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夏天,但是已經是夜晚,湖水入骨冰涼,羅瑞雪“嘭”的一聲掉入水中。猛地灌進去一大口水,嗆得她直咳嗽。
幸好羅瑞雪會水性,並不像這裡真正的大家閨秀那樣兒,大門不邁二門不出,自然沒有地方去學水性。
羅瑞雪鎮定了一下心神,很快就浮出了水面,水面上一團亂,春禾和碧盞也不會水性,嚇得臉色都白了,很快就過來了一堆丫頭婆子,可這幫人全都不會水性,侍衛裡倒是有幾個會水性的,但是掉下去的一個是滕王妃,一個是姜嬪娘娘,都是了不得的女子。這幫侍衛怎麼敢貿然下水。
這樣溼漉漉的,救上來也怕毀了名節。
就在衆人着急的時候,只見羅瑞雪一個猛子扎出了水面,春禾和碧盞趕忙連倒兩口氣,碧盞將旁邊的樹枝折斷,伸到水面上,喊道:“少奶奶!少奶奶快抓住!奴婢拉您上來!”
羅瑞雪渾身冷的大哆嗦,好像馬上就要抽筋了,這湖水冷得要命,她不敢懈怠,立馬向岸邊游去,然後伸手使勁兒去抓碧盞伸過來的樹枝。
就在羅瑞雪馬上就能夠到樹枝的時候,水面忽然“啪啪”的作響,撲騰出了好多水花兒。羅瑞雪只覺渾身一重,姜雪怡竟然被已經嚇壞了,萬全不都水性的死死抱住了羅瑞雪的腰。
姜雪怡灌了好幾口水,好不容易抱住了救命稻草。哪有撒手的道理,她使勁抓着羅瑞雪,臉色蒼白,一邊兒胡亂蹬着腿,一邊口?不清的大喊着:“救……命!救命!啊……本宮的腿……腿抽筋兒了……啊好疼啊……動不了了……”
她嘴裡說着動不了。卻使勁的拽着羅瑞雪,羅瑞雪雖然懂得水性,但是身子骨單薄,哪禁得住她這樣拼命的拽,一下子就被拽下了水面,水面一陣水泡,衆人眼睜睜瞧着兩個人沉了下去。
春禾和碧盞急的大叫,“少奶奶!少奶奶!”
衆人只見水面有幾個水泡,根本瞧不見人,碧盞大叫道:“快!快去救人!別管那麼多了!救少奶奶啊!”
長公主看着兩個人沉下去,頓時沉不住氣了,就要往湖水裡跳,丫頭婆子們趕緊去攔。說道:“公主殿下,您別去啊,若是公主再有個好歹,奴婢們怎麼擔待得起!”
燕雲初不理她們,剛要往湖裡跳,就看到遠處一個人走過來,燕雲初眼尖,也不管規矩,大叫道:“皇叔!皇叔!瑞雪落水了!”
衆人只見眼前一個影子忽然閃了過去,滕王爺身形一晃,已然雙手一抄,猛地將水中的羅瑞雪帶了上來,羅瑞雪面色煞白,渾身凍得顫抖着,姜雪怡嗆了好幾口水,已經昏了過去,卻仍然死死的抓着羅瑞雪的衣服,生怕羅瑞雪獨個逃命似的。
這時候旁邊的丫頭和婆子們不由分說,紛紛忙亂起來,去傳御醫的,還有拿披風的、布巾的,找新的換洗衣物的。
羅瑞雪冷的打哆嗦,滕燕賜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羅瑞雪使勁咳了好幾聲,這纔將嘴裡的水咳出去一些,在水裡還不覺得太冷,畢竟那個時候急中生智也沒時間覺得冷,但是現在出了水面,小風一吹,一身溼噠噠的湖水竟然凍得她臉色煞白,嘴脣都紫了。
滕燕賜臉色很不好,抱着羅瑞雪,丫頭們還沒有拿來衣服,滕燕賜就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裹在羅瑞雪的身上,緊緊抱着她,說道:“沒事了,沒事了。”
滕燕賜說着,對旁邊的春禾和碧盞說道:“快去準備一個火盆。”
“是,是!”
春禾和碧盞忙忙叨叨的飛奔而去,準備火盆,準備湯婆子,準備手爐。
滕燕賜將羅瑞雪打橫抱起來,這個時候皇上才狀似急匆匆的趕過來,看到昏迷在地上的姜雪怡,然後又看到渾身打顫,蜷縮在滕燕賜懷裡的羅瑞雪,羅瑞雪現在面色蒼白,嘴脣緊緊抿着,渾圓的肩頭顫抖着,怎麼看怎麼羸弱無助,燕明鐸恨不得將一雙眼睛釘在羅瑞雪身上,對地上的姜雪怡反而不聞不問。
燕明鐸說道:“這是怎麼弄的,快快,把御醫找過來!”
滕燕賜抱着羅瑞雪急匆匆的到了屋子裡,將羅瑞雪放在牀上,丫頭們打來熱水,燕明鐸竟然也跟進來了。
滕燕賜面色很冷淡,說道:“這裡混亂,請皇上移駕前廳。”
燕明鐸臉上沒光,卻也不發作,說道:“皇嬸的情況怎麼樣,朕只是關心皇嬸而已……這樣罷,朕先去看看姜嬪如何了,一會子再過來。”
他說着就走出了屋子,瞬間冷下臉來,往姜嬪暫住的屋子去了。
等燕明鐸一出去,滕燕賜將牀榻上果然厚厚被子的羅瑞雪抱起來,直接和着衣服一起放進大浴桶裡。
雖然穿着溼噠噠的衣服很難受,但是不得不說,泡進熱水裡的感覺,就像死而復生一樣,也管不得那麼多了。羅瑞雪坐在浴桶裡,這才慢慢的舒了口氣,嘴脣也不再那麼紫了。
滕燕賜拿着水舀子,慢慢將另一個浴桶裡的熱水一點點兒的倒進去,就怕羅瑞雪覺得冷,說道:“好點兒了沒有?”
羅瑞雪點點頭,她剛纔有一刻真的覺得,自己險些被姜雪怡拖後腿拖死!
滕燕賜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入手是冰涼的,不禁拿了一個布巾,用熱水浸溼,給她擦着臉頰和脖頸,說道:“再泡一會兒,暖和了就把溼衣服脫掉。”
羅瑞雪此時進氣兒少,出氣兒多,也不怕滕燕賜看了,點點頭,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滕燕賜等了一會兒,等羅瑞雪泡暖和了,這才伸手過去,一點點兒的替羅瑞雪將溼衣服脫下來,說道:“爲何這麼不小心?”
羅瑞雪一聽到他問這個,就一肚子火氣,怎麼是自己不小心,全都是滕燕賜的真愛搞得,突然就像瘋了一樣衝過來推自己,落水不說,還死死的抓住自己,連浮出水面都困難,險些被弄死了。
羅瑞雪想用眼睛去白楞滕燕賜,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個瞎子,連瞪眼都不行,肚子裡一團火,乾脆不去理會滕燕賜。
滕燕賜見她這幅模樣,突然背過身去,用後背對着自己,嘴角還抿着,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滕燕賜忍不住輕輕握住她的肩頭,羅瑞雪渾身一個哆嗦,這纔想起自己渾身光溜溜的,在滕王爺面前簡直就是砧板上的肉,不禁往下沉了沉,讓水面沒到自己的下巴,仍舊不去理滕燕賜。
滕燕賜笑道:“怎麼,還生本王的氣了?”
羅瑞雪說道:“王爺還是去看一看姜嬪娘娘罷,娘娘方纔已經昏死過去了,別出什麼意外才好。”
滕燕賜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忽然從後面將羅瑞雪整個人從浴桶中抱出來,嘩啦一聲,弄得自己衣服上全是水珠兒。
羅瑞雪沒有防備,“啊”的叫了一聲,說道:“王爺?”
滕燕賜並沒有毛手毛腳的,而是將羅瑞雪抱到牀上,用乾淨的浴巾將她整個人裹住,說道:“水都涼了,一會兒又要生病,快些擦乾。”巨撲估血。
羅瑞雪覺得滕燕賜定然是故意的,只好將自己往浴巾裡縮了縮,然後拉過被子蓋住身子,纔在被子裡慢慢的擦乾身子。
滕燕賜坐過來,給她慢慢擦着頭髮,說道:“小廚房熬着薑湯,一會兒你喝了再休息。”
羅瑞雪想到薑湯的味道,不禁皺了皺?子,她這個人最討厭姜的味道,平時都不吃薑,就連熬粥放進去的薑絲也要挑出來。
滕燕賜見她秀氣高挺的?子皺了皺,不禁伸手去颳了一下,似乎是看透了她的這些心思,說道:“必須要喝,湖水太冷,不然生病了。”
正說話間,房門被敲了兩下,準是送薑湯來的,來人在門外站着,嬌滴滴的說道:“王爺,霖兒給少奶奶送薑湯來了。”
羅瑞雪一聽,頓時很無語,就算滕燕賜是書中的男主,本該就有男主光環,但是爛桃花也太多了些,而且一個個爛桃花都有黑化的勢頭,自己這個正室顯然已經吃不消了,不知道之後還有多少前仆後繼的爛桃花涌過來。
雨霖兒敲了門,也不等迴應,就“吱呀”一聲推開門,只見她今天精心打扮過,一雙狐狸眼幾乎飛起來,端着藥碗,走路卻柔若無骨,輕輕擰着腰身,一點點走過來,這幾步扭的,彷彿腳下能生出花兒來。
雨霖兒風情萬種的走過來,託着藥碗,盈盈的拜倒,嬌柔的說道:“霖兒見過王爺,少奶奶的薑湯已經熬好了。”
說着將薑湯遞過去,然後用眼睛暼着滕燕賜,暗送秋波送的羅瑞雪一身雞皮疙瘩。
羅瑞雪不等滕燕賜接過去,就說道:“放到一邊兒,我現在不喝。”
雨霖兒本來還想趁着這個機會摸一摸滕王爺的手,來個親密接觸,比如拿不穩藥碗,給摔了什麼的,來博取一下滕王爺的憐愛,但是羅瑞雪竟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雨霖兒只好期期艾艾的將藥碗放在旁邊的牀頭小桌兒上。
滕燕賜看了一眼薑湯,那味道很刺?,確實不好聞,不過還是將薑湯拿過來,用勺子輕輕攪拌着,說道:“快起來喝了,涼了就沒有效果了。”
羅瑞雪聞着這個味道,就止不住皺眉,說道:“王爺不忙,妾身一會兒就喝,王爺若是有事兒就別守着妾身了,妾身已經沒事兒了。”
羅瑞雪想着,等滕燕賜一走,就讓碧盞把這碗薑湯倒了。
哪知道滕燕賜卻像一看看透了她的心思,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兒,說道:“本王這會兒不忙,快起來。”
羅瑞雪更是往被子裡縮了縮,心想着讓自己喝薑湯,還不如喝藥好呢。
滕燕賜卻不管,手伸進被子裡,羅瑞雪一個激靈,已經被滕燕賜從被子裡挖出來,讓她靠着牀頭,還給她後背點了一個軟墊子,這才託着薑湯的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微微的吹了一下,溫聲說道:“張嘴,本王讓廚房放了些糖進去,裡面還有甘草,等喝了之後吃一口蜜餞。”
羅瑞雪一聽還有甘草,頓時眉頭就擰起來了,她一點兒也不覺甘草是甜的,小時候一咳嗽就吃甘草片,苦的舌頭直髮木,就更加抿着嘴,使勁搖了搖頭。
滕燕賜看她這個樣子,不禁嘴角都牽起來了,故意說道:“你若是不肯喝,本王只好親自餵你了?”
羅瑞雪一驚,頓時腦補了狗血電視劇裡嘴對嘴喂藥的橋段,頓時把自己雷得五雷轟頂,臉上也不自覺地有些發燒。
羅瑞雪果然乖乖的說道:“王爺把薑湯給妾身罷,妾身自己喝。”
滕燕賜把藥碗遞給她,說道:“小心,有點燙。”
羅瑞雪接過去,稍微吹了一下,然後就壯士斷腕一般,屏住呼吸,死死閉着眼睛,然後一仰脖子,很豪邁的將一碗熱乎乎的薑湯全都灌下了肚子。
頓時一股辣呵呵的感覺,一路從脣舌燒到嗓子,連肚子裡也是暖呼呼的,羅瑞雪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感覺一個東西抵在了自己脣邊,下意識的張嘴,立刻滾進來一個甜滋滋的蜜餞。
羅瑞雪趕緊將蜜餞叼進嘴裡嚼,這才覺得辣呵呵的感覺淡了一些,但是肚子裡火辣的感覺可不是那麼好消失的。
滕燕賜看着羅瑞雪皺眉的模樣,不禁探身過去,輕輕在羅瑞雪的脣上一吻,聲音低沉的說道:“果然是辣的。”
羅瑞雪被偷吻了一下,整個人先是愣住,然後幾乎腦袋就要冒煙兒了,臉紅的可以滴血。
雨霖兒送薑湯過來,還沒有走,站在一邊兒看着滕王爺和少奶奶互動,不禁面露委屈的神色,她暼到滕燕賜的袖子溼了一片,必然是方纔將羅瑞雪救上岸的時候弄溼的,還沒有來得及換乾淨的衣物。
雨霖兒頓時從袖子裡將帕子抽出來,然後撲身上去,突然跪倒在滕燕賜身邊,柔聲說道:“王爺,您的袖子溼了,讓霖兒幫您擦乾淨罷!”
羅瑞雪險些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只見雨霖兒整個身子都撲到滕燕賜腿上,那帕子胡亂擦着,用兩團胸使勁兒擠着滕燕賜的腿,這麼明目張膽的在正室少奶奶面前急於上位,真當自己是個瞎的?
羅瑞雪不動聲色,彷彿看不見似的,說道:“夫君的衣服溼了,霖兒,還不快帶夫君去換一件兒?”
她這麼一說,雨霖兒眼中登時迸發出精光,趕緊點頭,滿含羞澀,嬌羞的說道:“是是,霖兒這就去。”
滕燕賜聽她一叫“夫君”,定是又在打什麼主意,不禁看向羅瑞雪。
羅瑞雪偷偷打量着雨霖兒,見她高興的幾乎暈過去,眉飛色舞去的就準備站起身來,羅瑞雪這個時候卻裝作不經意,手一揮,正好碰到了牀頭櫃上的薑湯碗,碗裡還有一個底兒的薑汁,因爲底下有薑末子,羅瑞雪是絕技不會喝的,所以就剩了下來。
藥碗一碰,頓時有些不穩,單聽“嘩啦”一聲,正好全都潑在了雨霖兒的頭上,薑湯狠辣,裡面還有湯和甘草,沾到頭髮都黏起來,淺褐色的湯水滴滴答答的順着雨霖兒的頭髮往下淌,淌了一臉,迷了她眼睛裡都是,頓時辣的不行,也不管什麼嬌媚不嬌媚了,嘴裡大叫着使勁用手背擦着眼睛。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好辣!王爺!我看不見了!我的眼睛好疼!王爺……嗚嗚王爺,您快給霖兒吹吹!霖兒的眼睛好疼,要廢了……”
羅瑞雪嘖舌,她真是低估了雨霖兒,弄了一臉的薑汁還不快去洗,竟然還能順勢做委屈,還要讓王爺給她吹眼睛!
羅瑞雪說道:“怎麼了?霖兒弄了什麼進眼睛裡?怎麼這麼不小心?”
雨霖兒嚎叫的聲音都頓了一下,顯然是被羅瑞雪無辜的話給氣着了,羅瑞雪又說道:“還不快去洗洗,吹管什麼用。”
滕燕賜這個時候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說道:“下去。”
雨霖兒討了沒趣,只好捂着眼睛,哭哭啼啼的退了出去。
滕燕賜這個時候才叫春禾和碧盞進來,把撒掉的碗收拾走了,說道:“數你點子最多。”
羅瑞雪心頭一震,難道滕王爺看到自己使小絆子了?雖然這麼聽起來滕王爺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但是滕燕賜城府那麼深,羅瑞雪怕他只是表面裝的。
那邊燕明鐸出了羅瑞雪的房間,並沒有打算去看姜雪怡,畢竟今日過來,燕明鐸只是用姜雪怡做幌子,他深知滕燕賜和姜雪怡有舊情,就是來擾亂滕燕賜心智的,但是現下這麼一看,姜雪怡似乎也沒什麼利用價值了,滕燕賜看見她根本就像什麼也沒看見一般,羅瑞雪和姜雪怡一起落水,滕燕賜卻只關心羅瑞雪一個,對姜雪怡不聞不問。
燕明鐸心情很不好,回想着羅瑞雪渾身溼噠噠的樣子,卻蜷縮在滕燕賜懷裡,自己有的看不能摸,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這個時候一個御醫從院子外面進來,跪在燕明鐸面前,笑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燕明鐸正陰沉,說道:“愛卿言下何意?何喜之有?”
御醫諂媚的說道:“皇上,恭喜皇上,姜嬪娘娘有喜了!”
燕明鐸先是一怔,頓時臉色慢慢的鐵青起來,並沒有一丁點兒的高興之意。
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這個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
自從姜嬪流產之後,就已經完全失去了燕明鐸的寵愛,燕明鐸把她降爲姜嬪,就再也沒有踏入她的宮殿半步,更不可能傳召姜嬪侍寢。
而此時御醫說姜嬪有喜了,那豈不是禍亂宮闈的孽種!
說白了,燕明鐸戴了一頂綠帽子!
燕明鐸頓時怒不可遏,將御醫一腳踢開,然後大步走到門前,“嘭”的一腳踹開門,姜雪怡蜷縮在牀榻上,她已經聽御醫說了,是喜脈,早就嚇得魂不附體。
此時一見皇上來了,頓時臉色煞白,說道:“皇……皇上……”
“啊!皇上!”
姜雪怡悽慘的大叫一聲,已經燕明鐸一把掐住脖子,瞪大了眼睛,瑟瑟發抖的說道:“皇上……皇上……您就饒過臣妾罷……”
燕明鐸冷笑着看着姜雪怡,手越掐越緊,陰狠的說道:“饒過你?朕憑什麼饒過你!你說!這個野種是誰的!是誰的!”
姜雪怡害怕的不敢說話,被掐的幾乎斷了氣兒,眼睛都翻白了,喉嚨裡發出呵呵的喘息聲,驚恐的望着燕明鐸,她從沒想過一直對自己溫柔體貼的皇上,竟然會露出這麼陰狠的一面。
姜雪怡被掐着脖子,雙腿已經離開了地面,亂踢亂打着,旁邊一衆宮女大氣兒也不敢喘,都跪在地上,以頭搶地不敢擡頭看,生怕招惹事端。
燕明鐸冷冷的笑着,說道:“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還以爲朕會寶貝着你麼,你說說看,你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連滕燕賜你都勾引不了,還懷上了野種!你讓朕臉上無光!好啊,朕就親手掐死你!”
姜雪怡驚恐的盯着燕明鐸,突然掙扎着大叫起來,說道:“皇上……皇……上,饒命啊……妾身……臣妾有辦法讓皇上得到羅瑞雪!臣妾有辦法!”
她這樣一說,燕明鐸的手勁兒明顯小了不少,但是臉色更難看了,陰狠的看着她,說道:“你說什麼?再給朕說一次!”
燕明鐸手一劈,將姜雪怡甩在地上,姜雪怡疼的渾身打顫,肚子裡一陣擰動,她已經流產過一次,如今又懷孕不到三個月,自然更容易流產,頓時疼的姜雪怡臉色煞白。
姜雪怡卻不敢耽擱,爬起來,抱住燕明鐸的腿,哭道:“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傾心於羅瑞雪,臣妾不敢癡心妄想得到皇上的寵愛……但是臣妾願意爲皇上分憂。”
燕明鐸居高凌下的看着她,冷淡的說道:“哦?那你說說看,朕……要怎麼樣才能得到羅瑞雪?”
姜雪怡哭哭啼啼的說道:“陛下,臣妾的辦法一定奏效的……只是,只是要看陛下舍不捨得狠下心來。”
燕明鐸嘴角掛着冷笑,說道:“你說。”
姜雪怡面露狠色,仍舊抱着燕明鐸的腿哭哭啼啼的,說道:“陛下,眼下滕王爺寵愛羅瑞雪,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若是滕王爺一直這麼寵愛羅瑞雪,陛下想要將羅瑞雪接進宮中,那勢必難上加難,到時候還要和滕王爺硬碰硬,再被朝臣指指點點,實在不值得……爲今之計,就是要讓羅瑞雪失去滕王爺的寵愛,這樣就算皇上想要怎麼處置羅瑞雪,滕王爺定然都不會在意……”
姜雪怡偷偷的看向燕明鐸,見他臉色沒有什麼異樣,繼續說道:“滕王爺性格強勢,對女子必然也一樣,若是羅瑞雪被人玷污,滕王爺絕技不會再捧着這個骯髒的東西做寶貝!到時候必然會對羅瑞雪失寵,皇上就可以將羅瑞雪偷偷接入宮中……”
“玷污?”
燕明鐸眯了眯眼,低頭看向姜雪怡。
姜雪怡頓時打了一個寒顫,說道:“陛下……陛下既然愛見羅瑞雪,就狠一狠心,做長遠的打算,等羅瑞雪被玷污之後,一失寵,皇上豈不是怎麼玩都可以了麼?”
燕明鐸冥想了半天,眼眸中露出一絲狠辣,說道:“你繼續說。”
姜雪怡看皇上沒有異色,膽子也大了,語氣越發的陰狠了,笑道:“臣妾有一個法子……羅瑞雪最近和長公主走得很近,長公主經常出宮玩耍,不如就讓長公主去把羅瑞雪引出來,然後再找人將羅瑞雪擄走,等事成之後再把羅瑞雪扔在市井之中,滕王爺看到羅瑞雪被玷污,還被全京城的人都瞧遍了,自然就不會再寶貝着她,這是一勞永逸的辦法啊皇上!往後皇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燕明鐸聽着,突然笑了起來,說道:“朕雖然愛惜瑞雪,可瑞雪偏生嫁給了滕燕賜,還和滕燕賜恩愛無比,真是讓朕失望,這樣也好……算給瑞雪一個教訓,朕不像滕燕賜,即使瑞雪失去了貞潔,朕也是一直憐愛她的。”
他這麼說着,姜雪怡不禁狠狠打了一個寒顫,嘴上卻應和着,說道:“對對,皇上寬宏大量,說的極對!”
燕明鐸說道:“行了,這件事兒就交給你去辦了,若是有旁人知道,你可想而知自己的下場!”
姜雪怡連連點頭,說道:“是是,臣妾定然辦的妥妥當當的!陛下放心,臣妾會替陛下分憂的!”
燕明鐸“嗯”了一聲,斜眼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們,涼颼颼的說道:“今天知道這件事兒的人,太多了,你處理一下罷。”
說完,燕明鐸轉身就走了,姜雪怡鬆了一口氣,肚子裡劇痛無比,旁邊的宮女們頓時臉色煞白,一個個磕頭嚎哭,求娘娘饒她們一命。
壽宴上滕家少奶奶和姜嬪娘娘落了水,滕王爺和皇上都過去了,剩下老夫人和紀氏來維持着,紀氏和老夫人也擔心羅瑞雪,落水一聽起來太嚇人了,但是滿堂的賓客不能讓他們看了笑話。勉勉強強的讓壽宴結束了,將賓客都送走了。
羅瑞雪其實沒有多大事兒,只是喝了幾口水,她也不是嬌氣的人,不像旁的大家閨秀,嗆了水都要死要活的。
這天長公主又來看望羅瑞雪,手裡還捧着一個紅漆盒子,帶着好多的糕點過來,像是獻寶一樣將糕點給羅瑞雪,笑道:“瑞雪,快點吃,這是聚福樓的點心,是不是特別好吃!”
羅瑞雪不曾聽說過什麼聚福樓,但是咬了一口糕點,發現真的還挺好吃的,入口綿軟,甜味悠長,說道:“聚福樓是什麼地方?”
燕雲初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沒去過呀,不過這家的點心比以前吃的都好吃!瑞雪,雪怡姐姐明天答應帶我去聚福樓,吃好吃的!你也一起去罷!”
雪怡姐姐……
羅瑞雪一聽,頓時心中就戒備上了,說道:“長公主最近和姜嬪娘娘玩得很好?”
燕雲初使勁點頭,說道:“瑞雪你不知道,那個生薑雖然愛哭了些,但是她知道的好吃的,好玩的真是太多太多了!她給我拿了好多好多點心,這個聚福樓的糕點就是!雪怡姐姐說了,明日她向皇上獲了假,可以帶我出宮去聚福樓,那裡除了點心,還有好些別的吃的!瑞雪,咱們一起去罷!”
羅瑞雪聽着,心中頓時警鈴大震,姜雪怡平白無故的跟燕雲初走這麼近?而且長公主在小說裡可是個悲"qing ren"物,不止被人下毒害傻了,而且還被費常明玷污了清白。
羅瑞雪仔細回憶了一下小說的情節,雖然沒有指名是在哪裡,不過確實是長公主因爲聽說一個地方的點心很好吃,所以非要出宮去找,結果遇到了喝醉酒的費常明一行人。
羅瑞雪當下十分不放心長公主一個人去,想了想,說道:“那就說好了,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燕雲初十分高興,拍手說道:“真的?那太好了!明天我來接你罷瑞雪!”
羅瑞雪點點頭,說道:“這樣罷,咱們這樣出去不太妥當,畢竟你是長公主,若是有人圖謀不軌就不好了,我管王爺支一些人來護駕。”
燕雲初皺着?子,趕緊說道:“不用護駕啊,我從來都是這麼出宮的,沒有什麼的,你放心罷瑞雪,帶幾個丫頭就可以了,春禾和碧盞也來,咱們一起吃好吃的!”
羅瑞雪笑眯眯的說道:“公主還沒聽我說完,怎麼就知道不需要護駕?”
燕雲初自然不想讓那些侍衛跟着,覺得好生無趣,就聽羅瑞雪又笑道:“我可是想管王爺要郎大人過來護駕呢,既然公主不喜歡,那就……”
燕雲初一聽“郎大人”,頓時就興奮起來了,臉上喜形於色,高興的說道:“真的?瑞雪,你可以叫郎大哥來護駕!”
羅瑞雪故意說道:“公主不是不喜歡嗎?”
燕雲初立刻說道:“我喜歡!我喜歡!”
“噗……”
旁邊的春禾和碧盞頓時都笑了起來,長公主真是太天真了,少奶奶也忒壞了些,竟然誆騙長公主說這樣讓人害羞的話兒。
燕雲初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兩眼期盼的盯着羅瑞雪。
羅瑞雪說道:“好罷,既然公主這麼喜歡,我就試試看。”
“嗯!嗯!”
燕雲初使勁點頭。
滕燕賜因爲吳國的事情,每天都回來的很晚,但是每次回來,不管多晚都會來羅瑞雪的房間看一看,不是因爲別的,就因爲羅瑞雪每日都等他回來纔會安寢。
今日滕燕賜回來的也很晚,羅瑞雪有些睏倦,靠在軟榻上看書,眼皮子總是打架,但是一想到明日長公主要和姜雪怡出宮去,就又非常不安生,不禁嘆了口氣。
正在她犯愁的時候,滕燕賜就走了進來,說道:“還不曾歇息?”
羅瑞雪頓時來了精神,趕緊將手裡的書塞在軟榻下面,一個瞎子捧着書看,那不是穿幫了麼。
羅瑞雪趕緊從軟榻上坐起來,掩飾的說道:“是王爺回來了嗎?”
滕燕賜似乎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走進來,在她旁邊坐下來,將她的手握在手裡,說道:“是有事兒?”
羅瑞雪沒想到一下就被滕燕賜看穿了,也就不再遮掩,說道:“明日長公主想要和妾身一起出門走走,妾身思忖着,請王爺撥兩個侍衛過來,也好確保公主的安全。”
滕燕賜一聽,就皺了眉,說道:“長公主總是胡鬧。”
羅瑞雪故意隱瞞了姜雪怡這一節,畢竟姜嬪可是滕王爺的心頭真愛,現下也不確定姜雪怡在使絆子,若是誣陷了姜雪怡也不好,所以只是這麼說。
羅瑞雪笑道:“王爺放心,只要侍衛跟着便好,長公主天真爛漫,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總要出去走走,見見世面。”
滕燕賜想了一下,說道:“讓郎纓跟着你,再選幾個侍衛,這樣本王也放心些。”
羅瑞雪有些吃驚,沒想到自己還沒有開口,滕燕賜竟自己說了郎纓,郎纓可是滕燕賜的左膀右臂,無論是武功還是建樹,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最重要是忠心耿耿,但凡有重要的事情,滕燕賜都會安排郎纓去做。
只是保護少奶奶和公主的逛大街,這個任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些。
羅瑞雪只是心裡奇怪,但是並沒有推辭,笑道:“若是有郎大人在,公主的安危想必就萬無一失了。”
滕燕賜說道:“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這些日子本王還要再忙一段時間,不用等本王回來再休息。”
羅瑞雪也沒有多說,滕燕賜就扶着她站起來,往裡間兒的軟榻上躺好,滕燕賜還將錦被拉過來,給羅瑞雪蓋好,低頭在羅瑞雪的嘴脣上一親,說道:“快睡。”
羅瑞雪心頭一顫,這幾天滕王爺也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每日回來都要到自己這邊兒看看,而且每天晚上都會給自己一個“晚安吻”,雖然不深入,但是總驚得羅瑞雪心頭猛跳,好像永遠也不能習慣這種觸吻。
羅瑞雪看着滕燕賜走出內間兒,耳邊是珠簾子“噼噼啪啪”的響聲,滕燕賜的身影被簾子隔斷不見了,羅瑞雪這才伸手輕輕了碰了碰自己的嘴脣,總感覺嘴脣上火辣辣的,燒的不行,臉上也跟着燒了起來。
羅瑞雪趕緊閉起眼睛,讓自己睡覺,心想着明天還要陪姜雪怡勾心鬥角一番,今兒個晚上定然要睡個好覺。
滕燕賜走出內間兒,站在外間的茶桌旁,突然頓了頓,好似在想什麼,然後轉身走到美人榻旁邊,只見榻上?出一塊,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滕燕賜何等精明,不禁眯了眯眼。
滕燕賜伸手將塞在塌下的東西拿了出來,沒想到竟然是一本書,是很普通的志怪傳奇,這種書雖然和四書五經相比難登大雅之堂,但是很常見,滕燕賜的書房裡就放着很多,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讓人奇怪的是……一本志怪傳奇,卻出現在了眼盲的羅瑞雪房中。
滕燕賜拿着書,嘴角有些笑意,上夜的碧盞一進來,就看到這個光景,頓時被嚇了一跳,王爺臉上的笑意也太過於高深莫測了些,直叫人看不懂。
碧盞試探的說道:“王爺?”
滕燕賜揚了揚手中的書,說道:“這本書是誰拿進來的?”
碧盞特別奇怪,這屋子裡頭哪裡有書,少奶奶眼盲看不見,小丫頭和婆子們也不敢拿着自己的東西進少奶奶的房裡偷懶,趕緊搖頭說道:“奴婢不知。”
滕燕賜也沒有多說,只是脣角微微勾起,將書疼在碧盞手裡,說道:“少奶奶已經睡下了。”
碧盞連忙應道:“是。”
滕燕賜沒有再多說,就走了出去。
碧盞看着王爺走出去的背影,王爺今兒個似乎心情很不錯呢?也不知道爲什麼。
因爲滕燕賜說少奶奶已經歇下了,所以碧盞就沒有進去,只是坐在裡外間兒的門框上,託着腮上夜,把那本志怪傳奇扔在一邊兒,沒一會兒就靠着門框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羅瑞雪就醒了,打眼一看,碧盞正靠着門睡得香,不禁笑了一下,咳嗽了一聲。
碧盞聽見動靜,身姿一歪,險些摔了一個屁墩兒,趕緊站起來,說道:“少奶奶,您醒了啊?要起身嗎?”
羅瑞雪說道:“嗯,起身罷,給我拿件出門的衣裳,今天要和長公主一起出門。”
碧盞笑道:“好嘞。”
這個時候春禾領着一衆丫頭魚貫而入,捧水盆的,拿布巾的,紛紛忙活起來。碧盞挑了好幾件衣裳,都是滕王爺讓裁縫給少奶奶做的,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料子,京城裡第一份兒的手工。
她捧着衣服,看到了擱在一邊兒的志怪傳奇,不禁拿起來,也一起捧過去,對羅瑞雪說道:“少奶奶,衣服拿來了,還有這個,昨兒個晚上王爺出去的時候,問這本書是誰拿來的,奴婢也不知道是誰拿來的。”
她一說,羅瑞雪不經意的一瞥,就愣在了當地,竟然是昨天自己塞在軟榻下面的那本書。
被滕燕賜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