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離無奈的道:“是沒做過,不過這樣的事情,有什麼會不會的。”
一個身懷武功的男人,難道連個柴也劈不好?那纔是真的丟人丟大了。
薛冷玉笑笑,也不阻攔殊離的一腔熱情,自己搬了小凳在離他幾步的地方坐了,手託着下巴看着他。帥哥劈柴,也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呢。
看薛冷玉倒是心安理得看風景的神情,殊離也搖頭笑了笑,心中竟是少有的一絲溫和。所謂男耕女織,便是這樣的溫馨和睦吧。唯一不同的,只是自己還不是這院子真正的男主人。
靜靜的看着殊離劈柴,這樣粗的活計,在他做來,卻是舉手投足間,依舊難掩那從容不迫,淡定自如。
也不知是不是有武功的人即使拿的是斧頭,也自有感覺。還是因爲殊離本身冷淡從容的氣質,讓他即使做的是很普通的事情,也能夠風度翩翩。
殊離不做聲的劈柴,薛冷玉不做聲的看,兩人心中思緒各異,都不說話。
不多時,那堆柴都分成了小小的柴塊,薛冷玉回過神來,連忙站起來,笑吟吟道:“辛苦了。”
殊離放了斧子,放下衣袖,隨意在身上拍拍:“辛苦太誇張了,能得薛姑娘體恤一聲,殊離便是再累,也甘之如飴。”
他額上沒有一點汗水,氣息平穩。確實,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是真正的舉手之勞。難只難在,他肯放低身段。
一時氣氛有些尷尬,殊離該走了,有些不捨,卻再沒有留下的理由。
薛冷玉也有些尷尬的笑笑:“若是今天王府沒事,在我家吃了中飯再走。不過我們這樣的人家,可能沒有什麼好吃的。”
殊離的目光釘牢了薛冷玉:“你知道我不在意。”
“那好吧。”薛冷玉只能道:“那留下來吃箇中飯,雖然伙食不怎麼樣,不過我孃的手藝,卻還是真的不錯呢。”
殊離道:“我還以爲你會爲我下廚。”
薛冷玉笑了笑:“真是對不起殊大爺了,我雖然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過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洗衣做飯嫌累,琴棋書畫不會。你要是想找個賢良淑德,能伺候相公的,那趁早另覓佳人吧。”
殊離也笑:“殊離雖然不才,倒也不至於要娶個夫人做家事。”
就這兩天的相處看來,殊離怎麼也沒有把薛冷玉往賢良淑德這上面靠。看她那一雙纖細嫩白的手,便知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洗衣做飯嫌累,倒也不意外。
殊離的話,薛冷玉倒是相信,雖然他不是什麼高官鉅富,可是若成了家,家裡想必十來個丫鬟僕人還是有的,指望老婆做家務,也是說不過去。
不過說到家務,薛冷玉卻是皺了眉。
家裡的事情,不消說,洗衣燒飯,上上下下,都是薛母一力承擔。如今薛父病了,薛母這身子也不好,自己回了家,肯定是少不了要分擔一些。若說在她的年代,有像電飯煲之類的現代化工具,那還不礙事。可是現在……卻該如何是好。
難道她也要挽起袖子,天天在竈前弄得灰頭土臉?
不行不行,這可不是薛冷玉想要的生活。即使現在如此困難,也不能屈就。
想了想,薛冷玉道:“殊離,我有事情問你。”
殊離不出聲,等她問出來。
薛冷玉道:“請一個丫鬟,要多少錢?就是那種管吃管住,負責做家務的。”
“請丫鬟?”殊離揚了眉:“這麼捨得?”
“所以我問問,丫鬟一個月工錢是多少,看我請不請的起嘛。”薛冷玉道:“不瞞你說,自從我撞了那麼一下以後,我對很多東西的印象,都是迷迷糊糊的。又不敢跟爹孃說,怕他們擔心。”
薛冷玉說自己失憶了的話,殊離回去也仔細的想過。雖然失憶是個挺玄妙的事情,可是看薛冷玉的樣子,卻又讓人不得不相信。
殊離也不難爲薛冷玉,道:“工錢都不一樣,王府裡,像梅蘭竹菊那樣的大丫鬟,每個月五兩銀子。再低些的,每月二兩一兩的都有。也有賣身在府裡的,只管吃住,不用給工錢。”
薛冷玉點了點頭,道:“也就是說,一種是包月的,一種是買斷的。那買個丫鬟,要多少錢啊?”
什麼包月的買斷的。殊離雖然聽不懂這幾個詞,不過也能明白薛冷玉的意思,便道:“買一個丫鬟,也有多有少。十兩八兩,二三十兩,都有的。”
跨度還真大,薛冷玉想了想,還是道:“那我還是先僱一個吧,看看怎麼樣再說。”
看薛冷玉精於計算的表情,殊離終究不忍,道:“其實不必這麼麻煩,你這裡沒人做事,一會我回了王府,派兩個丫鬟小廝過來就是。砍柴挑水這些體力活,也得有人做。府裡傭人多,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銀子王府出也可以,你若是不安心,你便自己給也無妨。不過一個月一兩銀子,不算什麼的。”
“這樣行嗎?”薛冷玉眼中一亮:“一個月幾兩銀子我倒是不在乎,但是我還真愁不知道該去哪裡僱人呢。”
殊離道:“只要你不心疼你的銀子便行。”
薛冷玉笑道:“自古以來,錢都是賺來的,而不是省出來的。錢若不能生錢,再多也有花完的時候。”
殊離不言語的看着薛冷玉,這樣深奧的道理,在她說來,竟是如聊家常一般。這女子,是薛父薛母這樣老實巴交的夫妻倆,能夠教育出來的嗎?
看殊離發愣,薛冷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拖長了聲音幽幽道:“回~魂~啦~”
殊離一笑,輕輕拂下她的手:“我在想,既然這樣,不如我現在帶你一起回王府,由你自己挑兩個中意的下人跟來服侍。”
“不用不用。”薛冷玉連忙道:“我相信你的。你挑出來的人,哪有不中意的。只要手腳勤快,老實的便好。”
不是不想跟殊離相處,實在是不想回那個王府。
殊離點了頭:“那好,那我便替你挑了。”
看了看房裡,殊離心中雖是不願,卻還是道:“也不用等到晚上了,我看你娘也累的不輕,別急喊她起來,我這就回府,一會便讓丫鬟過來。不然,只怕是連你自己,也吃不上中飯。”
“那最好了。”薛冷玉道:“殊離,真是謝謝你了。”
“不必。”殊離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算什麼。”
薛冷玉笑道:“還是要謝謝你的,對你的舉手之勞,在我而言,卻是解決了天大的麻煩。你知道的,這個時候,爹受傷了,娘又是個老實人,年紀也大了。這家中,光靠我一個支撐,多少有些爲難。”
殊離伸出手來,撫了撫薛冷玉的臉:“一個女子要撐起一家,自然辛苦。若是什麼時候,你覺得累了,儘可以來找我。就算時事再變,我依然會盡力護你周全。”