪啊,昨兒個是沒有休息好嗎?瞧瞧這臉色,好像都憔悴了。中午讓廚房做些補身子的藥膳來,你身子骨本身就弱。”
老夫人身邊的邱嬤嬤說道:“老夫人、夫人,老奴倒是能猜測出來,少奶奶因何休息不好。”
老夫人說道:“哦?那是因爲什麼?”
邱嬤嬤說道:“老夫人、夫人,是這樣兒的,昨天晚上王爺回府的時候,帶着一名歌姬……”
紀氏驚訝的說道:“歌姬?什麼歌姬?賜兒還帶着種女子進府呢?”
邱嬤嬤繼續說道:“是呢夫人,就是一名歌姬,不過這個歌姬可不同凡響,是吳國爲了求和,進獻給王爺的,聽說花容月貌,驚爲天仙,尤其一雙眼眸幾乎勾魂攝魄,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王爺昨日帶着歌姬回府之後,就把這個歌姬安頓在西院了,昨晚王爺就沒從西院出來過,今兒一早,還是直接從西院出的府門。”
老夫人一聽,頓時氣得不行,龍頭柺杖狠狠砸着地,說道:“反了,反了,竟帶回一個風塵女子來!還廝混一夜,這若是傳出去,滕王府的面子豈不是都丟光了?!”
紀氏也點頭,說道:“賜兒這孩子,我還以爲很讓人放心,結果……唉,真是苦了瑞雪,怪不得沒有休息好。”
羅瑞雪適時的笑道:“母親,夫君貴爲王爺,後宅之中本就該有些女子,瑞雪倒不是因着這些事情煩心,而是……奶奶和母親想一想,那歌姬是吳國爲求和進獻給王爺的,這其中的道道兒太多了些,若是吳國用心不純,恐怕後患無窮……”
老夫人連連點頭,對邱嬤嬤說道:“去,把那個歌姬給老身叫過來,老身倒要看看,是什麼神仙般的人物!”
邱嬤嬤應聲去了,很快就回來了,後面兒跟着一個穿着紅紗衣裳的女子,女子身條婀娜,彷彿水蛇一般,被紅色的紗衣一裹,更顯得凹凸有致,她生着一張瓜子臉,下面尖尖的,一雙狐狸眼,眼尾勾起來,眼眸中溼盈盈的,像是隨時含着眼淚,柳眉微蹙,就算笑着,整個人也感覺帶着一股楚楚可憐的勁兒,怕是男人見了都要心生憐愛。
歌姬進了大廳,盈盈拜倒,說道:“雨霖兒給老夫人、夫人請安。”
羅瑞雪還沒有說話,老夫人已經“嘭”的砸了一下柺杖,冷颼颼的說道:“沒有看到還有少奶奶麼?”
雨霖兒身子頻頻打顫,似乎被老夫人陰冷的聲音嚇壞了,趕緊拜倒在地,柔柔的說道:“雨霖兒給少奶奶請安。”
老夫人說道:“那就是王爺帶回來的歌姬?”
雨霖兒柔柔的說道:“是,霖兒正是。”
老夫人冷笑一聲,說道:“怪不得這麼不懂規矩。”
雨霖兒頓時被老太太噎了一句,眼眶中盈盈的淚珠兒直打顫,嘴脣顫抖,沒有說話。
紀氏說道:“母親,您看,咱們王府裡頭又不是歌舞坊,若是平白多一個歌姬,倒惹得旁家看了笑話,笑話咱滕王府糜爛淫逸,平白害了王府的名聲。”
老夫人頓時笑道:“那依你之見怎麼辦?”
紀氏當即說道:“自然是攆出去。”
雨霖兒就像一隻小白兔,頓時被嚇壞了,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嬌軀顫抖,眼淚滾滾,哭訴道:“老夫人,夫人!求求你們,不要趕霖兒走,霖兒什麼都會,霖兒什麼都能做……霖兒無依無靠,求求老夫人和夫人,不要趕霖兒……”
羅瑞雪在一旁看着熱鬧,滕王府的老夫人和紀氏都是經過大世面的人,不然怎麼在王府中混跡到如今地位的,平日不顯得,但是到用的時候,手腕都是一等一的鐵,昨日王爺剛把人接進府門,今日就要給攆走。
羅瑞雪一聽,這還了得?雨霖兒是滕王爺的紅顏知己,滕王爺定然捨不得攆出去,再者若是第二日就被攆走,這也是打了王爺的臉。
羅瑞雪說道:“奶奶、母親,請聽瑞雪一言。”
老夫人說道:“嗯,說罷。”
羅瑞雪聲音溫柔,說道:“雖然王府用不上歌姬,不過這雨霖兒好歹是吳國進獻的,若是這般就攆走了,恐怕吳國會藉機找王爺的晦氣,不如這樣……既然她說了什麼都可以做,我的院子裡又缺個使喚丫頭,雖然春禾和碧盞都很得力,但是人少不夠用,就讓雨霖兒來幫把手。”
雨霖兒聽她說要讓自己當使喚丫頭,頓時整個人像哭暈了一般趴在地上,氣息微弱的哼哼唧唧的哭着。
紀氏嫌棄的皺了皺眉,說道:“瑞雪啊,你看她那個樣子,怎麼使喚的動?怕是架子太大,也沒什麼力氣,還是把她攆出去算了。”
雨霖兒趕緊磕頭,說道:“夫人!夫人!霖兒可以,霖兒可以!求夫人別趕霖兒走!霖兒無依無靠,孤苦伶仃,霖兒願意伺候少奶奶,只求少奶奶收留霖兒。”
滕燕賜回來的時候,又直接去了西院,只不過進了院子,發現這邊的下人已經遣光了,問了下人。
下人說道:“雨霖兒姑娘讓老夫人和夫人派到少奶奶的院子裡,做使喚丫頭去了。”
滕燕賜一聽,頓時皺了眉,郎纓跟在後面兒,看着王爺這個表情,也不好說話。
雨霖兒今天在羅瑞雪身邊伺候了一天,打碎了三個杯子,兩個碟子,一個湯盅,然後又不小心磕到了額頭,好像被人毆打過一般,額頭腫起一塊,都有些見血了。
此時正在傳晚膳,羅瑞雪坐在院子的茶室裡,雨霖兒和其他丫頭們端着飯菜魚貫而入,準備布膳,就聽“啪”的一聲,然後是雨霖兒“啊呀”的嬌呼聲,雨霖兒又把碟子給扔了出去。
碧盞站在羅瑞雪身邊,冷笑着說道:“少奶奶,她可真夠笨的,笨手笨腳還不長記性,奴婢真不明白,少奶奶爲何讓她過來伺候着,這到底是誰伺候誰呀。”
羅瑞雪心裡也不像讓雨霖兒伺候,但是若不能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羅瑞雪始終不放心,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使絆子。
所以羅瑞雪就準備做一次妒婦,做一次惡人,什麼活兒都派給雨霖兒做,讓她一整天從早到晚的忙道,根本閒不下來一刻的時間做間諜。
雨霖兒像受驚了一下,害怕的趴在地上,趕緊去撿瓷片子,然後果不其然,“啊”的又一聲嬌呼,雨霖兒被瓷片子割到了手指,頓時鮮血長流。巨圍扔巴。
就在雨霖兒割到手指的時候,滕燕賜從外面走了進來。
碧盞心想着,怎麼這麼寸,這個雨霖兒是不是故意的,早不手上,晚不受傷,偏偏王爺要進門額時候手上。
所以滕燕賜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雨霖兒楚楚可憐的趴在地上,雖然已經脫掉了紅紗衣穿上了丫鬟的衣服,但是也遮掩不住那婀娜挺翹的身段兒,她手上好多血,嘴裡嘶着氣,彷彿疼的厲害,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晶瑩的眼淚順着面頰一點點兒淌下來,放出充滿了委屈和絕望的可憐。
雨霖兒一見滕燕賜進來,比誰的反應都快,突然一下子哭出來,然後臉上又是驚喜,又是委屈,又是歡喜,撲上去,抱住滕燕賜的衣襬,哭道:“王爺……王爺……真的是您嗎王爺……霖兒以爲再也見不到王爺了……王爺……霖兒……都是霖兒命苦,王爺,不賴少奶奶,是霖兒命苦,霖兒手笨,霖兒自己傷了自己……”
羅瑞雪看着雨霖兒給自己上眼藥,不禁冷笑了一聲,說道:“行了,既然受了傷,就下去找大夫要些傷藥,別在這兒平白的乾嚎了。”
雨霖兒的哭聲頓時被噎住了,只能楚楚可憐的看着滕燕賜。
滕燕賜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說道:“下去罷。”
雨霖兒只好一副乖巧的模樣,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期間嘴裡又“嘶嘶”了好幾聲兒,好像疼的厲害,頻頻回頭看向滕燕賜,然後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房間。
羅瑞雪的桌上只有一副碗筷,臉上笑意很溫柔,說話卻淡淡的,說道:“王爺回來了。妾身不知道王爺今日竟然在這裡用膳,因着沒有準備多餘的碗筷。”
春禾和碧盞眉頭都是一跳,今兒個少奶奶說話真是夠火辣的!
滕燕賜聽了,卻笑了一下,竟然沒有發怒,也沒有任何不愉快的表情,慢慢走過來,伸手去扶羅瑞雪,將她帶到桌邊坐下來,說道:“去給本王添一副碗筷。”
春禾和碧盞哪敢說不好,立馬就跑出去,動作很利索的添了一副碗筷。
滕燕賜和羅瑞雪坐在一起用膳,期間一句話也沒說,等用過了膳,滕燕賜讓人將剩下的飯菜都撤下去,兩個人到了茶室,丫頭們捧上瓜果和茶點。
雨霖兒竟然也捧着一盤瓜果,嬌滴滴的走進來,看見滕燕賜,眼眸裡盡是愛意,頓時羞紅了臉,她的手被包紮了一下,顯得又嬌柔,又可憐。
雨霖兒將果盤放在滕燕賜面前,柔聲說道:“王爺……奴家斗膽自請彈奏一曲,給王爺和少奶奶助助雅興。”
滕燕賜沒有說話,卻點了點頭。
碧盞很不甘心的瞪了雨霖兒一眼,然後帶着她退到了茶室外面,然後將珠簾放下來,讓雨霖兒坐在珠簾之後。
雨霖兒拿來了自己的琵琶,雖然坐的很遠,還隔着珠簾,但是眉目卻含着化不開的愛意,幽幽的注視着滕燕賜,十指猶如蔥根兒一般,撥動琴絃,很快哀怨婉轉的曲調就幽幽的從琴絃間泄露了出來。
羅瑞雪不着痕跡的注視着雨霖兒的目光,那種"chi luo"的,帶着引誘的眼神,若不是她早就知道雨霖兒是吳國的奸細,恐怕還真的以爲這個渾身透露着柔弱氣息的女人,是愛慕滕燕賜的。
滕燕賜沒有看她,只是伸手拿起果盤裡的一隻果子,又拿起旁邊的小刀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將小刀子耍的幾乎重影兒,竟然削起了水果。
滕燕賜削完了,刀子幾個起落,“刷刷”幾下將果子切成小塊,用旁邊的雕花金籤子插起一塊兒,遞到羅瑞雪脣邊。
羅瑞雪也沒客氣,很自然的張嘴將果子叼走,只不過還沒等她嚼下去,滕燕賜突然欺身壓過來,一隻手托住羅瑞雪的後頸子,另一隻手壓住她渾圓的肩頭,竟然低頭吻上了她的嘴脣,舌頭撬開羅瑞雪的牙關,靈活的一掃一卷。
羅瑞雪頓時像被點了一樣,只感覺到一股酥麻,滕燕賜已經將自己叼走的那塊果子咬走了。
羅瑞雪的臉頓時就紅了,像是被燒了一般,也不知道滕王爺到底是怎麼了,難道自己只是使喚了一天他的紅顏知己,滕王爺的腦袋就壞掉了麼,若是不想給自己吃,剛纔就不要餵過來啊,餵過來又費這麼大勁兒弄走……
滕燕賜看着她殷紅的臉頰,只是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然後繼續切了果子,送到羅瑞雪的脣邊兒。
羅瑞雪這回動作非常利索,一下叼住果子吃進嘴裡,然後身子還往後搓了搓,好似很怕滕燕賜又會突然撲過來似的。
兩個人一個滿含深意的喂果子,一個戰戰兢兢的吃水果,在雨霖兒眼中卻是一副恩愛模樣,那哀怨的曲調變得更加期期艾艾起來。
一曲罷了,雨霖兒剛想要再彈一曲,羅瑞雪卻說道:“彈得太晦氣,恐怕聽了我都要折壽了,下去罷。”
雨霖兒幽怨的站起來,就等着滕燕賜挽留自己,卻一直沒有等到,只好又哀怨的看了一眼滕燕賜,這才垂着頭默默的走了出去,臨出去之前,不禁又擡頭看了一眼羅瑞雪,臉上閃過一絲狠意。
等雨霖兒出去,滕燕賜才說道:“爲何突然想讓她過來伺候?”
羅瑞雪面上沒動,淡淡的說道:“也沒什麼,只是剛好缺個人手罷了。”
滕燕賜突然說道:“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他一說完,羅瑞雪心臟猛的跳了一下,不要和雨霖兒走的太近,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滕王爺已經發現雨霖兒是吳國的奸細了?可是這也不對啊,按照小說裡寫的,雨霖兒的身份被發現是很靠後的事情,當時滕王爺還很吃驚。
沒有發現雨霖兒是奸細,那不要讓自己和她走的太近……羅瑞雪想着,好像只有一個解釋了,那就是不要讓自己難爲雨霖兒……
羅瑞雪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卻不明白是什麼感覺,只是想着,自己這個惡人妒婦就是要做到底了。
老夫人的壽宴很快就到了,壽宴這天非常熱鬧,恐怕要比太后過壽還要熱鬧的多。
紀氏一直在掌管滕王府的中饋,這天也忙的幾乎亂了套,紀氏沒有辦法,只好讓顧秋蓮過來幫忙,畢竟顧秋蓮以前也做過當家主母,管理中饋這些事情應該還算在行。
哪知道顧秋蓮越幫越忙,,王府裡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再加上賓客已經陸續上門,分配客房都分配的亂七八糟的,好在羅瑞雪過來幫了把手。
紀氏見羅瑞雪雖然眼盲,但是管理這些中饋之事,卻井井有條,一點兒也不亂,不由面上露出喜色,笑道:“還是瑞雪能個兒,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打理這些都有些頭疼了,等着壽宴過後,我就和老夫人說說,把這掌家的事兒,交給你來做,我也享享清福嘍。”
顧秋蓮一見,頓時很不甘心,大好的機會讓自己管理滕家的中饋,怎麼半途羅瑞雪就殺了出來,顧秋蓮想着,自己本身是打理的清楚的,就是時間長短問題而已,只怪羅瑞雪平白無故的過來多管閒事兒,出風頭!
滕王府的花園全都騰開了,擺上了酒席,旁邊還搭起了戲臺子,一邊兒吃酒,還能一邊看戲。
已經有些賓客進了滕王府,除了朝廷大官,還有一些太太小姐們,一進府來就各種攀比,只看誰戴的穿的比較好。
羅瑞雪是主人家,需要招呼客人,她被春禾和碧盞扶着走出來,這一走出來,旁的攀比的太太小姐們臉上頓時都白了,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只見羅瑞雪頭上戴的釵子,脖子上的項鍊,耳垂上的墜子,手腕上的鐲子,都是京城裡獨一份兒的東西,全是滕燕賜找人專門給羅瑞雪打造的。
好些太太小姐們都聽說過這個傳聞,卻從沒見過,還以爲是以訛傳訛,畢竟她們可不相信滕王爺如何寵愛一個瞎女人,還是嫁了兩次的瞎女人,再者說了,最近又有消息說羅瑞雪已經失寵了,滕王爺對她失去了興趣,改爲喜歡一個叫雨霖兒的歌女。
但是如今一見,什麼失寵,全都是假的,羅瑞雪氣色這麼好,皮膚瑩潤光澤,臉上略施粉黛就嬌豔嫵媚,再加上那些價值連城的首飾,怎麼可能是失寵!恐怕滕王爺已經把她寵上了天去!
太太小姐們一個個老大不高興,心裡極度羨慕,怎麼自己攤不上這樣兒的好夫婿。
正在大家羨慕嫉妒的時候,就聽外面一陣騷動,竟然是長公主來了。
京城裡都傳聞長公主是個傻子,但是長公主就算再傻,也是長公主,何等金貴,能來參加壽宴,是胖人家盼都盼不來的。
長公主燕雲初一進門,就看到滕王府裡頭好生熱鬧,她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人,面上露出一絲失望,必然是沒找到,但是很快又掛上了甜甜的笑容,歡快的蹦進去,一邊跑一邊喊道:“瑞雪!瑞雪!”
她這樣一邊跑一邊喊,過門檻的時候頓時“啪”的摔了一個大馬趴,羅瑞雪一驚,趕緊過去,春禾和碧盞也嚇得要死,要是給長公主摔出個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羅瑞雪趕緊扶起燕雲初,說道:“摔疼了沒有?快點起來,快點起來。”
旁邊的太太小姐們都在等着看熱鬧,長公主在滕王府裡摔傷了,這可是大罪過,就等着羅瑞雪被長公主責罵,哪知道長公主爬起來之後,連身上的土都沒有擦,大咧咧的說道:“不疼不疼,瑞雪,我帶了好吃的糕點,咱們去嚐嚐罷!是御廚房新做的樣式,我都沒捨得吃!”
長公主的話一出,旁邊圍觀看熱鬧的人瞬間都傻眼了,他們哪知道長公主和羅瑞雪的關係這麼親篤,不禁更是恨得磨牙,也不知道這羅瑞雪到底有什麼好,男人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就連長公主也和她親近。
長公主拽着羅瑞雪往旁邊去,春禾和碧盞看着着急,少奶奶的眼睛看不到,這麼拽着走摔倒了怎麼辦,若是王爺問起來,她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不過好在羅瑞雪眼睛看得見,被燕雲初拉到一個角落,只瞧着小姑娘偷偷摸摸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來,然後左右看了看,這才展開紙包,將其中一個點心拿出來,放在羅瑞雪手心裡,笑道:“瑞雪,快吃啊,可好吃了!一共就三個,你一個我一個。”
羅瑞雪笑眯眯的說道:“你一個我一個,那還有一個是給誰的?”
燕雲初頓時有些臉紅,嘴角咧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羅瑞雪瞬間就明白了定然是給郎纓的。
羅瑞雪誠心逗她,笑道:“哦,我知道了,今兒個是老夫人的壽辰,長公主定然是給老夫人的。對不對?”
燕雲初先是一愣,隨即有些恍然大悟,說道:“糟了瑞雪,我忘記給老夫人帶了,這個……這個……”
羅瑞雪笑道:“這個難道不是給老夫人的麼?”
燕雲初使勁搖了搖頭,又覺得羅瑞雪看不見,才小聲說道:“不是……我是……是給郎大哥帶的……算了,那我不吃了,把我的這塊給老夫人罷。”
羅瑞雪看着她的小模樣,頓時笑的不行,伸手掐了掐她的臉蛋兒,說道:“行了,不逗你了,我這塊不吃,你留着給老夫人罷。”
燕雲初頓時高興起來,說道:“真的?瑞雪你真好!”
她說完,突然有拽了拽羅瑞雪的衣袖,伏在她耳邊說道:“瑞雪,我聽說皇叔最近帶了一個歌女回來?”
羅瑞雪有些吃驚,因爲燕雲初心思單純,從來不管這些,不禁說道:“怎麼了?”
燕雲初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那……那個歌女漂亮不漂亮?”
羅瑞雪頓時就更不明白了,就聽燕雲初繼續說道:“母后說男子都喜愛漂亮的女子,那瑞雪你說……郎大哥是喜歡點心多一點兒,還是喜歡漂亮女子多一點兒?”
羅瑞雪:“……”
羅瑞雪心中頓時一陣無語,隨即又是想笑,敢情小姑娘是爲了這個煩心,肯定是怕她的郎大哥看見漂亮女人就忘了她的點心。
羅瑞雪笑眯眯的說道:“這個啊,還真不好說……等會子郎纓回來,你自己問問他罷?”
燕雲初點了點頭,說道:“也只好這樣了。”
羅瑞雪瞬間有些憋笑,她真的很想看看郎纓被長公主問起來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定然很精彩。
她們正說話間,外面竟然有內監高喊接駕的聲音,燕雲初一愣,說道:“咦?皇帝哥哥竟然也來了?”
衆人趕緊應出去接駕,果然就看見了燕明鐸的御駕,一共兩個步輦,一個是明黃色的,定然就是燕明鐸的御駕,另外一個跟在後面,是紫色的,顯然是滕燕賜的。
滕燕賜先從轎子裡下來,然後跪在迎駕的人羣中,就看見明黃色的簾子被打起來,顯示燕明鐸矮身出來。
目光在衆人身上一掃,隨即落在羅瑞雪的身上,眼眸深深的盯着羅瑞雪良久,這才笑道:“今兒個是滕老夫人大壽的日子,朕也是來祝壽的,衆卿不要多禮,起身罷。”
衆人謝恩之後才站直身子。
燕明鐸這個時候又回身向步輦伸出了手,笑道:“愛妃,還不下來?”
羅瑞雪有些奇怪,難道燕明鐸把採嵐也帶上了?哪知道轎簾子再次打起來,從裡面嬌滴滴垂首而出的女子,竟然是已經被降爲姜嬪的姜雪怡!
姜雪怡今天特意打扮過,穿着雍容華貴的宮裙,頭上戴着名貴的釵子,臉上塗了脂粉,兩眉微蹙不勝嬌弱。
羅瑞雪心裡“咯噔”一下,看來燕明鐸是有備而來,專門帶上姜雪怡,是想讓壽宴不安生。
她想着,下意識的就看了一眼滕燕賜,滕燕賜看見姜雪怡,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表情,都沒有多看姜雪怡一眼。
羅瑞雪心中有些奇怪,滕王爺這個表情也太淡了些,一點兒也不像見到真愛白月光的表情。
滕燕賜似乎感覺到羅瑞雪,稍微側過頭去,羅瑞雪及時反應,把目光撇開,差一點點兒兩個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差一點兒就露陷了。
滕燕賜臉上還是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悄沒生息的伸起手來,將羅瑞雪的手捏在手心裡,還用食指輕輕颳了刮她的手背。
麻癢的感覺弄得羅瑞雪一個激靈,想要甩開滕燕賜的小動作,卻又不敢太明顯了,一甩沒甩開,只能任由滕燕賜握着,幸好那人沒有再剮蹭她的手背。
姜雪怡本身聽說皇上要帶自己去參加壽宴,高興的不行,一晚上都沒有睡着,早上起來精心的打扮了好久,塗脂抹粉的,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一點兒。自從她流產又被降級之後,皇上再也沒有踏入她的宮殿半步,姜雪怡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好,面黃肌瘦的,眼尾也多了好多的皺紋。
此時能見到滕燕賜,是多好的一個機會,姜雪怡怎麼可能錯過,不止打扮,還精心挑選了衣服,全是按照滕燕賜的喜好挑選的,抿脣低眉一笑,整個人顯得溫柔婉約。
姜雪怡心心念唸的盼着見到滕王爺,哪知道真的見到了面,對方卻對她不聞不問,甚至一個眼神都不施捨給她,還在下面偷偷和羅瑞雪拉着手,看起來親暱極了。
姜雪怡氣得幾乎將金護甲掐進皇帝的手心兒裡,還好她及時收回神志。
皇上來參加壽宴,這是多大的恩典,但是在羅瑞雪眼裡,恐怕皇上是帶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姜雪怡,來踢館的!
皇上一來,就要準備開宴了,老夫人是今天的主角,自然要坐在主席上,燕明鐸十分謙虛,讓老夫人坐下來,之後才坐在旁邊,又讓滕燕賜坐在自己旁邊。
因爲女眷很多,大燕雖然沒有太多的規矩,但是未出閣的女子還是不能和男人同席的,因此所幸將女眷全都單獨開席。
羅瑞雪並沒有和滕燕賜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女眷的席上,姜雪怡身爲妃嬪,自然也是金貴的,坐在了羅瑞雪旁邊,卻用眼睛狠狠的瞪着羅瑞雪。
就是這個女人,搶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而且害得自己被馬車撞,害得自己流產,害得自己被降級爲嬪!
羅瑞雪就像一個掃把星,無論做什麼都讓姜雪怡厭惡,恨不得多看她一眼,自己都會倒黴。
姜雪怡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攥成了拳,惡狠狠的想着,今日定然要讓她好瞧,定然要給她些顏色,不然以爲自己是好欺負的,以爲搶了自己的男人就沒有事兒了。
姜雪怡盤算着,已經開席了,好多太太小姐們都趁這個時候巴結羅瑞雪,甚至比巴結姜雪怡的人還多。長公主坐在羅瑞雪旁邊,一直在給羅瑞雪布膳,嘴裡還說道:“瑞雪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唔,你最愛吃蝦,這個蝦特別進味兒。”
姜雪怡向來嫌棄長公主形容粗鄙,心中冷笑,果然物以類聚,像羅瑞雪這種人,也只能和癡傻的長公主交上朋友。
燕雲初吃得很快,不像旁的小姐和太太們,要想着怎麼吃才能好看,怎麼吃才能得體,她們碰上燕雲初也算倒黴了,燕雲初的筷子使得特別溜兒,刷刷刷上下翻飛,把好吃的都夾走了,看的衆人直傻眼。
她吃飽了,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說道:“瑞雪,咱們去那邊玩兒罷。”
羅瑞雪正好也吃好了,聽着一桌子的人互相寒暄吹捧,確實渾身不自在,不如跟着燕雲初去散散步。
羅瑞雪點點頭,燕雲初就親自扶起羅瑞雪,春禾和碧盞趕緊跟在後面兒追着,生怕長公主玩的興起,沒注意少奶奶,給少奶奶摔着。
姜雪怡看着她們倆站起身來,往花園的湖邊走去,不禁眯了眯眼,掩藏着眼睛裡的陰狠,也站起身來。
旁邊程家的太太一直在巴結姜雪怡,殷勤的笑道:“娘娘,您也吃好麼?”
姜雪怡說道:“是呢,我去湖邊走走。”
羅瑞雪跟着燕雲初坐在湖邊的小亭子裡,燕雲初表情懨懨的,說道:“郎大哥看起來很忙的樣子,我都沒時間把點心給她。”
羅瑞雪笑道:“今日是壽宴,自然忙了一點兒,長公主若是願意,可以在客房住下來,等明天賓客都走了,也就不那麼忙了。”
燕雲初頓時眼睛就亮了,說道:“真的嗎!太好了!不過不用客房了,太麻煩了,我住在郎大哥那裡就行了。”
她一說完,站在後面兒的兩個小丫頭頓時都笑了出來,用帕子捂着嘴,嘻嘻的笑着。
燕雲初眨了眨眼,說道:“怎麼了?”
碧盞說道:“沒什麼長公主,奴婢只是在想,郎大人真真兒是好福氣呢。”
燕雲初不明白,剛要在問,就聽有腳步聲過來了。
只見一抹粉色緩緩地走了過來,竟然是穿着豔麗宮裙的姜雪怡,朝這邊過來了。
姜雪怡後面兒跟着幾個宮女,簇擁着她,架勢很大,她走過來,微微昂着下巴,似乎很傲慢,笑道:“長公主,瑞雪妹妹,你們也在這裡消食兒嗎?”
燕雲初不怎麼認識姜雪怡,畢竟她不瞭解燕明鐸的後宮,想了半天,恍然大悟的說道:“哦,我記得你了,你是那個愛哭的生薑!”
“噗!”
碧盞沉不住氣,頓時第一個笑了出來,生薑,難道在說姜嬪麼,不過那個愛哭的,還真是很準確。
姜雪怡頓時氣得直磨後牙,不再理燕雲初,反而走近羅瑞雪,幽幽的笑道:“瑞雪妹妹,本宮聽說滕王爺最近又接了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進府,瑞雪妹妹可知道,什麼時候封爲側妃呀?姐姐我這裡,好準備賀禮呢!”
羅瑞雪笑道:“咦,姜嬪娘娘竟然不知,王爺已經將那個歌姬賜給妾身,衝做妾身的使喚丫頭了。”
“什麼!”
姜雪怡頓時吃驚的大叫了一聲,她還以爲羅瑞雪終於要失寵了,滕燕賜已經玩膩了她,沒想到竟然變成了這樣!滕王爺竟然寵愛羅瑞雪寵愛成了這幅田地,竟然將吳國進獻的美女賜給她做使喚丫頭!
姜雪怡怒不可遏,而且越想越生氣,一張臉漲紅,再也忍不住,突然發瘋一樣衝上去推搡羅瑞雪,喊道:“你這個賤女人!讓你勾引我的燕賜!你還我燕賜!啊呀……”
姜雪怡過去推羅瑞雪,羅瑞雪背對着湖水,被她一推頓時往後仰去,順手就抓住了姜雪怡的袖子,兩個人一扯一帶,只聽“噗通”一聲巨響,全都掉入湖中……
春禾和碧盞頓時愣住了,隨即大喊起來:“少奶奶!少奶奶!來人啊!救人啊!少奶奶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