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
”薛冷玉想也不想便道:“若是命都保不住,那麼還談什麼愛情。”
赫連婉鏡聽了薛冷玉那麼幹脆的回答,冷冷道:“若殊離在你心中,那麼沒有分量,我留着你,還有什麼意思?”
薛冷玉愣了一愣,極快的道:“他在我心裡是沒有那麼重要,可我在他心裡,卻是願意連命都搭上的。”
赫連婉鏡冷笑道:“你說若是他知道了你這些話,還會願意爲你把命搭上嗎?”
薛冷玉也笑了笑:“這些話,我若說了他也許不得不信。可你若說了,他只會恨你愈深。”
這樣絕情的話,就算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只怕殊離也不會那麼輕易便信了。何況是由赫連婉鏡轉述,他更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不但不會相信,只怕是更對她恨之入骨。
赫連婉鏡頓了頓,緩緩道:“我想……我總算是知道你爲什麼能得到殊離的心了。”
“怎麼?”薛冷玉不由道。
赫連婉鏡道:“你雖然怕死,心思動的倒是快,這般活絡的女人,也難怪殊離爲你側目,想來,你做過許多他驚訝的事情吧。”
薛冷玉笑了笑,不置可否:“那是過去了,不說也罷。如今既然我落在你手裡,我們不如談談條件。”
赫連婉鏡似笑非笑:“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你的命,如今可是在我手裡。”
薛冷玉斜睨了她一眼:“我的命確實在你手裡,可殊離的心,卻在我手裡。用他的心,來換我的命,如何?”
見赫連婉鏡一時說不出話來,薛冷玉又道:“你要殺我,也無非是因爲殊離。若是在殺我痛快一時,和得到殊離的喜愛之間選擇,你會選擇什麼?”
“你有辦法讓他喜歡我?”赫連婉鏡見薛冷玉那副篤定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動了動。她這些年來苦心積慮的,不過是爲了留在殊離身邊,若是殊離真的可以接納自己,這薛冷玉的命,還要她做什麼。
何況,等自己得了殊離的心,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還不像是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薛冷玉卻想得是,若能勸服赫連婉鏡放了自己,那自然最好。不過這個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退一步說,穩住赫連婉鏡,讓她覺得自己留着還有用,不至於那麼快動殺念,好等殊離來救她,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薛冷玉想了想道:“殊離那人,我雖然和他相處的不是很多,卻也是頗有了解。其實人的情感很簡單,越是在脆弱的時候,便越容易被感動,他如今在我身上花了那麼多心血,若是我說了並不愛他,我想他就算是再堅強,也會到崩潰邊緣,那個時候,若是你再出現,對他溫柔體貼,包容大度,一個男人,想不感動都不行。”
赫連婉鏡有些狐疑的看着薛冷玉,總覺得她這麼爽快的便說要離開殊離,這事情實在有些怪異。
薛冷玉頓了頓,又道:“或許開始的時候,殊離也會拒絕一陣子,那是因爲對愛情死了心。可是你想,只要他心裡的位置再沒有人佔着,感動他,也只是遲早的事情,便是不能像這段感情這般用心,可是好感這東西,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見赫連婉鏡皺眉看着她,薛冷玉笑道:“怎麼樣?赫連姑娘,這交易,你可有興趣。”
赫連婉鏡緩緩道:“若真如你所說,那我自然是願意的,要了你的命,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意思。可是……”皺了皺眉:“我該如何信你?”
薛冷玉想了想,也是爲難:“這種事情,我也沒有辦法有什麼保證,信或不信,赫連姑娘只能自己權衡了。愛情這東西本來就是種冒險,付出便一定有回報,這誰又能保證。”
赫連婉鏡的心,畢竟是不可掩飾的被薛冷玉這話所打動,凝神想了半天,神『色』終於沉靜下來:“薛冷玉,我可以聽你的話試試,不過也不是現在。”
“恩?”薛冷玉不解。
赫連婉鏡道:“等到殊離奪了這幕淵的江山,那時……再說這事。”
薛冷玉不由得道:“這幕淵的江山,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他都可以放棄了,爲什麼你們還那麼執着?”
赫連婉鏡的神『色』,頓時有了一抹嘲弄:“薛冷玉,你是貧寒出生,你可以跟他浪跡天涯。可我不,我從小便知他是要坐天下的,做一國之後,是我的夢想。有些生活,是你不能想象的。”
“那倒是。”薛冷玉自言自語道:“像我這樣的女人,只要一日三餐,衣食都有着落,哪裡還想的到更多。”
做皇后?別開玩笑了。她能管着自己的相公從一而終,難道還能管着一國之君。那後宮三千,爭來奪去的日子,她可不要過。
好在如今赫連婉鏡對她,算是暫時的去了殺心。薛冷玉心裡微微的定了,如今只能老實的跟着,等殊離的同時,自己也找機會逃跑。
知道薛冷玉沒有一點武功,赫連婉鏡對她也並沒有太多防心。這一番談話下來,更是被她攪得心裡思緒混『亂』,短暫的停了片刻,道:“走吧,老實寫的跟着我,不要動什麼歪腦子。你說的話,我還要考慮。”
也只能這樣了,薛冷玉點了點頭,隨着赫連婉鏡的腳步。
回頭望一眼林子深處沒有一點生氣的黑暗,薛冷玉無奈的嘆了一聲。除了跟着她走,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赫連婉鏡似是早已將這條路打探的熟悉。她讓薛冷玉走在自己身前,每當有路線轉變的時候,便喊住,卻始終不讓自己的視線離了她,也始終不讓她落在自己身後。
薛冷玉只覺得背後那目光如刀劍一般泛着寒氣,可無奈打不過跑不掉,只能老老實實的往前走着。想要再套幾句近乎,又唯恐說的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低了頭看路,無疑間看見衣襬處『露』出的荷包一角,若是沒有記錯,那裡面應該還有一粒那個魏大夫給的『迷』『藥』。
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那『迷』『藥』是魏大夫讓她下在展風頌水中的,必然不會太過低級,要是這是連展風頌都不能發現的,這赫連婉鏡的武功也就是那麼回事,若是能夠騙她將這『藥』喝了,那自己不是就有機會離開。
想了這些,薛冷玉不覺得有了一點希望。又走了一陣,只見天漸漸的亮了,不禁道:“赫連姑娘,我們這是去哪裡啊?”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赫連婉鏡冷冷道:“你只要按我說的,老老實實的走就行了。你放心,不會讓殊離這麼容易找到的。”
薛冷玉苦笑了聲:“這我倒是相信。人海茫茫,天大地大,若是真想躲一個人,哪裡那麼容易被人找到。何況這幕淵,我從來也不曾來過,你就是把我一個人丟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走纔好。”
赫連婉鏡見薛冷玉自始至終,不但沒有一絲將殊離放在心上的樣子,反而時時處處的附和獻媚,不禁漸漸的將她真的當成那樣貪生怕死,雖然心裡不屑輕視,可那警惕之心,卻是少了幾分。
天慢慢的亮起來,由一條小路漸漸的走出了林子,薛冷玉也沒敢再問赫連婉鏡是要將她帶到什麼地方去,只是往前走着。
眼見着那小路漸漸有了人家,有了繁華的跡象。薛冷玉心裡念轉動,恍然。
這赫連婉鏡膽子也是極大,知道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竟是就打算將自己藏在這林子邊的鎮上,殊離如今是幕淵王朝的要犯,就是再急,也不敢那麼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幕淵國中,想要找她們,當真不易。
薛冷玉嘴角一抹淡淡笑意,隨即逝去。
那赫連婉鏡不知自己身份,自是不提防自己被淳于女皇的人發現,不知道這鎮上隨時會有幕淵宮中的人,只要隨便的遞個暗號,給個消息之類,自會有人通知了淳于女皇來救自己。
可是轉念一想,真被淳于女皇救進了宮中,又當如何?
生命危險自是沒有,可是自由也必沒有,這殊離想見自己,那就更是難上加難。萬一那女皇歹毒,竟是拿着自己來脅殊離自投羅網,那豈不是害了他。
各種方法想的惆悵百結,薛冷玉不禁的嘆了口氣。
“怎麼?”赫連婉鏡在身後冷冷道:“想殊離了?”
薛冷玉索『性』再嘆了口氣:“這個時候,哪有心情想他。”
赫連婉鏡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停了步子,從懷中取了兩塊深『色』紗巾,自己在臉上蒙了,也替薛冷玉蒙了起來。
那紗巾蒙的嚴實,雖然熟悉之人看着眉眼也能相認,可這年代那靠着畫像通緝認人的方法,卻是基本沒有用了。
薛冷玉自是不能反對,便由着她遮的嚴嚴實實,這才繼續趕路,走着走着,那小路兩邊的房屋漸漸的多了起來,竟是不知不覺的走進了一個小鎮。
這個時候雖早,那些趕早集的,商鋪做生意的,客棧趕路的,卻都是已經起來身,雖不至於熙熙攘攘,卻也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